【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第一章 正院   贾政愣了愣,好像没明白妻子的意思,“搬出荣禧堂?为何?”   开什么玩笑,二房在荣国府正院荣禧堂住了快二十来年了,家里上下从没有人提出异议,好端端的,妻子王氏突然叫来了长子贾珠和长女元春,一脸正经严肃的商议要搬到别的院子里,把荣禧堂让给大房。   王子萱迎着丈夫的目光,不答反问道:“我且问老爷,上至公侯府邸,下至平民之家,谁家不是大房住在正院?”   “这……”贾政被噎了一下,气呼呼道:“这是老太太的意思,我们做儿女的如何敢违拗?”   “老太太慈母心切,偏疼老爷,一时思虑不周也是有的,可咱们做儿女的不能跟着糊涂。”王子萱没等贾政接话,就又说道:“若让别人知道了,不但会笑话我们二房不顾长幼,不尊孝悌,还会笑话老祖宗偏心二房,持家不公,更会笑话我们荣国府表面光鲜,实则没有规矩。”   她又看了眼下面坐着的贾珠和元春,“珠儿秋天就要下场考试,以后入了仕途难保不受此事拖累,老爷您入工部十几年了,仕途并不顺遂,可有想过其中原因?”王子萱轻轻叹了口气,没有管贾政一阵红一阵青的脸色,慈爱的看了眼女儿又道:“元丫头眼看着到了说亲的年纪,试问谁家愿意结一门不守规矩不顾伦常的亲家。”   “你!”成亲二十年,王氏对自己从来百依百顺毕恭毕敬,从没敢说过半个不字,今天这是头一回跟自己这般说话。   其实,他何尝不知二房住在正院名不正言不顺,可这是老太太点了头的,大房两口又不争气,虽然不乐意,却也无法,家里下人更是把二房当作了这荣国府的继承人,他作为此事的受益者,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在荣禧堂住得是心安理得。   他本以为王氏也是跟自已一样的想法,当年要不是看上自己受宠,王家还不愿把宝贝一样的嫡女嫁过来呢。这些年她这个当家太太做的也是有模有样,今儿个是发了什么疯?!   王子萱知道自己刚才一番话说的重了,便软下声音道:“我这也都是为了家里好,为了老爷好,为了儿孙好。”   “可大哥大嫂都不愿过问家中事物,”话虽如此说,在座的谁不清楚,是大老爷贾赦沉迷酒色安于享乐,大太太邢氏出身不好上不得台面。   “若大哥大嫂不愿管家,我们在旁边帮帮忙倒是无不可,可这荣国府的正内室还是要大房住。”   她把管家的事儿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带过去,可贾政还是品出话里的意思,看来当家太太的位置,她是不会轻易放手的了,他思索半晌,心思有些动摇了,不由得多打量了妻子几眼,似乎想从其中看出些不同,却只看到那张不甚美丽的脸上轻薄如雾的笑意。   王子萱跟丈夫的目光一接触,便知道自己的话他已经听进去了。   若在前世,她恨不得一辈子住在正院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道外人见了会说他们二房有本事呢。   直到贾府被抄,王家败落,她抛下脸面去求别家太太帮忙,听到那些人话里话外明嘲暗讽,才后知后觉,原来大家一直把他们二房当做笑话一样看。   眼下上天垂怜,她重活一次,她要做的头一件大事便是搬出荣禧堂,不给别人留下任何话柄。   事情已成了大半,她就又添了把火,转头看向了贾珠:“珠儿,你也是做父亲的人了,别只顾着读书,也该为咱们家拿拿主意,这件事你怎么看?”   “儿子……”贾珠本想说全听老爷太太的,可见母亲问得认真,就鼓起勇气道:“儿子以为,世家大族更不可坏了规矩。”   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也不难理解,他此时心中只一心仕途,盼望着有一天金榜题名,并不把贾府产业放在心上,而王子萱的提议,对他的仕途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他如何会不同意。   “那元丫头呢?”王子萱又问元春。   元春今年十三了,正是说亲的年纪,作为国公府二房的嫡长女,容貌又好,行事又端庄,心气儿自然也就比别家女儿高些,一般的人家看不上,非得是家风严谨诗书传家的名门大族不可,可回头看看,自己家都如此不合规矩,那些大族又怎会看得上自己家?   她正准备附和兄长,一抬头又看到父亲的脸色,他老人家今日已经够难堪的了,自己不能再火上浇油,心思一转,便低下了头,细声细气地道:“女儿……女儿全听老爷太太的。”   王子萱有些意外的看了女儿一眼,却见她眼圈微红,心下顿时了然,关切的问道:“元丫头这是怎么了?”   贾政本还暗道女儿乖巧温顺,听王氏问起,也注意到了女儿委屈的样子,便问道:“好端端的,你这又是怎么了?”   元春不答,一双玉手绞着帕子,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掉下来,模样好生可怜。   贾政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明日跟老太太和大哥商量商量,选个日子,咱们就搬出去罢。”说着下了炕,出了屋子。   王子萱唇角含笑目送丈夫出去,又转头对两个孩子道:“你俩都大了,我今天说的这事儿,想必你俩心里早就有数,只不过都是装糊涂罢了,不但你俩有数,珠儿媳妇心里也定是犯过嘀咕的。”大儿媳李纨出身书香之族,把规矩看得很重,对荣国府这样的局势定是好奇过的。   贾珠想起妻子曾在背地里旁敲侧击的问起过自己大房为何要住在偏院里,当时自己只说是老太太的意思,如今想来,着实有些难为情,自己何尝不是自欺欺人,二房长孙的身份硬是过出了长房长孙的气派。   王子萱见儿子面有愧色,一笑道:“这也不怪你们,只能怪我们做长辈的糊涂,幸好你们大伯大伯母不计较,若是遇上那强势不懂礼的人,我们可就要吃亏了。”   贾珠和元春都明白,大房不是不计较,是自知没那个本事跟二房计较,心里还不知道如何嫉恨二房呢。   贾珠道:“母亲现在提出来,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儿子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元春也跟着道:“女儿也知道了,以后定会认清自己的身份,收敛行事。”   “好孩子,”王子萱想起前世贾珠早逝,元春又入了那见不得人的地方,最终香消玉殒,一时眼眶湿润,把两个孩子拉上炕坐,道:“你们这样懂事,娘知足了。娘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你们好好的活着。”   “娘,您这是说什么呢,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快别哭了,小心哭坏了眼睛。”元春忙劝慰道。   贾珠也道:“娘放心,儿子大了,是该照顾娘的时候了,一定不会让娘受了委屈的。”   “好好好,”王子萱抹了把泪水,欣慰地笑了,又道:“珠儿可别为了读书累坏了身子,要知道什么都比不得健健康康的重要,还有你,元丫头,读书做针线固然重要,也要保护好眼睛。”   这边三人亲亲秘密的说话,那边贾政从王子萱处出来后,就被赵姨娘拉进了屋里。   “老爷这是怎么了?从太太屋里出来后就心事重重的?”赵姨娘端上热茶,关切地问道。   “哎,还不是家里的事儿。”贾政烦躁的叹了口气。   赵姨娘坐到贾政身边,温声软语道:“家里的事儿?不妨说来听听,奴婢虽不能帮上什么忙,却也能替老爷分担点愁闷不是?”   贾政喜欢赵姨娘胜过王氏,此时见她一副解语花的样子,便不由自主的将王子萱的提议说了出来,“王氏说,要我们把正院让给大房住。”   作者有话要说:当当当~新人新文羞射亮相~求收藏求评论求撒花~妙子会坚持日更的哦~ ☆、第二章 梦醒     赵姨娘闻言,先是不解太太这是唱的哪出,太太虽然面上不显,却也不像是个轻易放权的人,便问道:“那么家里都要交给大太太管了?”   贾政道:“大嫂一个人顾不过来,她在一旁帮衬着。”   赵姨娘略一思忖,便明白了过来,心里暗骂王氏倒贯会做好人,说什么孝悌,论什么规矩,怎么早不说,到了儿子要科举女儿要出嫁的时候才说,如今搬出去,其实不过搬了个地儿住罢了,管家大权还不照样握在手里,当家太太的位置还不照样坐的稳稳当当。   可她就不一样了,想想大房那些姬妾们,别说在老太太身边侍奉了,就连大房的院门都很少出,可她和周姨娘呢,虽不如正经主子体面,但也时常出入老太太的屋子,在老人家身边凑趣。   再看自己的探丫头和环哥儿,以后不说百万家私是捞不着了,就连在府里的地位也会不如现在,同样都是庶女,同样都是在老太太这边住着,探春就要比迎春的处境好的多了,为什么?还不是那些下人们看在二房是荣国府当家人的面子上?   她略略组织了下语言,就小心翼翼的开了口:“老爷,这事儿老太太恐怕不乐意吧。”   “为何不乐意?”贾政问道。   “老人家是疼爱老爷才让老爷太太住在身边服侍的,若是让大老爷他们住过来,老人家看着生气,心里难免不快,万一气坏了身子……”   “少胡说,大老爷的是非也是你能说的!”贾政斥道。   “奴婢这不是为了老人家着想么,再说了,太太说的容易,咱们搬出荣喜堂去,再插手管家里的事儿可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了。”她就不信了,贾政心里不稀罕这当家人的位置。   “这家业本就是该大哥大嫂管的,若他们能管好,我们放手也罢。”贾政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有些不舍得,他因为从小爱读书,家里长辈没有不偏爱他的,大哥又是个只知道玩乐的,他还真就把自己当成这荣国府的当家人了,而且觉得这家业理所应当就是他的。乍然让他做回老二,他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可是……可是……”贾政又不让提大房,赵姨娘一时不知道如何说了,半晌才道:“咱们家大业大,一般人可管不好呢,也就只有太太这样世家出身的,才能担此重任。”   贾政本来已同意了王子萱的提议,可听了赵姨娘的话,又有些动摇了,此刻脑子里一团乱麻,摆手道:“这事儿明儿跟老太太商量了再说。”   次日一早,贾政从赵姨娘房里出来,正要去工部当值,却见王子萱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笑意盈盈道:“老爷昨晚休息的可好?”   贾政昨晚因为荣喜堂的事儿辗转了大半夜,见妻子神清气爽的,便没好气道:“昨晚听了你一席话,我做了一晚上的梦。”   “哦,噩梦还是好梦?”王子萱不等他回答,又道:“不管是噩梦还是好梦,终究是梦,总有醒来的一刻,时辰不早,老爷路上小心。”   贾政“嗯”了一声,往院外去了,一路上却细细品味起妻子那句话。   这二十来年,她就像做了一场当家人的美梦,而王氏昨晚的话算是把他从美梦里给叫醒过来,这虽是有些残忍,可梦境终究是梦境,现实摆在这里,他是老二,就算大哥再不争气,就算老太太再疼自己,他终究不是荣国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工部本来就闲,他又是个甩手掌柜,一向不做什么实事,略坐在那儿应了应景儿就回了家,换了身衣服便往贾母处去。   贾母屋里此时正热闹,宝玉坐在贾母怀里,元春迎春分坐左右,奶娘抱着探春站在一旁,大儿媳李纨和琏儿媳妇王熙凤都在一旁凑趣儿。   一听老爷来了,屋里的莺声燕语顿时一停,气氛一下子严肃了起来,众小辈忙都规规矩矩的站到了地上,等着行礼。   贾政对此并不觉什么,板着脸受了小辈的礼,又上前给母亲请安。   贾母道:“我们娘儿几个正说话,你过来做什么?”   贾政道:“儿子是有事要跟您老商量,”他看了眼元春,“先带你几个弟妹出去玩罢。”   元春知道必是要说荣喜堂的事儿,便看了眼老太太道:“孙女儿到后面教二妹妹和宝玉认字了。”   贾母见儿子一脸严肃,还想着有什么大事,便摆手道:“去罢,让奶娘好生跟着,”又对李纨凤姐道:“你们也回去罢。”   众人应了,都退了出去,屋里一时只剩下贾母和贾政母子。   “什么事儿这样兴师动众的?”贾母问道。   贾政道:“儿子最近在外面听到了许多不好的话,”他再不通俗物,也知道这话不能直接说,总得有个由头。   “哦?什么不好的话?”贾家在京中人口众多,族中子弟难免有不守规矩的,特别是宁国府,名声越发不好了,可哪个世家大族里没几件见不得人的事儿,贾母也就没放在心上,听儿子提起,她仍旧不甚在意,懒懒的问道。   “说世家大族,传承百年,虽富贵不减,但多少有了几分败落之象,这其中缘由,又是因为内里烂了。”   “嗯,是这个理儿。”贾母点头道。   “儿子不禁自省,咱们家虽比别家好些,却也多少有了些问题。这头一件就出在儿子身上。”贾政语气愧疚自责。   “你?”自己这个儿子最是循规蹈矩的,贾母一时还真不知道他能有什么错。   贾政道:“儿子身为次子却住在荣国府的正房荣喜堂里,这委实有些不合规矩。儿子竟一直不自知,恐怕早给别人留下了话柄,笑话了去。”   贾母不由坐直了身子,却不开口说话,只凝眉沉思,半晌道:“你的意思是要把荣喜堂让给老大两口?”   “正是,这些年大哥大嫂不跟儿子计较,是大哥大嫂宽容大度,儿子不知道则罢了,如今知道这事儿非同小可,怎能再装糊涂。”贾政这番话说的是大义凛然,早忘了自己已经装了二十年的糊涂。   贾母心里如何不知儿子所说的这件“不合规矩”的事儿,是自己点头同意了的,可既然儿子只字不提,自己又何必自打脸面。   “这事儿跟你媳妇商量了吗?她愿不愿意?”贾母哪里知道这本就是王氏的主意,还道她并不会乐意呢。   老人家不知道真相,贾政也就没点破,“知道了,她没有异议。”   “可是大房那两口子你也知道,不是能当家的人。”贾母道。   贾政迟疑道:“兴许在母亲的眼皮子底下,大哥他们能好些。”   “要好早好了,你大哥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你父亲打了多少次都没打过来,我又如何能管得住。”贾母叹息道:“邢氏又是那样……”或许是觉得在小儿子面前说大儿媳的闲话有些不妥,老人家忙收了话头。   贾政对母亲的意思心知肚明,大嫂的家世在那儿摆着,实在是没资格做当家主母,就算他们当主子的同意,下人们也不会服帖。   “得了,我看你们让出荣喜堂可以,但这家还是要你们来管。”贾母想了想又道:“你们也不用搬到大房现在住的地方了,来回怪远的,荣喜堂后面的院子虽小了些,你们一家倒也够了。”   贾政要的就是老人家这句话,闻言心下一松,面上却还推辞道:“我们搬出去了,却还管着家,大哥大嫂恐怕……”   “恐怕什么?!他们若能争气一点,何必我们在这儿费心思,不说感谢你们帮忙,还敢有什么怨言不成?”贾母这就拍了板,道:“好了,这事儿我跟老大说,你们就把后面那院子收拾收拾罢。”   贾政应了是,又奉承了几句贾母,才称心如意地退了下去。   至下午,贾母把大房夫妻俩叫来,说了让他们住进荣喜堂的事儿,夫妻二人听了自是欢喜。   邢夫人满脸掩不住的笑意,说道:“老太太放心,媳妇一定能管好家里事物,不会让您失望的。”   “你自打进了家门,就没怎么管过家事,一时恐怕难以上手,还是让王氏帮着你点儿。”贾母越发看不上大儿媳妇,忍着气道。   “这……”邢夫人闻言登时愣住,又是尴尬又是无措的看向了丈夫。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来喽!谢谢妹纸们滴评论~厚脸皮继续求~如果觉得文瘦,可以先收藏,养肥了再看~本文日更,所以养肥会很快的~ ☆、第三章 站队   “母亲说的是,可弟妹管家这么多年,委实辛苦了,如今我们住进了荣禧堂里,怎么还好再让她操劳,正好琏儿媳妇精明能干,不如叫她帮衬着,也让弟妹好好休息休息。”   贾赦读书仕途不中用,但脑子却也不笨,略一思忖,便即明白,二房这是又想做了好人,又要紧紧握着当家人的权力。   他心中冷笑一声,大房被二房压了这么多年,也该到翻身的时候了。   可看看毫无城府的邢氏,再想想年纪尚小的女儿迎春,这位大老爷罕见的叹了口气,想起了自己的原配,若是她在,大房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样的地步。   眼下,却只能靠自己来谋划了。   邢氏开头听老爷不同意王氏管家,还高兴呢,可一听让凤姐给自己帮忙,一颗心立马沉到了底。   老爷这是老糊涂了,出的什么馊主意,谁不知那王熙凤是王氏嫡亲的内侄女,自打进了门就一心往二房凑,让她管家,姑侄二人还不知道怎么联手打压大房呢。   贾母心里本就喜爱凤姐,听了贾赦的话,心里不由生出了个新的想头,邢氏没本事就不说了,王氏虽不错,但一心只想着二房,手里又有自己的人,婆媳之间终究不是一条心。   倒是这刚进门的凤姐,性子爽利,头脑精明,家世也不错,能看出来是个有野心的,可她在府里毕竟羽翼未满,要想有所作为,必须得找一个靠山,王氏固然亲近,但凤姐怎么说也是大房的儿媳,中间这一道坎儿可不好跨,一不小心可就两边不是人。   如果凤姐当真是个聪明的,就应该知道,站在自己这一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贾母看清了这一点,便笑道:“这样也好,凤丫头精明爽利的,由她来帮着你,你也省心,我也放心,只是王氏到底管了这么多年家,有些事得跟你们交接清楚了。”   邢氏心里虽老大不乐意,但也只能应了。   “就让老二一家住到荣禧堂后面的院子里,大家离得近,来来往往也方便。”贾母就又板起脸敲打儿子儿媳,“先前你们不在我眼皮子底下,随你们胡闹,横竖我老婆子眼不见为净,可如今一大家住在一起,你们又住在我荣国府的正院里,可得收敛着些,别做出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给我们荣国府丢脸。”   “是,儿子记下了。”贾赦难得在贾母这样恭敬小心的说话。   贾母见了,暗暗叹了口气,若自此以后,长子真能收敛行事就好了,她也不指望他在干出什么事业光宗耀祖,只要不给荣国府丢人,她就安心了。   正这时,门外丫鬟报:“二太太.珠大奶奶.琏二奶奶来了。”   话音未落,三人就已鱼贯进了屋子,互相行礼问好后,贾赦便先告辞回去,留下屋里几个女人说话。   贾母就笑着问凤姐,“你公公让你帮着管家,你可愿意?”   凤姐笑道:“瞧老太太说的,这么好的事儿,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就怕老太太嫌弃我笨拙呢。”心里却是纳罕,她本以为会是姑母先提出来让自己帮忙管家,没想到是公公先提出来了。她不由看向王氏。   王子萱察觉到凤姐的眼神,微微对她一笑,道:“你到底年轻,见的世面少,行事难免有不周之处,可别大包大揽的,反倒给你婆婆帮了倒忙。”贾赦倒也不笨,知道她们王氏姑侄俩是很难站到同一条战线上的。   可他却没想到,凤姐虽刚进门不到一年,却把这府里的局面看得清清楚楚,她不愿投靠二房跟大房作对,自也不愿向着大房跟自己这个亲姑母作对,人家心气儿高呢,只一心抱紧了贾母这尊大佛,大房二房都不得罪。   前世如此,这次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谁不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总得有个磨练的过程。”贾母道:“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常常在背后提点着些就是了。”   瞧,老太太已经开始打凤姐的主意了,“那是自然,”她就笑着应了,又一皱眉,叹气道:“按理媳妇是不该在老太太面前说这话的,可媳妇这些年管家,身体又不大好,实在是想歇歇了,不如让珠儿媳妇帮着大嫂和凤丫头,她是跟着媳妇学了几年管家的,对咱们府里的事务也多少有了些了解。”   李纨是二房正经的大少奶奶,她的嫡亲儿媳,家世又不似贾家显赫,人也没什么野心,倒比王熙凤好拿捏得多。   凤姐秀眉微蹙,凤眼微眯,看了看王子萱和她身后恭敬侍立着的李纨,人家婆媳俩才是真正一条心呢,自己这个外人何必上去热脸贴人家冷腚,况且二房又要搬出荣禧堂,以后能不能继承家业还说不定呢。可是自己的婆婆又实在是不中用,根本做不了自己的靠山,她不禁抬头看向了坐在上首的贾母,暗暗决定了自己的立场。   贾母笑了起来,邢氏.李纨.凤姐.各有各的立场,各有各的打算,府里这下可要热闹了,“那孩子老实,又心善,做事却是极为稳妥的,”她竟没反对,而是笑着看向了李纨:“凤丫头性子太急,你在旁看着,可别让她闹出什么乱子。”   李纨还没答应,凤姐先已不依,凑到贾母身边道:“看吧,人家还没开始当家,老太太太太就已经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了,算了,我还是别干了。”   说的几人都笑起来,李纨笑道:“瞧凤丫头说的,好像我抢了你的活儿似的,倒是你,别太伶俐了,衬得我更笨嘴拙舌的,越发不招老太太太太们的喜欢了。”她在这府里可没什么娘家亲戚,只能站在婆婆这一边。   贾母道:“行了行了,你们这两个猴儿,是各有各的好,”她又问李纨道:“只是辛苦了你,珠儿正准备秋闱,兰儿又小,正是让人操心的年纪,你里里外外的能忙得过来吗?”   王子萱就笑着替儿媳答道:“反正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她若忙了,我帮忙看着兰哥儿就是了。也可常常抱到老祖宗身边玩玩。”以前,她和贾母一样,整颗心都放到宝玉身上,倒是把荣国府正经的嫡长孙贾兰给忽视了。这次,她却要把一颗心摆正了,几个孩子都是荣国府的未来,需要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好好培养。   贾母点头道:“也好,那孩子整天呆在屋里,怪认生的,多抱出来走走倒好。”   说话间就到了吃晚饭的时辰,元春带着几个弟妹从屋里出来,邢王二夫人并李纨凤姐服侍着贾母吃过晚饭,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邢氏一进门,见贾赦难得的没有跟姬妾玩笑,而是靠在榻上凝眉思索着什么。听到动静,他睁眼问道:“管家的事儿怎么决定了?”   邢夫人坐到榻边上,将下午几人的商议结果说了,“本来一个凤丫头就已经够让我头疼了,这下姑侄婆媳三人联手,哪儿还有我说话的份儿啊?老太太也真是的,就任着王氏这样……还有老爷,那凤丫头一心向着二房……”   贾赦没好气的打断妻子的话:“你懂什么?她再怎么说是我们大房的儿媳妇,你这个当婆婆的怎么还反倒怕了她不成?以后你们三个管家,你更是要拿出长辈的款儿来,还能让那两个做晚辈的爬到头上去?”   平日贾赦对邢夫人说话,语气里多多少少都带了些嫌弃不屑,这是头一次这样把她当自己说话,虽然态度不好了些,但邢夫人依旧受宠若惊,“是是是,都听老爷的。”   贾赦瞅了眼妻子,也不知道身上那股小家子气什么时候才能去的掉,叹口气,先说起了别的事:“对了,咱们家姬妾太多,到荣禧堂去,让老太太看到了难免不悦,我刚跟王善保商量了,就挑几个不规矩的,发卖出去罢。”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荣国府内三足鼎立,好像越来越乱了啊~PS,以后我们就下午三点多更新吧~下面是妙子的专栏,不要大意的包养我吧~ ☆、第四章 抚养   邢夫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爷,老爷此话当真?”   贾赦早料到妻子听了这话会很意外,“我们既然住到荣禧堂里,就得做出当家人的样子来。”   “是是是,”邢夫人连连点头,“我看孙姨娘和周姨娘平时最不规矩,就打发她们两个出去罢。”   孙姨娘和周姨娘都是在贾赦面前很有体面的良妾,大房的下人们对这两位姨娘倒比对邢夫人这个正经主子还殷勤。   邢夫人心里早嫉恨上了,但又不敢发作,今日贾赦提出要发卖姨娘,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孙.周二位姨娘。   “她俩又怎么不规矩了?你倒是说来听听。”贾赦对邢夫人的想法心知肚明,不由冷冷地道。   “她们……她们……”邢夫人吞吞吐吐了半天道:“她们不把我这个主母放在眼里。”   贾赦看了妻子的样子,忍不住又是一阵厌恶,“算了算了,这事儿你不用管了。”   “老爷……我……”邢夫人本想说“我才是这家的当家太太,”可一触到贾赦冷冰冰带着嫌恶的眼神又赶紧闭上了嘴。   贾赦下了榻,丢下一句,“你把该搬走的东西收拾收拾罢。”就拂袖去了。   留下邢夫人一个人在屋里,咬碎了银牙。叫来王善保家的,将刚才之事哭诉了一遍。   王善保家的道:“太太就是太软弱了。你瞧瞧二房那两个姨娘,背后咋样暂且不论,到了二太太跟前儿,都规规矩矩,服服帖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她,还不就是假慈悲,装大度。”在自己心腹面前,邢夫人把心里对弟妹的不满全都摆到脸上来了。   “不管人家怎样,起码镇得住下面的人,太太就是要管家的人了,你若还像今天这样软弱好欺负,以后还不被二房拿捏的死死的?”王善保家的道。   “照你这么说,我该怎么办,难道我该去跟老爷撕破脸闹一场不成?,”   “太太就是这么沉不住气,想发卖两个姨娘,办法还不多得是?”   那边主仆二人就商议起了打发姨娘的事儿,这边东廊三间正房内,贾政夫妇对坐炕上,也在商量事情。   “我想趁着这次搬家,就把宝玉也接过来,老爷您看如何?”贾母虽疼宝玉,却疏于管教,让那孩子的性子一天天越发乖张怪癖,最终成了个百无一用的公子哥儿。她这次不能再让那孩子混在后院里,也得狠狠心,让那孩子好好读书,考个功名才行。   “我早有此意,那孩子不像珠儿,从小就听话,若不好好管教,以后定是个酒色之徒。”那毕竟是自己的嫡亲儿子,生得又好,贾政虽嘴上不喜,心里却也盼着孩子能有出息,可老太太和王氏都把那孩子当眼珠子一样,说不得碰不得,他想管教也没机会,听王氏说要接回来,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只是老太太那边不大好说,”贾政又不禁犯愁。   王子萱为这事儿也伤透了脑筋,“咱们夫妻去说,老人家定是不依的,我看这事儿还要元丫头帮忙。”   “元丫头?她能帮什么忙?”贾政不解道。   “元丫头聪明伶俐,又受老人家喜欢,她的话,老人家兴许能听得进去。这事儿我已经跟她交代了,估计这会子,正跟老人家说呢。”   王子萱所料不错,元春这会儿正穿着中衣,轻手轻脚的进了贾母的屋子。   “元丫头这么晚还不睡,过来做什么?”贾母正歪在炕上跟小丫头鸳鸯说话,见元春进来,笑眯眯问道。   “孙女儿有些话想跟老祖宗说,”元春坐到炕沿上,接过鸳鸯手里的美人锤,轻轻替贾母捶着腿。   “什么话?”   “这不过两天父亲母亲就要搬到正院后面去了么,孙女儿觉得,唉,一家人住在一起,真好。”   贾母不禁多看了孙女儿几眼,见她神色明静,一双眼微微垂着,带着淡淡的怅然,“你也想搬回去跟你爹娘一起住?”   “孙女儿不想,孙女儿从小就在老祖宗这儿长大的,过两年又……”小姑娘又了半天,也没好意思说出成亲的话,红着脸继续道:“孙女儿想一直在祖母身边侍奉。只是……母亲那边……”   贾母倒也能理解孙女儿心疼母亲的心情。   “大哥若是仕途顺利,外放也是有的,环哥儿又跟母亲不是一条心,只有宝玉……”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贾母早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让宝玉回去跟你母亲一起住?”   “孙女儿知道祖母您疼爱宝玉,可宝玉毕竟是男孩子,总有一天得成家立业,不能一辈子靠您照顾不是?他又生就跟别人不一样,京城里多少人盯着他呢,若不好好教养,以后可要让人家笑话了去。”   “这我知道,可那孩子身子弱,哪里受得了苦?”贾母仍旧不舍。   元春笑道:“哪里就身子弱了,是老祖宗您太小心了些。听奶娘说我小时候还三灾八难的,这不都长得好好的?宝玉又聪明,不会辛苦到哪儿去的。”   “可你父亲那样动不动就打就骂的,我可舍不得,就是没病也打出病来了。”   “有祖母和母亲护着,父亲自然不会打骂宝玉的,只是不能任着他的性子而已。孙女儿也想多几个出息的兄弟照应着呢。”元春抬起头,看着贾母的眼神带着恳求。   贾母被孙女儿这样一提醒,就想起了荣国府这几个孙儿,贾琏不爱读书,贾琮贾环是庶出,也就指着贾珠和宝玉了。 “罢了,接回去也好。”   元春听老祖宗答应了,心中一喜,“还是老祖宗好。”   贾母呵呵笑起来,“是你娘让你来说的罢。她一共就三个孩子,两个都是跟着我长大的,我知道她心里定不舒服。”   元春忙解释道:“娘倒没让我来跟老祖宗说,只是前几日我们聊天时,娘说起了宝玉,眼圈都红了,孙女儿看着心疼,才自作主张过来跟老祖宗说的。”   贾母多精明的人,如何会被小姑娘几句话哄过去,但也没再点破,只是心里暗叹,母女到底是一条心,即使从小跟着自己长大,终究还是要向着自己的亲娘。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还是晚上更新吧,这个点吃完晚饭正好~今天上午出门了,下午到家紧赶慢赶的,出来这瘦瘦的一章~妹纸们不要嫌弃哈~ ☆、第五章 搬家   听到宝玉要回二房住,也就只有赵姨娘母子不高兴了。   "太太,那院子不比荣禧堂,住着本来就不宽裕,宝二爷再一回来恐怕……"宝玉回来,她的环儿还有立足之地吗?   "姨娘是怕委屈了环哥儿罢,"王子萱难得的在赵姨娘面前露出了和煦的笑,"我都安排好了,就让他跟着宝玉住到东厢,你放心,有宝玉的就有他的,委屈不了他。"   "跟宝二爷一起住?"赵姨娘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心里把王家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当年探春生下来没几个时辰,就被她抱走,如今又要抢走环哥儿,自己好不容易养到周岁,后半辈子就指着他呢。   可若是跟宝玉住到一起,哪还会跟自己亲近,要不了几年,就又跟探丫头似的,对太太比对自己这个亲娘还好了。   "是啊,"她看向身边一直没说话的贾政,"我们住正房,两位姨娘委屈委屈住在抱厦里,珠儿一家三口住到西厢,宝玉和环哥儿住在东厢,老爷您看,这样安排可好?"   王氏以前对赵姨娘母子虽说不上不好,但也冷冷淡淡的,从未把他们瞧在眼里,这回要让环儿和宝玉一起住,还在赵姨娘面前保证不会让环儿受委屈。   贾政就不由多打量了妻子两眼,她最近着实和从前不同了。   "老爷……环儿还小呢。"赵姨娘见贾政沉吟不语,忙上前眼泪汪汪求道。   贾政不耐道:"也只能这样安排了,难道还能让环儿跟你挤着住在抱厦里不成?"赵姨娘虽容貌比王氏生得好,又年轻,但到底是奴才出身,见识就是短浅。   "是啊,我想了半天,也就这样最好了,宝玉和环儿住到一起,兄弟二人常来常往的,日后也亲近。"   同样都是从赵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探丫头和环哥儿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把宝玉当亲哥哥一样,一个却处心积虑的要害她的宝玉。   还记得那年环哥儿推翻了油灯,烫伤宝玉,这还不是赵姨娘挑唆的。   这次得早早把他们母子分开,一来不让赵姨娘把孩子教坏了,二来让兄弟俩从小一道住,衣食住行上也一样,两人之间就算不会跟亲生兄弟一样,但也不至于互相仇恨。   王子萱不由叹了口气,天下一视同仁的嫡母很多,但真心为了庶子庶女好的能有几个,说白了,还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以后能有个兄弟姊妹帮衬着。   赵姨娘还想再说什么,被贾政一个眼神瞪了回去,撇了撇嘴低下头去。   王子萱只作没看到,又对李纨道:"按理是该给你们个单另院子的,可珠儿就快去金陵参加乡试了,你们母子两个单另住一个院子孤孤零零的,我不放心,我就想着等他回来了,再给你们安排院子,你看如何?"   "太太想的周全,媳妇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呢。"李纨面上恭敬笑答道,心里却有些不快。 王熙凤一进门就有了自己的院子,可她都生了兰儿还一直跟公婆住在一起,行事到底不方便。可婆婆却又是一片好意,她也只能应了。   贾政想了想道:"一家子挤在一起,宝玉、环儿、兰儿都还小,难免闹腾,珠儿如何能安心备考,倒不如让他一个人住到外面的小书房里罢。"   "不行!"王子萱一口回绝,前世她便是听了贾政的话,让贾珠搬到外书房里安静备考,可那孩子拼了命的读书,眼看着一天天瘦下去,终于在回金陵考试之前病倒了,从此一病不起,没到冬天便撒手去了。   后来每每想起,她都自责不已,比起儿子的命,功名算什么。她这回不能让珠儿离开自己眼皮子半步,一定要看着他平平安安的。   "我去问问珠儿,让他做主罢。"贾政对王子萱的态度有些不悦,但当着两位姨娘和儿媳的面,不好摆脸子给她,只得忍了忍道。   "老爷,珠儿的性子您还不清楚吗?你问他,他定是愿意的,可那孩子如今一心只有功名,身体一天比一天瘦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如何是好?"说起珠儿,王子萱面上少了以往的从容,也顾不得贾政高不高兴了,看向贾政的目光带了几分恳求,还有晶莹泪光在眼眶里打转。   李纨担心丈夫的身体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做妻子的,只有劝丈夫用功的,哪有不让丈夫用功的道理,也就一直没敢开口。听了婆婆这话,不由也看向了公爹。   贾政被这婆媳俩看的心里一软,叹了口气,"罢了罢了,由着你们,别到时候珠儿有了小病小灾的,还怪到我身上来。"   王子萱这才松了口气,又嘱咐李纨,"你要时常督促他休息,过几日叫太医来开个补气养心的方子,让他时常吃着,平时一应饭菜都要讲究些个。"   "媳妇知道了,太太放心罢。"李纨应了。   王子萱跟贾政商量起一些搬家的琐事,打发了几个多余的婆子丫鬟到别处去,又选定了一个适合搬家的吉日--二月初五。   这日,风和日丽,王子萱将小院收拾好,把别人都安置妥当,才亲自去贾母屋里接宝玉。   宝玉是早听说要回去跟老爷太太一起住的,想起父亲总是板着张脸,他就有些不太乐意,但大姐元春劝了几次,他也只好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今日要走了,还是赖在贾母怀里,牛股糖一样撒娇。   贾母搂着孙子,也十分不舍,好像这一去就三年五载见不到似的。   王子萱坐在一旁倒有些尴尬,好像自己成了让祖孙分离的坏人似的。   还是乖巧的大姑娘元春出来解围,"宝玉过去,带哪几个丫鬟呢?"   这话提醒了贾母,平时宝玉身边主要伺候的是奶娘李嬷嬷,另有贾母屋里几个刚留头的小丫鬟。   "我看常伺候宝玉穿衣的那丫头,好像叫什么珍珠的,就挺好,又细心又周到,就让她跟着宝玉过去罢。"贾母想了想道。   王子萱知道,珍珠便是日后的袭人,她对这丫头是既欣赏又信任的,便笑着答应了。   于是,就把珍珠叫来,贾母又嘱咐几句,珍珠一一应了,她本就是个眼界高的,要么跟着贾母身边伺候,要么就到宝玉身边做贴身丫头,如今自是欢喜非常,连连答应会好好照顾宝玉。   眼看着快到中午了,贾母对宝玉道:"跟着你娘过去罢,睡了午觉再过来玩就是了。"   宝玉依依不舍的应了,便随着王子萱去了荣禧堂后面的新住处。   东厢一共三间小小巧巧的房子,贾环住在西里间,宝玉住在东里间,宝玉一进屋,知道自己要跟个小男孩一起住,就嘟起嘴,扯了扯王子萱的衣角道:"娘,我不要和他一起住。"   作者有话要说:一章怎么才能破三千~~~~话说袭人黑会不会因为这章弃文啊~~不要啊~【捉个虫子】 ☆、第六章 家事   王子萱蹲□,抱起胖乎乎的儿子,"不愿意跟你三弟弟一起住啊,那跟着你父亲一起住好不好?"   宝玉还没作答,一旁跟着的几个丫鬟先笑了。   "不要……"小宝玉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众人正笑闹,却见周瑞家的急匆匆走进屋来。   王子萱问道:"出什么事了?"   周瑞家的语气里带着几丝兴奋,道:"大房那边……"   王子萱一听是关于大房的,便抬了抬手示意她先别说,又嘱咐李嬷嬷和珍珠服侍宝玉睡午觉,才进了正房说话。   正房的东里间设着大炕,王子萱上炕坐了,又让丫鬟搬了脚踏给周瑞家的坐了,周瑞家的这才说道:"大太太今早请了个看风水的先生,说孙、周二位姨娘不能住在荣禧堂里,一旦住了,会冲了住在西边方位的人,大太太听了,就要把两位姨娘发卖出去呢。"   "哦,"王子萱嘴角笑意一闪,荣禧堂西边,那不正是贾母的院子吗?   大嫂邢氏是万万想不出这样的主意的,定是王善保家的一旁出谋划策。   周瑞家的没等王子萱追问,就迫不及待道:"把大老爷气得半死,却又没法子,只得让牙婆把那两人发卖了。这事儿传到老祖宗耳朵里……大房真是……"她没再说下去,只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王子萱看周瑞家的一脸幸灾乐祸,便皱眉斥道:"你几时也学的这般背地里嚼舌根子了,老太太还没说什么呢,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她不禁担心起自己从王家带过来的这几房下人,这些年自己管家,他们仗着是自己的陪房,在府里耀武扬威的,越发没了规矩。"以后换了管家人,你们可都小心着些,别人倒还罢了,凤丫头可没我这么好脾气,惹恼了她,一时要发作你们,可别哭着闹着来找我,我可不帮你们说话。"   周瑞家的应了,心里却不以为然,凤姐还不是王家出来的,还能自己打自己脸不成?   王子萱见她不在乎的样子,知道她的心思,就又道:"日后可不是我们二房说了算的,大太太一旁看着呢,就是老祖宗,最近也会对家务事格外上心。"   周瑞家的再一琢磨,才有了几分警觉,"奴婢知道了,"   "回去跟你家男人也说一声儿,外面也小心些,别让大房抓住把柄。"大老爷可要比邢夫人难对付多了。   "是是是,我会让家里人都小心的。"周瑞家的忙应了。   打发走了周瑞家的,王子萱又叫来另外几家陪房,敲打了一番。   经过王子萱这一番敲打,这几房人倒是都安分了不少,邢夫人掌权后有意想挑出点错来,却也无从下手。   倒是邢夫人的几个陪房,往日因贾母不待见邢夫人,他们在府里也没脸面,这一下邢夫人管了家,一时扬眉吐气,得意忘形,晚上吃酒赌钱被周瑞家的抓了个正着。   她见天色已晚,便没敢打扰王子萱,而是悄悄的跟李纨说了。   李纨不敢自专,又亲自穿了外衣,带了贴身丫鬟去了凤姐处。   凤姐夫妇正要睡下,见李纨大晚上过来,知道定是有要紧事,贾琏便去了书房,凤姐将李纨让到内室,"大嫂子这么晚过来什么事儿?"   李纨就看了眼周瑞家的,周瑞家的便将刚才所见讲了,"费婆子我已经让人看起来了,请两位奶奶示下,如何处置?"   王熙凤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道:"这还有什么说的,打一顿赶出去了事,"   周瑞家的巴不得一声儿呢,赶紧应了就要去,却听李纨道:"慢着,此事非同小可,我们俩说了不算,还得明天商量了再定,这么晚了,周大娘先回去罢。"   周瑞家的见李纨发话,便没说什么,退下了。   周瑞家的走后,李纨就对王熙凤道:"你这样做,不是明摆着给你婆婆难堪吗?我看数落他们几句就罢了。"婆婆交代了,让她看着王熙凤,别让她任着性子行事。   "我们这才刚管家不久,他们就这样放肆起来,以后还不翻了天去!若是行事都要看着别人脸色,这家还有什么好管的,不如随着他们想怎样就怎样罢了。"凤姐不甘道。   李纨想想也是,就道:"还是去问问太太的意思罢。"   王熙凤哼了一声,却也没反对。   李纨道:"我去跟太太说就是了,你也早点歇着,明早大太太知道了,又不知如何呢。"说着起身,回了 二房的院子。   一进院子,就见王子萱的贴身丫头行云在门口站着,"大奶奶快进来,太太正等着呢。"   原来周瑞家的怕凤姐顾忌婆媳情分不处置那费婆子,便特地跑来把事情跟王子萱说了。   王子萱也不置可否,先打发她回去了,等着李纨回来商量。   李纨见那周瑞家的如此多事,心里便有些不悦,但那是婆婆的陪房,又会讨好卖乖,她也不好说什么,只默默听王子萱怎么说。   "这事儿以往也不是没有过,只要不影响正事,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这次却太明目张胆了,眼下又天干物燥的,一不小心走了水可了得?"要放在以往,只要不关二房的事儿,她就当没看见,可如今她却不能就这样算了,既然有了这个由头,不如就闹得大一点,把家里好好整顿整顿。   思及此,王子萱便道:"明儿一早,我把这事儿透给老祖宗知道,看她老人家怎么说。"   李纨却有些迟疑,他们刚刚接手家务,闹出这样的事儿已经不好了,不说赶紧掩饰过去,还要告诉老太太知道,那不是让人家笑话她们管家无方吗?   王子萱见儿媳面露为难之色,便笑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你想想,如果总这样息事宁人,下人们还不越发不把你们放在眼里,不但大太太那边的,凤丫头手下的,咱们这边的,反正有各自的主子撑腰,另外两位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她顿了顿道:"时日久了,家里还不乱了套,到时候想管都管不了。"   李纨听了,恍然道:"太太说的是,是媳妇想得不周到了。"   王子萱笑道:"谁又是天生就能面面周到的,还不是经过的见过的多了,才明白的。天色不早,赶紧回去吧,让珠儿也别再用功了,早些休息。"   李纨应下,回了自己屋子,贾珠问她出了何事?她便将费婆子的事儿略略说了,贾珠道:"太太一向宽容大度,这回都决心要整顿了,可见下人们实在不像话,你就好好听太太的,别畏首畏尾。"   李纨嗔道:"我知道了,太太已经说了,你又来数落我。"   贾珠见妻子难得发娇嗔,笑道:"我这哪是数落你,还不都为了你好,过几日我就要下江南去了,你这样瞻前顾后的,怎么能压得住下人。"   夫妻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不提,且说第二日一早,王子萱吃过早饭便往贾母处去,让元春带着几个小的玩耍,跟贾母说起了费婆子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女人节快乐!话说我码字越来越慢了~~~~~(>_<)~~~~ 一下午就折腾出这么点~ ☆、第七章 放人   王子萱看着贾母渐渐沉下来的脸色,小心翼翼道: "按理说,这种事不该来烦老祖宗,但下人们吃酒赌钱,甚至偷盗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不瞒您说,媳妇当家的时候,就有这样的事,可媳妇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嘴上敲打几句罢了。"   贾母听王子萱说了费婆子的事儿,早气得半死,道:"我素日常说你是面慈心善的,什么事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才让那些管家娘儿们越发猖狂起来。"   王子萱面有愧色,低下头道:"是媳妇糊涂。"   贾母叹了口气,给二儿媳一个台阶下,"这也不能全怪你,你一个人当家,上上下下一天几十件事儿,你自然是捡着人情上的大事办,自家这些下人们事儿疏忽了也是有的。"   王子萱不好意思一笑,"媳妇笨拙,顾得上这头顾不上那头的。"   贾母道:"别说你,如今三个人管着家,又有咱俩在后面盯着,不还闹出了这样的事么?那些奴才们着实可气,整日里拿着主子的银子,仗着主子的体面,正事一件不干,尽做些歪门邪道偷鸡摸狗的事儿。这在家里倒还罢了,若是闹到外面去,人家还不知道怎么笑话我们荣国府没规矩呢。"   王子萱道:"老祖宗说的极是,不如就趁着这个由头,好好整治整治。"   贾母点点头,道:"别的倒还罢了,就这些管家娘子们,要好好敲打敲打,你也别管是谁家不谁家的,只要不中用,一应都要罚。"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要是有人不服,就让她来找我。"   这说的自然就是邢夫人了,王子萱笑道:"媳妇倒觉得不必闹得这样不愉快,反倒让我们一家人心里有了疙瘩。"   "那你说怎么办?"贾母问道。   "媳妇觉得,不如把那不得用的老人放出去几家,一来给他们个恩典,咱们也算做了好事,二来……"王子萱不由叹了口气,"咱们家别看外面还似从前一样风光体面,可内里却是不比当年了,几个庄子上的收成又一年不如一年,咱们也该节俭些,毕竟以后用钱的地方好多着呢。"   贾府眼下还没沦落到要拿家里的东西拿出去当了凑银子花的地步,她这时候提出节俭持家还来得及。   贾母对王子萱的话并不以为然,贾府在她的印象里,还是那"白玉为堂金做马"的国公府第,就算如今不比当年,却也不至于艰难到连几个下人都养不起。   "放出去倒不必,以后也许还有用得上的时候。"   王子萱知道婆婆这是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就叹息道:"媳妇何尝不想安富尊荣,可这些年管家,媳妇年年看账本子,竟是一年比一年进的少,可花销却是丝毫未减,一来人多了,姐儿哥儿们的吃穿用度是不能少的,二来往来走礼,四处打点不能少,三来便是这些下人们了,每月月钱银子倒还罢了,要紧的是,他们私下里拿的,可比月钱银子多了几倍去。"   "有这么多?"下人捞点银子原不算什么,可贾母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别的不说,就说媳妇的陪房周瑞,陪着老爷出一趟门,回来不知带了多少,他媳妇穿金戴银的,还有丫鬟伺候,倒比我们这些主子还体面。媳妇早有心撵他们出去,但那毕竟是伺候了媳妇这么些年的人,媳妇心里一直不落忍,可若真是要整治,首先他们家是不能少的。"自重生后,她对周瑞家的那惯会讨好卖乖的嘴脸越发看不上,留着他们以后总有一天会给自己惹上麻烦,不如早些打发了。   贾母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儿媳一眼,见她神色坦然,心中不禁叹道,没想到这王氏竟如此识得大体,霁月光风,以前自己倒是小看了她。   于是,贾母沉吟片刻道:"你竟这般懂事,就照你的意思办,赖家,林之孝家且先留着,把那平时不顶用,又惯会讨好卖乖的,不听使唤的,通通都放了。"   王子萱笑道:"老祖宗英明,这下子还不知道他们如何感激老祖宗呢。"   贾母看王子萱的眼神就多了几分赞赏,道:"这还不是你提醒,要谢也该谢你。"   这时,贾母身边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大丫鬟进来倒茶。   贾母见了就笑道:"屋里的丫鬟到年纪的也都放出去配人,留着耽误了人家女孩儿倒不好。"   那丫鬟闻言脸胀得通红,忙忙低着头退了出去。   贾母又道:"大家都委屈些,该用八个的用六个,该用六个的用四个,该用四个的用两个。"   贾母此话正和了王子萱的心思,"咱们还敢说什么委屈,那些家里连饭都吃不饱的不也照样过日子,不过是富有富的过法,穷有穷的过法罢了,咱们家袭的是将军的爵位,也就没必要摆国公府的排场。"   她这话虽说的不太好听,却也入理,贾母有些怅然地道:"自太祖爷去了后,咱们这几家到底是不如从前体面了,人家常说金陵四大家贾史王薛,咱们家最尊荣,可如今呢,我们史家两个侄子,虽在朝中不是什么要职,但在圣上面前好歹还有几分体面,你们王家更不用说,舅老爷是圣上面前的红人,薛家呢,也是百万之富,反倒是我们贾家,在朝中竟没一个能说的上话的。"   婆媳俩难得这样推心置腹的说话,王子萱也就放松下来,卸去了脸上端庄从容的面具,皱起眉道:"当今天下太平,圣上重文轻武,史家两位侯爷都是文官出身,自是要委以重用,家兄是和圣上从小的交情了,受圣上信任是难免的,薛家虽还富贵,但听妹妹说,也不如从前了。咱们家呢,大老爷和外面的人几年都不来往了,我们老爷的性子您也知道,又呆在工部,以后就算有升迁的机会,也不会是什么要职了。"   "可不是,"贾母揉了揉眉心,"思来想去,咱们家还得靠这几个小的了。且先看珠儿这次如何罢,别的也不求,能考个举人,日后让他舅舅帮忙,找个好一点的差事也就罢了。"   王子萱道:"珠儿从小就用功,在为人处世上也得体,若是能考个功名,日后不会差了。"   婆媳两个就又为这几个小辈谋划了一番,至中午,邢夫人来了,贾母只字未提费婆子的事儿,而是说要放几家人出去。   "名单就让凤丫头和李氏写了,你们妯娌两个看一下就行了。"   众人应了,当天下午,王熙凤就和李纨将名单列了出来,其中有老太太的陪房一家、宝玉的张奶娘一家、邢夫人的陪房费婆子一家、王子萱的陪房周瑞一家,另有几个十七八岁的大丫头,也都放了出去。   邢夫人见并无偏颇,也不好说什么,便答应了。   这几房下人知道了,那在府里不体面的,自是巴不得早些出去,感恩戴德的来给贾母和王子萱磕头,而像周瑞家的这样仗着主子在府里很体面的却不乐意了。   周瑞家的忙来求王子萱,王子萱却说身子不好,不愿见人,只教行云送了四十两银子给她。   区区几十两银子,周瑞家的并不看在眼里,便又去求李纨,想着珠大奶奶素来是个活菩萨,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谁知李纨早觉周瑞家的多嘴,心中不喜,哪里会应下。周瑞家的见无门路可走,也只得拿了王子萱赏的银子,带着一家子别处谋生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啊~今天卡文了,而且又被叫出去吃饭,所以更晚了~鞠躬致歉~为了补偿,明儿个双更~众(鄙视脸):没存稿的人还敢双更?妙(郑重脸):妙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们且等着吧!PS本章部分内容源自原著林之孝和贾琏的对话~ ☆、第八章 议亲   自从打发了家中几房仆人后,家里顿时平静了下来。三个管家人也都互相帮衬,再没生什么是非。   正当这时,外面却传来了皇帝禅位的消息,和府上下先是一惊,接着都想起去年义忠亲王的事儿,也就没什么意外的了。贾家又没有参与到党争核心中去,并不会因为这次禅位而受到影响。   只有王子萱,却开始担忧起来,皇帝二月禅位,八月就下诏要选才人入宫,她这辈子说什么是不能让元春入宫的,这也就是说,在八月之前,她必须给元春找个人家。   正巧三月初一是王子萱的生辰,她一向低调,上头又有贾母这个老寿星在,每年的生辰都过的格外简单,不过小辈来磕个头,吃碗寿面罢了。   今年她却请了王子腾夫人来,"每年大嫂过寿,我们家的孩子都去闹腾一天,今年也请大嫂来坐坐罢。"   贾母连连点头道:"正是,你们姑嫂两个也好些日子没见了。"   至初一,众人都聚在贾母屋里,小辈们各自送了礼物,元春是一件衣裳,迎春是一个荷包,就连宝玉也写了个寿字,王子萱喜不自胜。又吃了寿面,正笑闹,人回:"舅太太来了。"   几个小辈忙迎出去,不一会儿,只见王子腾夫人一手拉着元春,一手拉着宝玉,说笑着走了进来。   "老神仙真是有福气,瞧这孙媳妇孙女儿,一个比一个出挑。"   "舅母怎么光夸她俩,倒把我给忘了。"王熙凤笑着迎上来,道。   "你这猴儿,都是管家奶奶了,还这样淘气。"王子腾夫人拧一把王熙凤的脸,又忙上前给贾母请安。   众人坐下又是好一阵寒暄,贾母叫厨房又上了一小碗寿面来,王子腾夫人吃了。   王子腾夫人见贾母面有倦色,便道:"我这一来,倒是耽误老神仙午睡的时辰。"   王子萱道:"让大嫂去我屋里坐坐罢,让老祖宗好好休息休息。"   贾母也不留难,"去罢,你们姑嫂两个好好说说话。"又对宝玉道:"你就留在这儿罢,睡了午觉好跟你大姐姐学认字。"   宝玉今年开蒙还有些小,王子萱便让元春先教他背三百千之类的启蒙读物,姐弟间本就亲密,宝玉又喜欢女孩儿,元春又耐心,两人教学相长,倒是十分愉快。   宝玉应了,由李嬷嬷带着进了暖阁。   王子萱便带着王子腾夫人来了二房现在住的院子。   "当年你兄长提醒你,你还不以为然,如今怎么就突然想到要搬出荣禧堂了。"姑嫂两人是从小的手帕之交,向来无话不谈,王子腾夫人也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以前我糊涂,这些年听得见得多了,才明白过来。"王子萱也只能这么说,还魂重生这种事,不亲身经历,恐怕谁也不会信。   "现在明白也不晚,"王子腾夫人微笑着,呷了口茶又道:"听说你把周瑞一家放出去了?"   王子萱点头道:"他们不规矩,我管不了,怕他们以后给我惹事儿,索性放出去了事。"   王子腾夫人点点头,"放了也好,留着倒是在贾家给我们王家丢人。"她叹口气,又道:"凤儿那孩子,你还是要好好照顾着些,她父亲去世的早,从小跟男孩儿一样长大,虽聪明,做事却容易失了分寸。"同是名门主母,王子腾夫人也不是简单人物,见王熙凤一直在老祖宗身边侍奉,对王子萱却不似那般热情,便猜到姑侄二人已有了龃龉。   王子萱并不否认,"这个嫂子放心,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她对凤姐,虽不似前世那样信任,却还是真心希望她好的,至少不要落得被休入狱的下场。   王子腾夫人微微一笑道:"你也算有福的了,你们婆媳两个虽不十分贴心,她却不怎么为难你,你大嫂又是个不中用的,只有你压她,没有她压你的道理,现在你要操心的,也就是三个孩子了。"   "可不是,珠儿如今有了家室,又知道上进,李氏也是个懂事的,这夫妻俩现不用我太操心,宝玉还小,操心的日子还在后头,眼下我就只操心元丫头的婚事了。上次我托大嫂帮忙留意着,可有合适的了?"   王子腾夫人道:"我去年给你说的几户人家你都看不上,我还以为你们家给元丫头安排了更好的去处呢,怎么前儿又忙忙的传话给我,让我留意着了。"   王子萱道:"我想了想,那去处虽好,但却是处处凶险,我可不忍心元丫头进去受那个罪,家里也还没落到要指着个女孩儿光宗耀祖的地步。"   王子腾夫人一笑道:"你最近倒是明白了不少。"她呷了口茶道:"我前儿个在南安太妃府上见了几家哥儿,跟你说说,你看哪家好。"   王子萱便亲自为大嫂添上茶,坐下听王子腾夫人说起在南安太妃府上的见闻。   "头一个是镇国公家牛家第四辈的嫡长子,出身不用说,人也是不错的,捐了个同知的官儿,如今人就在京城。"   王子萱不置可否,等着王子腾夫人继续。   "再就是帝师家的的孙子……"   "大嫂你又说笑,他家那哥儿今年才十二岁,比我们元丫头还小呢。"   "那有如何,关键他们家门第好。"   王子萱忙摆手道:"他家门第太高,我们高攀不起,就没有一个跟我们家门第相当,或者差一点也没关系,但家里要规矩些,人口简单些,本人人品又好的?"   王子腾夫人笑道:"看你急的,若是没有,我还敢跑来讨你寿面吃?平原侯蒋家,你看如何?"   王子萱疑惑道:"他家不是都在四川任上么?"   王子腾夫人道:"他家老爷太太如今还在四川呢,女儿却嫁的是吏部侍郎许家,去年冬天成亲的。"   "正是,你这一说我想起来,我们还送了一架十二扇的大屏风过去呢。"这是前世的事儿了,王子萱自然记不大清楚。   王子腾夫人点点头,继续道:"在南安太妃府上,她也来了,正好他们家哥儿回京,便跟着一起去了。"   王子萱问道:"怎么老爷太太在四川,却让孩子回京来了?"   "跟你们珠儿一样,秋天要下场考试的。"   "那孩子多大?"王子萱一听是要走科举出身的,先就多了几分愿意。   "今年十八,说话做事却是老成持重,比那二十多岁的还强。"王子腾夫人就夸起来:"人也长得好,浓眉大眼的,讨喜的很。"   "这么说倒是少年有为了,"王子萱眼神一亮,细细的打听起蒋家内部的事儿,"我记得他们家好像就一个嫡出的哥儿和一个嫡出的姐儿?"   "可不是,他们家好就好在人口简单,老太太又是十几年前就没了的,太太是书香世家出身的,人极和善,元丫头嫁过去不用应付妯娌,不用伺候太婆婆,若是蒋家哥儿能留在京城,她可就连婆婆都不用伺候,小两口安安静静过日子。"   王子萱道:"这门亲事听着是万里挑一的,可光咱们喜欢不行,蒋家那边……?"又不由担心起来,若对方不同意,着实可惜了。   "这点你放心,这次让蒋家哥儿回京,一来是为了秋闱,二来便是为了让蒋姑奶奶帮着给弟弟看个人家。"   把两个孩子的亲事都说到京城,看来蒋家以后还是要回京来的了,蒋家老爷现在是四川布政使,只要不犯什么事儿,日后只有升的。   王子萱不禁笑起来,道:"那就请大嫂帮个忙,让我们跟蒋姑奶奶见一面,若能见到蒋家哥儿当然更好。"   王子腾夫人道:"那是自然,过几日又轮到我过生日,你把元丫头带上一道来,我也把蒋家姐弟俩请来。"   王子萱笑着感激不尽,姑嫂二人又说了阵子闲话,见过了申时,王子萱才又陪着王子腾夫人去给贾母告辞,备好车马,送她回去了。   又服侍着贾母吃了晚饭,贾母就笑问道:"你们姑嫂俩这么半天说什么?"   本来不过是一句闲话而已,王子萱却正经了神色,道:"我们商量元丫头的婚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天,我还以为今天更新无望了,先请了假,然后不甘心的自己修网线,没想到……太不容了真是。看在我这么不容易的份儿上,就收藏一下,评论一下吧~ ☆、第九章 相看   贾母一听,也不顾元春就在身边坐着,忙坐正了身子,"不是说好了要送元丫头去宫里吗?如今又是新帝登基,以后这路还不更好走些?"   王子萱看了女儿一眼,见她一双大眼睛里亦喜亦忧,便知她心里也是不愿进宫的。   "元丫头的容貌才华虽好,却有比她更好的,咱们家又不及当年显赫,到了宫里可不一定就得皇上青睐。"   王子萱说的这一点,贾母倒也不反驳,"那进宫做个女使也好,以后放出来了,身份自然不同,亲事也好说。"   "十年以后元丫头才能出来,那时候都二十三了,"王子萱嘴角带上一丝苦笑,"从宫里出来的姑姑咱们也不是没见过,体面虽体面,大多都做了续弦,就是不做续弦,门第也不会高了。"   贾母道:"可咱们家如今这样你也知道,万一……"她又收住话头,看了眼孙女儿,"元丫头先去后头跟宝玉他们玩。"   元春只得起身,又看了眼王子萱,才转去了后面。   "老祖宗也说了,是万一,可只要一入了宫,少不得要家里打点,一年少说也得上千两银子,咱们家哪有这些闲钱。只为了个万一?而且后宫那地方,步步凶险,一不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可不忍心让元丫头去冒这个险。"前世元春进宫,虽得了皇上喜欢,却也是一时的风光罢了,之后在宫里不也是举步维艰,只那孩子怕家里担心,只字未提,最终忧愤而死。   思及此,她眼圈不由红了,滚下泪来。   元春是贾母从小养大的,她又如何舍得元春入宫受苦,见王子萱流泪,不由眼角也有些湿润,"我知道你舍不得元丫头。"又皱眉沉思半晌,"罢罢罢,入宫这事儿就再别提了。"   王子萱见贾母止了让元春入宫的心思,心下松了口气,用帕子拭了泪道:"大嫂跟媳妇说了一户人家,媳妇看着不错。"   这就将蒋家的情况讲了一遍,同是名门世家,贾母对蒋家更多了几分了解:"他家是文官出身,去世的蒋老太爷还是状元及第,当年好不风光,只可惜去的早了。幸亏蒋老爷也是个出息的,一路从同知到了布政使,娶的又是福建苏家的大小姐。"   苏家是在前朝就极风光的书香大族,族中不论男女,无有不颂诗读书者。   "十几年前我见过一面,那风度气派,可不是我们这些人家能比的。"贾母面上已多了几分笑意,道:"也不知道他们这哥儿如何?"   "十八岁就能参加秋闱,想必也不会差了。"王子萱道。   贾母点头,"这门亲事倒也说得,只是我们光看着好没用,还得让元丫头看一眼,若还行,便早些定了。"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当事人也得看得顺眼才能成。   婆媳两个商议已定,各自回访休息不提。   一转眼便是王子腾夫人的生辰,因为是姑太太,王子萱每年都去的早,还能帮着招待客人。   今日也是如此,辰时初便收拾停当,带上凤姐、李纨、元春和宝玉坐上马车往王家去了。   这日王子腾也在家,众人在花厅里热热闹闹说笑了一阵子,才有客人陆陆续续来了,王子腾便到外面去招呼男客,王子萱则把几个孩子安置好,和王子腾夫人一起招呼来的太太奶奶们。   蒋姑奶奶是跟婆婆许太太一道来的,不过是十七八岁年纪,生得眉目清秀,说话行事得体大方,一看便知是世家大族出来的。   王子腾夫人问道:"你弟弟怎么没来,那孩子我看着喜欢。"   "正谦来了,正在外面给王世伯请安呢。"蒋姑奶奶道。   王子萱这才知道那孩子叫蒋正谦,回头见女儿也是满眼的期待,她不由一笑,又跟许太太和蒋姑奶奶说起了闲话。   她本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在贵妇圈子里的人缘也并不算好,今日却一反常态,跟许家婆媳聊得甚是愉快,又有王熙凤、李纨一旁凑趣,没一会儿便熟络起来。   过得片刻,人回:"蒋少爷来给太太请安。"   话音一落,屋里十岁以上的姑娘们忙都进了屏风后面,元春却留了个心眼,脚步最慢,便站到了屏风的边上,可以透过缝隙看到门外进来的人。   只见一个穿宝蓝色绣莲纹圆领袍的少年走了进来,身形颀长,容貌端正,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书卷气质。   他规规矩矩的抱拳跪下,"晚生见过各位伯母,"又对着王子腾夫人磕了个头,"王世伯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王子腾夫人忙笑着拉起来,嘴上夸个不停。   元春还想再多打量,一想到这有可能就是自己的丈夫了,却又脸一红,忙忙的收回了目光,心里却如大石落地,松了口气。   屏风后小姑娘看得满意,屏风外,王子萱也是一脸笑,"听说你也是今年下场考试,正好跟我们家珠儿是一年,两人也算同科了。"   蒋正谦答道:"晚生早听人说贾世兄才华过人,却一直未曾得见,怎么?今日贾世兄也没来?"   王子萱道:"他整日就知道读书,今日又往老师家去请教学问了。"她又跟蒋正谦闲话了几句,见他跟其姐一样说话得体大方,心里别提多满意了,只要女儿同意,这事儿就定了。   不一会儿就到了开席的时候,蒋正谦也便去了外面,屏风后的姑娘们这才走了出来。   蒋姑奶奶见了刚才的情形,又听王子腾夫人漏了那么一点半点的口风,此时如何不明白,往花厅去的路上,便拉了元春,问长问短起来。   元春也算见过世面的,此时却也难免有些害羞,话语虽不至于扭捏失礼,但那白皙的脸上却不自禁的飞起了红霞。   宴席结束,又看了半日的戏,至晚间,客人们才散了。   到家也顾不得天色已晚,王子萱就叫来了贾政,将蒋正谦的人品相貌夸了一通,还特别在爱读书上多说了几句。   贾政一听是个读书人,家世又好,当即便答应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双更来了!虽然瘦了点,但这章还是蛮重要的~总算把元丫头的婚事定了。 ☆、第十章 双喜   四川成都,蒋府。   蒋子宁看完女儿的书信,沉吟不语。   "怎么?说的是哪家?"蒋太太好奇问道。   蒋子宁将信递给妻子,"你看如何?"   蒋太太看了一遍,道:"他家从前也算显赫了,当年太祖爷仿舜巡,他们家接驾了一回可是风光的紧,如今虽袭的是将军的爵,但到底家大业大,我看这门亲事不错。"   蒋子宁皱眉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家过去虽显赫,却是一年不如一年,上次听从京城来的张大人说,他们东府的老爷一心修道万事不管,全部家私都任着儿子挥霍,西府虽好些,但能好到哪儿去。"   "老爷的意思是算了?"蒋太太有些遗憾,看女儿在信中把那元春直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她着实心动。   蒋子宁捋着胡须,"我再打听打听。"   蒋太太想了想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干脆我回京一趟,看看那贾府如今到底如何?"   蒋子宁点头道:"这样也好,顺便看着正谦那孩子,让他好好读书,准备秋试。"   四月中旬,蒋太太赶回了京城,四处将荣国府打听了一番,见他家两位老爷虽没什么本事,却是一个在家一个本分,都不会生出什么事儿来。上面又有德高望重的史老太君压着,二房的太太王氏也是名门出身,心里便答应了七分,写信回四川,蒋子宁却仍旧迟疑,说是等贾珠秋闱结束再定。   蒋太太也就只好把婚事拖着,倒是亲自往荣国府去了几趟,将元春好好相看了一番,见她举止端庄大方,知书识礼,是做主母的料,又见贾珠温文尔雅,岳父更是国子监祭酒李守中,宝玉等几个小孩更是聪明可爱,看着这一大家子,她心里更喜欢了,只等秋闱结束,只要贾珠能考个举人,不论名次,这门亲事她便做主定了。   贾家众人如何看不出蒋家的心思,虽不悦,但也只能如此,谁叫他们家不如以前风光呢。   入了夏,秋闱将至,府中便先将元春的亲事放下,为贾珠收拾行装,安排仆从。   贾珠如今虽身体康健,但王子萱到底不放心,又不能亲自跟着去,又不能让李纨去,只能在家中千挑万选了几个仆人,又选了贾家两个远房族亲,至七月,一道往江南去了。   金陵那边,她早请贾政写了书信给薛家,让他们帮忙照看着。   就是这样,贾珠不在的这段日子,王子萱依旧寝食难安,日日挂念。一想到贾珠要在考场一呆就是三天,就不免又是担忧又是心疼。   等八月末,收到书信,说贾珠已顺利考完,王子萱这才松了半口气,又过了几日,收到消息,这边蒋正谦考了第十,蒋家人欢喜非常,王子萱也忙让备了贺礼送去,心里却仍旧提着半口气,等着金陵来的消息。   至九月中,荣国府中才收到消息,贾珠也考了第十名,家中这才欢腾起来,又是收拾新院子,又是准备新衣裳,又是准备贾珠素日喜欢的吃食,等着贾珠回来。   这边贾珠九月末才到家,那边蒋家的媒人已上门来。   王子萱一时忙的脚不着地,心里却着实乐开了花。   纳采、问名、纳吉之礼后,蒋家终于送来了聘礼,因来年春天蒋正谦要参加会试,为了让他安心备考,索性把婚事定在了会试以后的三月初五。   这下王子萱倒是可以松口气,开始为女儿精心准备起嫁妆。   当年她嫁入贾府的时候,嫁妆也算丰厚了,元春又是她唯一的亲生女儿,自然不能委屈了她。竟是将两处收成不错的庄子和两间铺子都给了元春,并有上千两的银票和一箱子古董字画。   老祖宗见儿媳出手阔绰,也不甘示弱,把平时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了出来给元春添妆。   有元春和贾珠的两件大事在前头,家里连年也没好好过。   临近春闱,家里人的心情要比秋闱还更紧张,王子萱亲自为儿子做准备,还拿起了很久没动过的针线,给贾珠做了一双舒适合脚的鞋子。   入场那日,王子萱和贾政亲自送儿子至二门,贾政还想嘱咐几句"好好考,全家指着你光耀门楣,"之类的话,都被王子萱用眼神制止,只微笑着拍拍贾珠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   又煎熬了三日,贾珠出来,只累的头昏脑涨,回家便病倒了。   王子萱一颗心又提了起来,请医问药,又忙了个人仰马翻。   这一闹,家里人都担心贾珠的身体,对他的成绩倒不甚在意了。   待派去看榜的人回来报说"大爷得了二甲第十五"的时候,家里是又惊又喜,正庆贺,又听到消息,蒋正谦考得更好,中了二甲第七,全家人更是喜不自胜,忙互相送了贺礼,贾政也看着女婿越发顺眼起来。   贾珠的事儿了了后,接着就是元春的婚事,忙碌着一眨眼就到了三月初四的晚上,王子萱服侍着贾母吃了晚饭,又跟邢夫人、李纨等将明天诸事安排了一遍,便进了元春的屋子。   元春正坐在床上看着自己亲手绣的大红喜服发呆,见母亲眸中带了几分戏谑的笑意,不由红了脸,"这时辰了,母亲还不回房休息,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王子萱坐到女儿身边,"明儿你就出嫁了,还不能让娘好好看看你。"   此话一出,屋里的气氛就有了几分伤感,元春侧头看向母亲,竟突然发现她眼角已不知何时多了几丝纹路,鼻子一酸,哽咽着唤了声"娘"   王子萱一把搂住女儿,"我的儿,到了婆家要听话懂事,有什么事儿就告诉娘,别憋在心里。"   元春应着,闷闷地道:"娘不用为我操心,我都省的,倒是您,要保重身子。"   王子萱又嘱咐了许多到了婆家应该留意的事情,母女俩说话到了三更,王子萱才恋恋不舍的出了屋子。   第二日,荣国府内一派喜气洋洋,王子萱一大早便去了贾母屋子后面的抱厦。   贾母此时已在屋中,正语重心长的跟元春交代着什么,见她来了,便往前头去招待来的太太奶奶们。   王子萱看着嬷嬷给元春梳妆打扮停当,又让嬷嬷给元春讲了夫妻之礼。   一时,宝玉、迎春等又过来给姐姐道喜,元春素日有长姐风范,对几个弟妹,无论嫡庶都很好,乍然分别,几个小孩不免都哭了起来。   王子萱见状赶紧把他们打发出去,她今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又惹得元春伤心花了妆容,只得一直忍着,直到眼看着喜婆扶着元春上了轿,才眼眶一热,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森森地觉得,我真是亲妈~看我对元春和贾珠多好~~~ ☆、第十一章 闲事   元春出嫁后,王子萱心中大石落地,虽偶尔思念女儿,但一想到女儿如今婆媳融洽,夫妻恩爱,心里便极是欣慰。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宝玉、贾环和贾兰身上。   宝玉并不是不爱读书的孩子,只是不愿读四书五经这类正经书,王子萱便规定让他每天背一段《论语》,背三首唐诗,这样穿插开来,宝玉的兴趣便浓了几分。   贾环则跟着探春一道背"三百千",练大字儿。   贾兰才刚学会说整句的话儿,但见家里从父亲到叔叔都在读书,也要求读书,贾政见孙儿小小年纪这般知道上进,跟自己小时候很像,倒是比先前多了几分疼爱,闲暇时竟跟王子萱一起教小孙儿念《三字经》   这日,王子萱正看着宝玉背《论语》,旁边贾环趴在桌子上写大字,贾兰午睡未醒,躺在里屋,却见来喜家的急匆匆进来。   王子萱见她神色焦急,便问出了什么事儿?   来喜家的道:"刚舅老爷送了信来,太太您瞧瞧。"   王子萱奇怪,同住京城,平时都是派人传话,今日怎么写了信,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她接过信一看,心里不由一紧。   原来,东府贾敬之妻去世还未满三年,贾珍还在守孝,可他却不管不顾,花天酒地,闹得满城皆知,不知怎么传到了圣上耳里,圣上十分生气,却又看在宁荣二公的份儿上,不好处置,只在王子腾面前提了一句,"那宁国府如今越发不像话了。"   要放在以往,王子萱也不至于如此紧张,可如今贾珠正准备翰林院的考试,考中了封侯拜相前景无限,可圣上这一句话,或许就连累了贾珠也不一定。   又想起贾府最后的罪名,尤二姐之事排在第一,那事儿虽有贾琏夫妇的错儿,但宁国府也脱不了干系。   为了贾珠,为了荣国府,她也得多管闲事一回了。思及此,王子萱把三个孩子安置好,换了衣服,带了两个丫鬟,往东府里去。   东府,尤氏正在屋里跟几个姬妾说话,忽听人报:"西府二太太来了。"   尤氏不由一怔,因她出身不好,这位二婶母从不把她看在眼里,要不是她去请,她从不轻易往宁府来,今日贵脚踏贱地,不知何事?   "在家闲着无事,便来坐坐。"王子萱笑着,边说边进屋。   屋里站了四五个贾珍的姬妾,个个穿红着绿,打扮得花枝招展,王子萱不由笑意一敛,冷冷地道:"如今还在孝期,怎么就穿得这样,幸亏是我来,若是外人,还不笑话。"   尤氏闻言惶恐道:"是侄儿媳妇糊涂,没管好她们,"说着瞪了那些姬妾一眼,"还不滚下去。"   众人平时仗着贾珍宠爱,并不把尤氏放在眼里,但见王子萱在,她们也就一声儿不吭地退下了。   "珍哥儿媳妇你也就太软弱了,珍哥儿胡闹你管不住也就罢了,怎么连几个奴才也压不住呢。"王子萱索性摆起了长辈的谱儿。   尤氏只低着头不说话,但想想自己在这府里的境遇,又难免有些委屈,一时眼圈就红了起来。   王子萱见状叹了口气,"你的苦我和老太太如何不明白,可你再怎么说是这府里的女主人,该管的就要管。现如今你们这边又没个在朝中的人,我们那边老爷也不是个能说得上话的,万一由着珍哥儿闹出点什么来,可如何是好?"   尤氏见王子萱语重心长,便将难处吐露了几分,"您侄儿的性子,您也清楚,除了老太太发话,谁的话他也听不进去。我平日百依百顺的他还不给我好脸色,我若是再开口劝他……"   "怎么?他还能把你休了不成?再说了,蓉哥儿今年也十三四了,不爱读书也就罢了,亲事总不能耽搁了罢,你们内里这样,谁家愿意结这门亲?"元春和贾珍差了十万八千里,蒋家还犹豫呢,贾蓉是宁国府的正经小爷,这亲事恐怕更难说。   "可不是么,我也为蓉哥儿谋划过几家,但人家一听说是我们家,就不乐意了。"提起贾蓉的婚事,尤氏不禁满面愁容。   "所以你们更该收敛点,你就算劝不动珍哥儿,也得把里面管好了,你是这家的正经主母,是贾府如今的宗妇,还管不了几个下人?"   正这时,奶娘抱着四丫头惜春来了,王子萱想起前世是老祖宗见惜春可怜,将她抱到荣国府去的,今日一见惜春,跟贾兰同年,却瘦瘦小小,话也不会说几句,见了生人就哇哇哭起来。   "罢了,你这段时间好好把家里整顿整顿,该惩治的就惩治,该打发的就打发。估计你也没精力照顾四丫头,我就先抱过去,正好元丫头出嫁了,老祖宗心情不大好,让四丫头过去,也热闹些。"说着,抱过惜春,替她擦去满脸的泪。   尤氏本就懒怠管这个小姑子,闻言便让奶娘去收拾惜春的东西。   王子萱又说了几句该如何管束下人,处理家务之类的话,见快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才带着惜春回了荣国府。   贾母见王子萱带了惜春回来,就道:"我本想过让人去接她过来,但又怕她哥嫂不答应,就罢了,你怎么今日想起把她抱过来了。"   王子萱回道:"媳妇今儿个本来是闲着无事去那边坐坐,可一见四丫头,父母不管,珍哥儿又是那样,尤氏连家中事务还管不过来,这孩子好不可怜见儿的,便做主把她抱来了。正好顶上元丫头的位置。"   贾母抱着惜春,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怪命苦的,你做的对。"又道:"珍哥儿越来越不像话了,他老子又不管。"   "媳妇的意思,是不是让老爷去说说,毕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胡闹。"   贾母道:"正是,万一出了什么不光彩的事儿,到了地下,我老婆子有何面目见老嫂子。"说着叫来贾政,如此这般的嘱咐了一回。   贾政平日虽看不惯宁国府的做派,但人家毕竟是族长,他也不好多管,今日听老祖宗嘱咐一番,回屋又听王子萱说起珠儿的仕途,他也再不好坐视不管,第二日便叫来贾珍,板着脸,孝悌规矩的说了一通。   贾珍已听说昨儿个二婶母去过东府,今日又被二叔叫来训了一顿,心里十分纳闷,不知这西府二房为何突然管起他们家的闲事。   又听贾政道:"你可别不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最近我可盯着,你要是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我管不了你,也要把你老子叫回来管你。"   贾珍虽然是族长,但贾政到底是长辈,他也不敢不应。回去果然收敛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个早点更~那啥,出门前上来补一句,谢谢np和爱萌妹子~么一个~———这里是语无伦次了一天不得不上来请假的分割线——————今天布吉岛为啥说话写文都语无伦次,感觉刚从火星回来一样,不太会讲人类语言了~为了不把本文写成火星文~妙子特来请假一天~明天补上!还是那句话,妙子一言驷马难追~ ☆、第十二章 外放   自中了进士后,贾珠也只跟着同科同窗聚了两日,就又窝回了屋里,一心一意的准备翰林院的馆选。   宁国府的事儿是一丝一毫都没传进他的耳里。   可馆选到底不比乡试会试,是优中选优,难度自然就大,贾珠虽用心准备,终究是没有拿到庶吉士的名额。   家里人并不因此而失望,就连贾政都缓和了语气劝慰儿子,"就算进不了翰林又如何,只要你政绩突出,一样能得到圣上青睐。你舅舅已经帮你打听了,现在工部就正有一个主事的空缺。"   "工部?"贾珠不禁眉头轻轻一皱,工部大多是年老或者被贬谪的官员,很难在圣上面前露脸,也很难出头。   贾政看出儿子的不乐意,眉毛一竖:"怎么?你以为这是你选丫头小厮,还由着你挑三拣四?别人这会儿还都在家等着呢,今年能不能上任还不一定,你有舅舅帮忙,还不知道感恩戴德的好好准备着!回去叫你媳妇备一份谢礼,给你舅舅送过去。"   "儿子知道了,"贾珠应着,心里却无奈叹了口气。   贾珠回屋把这事跟妻子说了,李纨倒是不反对,毕竟在京城,一家人安安稳稳的有什么不好。便道:"谢礼还得跟太太商量商量。"于是去了正房见王子萱。   王子萱听了,却道:"谢礼且先等等,我再去和兄长商量商量,哪怕外放做个县令都比进了工部混吃等……"她又忙忙止住话头,"总之,你看看外地有什么好的空缺,六七品都没关系,只要珠儿有本事,还怕没有升迁的机会吗?"   她是早惦记着外放了,可贾政这辈子恐怕是别指望了,也就只能指望着儿子,等老祖宗百年之后,大房二房是肯定要分家的,她也可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跟着儿子清清静静过日子。   "可大爷毕竟是初入仕途,没家里照应,恐怕……"李纨有些担心地道。   "都当爹的人了,总得历练历练,不能什么事儿都靠着家里。"她顿了顿,又道:"京城人多是非多,你们小两口去别处清清静静的不是更好?"   李纨一想也是,到了外地,她可就是一家主母了,再不用到老太太太太面前立规矩,行事也不用再考虑这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那这件事,还请太太多操心了。"   王子萱笑睨了她一眼,"你这说的什么话,珠儿是我儿子,我不操心谁操心。"   说着,亲自写了信,让人送回娘家去。   过得几日,王子腾到工部去找贾政,"珠儿那孩子真是有福气,昨儿个我问了吏部,这里正有一个好缺,比那工部的主事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什么缺?"在贾政看来,儿子能跟自己同在工部互相照应已经很不错了,哪还有比这更好的。   王子腾道:"应天府的通判因贪污被罢了官,吏部正想从今年的进士里选一个皆任,让珠儿顶上你看如何?"   "外放恐怕老太太和王氏都不放心罢,"贾政犹豫道。   王子腾忍着笑,道:"你回去问问老太君和王氏不就知道了,机会难得,错过了可就再难找了。"   贾政便回去跟贾母商量,"舅兄今日跟儿子说了个外放的缺,特来请母亲示下。"   贾母听要外放,先就有些不乐意,她疼爱贾珠虽不及宝玉,但毕竟是荣国府的嫡长孙,从小丫鬟仆妇小厮前前后后伺候着,若是去了那不毛之地,可如何照顾的好自己,"那是个什么位置?"   "是六品的应天府通判,"贾政答道。   贾母闻言不禁笑起来,"那不成回乡了,哪里是什么外放啊,我看这个差事好。"   贾政又看向妻子,见她也一脸笑,便道:"儿子是怕珠儿去了没人照应。"   王子萱笑道:"咱们家不是还有好几房都在金陵老家吗,我娘家更是大部分都在金陵,还有薛家、史家,在那边都有人。远了说还有咱们的老亲甄家,那都是金陵数一数二的人物,珠儿去了还能受人欺负了不成?"   贾母点头道:"正是,通判虽说是个六品,到底比主事要好,以后升迁的机会多着呢。"   贾政一思忖,也不禁笑道:"是是是,是儿子一时没想到,应天府通判这个位置真是万里挑一的,再好不过了。"又忙不迭备了谢礼,一份给王子腾送去,一份打点吏部的官员。   因要去金陵,路上得一个来月的时间,一拿到任命文书,家里就开始准备车船,李纨本想带上贾兰,却被贾母拦下了,"你们小两口自己都照顾不好,哪能照顾好孩子,磕了碰了病了,可如何是好?"   李纨一听要让他们母子分离,不由含泪求道:"孙媳一定能照顾好兰儿,老祖宗放心。"   贾母道:"唉,你现在保证没用,到时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后悔都来不及。"又看向王子萱,"老二媳妇你看呢?"   王子萱笑答道:"老祖宗说的极是,兰儿还是留下来的好,别的不说,就说这一个多月的路途,孩子可怎么经受得了。"   李纨见太婆婆和婆婆都拍了板,便不敢多说什么,只红着眼圈答应下来。   至晚间,李纨回到屋里见着儿子,一想到要和他分隔两地,忍不住痛哭起来。直到听见脚步声进了里屋,才惊觉有人来了,忙拭泪不及。   刚在贾母屋里,王子萱就见儿媳眼圈红红的,想她必不舍贾兰,于是过来劝慰,见她脸上犹有泪痕,不禁叹气道:"当年我生下宝玉,被老祖宗抱过去抚养还哭了好几天呢,更别说你,这一别可就是一年半载的。"   一边说,一边让丫鬟抱了贾兰出去,"可老祖宗这也是为了你好,珠儿初入官场,又是回金陵,你少不得要忙着跟金陵那边的亲戚朋友来往,又要安置家里,哪里还有精力照顾兰儿,再说那边气候跟长安不一样,兰儿过去万一水土不服病倒了可如何是好?"   她见李纨听的认真,就继续道:"再说如今兰儿既得我和老祖宗疼爱,又得你父亲喜欢,"说着不由一笑,"当年你父亲对珠儿和宝玉可都没有这样疼爱过,我们还能让兰儿受了委屈不成?过两年到了开蒙的年纪,跟着环哥儿和宝玉一起进家学读书,还能耽误了他不成?"   李纨想想也是,便答应留下了兰儿。又打点了行囊,带了几房可靠的家人,入秋的时候,下江南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第一更来啦!下一更在七八点吧~话说这两天积分咋不动了呢,在新晋的人伤不起啊~ ☆、第十三章 选人   贾珠那边带着家眷上任去,这边考中庶吉士的蒋正谦却已入了翰林继续学习。   "四川那边事多,家里又没个姨娘帮着管,公公来信催了几次,婆婆只好匆匆忙忙收拾了东西回四川去了。她还说临行前没来给老祖宗道别,心里惦记着,让孙女儿来赔个罪呢。"公婆都不在身边,元春除了蒋姑奶奶那边,也就只有回娘家坐坐了。   贾母看着女儿满面春风,眉眼间比从前更多了几分少妇的风韵,欣慰笑道:"这有什么,倒是你,不让人来告诉我们一声儿,我们也好准备些东西给亲家太太带去。"   王子萱道:"以后亲家老爷亲家太太终归是要回京城的,常来常往的时候多着呢。"   元春点点头,又道:"这下珠大嫂子一走,大伯母和凤姐姐可就少了一个帮手了。"虽说出了门子的姑娘不好过问娘家的家事,但元春不能眼看着大房婆媳管家,对二房不利,便多了这一句嘴。   王子萱忙用眼神提醒女儿,贾母却好像正等着这个话茬,紧接着道:"孩子们都大了,是能独当一面的时候了,凤丫头又是个有才干的,我看不如就把家里的事儿都交给她,你们妯娌二人好好歇着。有我们看着,她也闹不出什么来。"   王子萱看了眼邢氏,邢氏当家这段日子,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想有什么大作为,她又没那个本事,想背地里给二房使绊子,又有李纨在旁提防着,大老爷虽有心握权,却终究是男人,不好对内闱中事指手画脚。   如今李纨走了,这权力更成了凤姐一人的了,想想凤姐管家原是有些本事的,王子萱便答道:"老祖宗说的是,凤丫头年轻精力旺,又机敏,让她管家我们都放心。"又看向邢夫人,"大嫂你看如何?"   "都听老祖宗的,"邢夫人本对管家大权没什么兴趣,不过是想借着自己的权力捞点银子罢了,可这一当家才发现,官中银钱吃紧,下面的人又因上次放人的事儿都各个小心,她竟是想捞都没处捞去。今日老祖宗提出来,她也便一口答应了。这一答应回去又被贾赦好训了一顿不提,   且说此时凤姐听了,心中大喜,面上却只微笑看向贾母。   贾母道:"以后家务事可就交给你了,你可沉稳着点儿,遇事别毛毛躁躁的,若是管的不好,可要受罚!"表面敲打,眼中却满是笑意。   "罚?老祖宗罚我什么?"凤姐笑嘻嘻道。   贾母忍着笑道:"罚你到我身边端茶递水,做丫头。"   凤姐笑道:"我还道什么呢,原来是这个,老祖宗不罚,我平时不也干的这活儿吗?"   一旁鸳鸯道:"奶奶这话说的,好像我们这些做丫头的平时都躲懒去了似的。"   鸳鸯是家生子,父母都在金陵老宅那边,她生得伶俐,行事又周到,很得老祖宗喜欢,自老祖宗身边放了两个大丫头后,鸳鸯虽年纪小,却成了老祖宗身边最受宠的一个。   元春笑道:"别人倒还罢了,鸳鸯是最不会偷懒躲闲的。"   众人纷纷点头,王子萱道:"说起来,宝玉、环儿,二丫头、三丫头、四丫头和兰儿都一年年大了,上次又放出去了几个大丫头,是不是该给各屋里提拔几个人了。"   贾母颔首道:"正是,只是没有去年才放了人,今年又买人的道理,不如就从家生子里选罢。"   凤姐点点头,伸着手指头算起来,道:"老太太身边四个,两位太太身边两个,宝玉呢,他不是喜欢女孩儿么,就再添三个罢。"   前世,宝玉身边是袭人媚人麝月秋纹四个大丫头,后来又添了晴雯茜雪等,进了怡红院更添了佳慧、芳官等莺莺燕燕的一大帮子,人一多,中间难保有不规矩的,把宝玉好好的爷们给教坏了,倒不如少几个丫头,只留袭人麝月这样本分的。   思及此,王子萱就说道:"宝玉一个爷们儿,身边要那么多丫头做什么,除去珍珠,再有一个贴身伺候的也就够了,倒是他明后年就该去家学读书了,该给他选几个老实可靠的小厮才是。"   贾母点头道:"也是,宝玉还小,不够用了以后再添也不迟。"又道:"二丫头、三丫头、四丫头身边也都各一个贴身管钗环首饰的大丫头、两个粗使小丫头,除了自己奶娘外,两个教引嬷嬷也就够了。"   凤姐听了又道:"四丫头是东府那边的人,这丫鬟是不是也得问问珍大哥哥和珍大嫂子的意思?"   贾母点头道:"可不是,就让他们选好了送来罢。"   邢夫人忽想起,自己心腹王善保家的曾说她有个外孙女想在府里求个差事,晚上便特地去了王熙凤的院子,"我陪房王善保家的有个外孙女儿,聪明伶俐的,就让她伺候二丫头罢。"   王熙凤一想邢夫人是迎春的正经嫡母,迎春的事儿本就该她管,省的日后出了什么事儿赖到自己身上,便答应了。   第二日跟王子萱一说王子萱却不由想起司棋和入画之事,入画倒还罢了,是东府的人,她们不好插手管,但这司棋…… 一"横竖要老祖宗定,我们说了也不算。"   过得几日,王熙凤带了几个小女孩儿并几个小男孩儿过来,让贾母和王子萱看,贾母偏爱长相伶俐的,选了莺歌、琥珀、玻璃、翡翠四个。   王子萱的目光在一排小六七岁的女孩儿脸上掠过,在一对姐妹身上不由一停,那正是自己前世的贴身丫头金钏玉钏,她们伺候自己不可谓不周到,但她又怕金钏再不规矩,说了不该说的话,到时候害了宝玉也害了金钏自己,犹豫片刻,最后还是选了另外两个丫头,一个取名叫宝瓶,一个取名叫宝扇。   又选了麝月给宝玉、彩霞给贾环。   另又给宝玉和贾环各选了四个小厮。   宝玉最近正背了几首诗词在肚子里,就要自己给小厮取名儿,四个小厮分别叫茗烟、墨雨、锄药、引泉。   又想起珍珠原姓花,正合了"花气袭人知昼暖"一句,便把珍珠改作了袭人。   因贾珠走后,贾兰就住进了王子萱的正房暖阁里,王子萱便让宝玉搬到贾珠原来住的东厢去,把东里间收拾成了小书房。每日给贾母请安后便是回房写字看书,下午跟着迎春姐妹玩一会儿,吃过晚饭,贾政就亲自检查他和贾环的功课,因有贾环在旁衬着,贾政倒也不十分反感宝玉了,又有王子萱在旁劝着,他也不骂儿子了,如此和和气气的过了一年。   待宝玉过五岁生日时,家里却传来了好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艾玛累死我了~看在我这么勤奋的份儿上,快快收了我吧~ps,明天是说好的双更日哦~来捉虫子~被提醒才发现虫子还真多~捂脸~ ☆、第十四章 生死   【第十四章】   王子萱扶着丫鬟的手下了轿,就见元春笑着迎上来,她忙道:“这大热天,你出来做什么,中了暑气可怎么好?”   “哪儿就这么娇贵了,”元春不禁有几分羞涩,一手搀上王子萱的胳膊,一手拉着宝玉道:“你姐夫今日正好在家,我跟母亲说话你在旁边也没趣儿,不如到书房找你姐夫去。”   王子萱也道:“正是,让你姐夫考考你的功课。”   宝玉吐了吐舌头,但因蒋正谦不似那等只会八股的书呆子,在诗词上也颇有见地,便让小厮领着,去了蒋正谦的外书房。   王子萱娘儿俩就一面说话一面往堂屋里去。   元春夫妇就住在蒋家在京城的宅子里,正院自然是留着给公婆回来住的,他们夫妻俩只收市了一个靠着花园的小院子,院中点缀着芭蕉海棠,正值夏日,芭蕉碧绿,海棠娇艳,赏心悦目。   堂屋里设着小冰山,十分凉爽,王子萱道:“这偌大宅子,就你们夫妻俩住,倒自在,只是如今你有了身子,家里的事儿可照应的过来?”   “就我们两人,正谦又还在翰林念书,也没什么可忙的,不过是几家世交,逢年过节、婚丧嫁娶的要打点打点罢了。”元春是从小跟着王子萱学过管家的,荣国府那样千头万绪她都见识过,如今不过夫妻二人,如何能难倒她。   王子萱道:“往后有太太奶奶请你去,你能推就推了,如果我去,自帮你圆几句,若我不去,她们也不会怪罪。”   “正是,婆婆不在,我也不认识几家人,还不都是以前咱们常走动的,她们如今都知道我有了身子,自不会怪罪。”元春道,忽又想起前几日听到的消息,“薛家姨夫怎么好好的就去了?”   王子萱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听你姨妈说是早就身体不大好,但因家里上下就指着他,你姨夫性子又要强,常年劳累,也就……”   “倒是可怜了表弟和表妹,”元春也面露惋惜之色。   “可不是,听说那哥儿从小就顽皮,如今你姨夫一走,你姨妈又管不住,更不知如何呢,倒是你那表妹,你姨妈每每来信都夸,说那孩子小小年纪就十分懂事,比她哥哥强得多。”王子萱想起妹妹带着两个孩子,也不免担心,“薛家这几年越发不如当年了,前儿听你舅舅说,京城那几家铺子是一年不如一年。”   “照如今这样,这家业还不都指着蟠儿表弟了,母亲可要劝劝姨妈,别那样宠着孩子,”元春想想又道:“正好大哥哥在金陵,也好时常走动走动,一来照应着姨妈母子,二来也好帮忙管着点蟠儿表弟。”   王子萱点头笑道:“我早写信说了,”又道:“你姨夫这一去,别房还不都盯着那点家私,你姨妈孤儿寡母的,人又实诚,定是要吃亏的。幸亏珠儿在,虽说有些多管闲事,到底是当地的官员,薛家那些人说什么也能收敛些个。”   “母亲想得周到,咱们也是能帮的都帮了。”元春叹道,想了想又说:“母亲刚说薛家那妹妹好,又只比宝玉大了两岁,我看……”   王子萱眸光一闪,若在从前,她是一心要成就金玉良缘的,可眼下却只付之一笑,轻描淡写的把这个话题差了开去,“当下的事儿还忙不过来呢,哪就考虑的那么长远去了。”   ”家务不都交给凤姐姐了吗?母亲还忙什么?“元春也就再没提宝玉的亲事,随着母亲的话头问道。   “凤丫头到底年轻,有些事上还是欠妥当,就前儿个,你姑妈来信说哥儿身子不好,老祖宗就有些不大高兴,凤丫头也只知道劝老人家几句,还是我备了好些名贵药材送去。老祖宗见了欣慰,你姑妈那边肯定也高兴。”   “姑妈也是命苦,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哥儿,可自打生下来就一直病者。听说那姐儿也是个多灾多难的,从生下来身子骨就不好。”元春道。   “说的就是,你姑妈在家时身子就不好,整天请医问药的,没想到这两个孩子也随了她,”在王子萱印象来,贾敏母女都是个纸糊的美人儿,风一吹就倒了,贾敏也正是因为痛失爱子才一病不起,没两年便去了,才有了林黛玉进贾府,牵扯出一段木石姻缘来。她既不愿再看着木石姻缘发生,也不忍林黛玉再失去父母,孤零零一个人投奔荣国府来。是以希望能保住贾敏儿子的命,两家井水不犯河水,安安生生各过各的。   母女俩说了半日的话,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王子萱才带着宝玉回了荣国府。   刚进屋,就见几个丫鬟婆子上前笑道:“太太大喜,”   王子萱还不明就里,就听来喜家的道:“刚金陵来信,说珠大奶奶又有了身孕。”   王子萱闻言也是大喜,早早的就请了几个有经验的稳婆奶娘,离临盆还有好几个月,就打发她们往金陵去。   全家就在盼望新生命的欢喜中,迎来了春节,谁料大年初一一早,和府上下刚祭祖回来,却见蒋家来人,一脸喜气地道:“恭喜老太太,老爷、太太,大姑奶奶今儿一早生了个哥儿。”   全家闻言杜惊喜非常,王子萱忙不迭就去蒋家看望女儿。   过得几日,京城里就传开了,蒋家那位奶奶真是个有福的,自己大年初一生就已经难得了,生了个哥儿竟也是大年初一,以后恐怕有大作为。   消息传到四川,蒋子宁也是大喜,翻了不知多少本书,却觉哪个字都配不上自己孙儿,最后索性取名“蒋一”   这边大家还沉浸在元春生子的欢喜中,那边金陵又来了消息,李纨二月生下一女。   因有贾兰在前,家里人也不觉失望,倒都觉得儿女双全,贾珠夫妇实在有福。   这时的王子萱正是志得意满之时,自她重生后,家里的事儿几乎无一不在掌握之中,儿子的命保住了,又中了进士,当了官,儿女双全,元春没有进宫,嫁了个可心的丈夫,又生了个大胖哥儿,宝玉也入了家学,跟着代儒先生好好念书,贾环更是不似从前那样上不得台盘,既亲近嫡母,又跟宝玉兄弟和睦,正在这事事顺心之时,扬州却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林家的哥儿正月里夭折了。   贾母闻得外孙夭折,自然伤心起来,却因家里如今孙子重孙一堆,那个未曾谋面的外孙到底没让老人家伤心多久,没几日也就过去了。   可王子萱的心情却是一日日沉重了起来,重生后的王子萱第一次觉得无力,林家哥儿去世,离贾敏的死期也就不远了,眼看着悲剧一步步临近,她有些手足无措。   只得让贾政写了好几封家书给贾敏,劝她节哀,但同是失去过儿子的人,那种痛她深有体会,若不是她身体底子好,又有元春宝玉在,当年贾珠去世时她也几乎要跟着去了,如今贾敏失去爱子,膝下一个女儿,还多病多灾,不知道能撑到哪天,贾敏的痛苦,可想而知。   每每收到林如海的回信,说贾敏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时,王子萱的心情就越发沉重,贾政见了,还道是姑嫂二人感情深厚,常常劝慰。   至第二年初,贾敏还是撒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话说我觉得贾宝玉和林黛玉之间啊,就是贾母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ps、今早那个不是伪更啊!是捉虫子~以后不会这样了,会跟更新一起捉虫子~ ☆、第十五章 进京   贾母闻听爱女去世的消息,痛哭了一日,当晚便病倒了。   一时荣国府内人仰马翻,又是给贾母请医问药,又是派人往扬州去吊丧。   这日贾母精神方好些,叫王子萱过去说话,“你们派了谁去扬州?”   “那边媳妇已让人快马传信给珠儿,让他们夫妇俩过去,咱们这边就派了林之孝夫妇过去,虽赶不上姑太太的丧事,到底算我们的心意。”王子萱道:“姑太太这一去,留下大姑娘,可怜见儿的,倒不如接到我们这儿来,既有外祖母舅舅舅母照顾,又有兄弟姊妹们陪伴,姑太太在天有灵,也好安心了。”   贾敏去世,林黛玉进贾府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这句话倒不如她先说出口   贾母忍不住眼眶又湿了,握住王子萱的手道:“难为你想得周到,这就让人写信回去,接黛玉过来。”   说着叫来了贾赦、贾政兄弟商量,这对贾赦、贾政二人不过是吃饭多双筷子的事儿,他们见老祖宗又同意,便答应了,当即派人去扬州接黛玉。   且说那林如海本不舍黛玉进京,但见贾母派了男女船只来,不好拒绝,又想起前几日来吊唁的贾珠夫妇,都是行事得体、举止不俗之人,想必那荣国府定也都是如贾珠这般知书守礼之人,林黛玉过去了,自也有人教导,便答应了。   正巧,黛玉的老师贾雨村听人说京城中奏准起复旧员之信,回来托林如海央烦贾政,林如海便写了书信,先往京城中送去。又忙为女儿收拾行囊不提。   且说这边贾政收到林如海的书信,晚间跟王子萱闲话,“妹夫让我帮忙给那雨村寻个缺,”   王子萱是知道这贾雨村的,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便皱眉道:“他当初既是因贪污被罢了官的,可见手上不大干净,若是咱们帮了忙,他以后闹出了什么事儿来,咱们可不得跟着受牵连?”   贾政一想也是,便又和王子萱商量了一套说辞,夫妻俩正说话,却见宝玉进来。   只见他头上周围一转的短发,都结成小辫,红丝结束,共攒至顶中胎发,总编一根大辫,黑亮如漆,从顶至梢,一串四颗大珠,用金八宝坠角,身上穿着银红撒花半旧大袄,带着项圈、宝玉、寄名锁、护身符等物,下面半露松花撒花绫裤腿,锦边弹墨袜,厚底大红鞋。   贾政道:“不在屋里做功课,又过来做什么?”   宝玉道:“听老祖宗说林表妹过几日便要到了,我来问问太太,可是真的?”   王子萱心中一紧,道:“正是,”又拉着宝玉上了炕,“我正要跟你嘱咐,你姑姑刚去世,你妹妹又伤心,身子又弱,你可别去招惹,再说人家如今在为母守孝,本是不该说说笑笑的,你可规矩着点儿。”   贾政闻言忽想起什么道:“按理我们是该为敏妹妹守九个月孝的,可老太太没提,我也竟给忘了,如今宁府那边又娶亲,我们也不好再提起来,但咱们家里可得留意着点儿。”   从前贾母没提,她也懒得多话,可这次却不同了,一来贾政提起,二来她也不愿让人说她怠慢黛玉,便道:“正是,明儿个我就跟姑娘们说,让她们都穿的素净点儿,还有宝玉,素日最爱穿大红的,打明儿起可不许穿了。让你妹妹来了看见,心里还不知如何难受呢。”   宝玉应了,也再没问起林黛玉的事儿,贾政又问他几句功课,见时辰不早,便打发他去了。又问王子萱;“外甥女的住处你可都安排好了?”   王子萱道:“听说外甥女是个爱清静雅致的,不如住到原来大房住的那院子去。”   “让她一个人住在那边,恐怕不妥,还是跟老祖宗一道儿住在暖阁里罢。”贾政道。   王子萱道:“老祖宗那边孙女儿多,老人家难免嫌闹得慌,再说外甥女儿要为姑太太守孝三年,住在老祖宗那儿,可不方便哪。”黛玉住在贾母屋里,一来委屈了黛玉,起居皆不方便,二来宝玉是常过去请安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再加贾母有意撮合,恐怕又生感情。   黛玉到京城时已是冬底,下了船早有荣国府的车马来接,黛玉上了车,一路往宁荣街而来。   王子萱早知黛玉今日会到,遂派人早早的在二门处等着,果然不多时,黛玉的轿子到了,众人忙上前迎接,一路扶着往贾母处来。   贾母处,王子萱妯娌并迎春姊妹都在,听外面小丫头报:“来了来了,”忙都站起来,迎着。   只见丫鬟扶着一个穿着白色羽缎披风、紫色绣梅花暗纹上衣,白色百褶裙的姑娘走进来,不过六七岁年纪,生得却如水出芙蓉,清雅脱俗,贾母见了,忙颤巍巍迎上几步,抱着心肝儿肉的痛哭了一回。   王子萱又拉着迎春姐妹一一见过,才坐下说话。   正说话间,忽闻笑声传来,“我来迟了,未曾迎接远客。”   经王子萱提醒,王熙凤今日也没穿得彩绣辉煌,只一件藕荷色缠枝纹的褙子,头上戴着素银的头面罢了。   王熙凤素知贾母疼爱黛玉,又见黛玉生得标致,拉着手边打量边夸了一回。   王子萱道:“凤丫头别忘了拿出几匹布来给你林妹妹做衣裳,长安不比江南,冬天可冷呢。”   王熙凤点头应了,黛玉忙起身要谢,却被凤姐拉住,“到了这儿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可别这样见外。”   王子萱心念一转,也笑道:“可不是,姑娘是老祖宗唯一的外孙女儿,我们不照顾,谁照顾?”又向老祖宗笑道:“说起来,不仅姑娘见外,林姑爷更见外,竟送了两千两的银票过来。”倒不如把话摆到台面上来,省的日后下人们风言风语,倒让黛玉跟自己有了龃龉。   黛玉闻言微微一怔,她心里本还担心自己在荣府白吃白猪会落下话柄,听闻父亲给了舅舅舅母银子,便也稍放松了些。   贾母又好气又好笑道:“如海也真是,好像不送银子,我们还能委屈了黛玉似的。不过既给了,你就收着,以后留着给黛玉做嫁妆罢。”   王熙凤闻言忙笑着打趣黛玉:“也不知哪家这样有福气,能娶了这天仙回去。”   见黛玉脸红,王子萱忙又岔开话题,问起别的来。   又说笑一阵,王子萱和邢夫人便带着黛玉去见两位舅舅,贾赦如今住在荣禧堂里,一举一动都很快能传进贾母耳里,他心知母亲疼爱外孙,便也不好怠慢,在荣禧堂的东边三间耳房内见了,略略问候了几句,要留黛玉吃饭,黛玉却道:“我还要见二舅舅,”便告辞出来,由婆子领着到了荣禧堂后面的院子。   这边贾政刚打发了贾雨村,见了黛玉也只说些“不要见外”等语,王子萱又请黛玉进了里屋,让她上了炕坐,思索再三,却没像当初那样提醒他不要靠近宝玉,只是将家中情形略略说了几句。   不多时,人来回:“老太太那边摆饭了。”   王子萱便带着黛玉往贾母处去。   王子萱服侍着贾母吃过晚饭,估摸着快是贾宝玉回来的时候了,她可还记着前世两人相见,又是取表字,又是摔玉的,闹出不小的动静来,便道:“林姑娘也劳累了一天了,不如早些回去安置了。”   贾母点点头,又叫来跟着黛玉进京的奶娘和丫鬟,一看老的老小的小,便将自己身边的莺歌给了黛玉,改名紫鹃。   黛玉这便跟众位长辈并姊妹们告辞,由紫鹃带着去了安排好的院子。   只见院子小巧、点缀着花木山石,十分雅致,心里喜欢,看着紫鹃等将行囊都安置妥当,方歇下。   躺下后又想起远在扬州的父亲和已经过世的母亲,不免又伤心一回,至三更才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伦家一写林妹妹就紧张~困得要死,还要看我是歌手~脑残粉不易做啊~ ☆、第十六章 初见   作者有话要说:原著中应该是李纨教姊妹们读书针线的吧~就是把《女戒》改成《论语》~不是伪更哈~   贾宝玉回家时,听说林黛玉已经回院子歇下了,想要去看,又被王子萱拦住,“你妹妹劳累一天了,这会子睡下了也不一定,你又去打扰人家做什么。再说这么大冷的天,你还不好好在屋里呆着,出去冻坏了可怎么好。”   贾宝玉见母亲这么说也就作罢,回屋看了一会儿宋词便也睡了。   次日,宝玉起了个大早,就要往贾母处去。王子萱听到动静,出来道:“卯时还没到,你就起来做什么?”   宝玉道:“我这不想早点去老太太那边儿见林妹妹么。”   王子萱又好气又好笑道:“你林妹妹住在你大伯以前住的院子里,到这边来有一段路呢,定不会过来的太早。”   宝玉道:“为何要让妹妹一个人住在那院子里,跟老祖宗住多好,每日都得见。”   “你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都在老祖宗那边,一群人起居难免不便,再说你林妹妹是个爱清静的。”   一语未了,只听屋里贾政斥道:“怎么用功的时候不见你这么早起来,你妹妹书香门第出身,你可别在她面前给我丢脸!”   宝玉唬得一缩脖子,王子萱忙道:“在回屋写一篇大字儿,也是该请安的时候了。”   宝玉这便回屋去写字,至卯时三刻方跟着王子萱、贾兰、贾环往贾母处去。   林黛玉因昨晚没睡好,又是第一天到外祖母家,生怕起晚了坏了规矩,今日也起了个大早,坐着小轿就往这边来了。   宝玉见到了林黛玉的时候,倒也来不及问有玉没有,也不问表字了,而是互相行了见面礼便关心道:“妹妹昨晚是否没有休息好?”   贾母和王子萱这也才注意到,林黛玉面色更比昨天多了几分憔悴,眼睛下也有了淡淡青黑,贾母忙问是怎么了?   黛玉只说无事,王子萱想了一遍昨天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便道:“姑娘第一日来,定是不大习惯,有些想家的。这也是难免的事儿。你舅舅已经写了书信给你父亲报平安,送信的人还没走,你若是有话要给你父亲说,自可再写一封。”   这一说,黛玉眼中便有泪光闪动,轻声细语的应了。正是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宝玉一时看得痴了,当真是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觉得十分面善,不由脱口而出笑笑道:“这位妹妹,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王子萱心里一咯噔,忙笑道:“又说什么傻话,你妹妹刚从扬州来,何曾见过,还愣着做什么,快吃了早饭,上学去。”   宝玉闻言背对着王子萱做了个鬼脸,倒逗得黛玉忍不住一笑。   众人一桌吃了早饭,宝玉素来关心女孩儿,见黛玉只用了半碗粳米粥,一个点心,不禁问道:“妹妹从江南来,可吃得惯京城的口味?”   黛玉道:“扬州家里的厨子也是娘从这边带过去的,我尝着味道是一样好的。”   王子萱记得黛玉肠胃不好,道:“看姑娘身子弱,倒是该少吃些油腻的,”又对凤姐道:“跟厨房说一声儿,以后多做些清淡的。”   凤姐应了,让人往厨房传话去。   见时辰不早,王子萱便打发了宝玉、贾环、贾兰去家学。又问黛玉,“一会儿你姐妹们也该去念书了,也给你收拾了笔墨,跟着一起罢。横竖呆在屋里也是闲着。”呆在屋里多愁善感的更添了病,倒不如跟几个姐妹一处念书刺绣,她也就没了伤春悲秋的功夫。   贾母是想留黛玉在身边的,闻言眼中就露出一丝不悦。   黛玉却是从小就爱读书的,便道:“自是该与姐妹们一起的。”   说话间,王子萱已让人去备黛玉读书要用的笔墨纸砚、手炉脚炉等物,又让人跟先生说了,才送黛玉姐妹等念书去。   本来是让李纨带着家中姊妹念书做针线的,可如今李纨去了金陵,王子萱便让人请了为女先生回来,带着姊妹们读书写字画画,女红则由家里善针线的媳妇子教。   因贾母怜惜孙女儿,课程也就安排的很轻松,到午时便结束了。回来跟贾母一起吃了午饭,便各自回屋去。   王子萱睡了午觉起来,又念了一阵佛,想起黛玉那边也不知如何,便带上贾兰,做小轿去瞧瞧。   谁知到了黛玉的院子,却见迎春、探春、惜春都在,四个小姑娘正有说有笑。   见她带着贾兰来了,众人忙起身问好,黛玉又是让倒茶,又是让人给贾兰拿点心吃。   王子萱只见屋里书架上已摆满了书,不禁笑道:“到底是探花的女儿,小小年纪竟比我这一辈子读的书还多。”又道:“我本还担心杨先生讲课你跟不上,这下放心了,听说如今讲到《论语》,想必你该是早读过了罢。”   黛玉道:“母亲在世时便让我读了。”   探春道:“杨先生今儿还夸林姐姐知道的多呢。”   王子萱笑道:“多读书是好,可到底是女儿家,又不指着你们蟾宫折桂去,略识几个字不做睁眼瞎子也就罢了,有精力做做女红也是好的。等你们再大点,就让你们琏二嫂子教你们些管家的本事。可别到了婆家受委屈。”   众姐妹应了,又有针线上的人来给黛玉量衣,王子萱便带着众姐妹告辞出来。   如此又过了半年,宝玉每日上家学读书,黛玉则跟着姐妹一起念书刺绣,两人虽志趣相投,但也不过比跟别人多几句话而已。   这日收到贾珠来的家信,信中提到薛蟠在金陵斗鸡走狗、游手好闲、不是今天打了哪家的公子、就是明儿个砸了谁家的摊子。   王子萱忽想起薛蟠打死人也就是这一年的事儿了,当年在任的是贾雨村,打点些银子也就罢了,如今贾珠可就在应天府,是帮忙也不是,不帮忙也不是。   她一想,索性写信给妹妹,让她带着儿女进京来玩。   谁知薛姨妈正有上京之意,一为送女儿薛宝钗待选,二为探望亲友,三因亲自入部销算旧帐,再计新支,。因此打点下行装细软,以及馈送亲友各色土物人情等类,又见王子萱之书信,便择一日,带上儿女仆人,往长安来了。    ☆、第十七章 捐官   却说薛姨妈母子三人还未到荣国府,王子萱又收到娘家的喜讯,兄长王子腾升了九省都检点,奉召出京查边。   王子萱与王子腾感情甚笃,是以心里既替兄长高兴,又有些不舍,抽空带着宝玉、贾兰、贾环等回娘家跟兄长道别。   说起薛蟠,王子腾也不禁大皱眉头,“那孩子可是从小就不叫人省心,本想这次进京我能帮着管管,这不又要出京去,你可要上点心,别让他惹出什么乱子来,我不在京里,事情可不好办。”   王子萱道:“我都省的,薛家虽在京中有宅子,但一来收拾起来麻烦,二来他们母子三个住过去,三妹妹哪能管得住蟠儿,倒不如住在我们府上,我昨儿个已跟老太太老爷商量了,就让他们住在东边那梨香院里。”   王子腾道:“这也好,但你可当心,少叫他跟你们东府的人来往。”兄妹二人说话,也无需避讳,东府贾珍、贾蓉父子的人品众人皆知。   王子萱点头,又问:“上次那事后,圣上再没说什么罢?”   王子腾一笑道:“圣上日理万机,边疆又不安宁,他老人家哪儿还顾得上。”他顿了顿又道:“倒是我前儿个见了你们东府的蓉哥儿,十七八岁了,生得倒是机灵体面,但却跟他老子一样,”说着不禁叹了口气。   王子萱也蹙起眉道:“他自成亲以来,连家学也不去了,成日在家游手好闲的,还不如我们大房的琏哥儿,好歹还能管管事儿。”   王子腾道:“说起来他倒是娶了个好媳妇儿,上次见贾珍,他跟我没口子的夸呢。”   王子萱不由想起从前听到关于东府贾珍和蓉儿媳妇的闲言碎语,她那时候是说什么都不肯相信的,只道是下人们见秦可卿家世不好,却生得温柔妩媚、惯会讨长辈喜欢,心里不服气,才故意传出谣言。   可如今回想秦可卿去世后,其公婆的表现,她不禁倒抽了口凉气,又跟王子腾心不在焉的说了几句,就回到荣国府。   给贾母请了安,又与迎春、黛玉等说了几句闲话,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叫来王熙凤说话。   “你昨儿个刚从东府回来,蓉哥儿夫妻俩关系可好?”   王熙凤不明就里,“太太如何这么问,小夫妻俩新婚燕尔,自是甜的蜜里掉油。”   王子萱不动声色点点头,“那就好,我看她公婆待她也不错。”   王熙凤道:“可不是,珍大哥哥和大嫂子都把这儿媳妇当眼珠子一样看,在我面前是把可卿夸的天上有地上无,虽说出身低了些,但行事做派倒比大家里出来的姑娘还强些个。”   连凤姐这样精明的人都没发现,莫非此事真是空穴来风?但不管怎样,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王子萱就道:“刚去你舅舅那儿说起蓉儿,十七八岁了一无是处,我就想着也像琏儿那样,给他捐个官。”当年还是老太太说,贾琏是荣国府大房唯一的嫡子,身上得有个功名,贾赦夫妇这才不清不愿的掏了银子给他捐的官。   “要我说,太太操心的也太多了,咱们家上上下下这些事儿还操心不过来呢,怎么就操心起东府来。”王熙凤不屑道:“你帮了他们,他们日后也不一定就感谢太太您。”她虽平时跟贾珍、贾蓉、贾蔷等有说有笑的,却是打心底瞧不上东府那些人。   “我这不是可怜秦氏嘛,多好的孩子,”王子萱叹道。   提起秦可卿,王熙凤也不由叹气,又皱眉道:“捐个官也就是跟我们二爷一样挂个名儿,能有什么用。”   “若只是挂个名儿,不花那银子钱也罢,我是想让蓉儿两口子出去历练历练,哪怕苦一点也无妨。”王子萱道。   王熙凤笑道:“太太这是怎么了,当年也是您让珠大哥哥外放,如今又要打发蓉儿出去。”   王子萱长长的叹了口气,“咱们这些世家大族的孩子呀,在家里都是宠着惯着长大的,温室里的花儿一样,若哪天咱们家败了,他们岂不是连活路都没了?”   “太太怎么好端端说这丧气话,”王熙凤虽嘴上这么说,但一想起官中日渐减少的银子,也不由叹息。   “再说了,珍哥儿那样子,蓉儿也跟着学,以后也花天酒地的,那秦氏不又成了另一个珍哥儿媳妇?倒是小两口出去,蓉哥儿多学些仕途经济学问,倒还好些。”   王熙凤点头道:“也是,要不是我们二爷是个不愿做官的,我倒也希望跟他出去见见世面呢。”   王子萱笑道:“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这家务还得你们两口子多帮忙呢。”   王熙凤也笑,又道:“那捐官这事儿不如就让我去东府说,也好在珍大哥哥珍大嫂子面前卖个好。”   王子萱笑骂道:“就知道这种好事你定是要抢了去的。”   至晚间,王子萱又跟贾母和贾政商量,两人早都为宁府担心,一听哪有不应的道理,当即便商议如何打点之事来。   第二日,贾珍夫妇便取了银子给贾政,送往吏部去。   又过几日,吏部就传来消息,有个凤阳县令的缺,贾蓉本就不愿做官,不禁抱怨官阶太低。   贾珍怒道:“人家荣府好心帮忙,你倒好,白吃萝卜还嫌辣,还不去荣府给老太太老爷太太们谢恩去。”   贾蓉正要去,又被叫住,“那凤阳路途遥远,你就不要带你媳妇儿过去了。”   贾蓉心里一咯噔,他早觉得父亲看妻子的眼神不对了,哪还敢让秦可卿留下,忙道:“爹放心,我不会让秦氏受了委屈的。”说着也不等贾珍答应,就一溜烟出了屋子。   到了贾政处,贾政生怕他到了任不规矩,于是板着脸训了一番,贾蓉应了,又往贾母处来,贾母、王子萱又语重心长的嘱咐了一回。   “别看这官儿小,却也不好做,你可要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不为别的,就为你娘为了你媳妇儿,你也要争气。”   “你这官是花银子捐来的,多少人盯着呢,你可不能再像从前一样花天酒地的,行事前先要想想分寸,若是这官儿丢了,我们可再不管你了。”   贾蓉一一应了,回去跟秦可卿一说,秦可卿也是大喜,她早已察觉出公公的那肮脏心思,却又只能忍着,听得能逃出虎穴,恨不得明儿就收拾了东西跟着丈夫上任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好二有木有!其实我是很想开新坑的啊,就是脑子里有好几个梗,不知道开哪个好,而且我码字实在太龟速了~还有,我想开个读者群,有没有人愿意来玩,要没人来我就不开了~ ☆、第十八章 打算     送走了贾蓉夫妇没几日,忽家人传报:“姨太太带了哥儿姐儿,合家进京,正在门外下车。”   王子萱虽是活了两世的人了,闻得妹妹来了,还是忍不住大喜,忙带了探春、凤姐等,接出大厅,将薛姨妈等接了进去。姊妹们暮年相会,自不必说悲喜交集,泣笑叙阔一番。   王子萱又让贾琏带着薛蟠去拜见贾赦、贾政、贾珍等人,自己带着薛姨妈和薛宝钗往贾母处来拜见。   贾母处早听到消息,迎春、黛玉、宝玉等姊妹也都在座,薛姨妈给贾母请了安,又将人情土物酬献了,合家厮见过,才落座说话。   贾母见宝钗举止娴雅,仪态端庄,拉着坐到身边,笑着赞了几句。又问可曾读过书。   宝钗道:“家父在世时读过些四书之类,如今大了,便将心思放在家务上面了。”   宝玉道:“家务自有姨妈管理,宝姐姐应跟着家里姊妹一道吟诗作对才是。”   贾母笑道:“咱们家这些姑娘,都是万事不管只知道安富尊荣的,哪有宝丫头这样懂事,不过以后嫁了人,为家务操心的时候多着呢,既来了,倒该放松放松,跟你姊妹们一道玩笑着才好。”   宝钗笑着应下。   当即又让摆了宴席,为薛家母子接风洗尘,贾母、王子萱、邢氏、薛姨妈等人在内院,贾赦、贾政带着宝玉、贾环等在外院,直热闹到晚间,才各自散了。   王子萱才一踏进二房住的院子,就听贾政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你们都给我规规矩矩的,别因家里来了客人,就跟着只知道玩。”   又听宝玉、贾环、贾兰诺诺应了。   贾政这样提醒,倒也没错,王子萱正要进屋,却又听赵姨娘道:“可不是,你们是以后要蟾宫折桂的,可别跟薛家那位学坏了。瞧着他家姑娘还好,怎么哥儿就那样不堪。”   王子萱眉头一皱,掀帘子进了屋,对赵姨娘冷冷道:“薛家哥儿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来多嘴。”说着再不看她一眼,嘱咐宝玉三个回屋睡觉去。   贾政忙瞪了赵姨娘一眼,赵姨娘便低下头,悄悄的退了出去。   打发了三个孩子,王子萱又对贾政道:“刚老太太说了,想让宝丫头跟着姊妹们一道读书做针线,我看宝丫头是个好的,便答应了。”   贾政道:“既然老祖宗说了,那就照着办罢。”   “还有蟠儿,是跟着宝玉、环儿、兰儿去家学读书呢,还是……”前世宝玉不怎么上学,她也就不担心宝玉被薛蟠带坏,可现在他们二房的三个哥儿都在家学,她可不想让他们被薛蟠给带坏了。“我担心宝玉他们还小,没定性,日后跟蟠儿一道读书上课,近墨者黑,难免就……”   “蟠儿今年都十八了,既从小就没好好读书,也不必上什么家学了,免得把咱们族里的孩子都带坏了,太爷年纪也大了,管不过来,气个好歹还了得,”贾政想了想道:“薛家在京里不是有好几间铺子吗,让他去学学如何打点生意是正经。”   王子萱便应了,第二日薛姨妈又提起让薛蟠进家学的事儿,王子萱就道:“我看蟠儿在学业上也着实没什么心思,咱们又不指望着他考功名。”   薛姨妈皱眉叹道:“虽不指望他考功名,但他若不上学,岂不更是游手好闲、没笼头的马一样,到了学里,还能让你们的先生帮忙管管。”   王子萱道:“我们学里的太爷年纪大了,还能管什么,常听宝玉回来说,学里的风气并不好,要不是代儒先生的学问好,我早不让他们去家学了,反倒没学好,更跟着一起胡闹起来。”   薛姨妈一想,贾府中难免有那跟薛蟠一样的子弟,若是大家聚到一起,更是要花天酒地、聚赌□,可不更糟,“唉,那就算了,还是好好去铺子上学学做生意罢。”说着不禁又伤感起来,拿帕子拭着眼角,道:“要不是他老子去的早,这孩子也不至于这样……”   王子萱忙劝道:“蟠儿再大点会懂事的,再说了,你不是还有宝丫头么。”   薛姨妈道:“说起来,明年就是小选,这中间还要姐姐多帮着打点。”   王子萱不禁皱眉道:“要我说,宝丫头那么好的孩子,你怎么就非要送她进宫去。”   “这不是家里如今一年不如一年,蟠儿又是那个样子,我这不指着宝丫头在宫里能在贵人面前挣几分体面,我们家里也好跟着沾光。”薛姨妈无奈叹道。   “宫里的日子哪就那么好过,当年我本也是想让元丫头进宫去的,可一打听宫里实在是步步艰险,才作罢了,还是找个好人家嫁了是正经。”薛家如今还不如贾家呢,宝钗出身又不算高,进了宫难免受人欺负。王子萱是很欣赏宝钗的端庄大方,虽因薛蟠太不争气,断了和薛家结亲的意思,但也不希望好好的女孩子进宫受罪去。   谁知薛姨妈闻言却会错了意,还道是姐姐看上了宝钗,想说给宝玉做媳妇,她昨儿是见过宝玉的,人品相貌配她家宝钗也足够了,又是国公府的嫡子,大哥大嫂又在任上,自己女儿嫁过来不但不会受婆婆拿捏,更不会受大嫂压制,只要荣府大房二房一分家,宝钗岂不就是当家奶奶了。   宝玉虽是次子,但分到他头上的家业也不会少了,以后又有了功名,家业自不会小了,宝钗跟着他也不会受苦。   这岂不是四角俱全两全其美的好事,思及此,让宝钗进宫的心思也就减了大半,“姐姐到底比我明白,不是我自夸,我们宝丫头真是没的说,从前我们老爷在的时候,就特别疼她。若她是个男孩,我也就不至于这样操心了。”   两姐妹多年不见,自是有许多话要叙,直到快晚饭了,王子萱才告辞出来,往贾母处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标题无能了我~群开啦!【294105948】欢迎大家来玩!敲门砖,只要让我知道你们是我滴读者,随意啦! ☆、第十九章 心病   此时贾母屋里正热闹,宝玉、贾环、贾兰都已下学回来,围坐在贾母身边说话儿。   贾母对几个孙女儿并不分嫡庶,都是一样的好,但对贾环、贾琮这两个庶子,虽不说待他们不好,但跟宝玉、贾兰一比,到底差了不止一截。   可今日贾母却笑眯眯拉着贾环问长问短,又拿了一碟松瓤卷给他吃,王子萱进屋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由诧异,想用眼神询问凤姐,扫了一圈,却也不见凤姐,只得跟贾母请了安,坐到了邢夫人下首。   邢夫人今日的心情也甚好,王子萱刚坐下,她便笑道:“今儿个亲家老爷过来,考问这三个孩子的学问,让他们三个都做了一篇文章。”她口中所说的亲家老爷是李纨之父李守中。“别人倒还罢了,直夸环哥儿做的好呢,说用不了两三年,便可下场一试了。这不老太太听说了,高兴的什么似的。”任谁家嫡母,也没有希望庶子的风头盖过嫡子去的,今日贾环出了风头,王氏心里定不是滋味儿,看她还能不能绷得住那大善人的面具。   王子萱眼睛一眯,瞥了眼大嫂便明白了她的心思,心里冷冷一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环儿本就是个好的,只是平日不爱说话,不显山不露水的,旁人看不出来罢了。”   说话间、琥珀端上茶来,王子萱问道:“怎么不见你琏二奶奶?”   琥珀道:“琏二奶奶这几日身上不好,刚过来无精打采的,老祖宗就打发她回去好生将养着了。”   王子萱心下一动,算起来,也是该王熙凤有喜的时候了,忙道:“身上不好?可请了太医没有?”   那边贾母听见了,道:“我说今日就请太医过来,她说快晚上了,劳师动众的,便说明日去请。”   王子萱笑着点点头,又服侍着贾母吃了晚饭。   坐着说闲话时,听黛玉时不时拿帕子捂着嘴咳嗽几声儿,宝玉不由关心问道:“林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又病了?”   黛玉道:“每年都如此,不过是入了秋咳嗽几声儿罢了。”   王子萱心知黛玉的病,并不似她自己说的那样轻,便道:“从小就落下这病根可不好,不如明日让太医也给你瞧瞧,好好吃上几服药,把病根除了才是正经。你父亲每每来信,可都担心你的身体呢。”   贾母听了,也道:“可不是,这孩子是该好好调理调理,过几年你父亲见了你身体大好,岂不高兴。”   黛玉点头应了,想起父亲,眼圈又不禁一红。   王子萱见了不由叹气,还未及劝,宝玉已坐过去,轻声细语的说起什么来,黛玉才止了伤感,抿嘴一笑。   晚间,王子萱又叫来宝玉、贾环、贾兰,问了他们白天的事儿,“你们只管老老实实的学习四书,别还不会走就想跑了,日后做文章的机会有的是。”   三人应了,王子萱见三人腰间都多了一个绣功精致的荷包,不由问道:“这荷包倒精巧,是谁做的?”   贾兰道:“姑姑们学绣荷包,就一人做了一个,让我们去挑,我就挑了二姑姑做的,颜色好看。”   又听宝玉道:“我看林妹妹做的雅致,就拿了她做的。”   王子萱眉头不由微微一皱,又看向贾环,见他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已明白过来,笑道:“环哥儿这个,一看就是探丫头的针线,前儿她给我做了个香囊,也是一样针脚细腻。”不管怎么说,到底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天生就比别个亲近,幸好两人都没什么坏心,自己也就不多理会了。   次日,宫里的王太医先到凤姐住的小院给凤姐诊了脉,果真是有了身孕,家里上下都喜出望外,老祖宗更是让人从库房里拿了许多名贵的补品药材出来给凤姐送去,又嘱咐王子萱:“凤丫头这几年为了家务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要小心养着,我看家务还是你来管罢。”老人家是根本就没看大儿媳一眼,就把管家权归了二房。   王子萱倒也不推辞,应了是,又亲自去王熙凤的院子探望。   “我还正担心,你怎么进门这么多年没消息,正想叫个太医来给你调理调理,没想到就有了。”她虽知凤姐这一胎生的是个女儿,却也欢喜道。   “可不是,我也正发愁呢。可就有了。”王熙凤笑道,又不禁柳眉轻蹙,“只这家里的事儿……”   王子萱嗔怪道:“老祖宗刚还说呢,让你再不要操心家里的事儿,我先帮你管几个月,等你生下哥儿,再交给你就是,这段时间啊,你就安心将养身子,你没听太医说,你素日太过劳心费神的了,胎气可不大稳呢。”   王熙凤一笑道:“家里的事儿有太太帮忙我自然是不用担心的了,只是……”说着又叹了口气。   王子萱心思一转,便知她这是怕贾琏趁着她怀孕在外拈花惹草了,夫妻俩的事儿,她也不好多言,又坐了一会儿,听宝扇进来道:“王太医已给林姑娘看过病了,太太有什么要问的没有?”   王子萱起身道:“让她到我们院子的堂屋等我,”又嘱咐凤姐的丫头平儿、安儿好好照顾凤姐,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姐儿这病,是先天禀赋所至,若在饮食用药上好好调养,恐怕能好五分。”王太医道。   王子萱皱眉问道:“照您这么说,痊愈是不可能的了?”   王太医慢悠悠道:“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姑娘病根,五分在身,五分却是在心,老夫刚见姑娘小小年纪却是面有愁色,恐怕是有心事,只要姑娘心事没了,心病去了,事事如意,病自然也就能痊愈。”   黛玉今年不过七岁,能有什么心病?送走了王太医,王子萱握着茶盅凝眉沉思了许久,也想不通黛玉心病到底在哪儿。若是前世林如海去世,她在贾府寄人篱下、顾影自怜,跟宝玉又互相牵挂,亲事难成,心事重重倒还罢了,如今林如海尚在,家里上下对黛玉也是悉心照顾,不敢有丝毫怠慢,她跟宝玉二人又似从前那样一桌吃一床睡,日日在一起,如今不过是兄妹情分罢了,这孩子到底还有什么可愁的呢?   想了半天无果,王子萱便叫来黛玉的贴身丫鬟紫鹃,“你们姑娘在那院子住着可还习惯?”   紫鹃道:“老太太、太太、二奶奶都替姑娘想的十分周到,姑娘住着甚好。”   “既如此,你们姑娘平日是十分舒心的了?”王子萱眉峰一挑,问道。   “不瞒太太,按我们看,姑娘自是没什么不舒心的事儿,可姑娘心思重,见了花儿草儿都能伤心一番,流上一阵子泪,我们刚开始还劝,后来日日如此,我们也不知该如何了。倒是宝二爷去了,两人有说有效的,姑娘的眉头倒还能舒展些。”   王子萱不由深深叹了口气,摆手道:“下去罢。”   紫鹃应了,正要去,又被王子萱叫住,“好生服侍你们姑娘,她身子不好,不能时常哭,你们还是要多劝着点儿,再不行,就过来跟我说。”   紫鹃应了是,这才退下了。   这两个孩子,莫非真是前世修来的奇缘?若是真就随了这缘分,她又怕黛玉的身体,没几年去了,岂不是耽误宝玉一辈子,可要她硬是违背天意,把这牵好的红线给拆了,后果……后果她也是见识过的。   王子萱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但晚上去贾母处时,看到宝玉和黛玉还都是不到十岁的年纪,一团孩子气,又不禁自噬一笑,她这也太心急了,两个孩子还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呢,她这是瞎操什么心。毕竟不是什么事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走一步看一步罢。   两个孩子的心思王子萱一时是不愿再管,但凤姐的心思,她却已是心知肚明,果然,不过两个月,凤姐便寻了个由头将陪嫁丫头安儿打发了出去,并在过年后将另一个丫头平儿提拔成了通房。   这不但让贾琏再没心思往外去寻花问柳,更让婆婆邢夫人没办法给她塞通房丫头进来。   元春回娘家的时候,听王子萱说起这事儿,不由笑道:“凤姐姐真是好手段,”又不由替平儿叹息,“只可惜了平儿那丫头,要说人品相貌心机才干,跟凤姐姐不相上下,只可惜是个奴才身。”   王子萱想起日后平儿在贾琏、凤姐之间受的夹心气,不由也念了几句佛号,又问:“正谦那孩子都在家蹉跎了一年了,怎么还没个准讯儿?”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开读者群,我手一抖,把朋友这个分组全选进去了,然后再一个一个送出来,我咋就这么油菜花呢~另外,吐槽一句,红楼里人物的年纪,前后矛盾的太多了~好糊涂~ ☆、第二十章 风波   翰林院去年秋天就散了馆,别的庶吉士或是留在翰林院,或是进了六部,家里没关系的,也都放了外任,同知、县令的都有,虽官职不高,好歹有了个出路,唯有蒋正谦因病错过了一个外放的同知,从此在家修养等信,却一等就是一年,这都又是一个暮秋时节了,却还是没有音信。   说起这事儿,元春就皱起了眉,忍不住低声跟母亲抱怨,“公公是有意让我们爷去成都做个知府,可现任成都知府要等明年春天才到任,到时候连不连任还是两说的事儿呢。唉,这一下不知错过了多少好机会。”   王子萱道:“可不是,前儿见你舅母,她还提起说户部有个主事,这边没你的准信儿,我也不好多说,估计现在已经有主了。”   元春苦笑一声,“户部主事那是多少人抢的位置,我们做小辈的也不好说什么,怎么说公公也是一番美意,想让我们爷到他眼皮子底下,好好调/教调/教。”   王子萱叹了口气,道:“那就只能等着了,说起来你大哥哥任期明年也满了,不知道日后如何呢。”   母女俩正说话,门帘一掀,奶娘抱着一个穿着红缎小袄,年画娃娃一样的小男孩进来。   王子萱一见就笑弯了眼,“快来给外祖母抱抱。”说着从奶娘手里接过来,一面捏捏外孙软嫩嫩的脸蛋,一面问那奶娘,“在老祖宗那儿吃了东西没有?”   奶娘笑答道:“老祖宗倒是没有给哥儿吃什么东西,正好林姑娘、宝姑娘和宝二爷到老祖宗屋里,喂哥儿吃了半块核桃酥。”   王子萱闻言一笑,对元春道:“这三个孩子倒是投缘,常常在一处玩笑。偶尔史大姑娘一来,四个人更是在一处好得什么似的。”   元春眉心一动,想起什么来,让奶娘抱了蒋一下去,跟王子萱道:“从前老祖宗常接史大妹妹过来,其中之意母亲想必也是明白的。可如今我怎么看着老人家像是改了主意?”   王子萱轻轻勾唇一笑,“恐怕自打接你林妹妹进京那一日,老祖宗就改了主意了。”   元春沉吟片刻道:“依我看,要论家世,眼下林妹妹倒是要比史大妹妹好些,只是林妹妹的身子实在是让人揪心的很,最近不是吃着王太医开的调理方子吗?可好些了?”   “咳嗽倒是好些了,但还是病西施一样的,”一提起黛玉的身体,王子萱就忍不住叹气。   “那母亲的意思是?我看薛家那妹妹倒是个好的,以后过来也能帮着您管管家务,凤姐姐毕竟是大房的儿媳妇,让她总帮着咱们不是常事。”元春道。   “宝丫头人是好的,只是薛家……”王子萱摇了摇头,“家世身份就不说了,蟠儿又是那个样子。”   薛家皇商的身份到底比贾家低了一截,元春一听就明白了。“那母亲可有更好的人选?舅舅家那表妹您看如何?”   元春所说的是王子腾的女儿,王子萱一听就笑起来,“她呀,从小就跟宝玉不对付,两人如今见面都鲜少说话的,再说你舅舅人家肯定为女儿寻了更好的去处呢。”   元春默然点头,也不禁边喝茶边替宝玉的亲事发起愁来。   倒是王子萱已想开了,“也不是就非得找一个跟我一心的媳妇儿,人品相貌都过的去,也就罢了。横竖就算是跟老祖宗一条心,也不至于跟我作对不是?”又道:“最要紧的还是宝玉自己喜欢,我看出来了,这孩子是个痴心的,他自己个儿不愿意,你若强求,他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元春见母亲想得这样通透,不禁笑道:“说起来,咱们家这几个姐妹都是有福的,有您和老祖宗疼爱,婚事上都是自己点了头的,我就不说了,当年是自己看过了的,大哥哥也是见了大嫂的人,才定了的。这亲事还是要本人点头了才成。”   王子萱就笑着跟女儿讲起往事,“当年我和你父亲的亲事,可就是双方老人定的,根本就没问我的意思。可日子不也就这样过来了。”   说话间,宝瓶进来道:“三姑娘过来了,给小少爷做了一双鞋,这会正在西里间试穿呢。”   王子萱母女听了,就起身进了西里间。   同样是庶女,探春就要比迎春更懂得争取,讨好老太太是不用说了,在跟嫡母、嫡出兄弟姊妹亲近上,探春更是要比迎春强得多,宝玉是个并不把嫡庶放在心上的,又喜欢女孩儿,兄妹间自然不用说,贾珠从前也是对几个弟妹一样的照顾,如今外放了。探春如今的心思,也就放在王子萱和元春身上。   这点大家都是看得出来的,可探春并不似别的庶女那样卑躬屈膝,不卑不亢的态度让王子萱和元春都很欣赏,对她倒比对迎春、惜春更重视几分。   元春见了儿子穿上新鞋十分合脚,不禁夸起妹妹的针线来,又说过几日要请他们姊妹去家里玩。   蒋一则穿上新鞋在屋里上蹿下跳,还要迈比他矮不了多少的门槛儿,吓得屋里人都提起一口气,奶娘忙上去抱起来,“小祖宗唉,摔了可怎么好。”   蒋一不依,伸着小胖胳膊跟王子萱撒娇。   屋里正热闹,忽听后面抱厦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宝瓶正要去问何事,又听“啪啪”两下耳光声。“你这小贱蹄子,毛手毛脚的什么都敢动,这是老爷前儿才赏的汝窑花瓶……”   众人不禁都皱起了眉,这声音不是赵姨娘又是何人?   探春的脸一下就胀得通红,拧着手帕,低下了头。   元春已经是出了门子的人,不好再管家里的事儿,更何况闹事的还是个父辈的姨娘。   王子萱有心发落,看到探春的神色,又一阵不忍心。   正沉默时,忽听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响起,“姨娘这是吵什么呀,不过是小丫头不小心打了个花瓶罢了,至于这样动气,交给宝瓶姐姐数落几句不就得了,您这样高声大气的,是恨不得让老祖宗都听到呢!”   赵姨娘的声音不但没小,更抬高了一个调子,“好呀,我们环三爷真是出息了,攀上高枝儿没几天就敢回头数落你亲娘,你也不想想,你是谁肚子里爬出来的!”   “哼,谁都知道我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不用您老隔三差五的提醒!”到底是六七岁的孩子,贾环的声音已哽咽起来,接着只听砰地一声,想必是把自己关进了屋里。   王子萱和元春面面相觑,心里都不禁叹了口气,王子萱又看了眼探春,见她肩头微微抖动,心里一软。   “听说老祖宗那儿正热闹,三丫头也过去罢。我换件衣服跟你姐姐一道过去。”语气勉强勾了勾,手带了几分安抚意味的拍了拍探春的肩头。   探春的丫头待书就先带着探春进了净房,不一会探春出来,就往贾母处去了。   见探春走了,王子萱跟元春使了个眼色,“你去看看环哥儿。”她倒不是摆架子,只是若她亲自去劝贾环,赵姨娘见儿子如此受重视,难免更登鼻子上脸。   元春点点头,下炕去了贾环屋子。   门是关着的,她轻轻敲了两下,“环哥儿?”   屋里哭声一止,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贾环站在门内,怯怯的叫了声“大姐姐”   元春拉着他进了屋,好像没看见贾环哭得通红跟小兔子一样的双眼,问道:“你二哥哥林姐姐都在老祖宗屋里,你怎么不过去玩儿。”   “我,我还有功课要温习。”贾环低着头道。   元春笑道:“你二哥哥要是有你这样用功就好了,”又笑着问他在家学的琐事,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见贾环面上渐渐放松下来,才道:“收拾收拾,我们一会儿一道去老祖宗那儿。”   众人去贾母处时,薛姨妈、凤姐都在,不知正说什么逗得老人家大笑。   贾母见王子萱来,就道:“你来的正好,我跟姨太太这里正商量打牌,现在四个人算是凑齐了。”   王子萱笑道:“老祖宗还不知道我,十打九输的。”   贾母大笑,“那更好了,快快快,鸳鸯,把那套竹麻将拿出来。”   于是、贾母、薛姨妈、王子萱、邢夫人四人就凑了一桌打牌,鸳鸯、凤姐在旁帮看,宝玉等小辈则到了贾母屋后的抱厦里玩。   至晚饭时分,王子萱、薛姨妈均已输了好些银子给贾母,陪着贾母吃了晚饭,王子萱又送元春母子到二门,才回了二房的院子。   进屋却只有周姨娘打帘子侍候,王子萱就问周姨娘,“赵姨娘呢?”   周姨娘也知道白天的事儿,她虽看不惯赵姨娘的做派,却也不想落井下石,正犹豫该如何说。   却听宝扇已道:“姨奶奶称身上不好,在自个儿屋里歇着呢。”   王子萱冷笑道:“既病了,还不快去请太医来瞧瞧,”又对另一个小丫头道:“你去跟老爷也说一声儿。”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终于有一章字数上三千了~下周~也许会多几次双更吧~嗯~也许会的~ ☆、第二十一章 处置   “慢着……”王子萱又叫住了那小丫头,沉思了片刻,叹了口气道:“罢了,都这个时辰了,还是请个好点的大夫过来罢。”   她本想请个太医来,下下贾政的面子,让他以后再不敢纵容赵姨娘,可又一想,人多口杂,这事儿若是传到别人家去,人家岂不是要说荣国府二房宠妾虐妻,不但贾政没脸,她又何曾不是要遭人口舌。   那小丫头领命去了外书房,贾政正与清客相公下棋,闻听赵姨娘病了,忙草草了了这局棋,往内院来。   他打心底里是偏疼赵姨娘的,她虽不似王氏端庄得体,也不似周姨娘温柔沉默,却另有一番娇俏动人,只是这几年仗着自己的宠爱,略有些骄纵,可她毕竟是三丫头和环哥儿的生母,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横竖不过是个奴才,能闹腾到哪儿去。   他正要跨进堂屋的门,却听见大夫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姨奶奶脉相平和,身体康健,头晕想必是动了气,稍事休息便好了,”   他脚步一顿,看了眼掀帘子的周姨娘,低声问道:“这好端端又是动了什么气?”   周姨娘低眉顺眼道:“奴婢不知。”   贾政心里叹了口气,这位周姨娘是一心只知道自保,从不随便多一句嘴的。   进了屋子,王子萱正笑着送大夫出来,说些“辛苦劳驾”等语。   那大夫见贾政进来,又是一番请安寒暄,才由林之孝家的送出去。   “不过小毛病罢了,你何必大晚上的又请大夫。”贾政就皱着眉对王子萱道。   王子萱道:“赵姨娘头晕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便有些担心,生怕落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这才着急请大夫来瞧瞧,幸好没事。”对于白天的事儿,她是一个字也没提。   她不提,贾政也不傻,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能有什么病,不过是在屋里闲得罢了。”说着抬脚进了赵姨娘住的抱厦里。   赵姨娘正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听贾政的脚步声走进,忙靠回引枕上,皱着眉头“哎呦哎呦”的直叫头晕,   贾政进来本想发作,见她如此,就缓下语气道:“怎么就不能安生几日,非要隔三差五闹一回。”   赵姨娘就依偎到贾政怀里,“那汝窑花瓶是老爷才赏给奴婢的,奴婢小心翼翼当宝贝似的摆着,谁料那小蹄子竟就失手打了。我是奴才出身,没见过什么世面,不像太太屋里,宝玉今儿个打了珍珠缸明儿个摔了玛瑙碗,太太也都不在意,我可就心疼的了不得,更何况那花瓶是老爷您送的呢。”   话里夹枪带棒的说王子萱偏疼宝玉,贾政如何不懂。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开始还时不时说王氏几句,可后来见王氏对宝玉不似从前那样惯着了,宝玉又渐渐的知道上进,便也不再理会。   “不过是打了个花瓶,也值得动气,打她几下撵出去也就罢了。”贾政道。   让赵姨娘动气的,当然不是小丫头打了她的汝窑花瓶,而是因贾环的那番话,可左思右想了半日才道:“还有环儿那孩子……”说着不禁叹了口气。   “环儿又怎么了?”贾政皱眉问道。   “环儿如今大了,出息了,敢数落自己姨娘了,我虽不是什么正经主子,不如太太有体面,但我好歹是他亲娘。”赵姨娘一面说,一面就落下泪来。   贾环一两岁就跟生母分开,在王氏跟前养大,探春又是打小养在贾母身边,更何况赵姨娘又是这样上不得台面,也难怪两个孩子跟她离心。但就像赵姨娘说的,她毕竟是姐弟俩的亲娘,也不能太落了她的面子。“你若做的好,他也不会数落你,横竖这事儿你俩都有不对,”贾政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两步,又道:“明儿个我让他来给你赔个不是。”   果真,第二日贾环从学里回来,给贾母、王子萱请了安,就往赵姨娘房中来,不情不愿地道:“昨儿是我冲撞了姨娘,姨娘别生气了。”   赵姨娘这才心满意足,下了炕拉住贾环的手道:“不是我说,这家里我才是对你真心的好,太太对你再好,还能好过宝玉去……”   贾环闻言立马抽回手,正色道:“你别说了,太太对我如何,家里人有眼睛的都看得到,我是吃的不如宝玉还是穿的不如宝玉。”   “唉,傻孩子,那都是虚的,等日后你就知道了,这家私说到底还不都是珠大爷和宝玉的,哪有你的份儿呀!”   “珠大哥哥和宝玉是二房正经嫡子,家私不是他们的还能是谁的,姨娘操的心也太多了,横竖我能养活自己,不饿死就行了。”   说着声调就抬高了几分,东里间内的王子萱和宝玉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宝玉刚要开口夸贾环两句,又听贾环道:“眼睛光盯着这些自己不该得的,有什么用!”   说罢,只听帘子响,贾环已出了抱厦。   赵姨娘见儿子第二次给自己脸子瞧,登时又羞又恼,拍着炕桌哭天抢地起来,“我真是命苦哟,在这府里熬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生了两个,可现今都翅膀硬了,攀高枝去了,不把我这个亲娘放在眼里了,连自己的儿女都这样,我活着还有什么趣儿哟,不如一头碰死算了!”   贾环才刚迈入王子萱的东里间,就听到赵姨娘这一番哭闹,顿时红了脸,就要回身去说她,却被王子萱一把拉住,“好孩子,这事不该你管,随她抱怨去罢。”   “可是……”贾环想说什么,又咬住了嘴唇,半晌哽咽着唤了声“母亲”   王子萱安抚的拍拍他的后背,又对屋里正解九连环的宝玉道:“还不带你弟弟一起玩儿。”   宝玉虽是万事不管,脑子并不笨,家里这些官司他是看的分明,只不愿理会罢了,见贾环这样可怜,不由拿出了兄长的风范,“走,我们去林妹妹院子里寻她说话去。”   “去罢,玩一会子就直接去老祖宗那儿吃晚饭。”王子萱笑着嘱咐道。   贾环答应了,吸了吸鼻子,就跟宝玉一道去了林黛玉的院子。   看着兄弟二人有说有笑的去了,王子萱不由微微眯起眼睛,贾环这孩子是真就这般光风霁月,还是……   又听抱厦里接连传出“砰砰”几声响,夹杂着赵姨娘不干不净的抱怨声儿,王子萱冷哼了一声,就吩咐宝瓶道:“她既然这几日不舒服,就在屋里好生歇歇罢,年前再不用她出来伺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据说上了红字,可一直看不到自己在哪的苦逼脸~这里是据说上了手机八仙,可手机太渣,打不开晋江的苦逼脸~这里是明天要开会,周末要考试的苦逼脸~好想去shi啊~修了一下,这下应该妥当了~ ☆、第二十二章 要人   进了腊月,王子萱就忙了起来,王熙凤见了,就过来要帮忙,却被王子萱拦住,“身子一日比一日重了,不知道好好养着,还东奔西跑的做什么。回屋呆着去,昨儿老祖宗还说,让你平日也不用去请安了呢。”   “唉,若是大嫂子在,我不管就不管了,如今上上下下就指着您,那边珍大嫂子倒是有心来帮您,可他们那边要祭祖宗,比咱们这边更忙乱呢。大太太又帮不上您。”王熙凤道。   王子萱一边看江南甄家送来的年礼单子一边道:“这有什么,从前你和你大嫂没进门的时候,不也是我一个人忙,只是这几年老了,脑子动的慢了,这做事也常出岔子,幸好咱们家这几个管家奶奶,虽平日架子大些,到了这关键时候,还是顶用的。”   下面立着的几个管事媳妇神色各异,一旁宝瓶笑道:“太太您这是夸她们呢还是说她们呢,奴婢怎么听不懂了。”   王子萱看了几个管事媳妇一眼,“这就要她们自己个儿琢磨了,”又对林之孝家的道:“扬州那边的节礼如何安排的。”   虽说贾敏去世,但这几年因黛玉在这边,贾家和林家的关系是越走越近,平时书信往来自不必说,逢年过节的节礼也是丝毫不敢怠慢,林如海见贾府这样,自也礼尚往来,回礼也比从前更多几分,还时不时送些小礼物给黛玉姊妹。   王子萱这么做,一来是为了做足面子功夫,让贾母黛玉都挑不出错儿来,二来她也有私心,贾珠的通判一职明年任期就满了,她是更想让他留在江南的,林如海在江南一带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盐运使又是肥缺,贾珠日后少不了他照应。   林之孝家的回道:“还按照往常旧例。”   王子萱点点头,对宝瓶道:“林姑娘也有好几日没给家里写信了,你去问问她有什么要说的,写好了跟年礼一道送过去。”   王熙凤道:“在这儿太太也不让我做事,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到林妹妹那边坐坐,瞧瞧她做什么呢。”   王子萱点头,让她去了。   过了腊八,家学就放了假,宝玉今日刚和贾环贾兰往街上转了一圈,见有柳枝儿编的小篮子,整竹子根抠的香盒儿,泥垛的风炉儿,便买了几个回来给姐妹们,他想着黛玉一人在贾府,看着家里上上下下这样热闹,心里定是十分思念父亲,少不得又顾影自怜,伤心起来,便先带了东西往林黛玉住的院子去,让她先挑。   黛玉见了那柳枝儿编的小篮子,精巧别致,心里喜欢的不行,就拿了让紫鹃挂起来,跟宝玉道了谢,又不禁打趣宝玉,“你怎么不先去让你宝姐姐挑。”   宝玉被她打趣惯了,只一笑道:“宝姐姐有她哥哥呢,我去操什么心,”又道:“刚才赖嬷嬷来给老祖宗请安,带来个小丫头,怪机灵可爱的,伶牙利嘴的,针线也极好,我看你这儿也就紫鹃雪雁两个得力的,正缺一个做针线的丫头,不如我替你求了她来?”   黛玉道:“我身边的丫头都是跟二姐姐三妹妹一样的,怎么好好多出一个来,岂不让人说闲话。”   “你跟二姐姐她们本就不一样的,别的不说,你是单另住这一个大院子的,需要的人自然多些。”按例迎春、探春都是庶出,身边的配置自要比元春、黛玉、惜春低一等的,只是老祖宗疼爱孙女,不论嫡庶,才不这样分明罢了。   黛玉还是犹豫,“横竖我是客,外祖母给我我就用,不给也没有去要的道理。”   宝玉道:“这有什么,你是没见她,你要是见了她,你也就想要了她来。”   正这时,王熙凤过来,见两人对坐炕上说话,炕桌上还摆着几个精致的小玩意儿,“哟,好精致的东西,”王熙凤一边把玩一边对宝玉笑道:“光知道送你妹妹,也不给我送一个。”   宝玉笑道:“我哪儿知道凤姐姐喜欢这个,若凤姐姐喜欢自管挑就是了。”   王熙凤倒也不客气,真就挑了一个小笔筒。   黛玉笑道:“挑什么不好,怎么挑个笔筒儿,风姐姐平时又不写字儿的。”   王熙凤笑推了她一下道:“瞧你说的,我不写字,就不能留给我儿子用呀。”   三人说笑一阵,又往贾母处来,宝玉先将各样小玩意儿摆了一桌子让迎春姊妹挑,众人都稀罕的什么似的,各自挑了喜欢的。   正好王子萱忙完了过来,贾母就笑向她道:“宝玉大了,知道疼姐妹们了。”   王子萱看了眼那些小玩意儿笑道:“这也是应该的,他见到好的自是该买回来孝敬姐妹们的。”又坐下说了几句节礼的事儿。   黛玉一进屋就注意到贾母身后立着一个穿水红色中衣玫红色比甲的小丫鬟,不过□岁年纪,生得娇俏非常。   宝玉见她留意那丫头便知她喜欢,凑到贾母身边道:“老祖宗,你身边都有鸳鸯姐姐了,有了好的也该给我们一个呀。”   贾母笑着点了点他脑门儿,“我知道你看上晴雯了,就送了你罢。”   王子萱眉头一皱道:“宝玉,你一个爷们儿,过几年就要搬到外院住了,还要那么多丫鬟做什么。”晴雯这丫头可是个不省心的,掐尖要强,一心想往宝玉身边凑,她是说什么也不能把她放到宝玉身边的。   宝玉笑道:“我可不是为我求的,我有袭人麝月两个也就够了,只是林妹妹那边,看着怪冷清的,正需要个会说话的。”   王子萱一听宝玉不是自己要晴雯先还松了口气,但一想到黛玉那性子,再别被晴雯挑唆的更多了心思,于是道:“按理挑几个丫头倒也使得,只不该要老祖宗身边儿的。”   王熙凤知道王子萱是不喜欢晴雯那样生得娇俏打扮的花哨的,便笑着圆场道:“我看晴雯还是留在老祖宗身边做针线罢了,林姑娘若是还缺人使,再从下面挑几个上来就是了。”   贾母点头道:“正是,晴雯年纪也太小了,挑个年纪稍大些的给黛玉罢。”   王子萱应了,回去就问了林之孝家的,林之孝家正好有个女儿,叫红玉,今年十三了,早就想在里面找个差事,便道:“奴婢的女儿过了年就十三岁了,只是没有推荐自己女儿的道理,我还是问问牙婆,看有没有好的买一个来罢。”   “家里有那么多到了年纪的想进来服侍还进不来呢,又花那银子去买做什么,再说了举贤不避亲,你明儿个把你家的红玉叫来我瞧瞧,若好,就是她了。”林之孝夫妇都是老实人,想必她的女儿定也是个老实的。   第二日,林之孝家的果带了自己女儿过来,王子萱正忙着打发人往蒋家送年礼,一时顾不上她,林红玉也不着急,在旁静静站着。   王子萱忙完了才打量她,只见她生得俏丽,又问她几句话,见说话行事干净利落,虽不似袭人那样温柔和顺,却也都十分得体。   “打今儿你就去伺候林姑娘罢了,你比紫鹃还大两岁,行事可要稳当着些。”王子萱嘱咐道。   “奴婢知道了,定会好好照顾林姑娘。”林红玉笑答道。   王子萱点点头,“你从今儿改个名儿罢了,就叫小红。”   林红玉知道自己要去伺候林黛玉,就已想到了这一点,便应了。回家收拾了东西,就往黛玉住的院子去。   谁知黛玉今日正和宝玉怄气,流着泪跟紫鹃抱怨,“我说不用要人,他非多事,如今倒显得我不懂事似的。”   “宝二爷也是一番好意,怕您一个人在这儿冷清,姑娘就别放在心上了,二太太又是极宽厚的,定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不是还说要给您选丫头来么。”紫鹃劝道。   黛玉一想也是,宝玉对自己是一番美意,拿帕子抹着眼泪道:“他倒是好心,只是竟办了坏事儿。”   正说着,小红来了,林黛玉也就收了泪,问了几句闲话不提。   且说这边王子萱直忙到腊月二十九,收到贾珠夫妇从金陵来的家信,信中说李纨二月就带着女儿回京来,一来是想念家里人,二来三月是中是李守中的五十大寿,她想回来为父亲拜寿。   王子萱一想到要见到还未谋面的小孙女儿,登时大喜。   带着喜气进了正月,一面应酬来拜年的族里亲戚,一面又要忙着到各家喝春酒,因凤姐有孕不能出去,她只得跟邢夫人一道往各家做客,又要忙着跟各位太太应酬,又要提防着邢夫人一不留神说错了话儿。   一转眼又是十五,家里又是张灯结彩大摆筵席热闹了一番,十五一过,年才算过完了,王子萱这也才安生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点更,更完了要出门,还不知道什么时辰回来~么么哒~ ☆、第二十三章 庆生   过了年,黛玉便已出了孝,做春衣的时候,王子萱就着意给她多做了几件颜色鲜亮的,眼看着二月十二又是她的生日,王子萱便跟老祖宗商量,“眼看着又到了外甥女儿的生日,老祖宗您看今年怎么过?”   贾母这才想起来,“按理是该好好热闹一番,可玉儿又是个爱清静的。摆戏吃酒倒也没趣儿。”   王子萱忽想起前世凤姐生日,大家凑份子,倒是热闹的紧,便笑道:“依我看,倒不如学那小户人家,大家凑份子给林姑娘过生日,岂不又热闹又有新意?”   贾母闻言十分欢喜,笑道:“这主意好,我出二十两。”她想了想又道:“也别请戏班子了,孩子们也不爱看,倒不如只摆上一桌席,不要那些大鱼大肉腻腻歪歪的,让厨房捡些个人喜欢的菜做了,精致一点。咱们再各自送了礼也就罢了。”   王子萱点头,又笑道:“我们不比老祖宗,就出十六两罢。”又看向身边的邢夫人。   邢夫人平素是把手里的银子捏的死紧,林黛玉与她又没什么利益关系,她连十两都不乐意出,但见王氏出得慷慨,也只得跟着道:“好,那就十六两罢。”   正好薛姨妈跟宝钗母女也在,因她想着以后是要跟贾府做亲家的,和贾母的关系一定要处好了,故此常常带了宝钗到老祖宗这儿来,见说起要给黛玉过生日,她知老祖宗素来极为疼爱黛玉这个外孙女儿,便也笑道:“我随老太太也出二十两罢。”   宝钗道:“我素日跟林妹妹也是如亲姐妹一般,我也出十两罢,虽不多,到底是一分心意。”   贾母笑着点头,道:“难为你这样懂事。”   晚上宝玉从学里回来,听说大家要给林黛玉过生日,也忙拿了八两出来。   他既出了银子,贾环、贾兰几个小爷也都相继拿了八两银子,迎春、探春、惜春也各拿了六两。   贾母见了笑道:“也好也好,你们也大了,是该出一份子了。”   又有凤姐、尤氏各出了十两,平儿、鸳鸯、紫鹃、袭人、小红等丫鬟也都各自出了银子,有二两的,有一吊的,众人凑在一起,一桌体体面面的酒席是绰绰有余了。   下人们都出了银子,姨娘自然也不能少,这厢周姨娘回屋取银子,赵姨娘见了就道:“林姑娘平日连正眼都不瞧我们一眼,她过生日,凭什么我们也得出银子。”   周姨娘道:“咱们都是奴才出身,人家是正经的大家闺秀官家嫡女,高傲些有什么。”   赵姨娘哼了一声道:“她看不上咱们倒也罢了,平时对探丫头、环哥儿也是爱搭不理的,唯有对宝玉,倒是亲亲热热,一年大二年小的,也不知道避讳。”   周姨娘掀帘子往屋外望了一望,见没人,就压低声音道:“你还看不出来,老祖宗是有意把林姑娘许配给宝玉的。”   “我又不瞎,如何看不出来。”赵姨娘向东里间的方向一撇嘴道:“那是她儿媳妇,她出银子也就罢了,还得连累上我们。”   “你少说两句,被太太听到了又想关禁闭不成?”周姨娘嗔怪道。   赵姨娘这才住了嘴,不情不愿拿了两吊钱出来。   这边姨娘不愿出银子也就罢了,那边邢夫人也叫了迎春回屋一顿数落。   “老祖宗明显是要把林姑娘说给宝玉的,你二婶疼儿媳妇是应该的,人家三丫头、环哥儿巴结未来嫂嫂也是应该的,你这是凑什么热闹。”   “我们好歹姐妹一场……”迎春忍不住道。   邢夫人道:“你把人家当姐妹,人家未必把你瞧在眼里,你也是该为自己考虑考虑的时候了。别看眼下我们住在了荣禧堂,但以后的家私到底能继承多少,还是说不准的事儿,你也不想想你以后嫁妆何来?就大手大脚的做散财仙女,有这银子倒不如给我,我帮你攒着,日后嫁妆丰厚些,到了婆家也可直得起腰杆。”说着又对迎春奶娘道:“以后姑娘的月历银子,拿一半来给我收着,横竖平日吃穿用度都是有分例的,也委屈不了姑娘。”   迎春是逆来顺受的性子,竟就什么话也没说,眼睁睁看着奶娘将月历银子交给邢夫人。只背后哭了一回,也就不再提了。   又过几日,史湘云过来玩,听说要凑钱给黛玉过生日,也忙吩咐翠缕回去拿八两银子,宝钗心细,知她在叔叔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忙悄悄拉了她道:“忙什么,你家里的情况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样破费,你叔叔婶婶恐怕心里不受用,就随着三妹妹他们出六两罢。林妹妹也不会计较,好生做两件针线给她就是了。”   湘云见宝钗如此体贴周到,不由红了眼眶,却并未诉苦,只是心里更把宝钗当自己亲姐姐一样,比往日更亲近几分。   到了黛玉生辰这日,黛玉先换了新衣,在院中为亡母供上香烛,悼念一番,才往贾母处行礼,又往各处见长辈行礼,贾赦贾政也各送了小玩意儿,贾政还送上林如海昨日送到的家信一封,黛玉看了不由思念父亲,滚下泪来,王子萱忙劝住了,带着她又往贾母处去。   说笑至晌午,来拜寿的人陆续而至,各自送上贺礼,贾母是一套珍珠头面,一件孔雀毛的斗篷。王子萱记得黛玉会弹琴,送了一把上好的瑶琴,邢夫人送了一对红宝石的耳坠子。   宝玉先是一套《诗三百》,宝钗送了一方端砚,迎春送了一个精致的香囊,探春送了件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绣玉兰花的裙子、惜春是一串楠木手串,凤姐送了一个美人耸肩瓶,尤氏送了一支赤金红宝石的蝴蝶簪,其余人也各有礼物送上   黛玉一一谢了,心里不禁一阵暖融,脸上也透出真真切切的欢喜来。   至晚间,众人散了,黛玉方回至屋中,又见宝玉过来。   “你又过来做什么,还不回屋好好歇了,明儿个还上学呢。”黛玉道。   宝玉拿出一个宣窑瓷盒并一个白玉盒子,道:“我冥思苦想了这几日,实在没什么好送的,索性将这粉和胭脂膏子送你。”   黛玉打开两个盒子,顿时一阵幽香沁人,捻起一点在手心,问道:“这不是铅粉?”   宝玉笑道:“这是紫茉莉花种,研碎了兑上香料制的。”   黛玉又打开那胭脂的玉盒子,只见倒膏子一样,便问道:“这又是什么稀奇胭脂?”   宝玉道:“那市卖的胭脂都不干净,颜色也薄。这是上好的胭脂拧出汁子来,淘澄净了渣滓,配了花露蒸叠成的。只用细簪子挑一点儿,抹在手心里,用一点水化开抹在唇上;手心里就够打颊腮了。”   黛玉心中喜欢,面上却道:“难为你又弄这些胭脂水粉的,只别让舅舅舅母知道了,又说你。”   宝玉道:“一年也就一两遭儿,太太就知道了也不会说的。”   又说了会儿闲话,宝玉才告辞走了。   黛玉看着琳琅满目的各色礼物,不由把那顾影自怜的心思去了几分,日渐也多了笑影儿,家里上上下下见了都高兴。   这日,众人正都聚在贾母屋中说话儿,忽听家人来报:“珠大奶奶带了大姐儿已到宁荣街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啊妹纸们,更晚了。虽然下午没出门,但家里网不稳定,我又折腾了半日,就晚了。另外说几件事1.关于二十一章太医的问题,有妹纸提出不妥,我也觉得,但在榜没法改,只得先这样放着,下了榜一定改。2.因为是新手,又现码党,文中这样那样的不足很多,谢谢妹纸们体谅,看到现在,妙子会努力把这文写的更好,并写出更好的文来。3.说好了要多安排几次双更的,这几天又忙学校的事儿,明天最后一天也就完了,所以我们周二开始,连着三天双更哟。3.看我这么勤快的娃儿,就动动手指包养我呗~ ☆、第二十四章 改变   听到消息,别人犹可,贾兰却坐不住了,“老太太,太太,我去接母亲和妹妹。”   贾母笑道:“去罢去罢,”又吩咐几个丫头好生跟着。   不一会儿,贾兰就带进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来,穿着蜜合色绣云纹闪缎对襟褙子,发间插着点翠嵌红宝石的长簪,耳上带着猫儿眼耳坠,顾盼间既有江南少妇的优雅,又有京城少奶奶的干练,上前给几位长辈行了礼,又拉着一个三岁多点的小女娃给贾母等请安。   “老祖宗好……”女娃儿跪下就要磕头,早被贾母一把抱住,搂入怀里,心肝肉的叫着,摩挲了一回。   王子萱看着那粉团儿一样的孙女儿,心里已爱的不行,却又不能跟老祖宗抢,只得关心道:“这一路上,莞姐儿可乖?可晕船晕车没有?”   李纨还没开口,菀姐儿已奶声奶气道:“莞儿才没有闹,坐船可好玩了。”说着从贾母怀里溜下来,扑进王子萱怀里。   王子萱只觉心都化了,抚摸着莞姐儿的脖颈,满脸忍不住的笑。   因这是头一回见薛林两位妹妹,李纨便送上见面礼,都是上好的苏绣帕子,又不由拉着二人感叹一番,“真是世间钟灵毓秀之气都集在两位妹妹身上了,我这几年也算见了金陵的不少闺秀,花容月貌的也不是没有,比起两位妹妹,到底是差了几分。我们莞姐儿以后要是有你们一半的好,我就知足了。”   又与薛宝钗说起与金陵薛家另几房来往的事儿,“你那堂妹妹,叫宝琴的,可真是个玉人儿,跟着父亲来来往往的,才六七岁就颇见过些世面。”   宝钗本就是个容易亲近会说话的,就跟着也说起宝琴,一时贾母、王子萱等都听的有趣儿,贾母直道:“说得我真想立刻见见那孩子。”   李纨一笑,又拉着黛玉说起林家,“妹妹家那花园可真是了得,恐怕扬州城再没有比妹妹家更好的了。”又对贾母、王子萱道:“林姑父对我们爷颇为照顾,还写了信给新上任的应天府府尹。”   王子萱眼神一闪,林如海如此照拂贾珠,一是欣赏贾珠的人品才干,二来恐怕也早已猜出贾母的用意。   又听李纨跟黛玉说了许多扬州风物,王子萱冷眼旁观,不禁暗叹李纨变化之大,到底是独当一面过的人,说话做事就是与从前在自己身边时不可同日而语了。   黛玉对这位大嫂印象不错,又提起家乡,也打开了话匣子,妙语连珠,屋中人都听得入神。   大人们有说有笑,莞姐儿却是用小胖手掩着嘴打起了哈欠。   王子萱就道:“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你们也都累了,不如先回屋休息休息。”   李纨笑道:“正是,我们这蓬头垢面的,也是该洗洗。”说着就起身带了莞姐儿告退。   睡了个午觉,李纨又带着莞姐儿去拜见了贾赦、贾政,贾政心里偏疼贾珠一家,贾莞的名字又是他取的,见了莞姐儿,他难得的笑开来,抱着孙女有说有笑。   王子萱、李纨对视一眼,婆媳二人也都会心一笑。   正这时,有外客来找贾政、贾政只得依依不舍把孙女放下,换上衣服去了外院。   王子萱便和李纨去了贾母处,让莞姐儿和黛玉等姊妹一道在贾母屋后的抱厦里玩儿。   几个女人则在屋里天南海北的唠起家常。   王子萱见李纨的陪嫁丫鬟并没跟着回来,还以为是留在了金陵,就问李纨道:“你回来了,金陵那边岂不是没了女主人,后院的杂事可都安排妥当了?”别的倒还罢了,人情往来是不能耽误的。   李纨微笑答道:“我怀莞姐儿的时候,就自作主张把身边两个陪嫁丫头给爷放在屋里,两个都是踏实能干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后院的事情就交给她俩管了。”贾珠也成亲快十年的人了,有几个通房本就没什么大不了,加之李纨说得云淡风轻,众人也都没放在心上,只王子萱对那李纨的那两个陪嫁丫头有些了解,知她们都生得美,又会吟诗作对的,恐怕并非李纨抬举,而是……   这样想着,不由就看向儿媳,将她眼中的那一闪而过的黯然扑捉个正着,她却也没再说什么,而是问起了别的,“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   李纨道:“来回折腾也是麻烦,我跟爷商量了,多住些日子,明年开春了再回去。”   众人一听都是欢喜,贾母又问贾家在金陵的几房亲戚的近况,又问铺子的生意如何?   李纨道:“都还好,我们爷还去几处庄子上看了,因春天雨水少,今年的收成恐怕不如去年,却也差不了多少。”   她避重就轻没提铺子反说庄子,王子萱如何不懂,只留下去再问。   贾母倒没注意,又问史、王、薛、甄等世交。   李纨就讲起跟这几家来往的见闻,史.王.薛三家与贾家同气连枝,李纨说起来当然是只有好话的,说起王家时,还特意跟凤姐道:“大舅爷夫妇跟我们是常来往的,知道你有了身子,都高兴的很。”   王熙凤的兄长王仁也是个没能耐的,自王大老爷去世后,他便更游手好闲,只守着家里的那点产业度日。   说到甄家时,不由笑道:“说来真是巧,那甄家的哥儿竟也叫宝玉,又是跟咱们家的宝玉一年的,生得也极像,就是爱穿红色衣裳的习惯都一模一样。”   别人还都连连称奇,却是宝玉道:“我早不爱红色了,这点可不一样。”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李纨接着道:“他家几个姑娘也都是好的,他们二姑娘定了东平郡王的世子,今年冬天就要成亲了。”   贾母道:“早在信里听他们老太太提过,还是二姑娘三岁的时候,他们来京给太后祝寿,见过一面,模样是好,以他们家的家世说给东平郡王也算配了。”   当年太祖所封四王八公,如今除了北静王,其余都已没了实权,不过是安享荣华罢了。而甄家在太上皇当政的时候,是既有荣宠又有实权的,眼下虽不及当年风光,到底还是二三品的人家,配一个没实权的闲王世子倒是足够了。   又说了一阵话,到了摆晚饭的时候,李纨刚回来,便没叫她服侍,只几个大丫头立着伺候,大家坐着热热闹闹吃了一顿,才各自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累死我了,只能写这么多了~这个痛苦的周末可算过去了~ ☆、第二十五章 风光   王子萱有心想跟贾政说说贾珠夫妻的事儿,可看丈夫只拿着本书闲看,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家里的事他可曾多管过,也就把话又咽了回去。   倒是贾政先开了口,“过几日亲家老爷大寿,寿礼你可要多下些功夫。”   王子萱一挑眉,“这不都是有旧例的吗?”   贾政道:“吴学士被外放去了福建做布政使,现在皇上身边缺一个有学问会说话的人。”   王子萱思忖片刻也就明白,“意思是亲家老爷要高升了?”   “虽还没定,却也是十有□的事儿了,论学问,朝廷里哪一个比得过亲家,他为官又很有分寸,也得圣上喜欢。”贾政道。   亲家高升,王子萱自然是只有高兴的,她又不禁想起李纨,看她的神情打扮,想必是已然知道了一两分消息了。她靠到引枕上,松了口气,李纨娘家风光,家里的姨娘通房自然闹腾不到哪里去,珠儿也会看在岳丈的面儿上有所收敛。这下小夫妻俩的事儿,就不用她多操心了。   于是也就再没跟李纨提起通房的事,倒是把家务交了一半给李纨,自己则又闲下来,不是到贾母处说笑,就是与薛姨妈话家常。   一眨眼就是李守中的生辰,李纨给父亲庆寿回来,脸上更是常常带着笑影儿。   贾母还纳闷,“珠儿媳妇这趟回来,神采飞扬的,倒是开朗了不少,看来小夫妻在那边日子过得不错。”   王子萱就给贾母悄悄说了李守中的事儿,贾母道:“怪不得,别看这侍读学士品阶不高,却是天子近臣,是在圣上面前能说得上话的人呢。”   王子萱道:“可不,任命文书估摸着这两天也就该下来了。”   话音未落,忽见赖大家的满面喜色进来,“恭喜老祖宗,恭喜太太,蒋姑爷才被点了侍读学士。老爷让奴才进来报喜。”   屋中人都是一愣,还是王子萱先反应过来,“你说是蒋姑爷?”   赖大家的道:“正是,姑爷少年有为,大姑奶奶真是有福气。”   贾母、王子萱不由都是一阵狂喜,忙让人准备了贺礼送去。   不一会儿、邢夫人、尤氏都过来贺喜,就连王熙凤也挺着肚子过来,李纨也来了,却不似前几日那样神采飞扬,好像又恢复了那沉默温顺的样子。   王子萱心思一转便明白了,不由苦笑,她心里定是不快的,对家里人倒还罢了,日后见了元春姑嫂两个难免尴尬。   但她一时也顾不上安慰儿媳,忙打点了贺礼送去,又要元春有空回来说话,想问问内情。   贾母却道:“她这几日必是忙的脚打脊梁骨,哪有空过来。”   王子萱笑道:“老祖宗说的是,媳妇高兴糊涂了,”蒋正谦初入仕途就是正四品,入阁拜相指日可待,众人还不都上赶着巴结,元春自然是要好一番忙碌了。   王子萱不由庆幸当年自己没有让元春进宫,若在宫里她此刻还是个女使,步步艰难的经营着,可如今却已是四品官太太,过不了几年,身上的诰命不会小了。   又过几日,各家贺礼也都送完了,元春抽空回娘家来,大家又是一番当面道喜。   “姑爷这不声不响的,怎么就得了皇上青睐?”贾母就不禁笑问。   元春笑道:“说来也是巧,上个月十五是忠顺王的寿诞,请姑爷过去看戏,谁想陛下也亲去了,没几句话就认识了。叫到宫里说了几次话,这事儿就成了。”   王子萱笑道:“这也就是姑爷有本事,有些人天天在陛下眼前晃,也不一定能得陛下青睐呢。这下你公公那边也没话说了。”   元春抿嘴一笑,又说了各家送来的贺礼等闲话。贾母乏了,王子萱、元春母子便回屋说起了私房话。   元春皱眉问道:“说起来,大嫂不会因这事不高兴罢?”   王子萱道:“她不高兴有什么用,这还不是圣上的意思,又不是我们用了什么不好的手段抢来的。”想了想又道:“你大嫂也是个明白人,你私下跟她说说话,她也就想开了。”   元春点头应了。   王子萱又道:“按理这时我是不该说这丧气话儿,可姑爷一入官场就如此得意,可别锋芒太露,反招来祸患。”   元春道:“我和姑爷都省的,他整日诚惶诚恐的,还说如今反倒要比从前活的更小心了呢。”   蒋正谦这样懂得收敛,不但没让皇上忽视他,反倒更得了皇上和太上皇的喜爱,常常叫去身边说话。   随着蒋正谦的得宠,蒋家是门庭若市,来拜访的五六品官员家的太太络绎不觉,又有有体面的太太送来请帖,元春一下子成了长安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不是这家看戏,就是去那家赏花,忙的不亦乐乎。   却也不能光去别家赴宴,总得回请,因婆婆不在,她只得请王子萱、王子腾夫人过去镇场子。   王子腾夫人不用说了,丈夫位高权重,在贵妇圈里本就有体面,王子萱虽诰命不高,却也是名门出来的嫡女,国公府的夫人,众人也不敢小觑了。   元春是个聪明人,知道李纨心中不痛快,自家摆宴席却不邀她去,生怕她会错了意,好像自己在她面前炫耀似的。   只挑了一日独自邀她去水月庵上香。   李纨也不笨,如何不懂元春的意思,便不推辞,跟着去了。   回来后脸上的欲与之色便少了□分,好像又回到了刚从金陵回来的那样子。   蒋正谦在圣上面前受宠,不但女眷们跟着体面,贾家的男卷们也都跟着体面起来。   别的不说,就连贾政在工部也比往常多了几分体面,因他往日古板又不会说话,在工部人缘并不算太好,现下却有不少人上来与他攀谈。   贾政沾了女婿的光,一时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儿,只把贾宝玉、贾环、贾兰逼得更紧,“你们大姐夫的风光你们也是见了,还不给我好好用功,以后跟你们姐夫一样得了圣上青睐,好多着呢。”   三人应着,宝玉又见回娘家的元春越发春风满面,打心底里透着高兴,不禁就想,若他有一天也像大姐夫这样,那么姊妹们会不会也会像大姐姐一样高兴呢?特别是林妹妹,会不会就不总是蹙着眉头了。   这些年他读书虽也过得去,但是打心底里是不爱仕途经济的,只是被父母逼着无法了才应付的,眼下这算是头一回感受到读书的好处。这样想着,读书虽不说更上进,却也更自觉了几分。   贾环早清楚自己的身份,更懂得二房的家产他并不能分到多少,以后还得要靠自己争气,又见蒋正谦这样的成功典范摆着,于是比往日更加用功。   贾兰此刻的心情就要更复杂了,那日外祖父过寿,他也是跟着母亲一道去了的,侍读学士的事儿他多少知道一点,可如今坐上这个位置的却是蒋姑父,不禁是既钦佩姑父的才能,又有隐隐的嫉妒,于是暗暗下了决心,总有一天他要比姑父更出息,给母亲争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律雨渲童鞋的雷,今早看到,好开心啊!开心的都卡文了~O(∩_∩)O哈哈~话说晚上我会修文,大家看到更新提示不要理啊! ☆、第二十六章 生产   自蒋正谦做了学士后,家里上下都把注意力放在元春夫妇上,一时倒把有孕的王熙凤给忘了。   唯有邢夫人见二房得势,心里越发不受用,就在贾赦跟前抱怨,“不过是个从四品罢了,就高兴的嘴都合不上,恨不得嚷嚷得满城都知道。”   贾赦冷冷一笑,“让他们高兴去,登高必跌重,惹了有些人不快,哼……好多着呢。”又道:“你也别光顾着看热闹,最近琏儿媳妇要生了,二房正顾不上她,你还不趁机笼络了她来。”   邢夫人闻言眼睛一亮,“老爷说的是,叫她瞧瞧,谁才是自家人。”   夫妻俩商议已定,邢夫人又叫王善保家的商议细节,忍着肉疼拿了银子出来,置办了些上好的补品,亲自往凤姐房中送去。   凤姐正靠在榻上跟平儿闲话,见邢夫人来了,一面暗忖婆婆的来意,一面就扎挣着起来请安。   “快别动了,好生躺着罢,”邢夫人忙上前一把按住她,又关切地道:“这几日感觉如何?”   王熙凤笑道:“肚子里的哥儿调皮得很,动来动去不安生呢。”   邢夫人也是笑,“这证明孩子有力气,身体好。”又问:“琏儿呢?怎么不在家陪着你?”   王熙凤道:“珍大哥哥叫他吃酒去了。”   邢夫人道:“按理我是不该多说那边的事儿,可他们也实在闹得不像话了,特别是薛大爷一来,跟你珍大哥哥更是能玩到一起去,我们老爷和你二叔都说过几次,虽不赌钱了,却也是三天喝酒两天唱戏的。琏儿不知道躲着点,还往上凑啊,你也不管着点。”   王熙凤听邢夫人说薛蟠,虽也知薛蟠荒唐,却也少不得护短儿,道:“也只能怪他们没个一官半职的,还不就喝酒看戏,又不像老爷,年纪大了,整日在屋里呆着。再说了,我们屋里就平儿一个,我又这样,二爷也呆不住不是?”   这是暗指贾赦屋里姨娘通房多了?邢夫人怕老爷的名声在外,对此事本就敏感,当即就要翻脸,但想想自己来的初衷,又硬生生忍住,转了话题道:“稳婆奶娘可都请好了?当年你珠大嫂子怀莞姐儿的时候,你二婶子可是早早的就把稳婆奶娘给她送到金陵去的。”   王熙凤眼睛一眯,心中肯定了邢夫人的来意,笑道:“还没呢,估计还有半个月呢,不急。”   “唉,你到底年轻没经验,哪就那么准,万一哥儿呆不住要出来,可怎么好?”邢夫人笑道:“我这边已帮你打听着了,得选个有经验的才成。”   王熙凤也没推辞,自己肚子里的是大房的嫡亲孙子,他们犯不着害自己,“那就多谢太太了。”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邢夫人笑着握住王熙凤的手,“我这辈子没儿子,琏儿就是我亲儿子,你肚子里这个是我亲孙子。我带了好些药材来,都是补气血的,炖鸡也好,熬粥也成,吃好了生的时候才有力气。”   王熙凤应着,婆媳二人又说了几句育儿经,邢夫人几次想挑起凤姐说二房的不是,可凤姐却只不接话头。   送走了邢夫人,平儿进来道:“太太送来那些药材倒都是好的。”   “为了讨好我,她倒是破费了。”王熙凤凤眼一眯,冷冷勾了勾唇角。   平儿就坐到榻边道:“我倒是一直有句话,不知该怎么说。”   王熙凤白她一眼,“少在我面前卖关子,有话快说!”   平儿一笑,说道:“二房那边不是不好,但到底隔着一层,二太太虽对奶奶好,但能好过亲生女儿去?”   王熙凤道:“这我明白,我早就不指望二房了,只别闹矛盾就罢了。”   “可老祖宗偏疼二房,奶奶您也是看得出来的,如今大姑奶奶风光,珠大爷又前途无量,宝二爷、兰哥儿,甚至环三爷都是得老祖宗欢心的。咱们靠着老祖宗,日后又能得多少好处?”平儿见王熙凤听得认真就接着道:“到头来,大房二房一分家,咱们不还得靠着大老爷?您也得跟大老爷大太太搞好关系,别像现在这样。”   王熙凤微笑听完,拍了拍平儿的手臂道:“还是你贴心,可如今不似从前,住在荣禧堂的是大老爷夫妇,袭爵的也是大房,老祖宗难道不懂,她再偏疼二房,也不过多贴补点私房给宝玉罢了。那能有多少银子钱。"又道:“这点姑母也明白,你看她对几个儿女要求严格,又把珠大哥哥打发到外地去,可见日后是想跟着几个儿女过清静日子,不指望荣国府这点家私的。”   她叹了口气又道:“公公婆婆都住进荣禧堂这么久了,还看不明白这道理,老祖宗跟姑妈早就是表了态的。咱们这边又只有二爷一个嫡子,家产他不继承还能有谁,我又何苦上赶着讨好他们二位,倒是趁着能管家的这段日子,攒些私房要紧。”   平儿细品凤姐的话,也笑起来,“可不是,还是奶奶看的明白。”又压低声音道:“上次奶奶吩咐让打听的,旺儿家的已回了信,利息倒是高,只是到底不安全,奶奶还是再想想,想挣钱做生意置田地,什么不好,非要干这个。”   王熙凤道:“生意要有这么好做,我早做了,你看姑妈那几间铺子,一年的收入才多一点。田地能赚多少,你看我陪嫁过来那个田庄就知道,这行当虽险了些,到底来的快,待我生了,珠大嫂子再一走,咱们就开始,大不了干几年就收手。”   平儿还想再劝,却听门外脚步声,贾琏醉醺醺回来,她也就没说,打点起十二分精神对付贾琏,又不敢惹怒了贾琏,又不能让他得逞,让凤姐不快,两边为难,好不辛苦。   过了几日,邢夫人过来找了两个有经验的稳婆和奶娘来,在贾母面前道:“凤丫头眼看着要生了,弟妹又忙,媳妇只得自作主张了。”   贾母一拍大腿,道:“我也老糊涂了,王氏也是忙忘了,竟把凤丫头给忽视了,到底还是你这个当婆婆的有心。”   邢夫人难得受贾母夸奖,笑得合不拢嘴,“这是应该的。”   王子萱知是自己疏忽,抱歉笑道:“最近真是忙糊涂了,把这件大事给忘了。幸亏大嫂想着。”   邢夫人道:“凤丫头是我儿媳,她肚子里的哥儿是我亲孙子,我不想着谁想着。”又笑着说起大老爷已着手开始为孙儿取名等语。   至七月初七,姊妹们都做了各色针线过乞巧节,王子萱知今日是巧姐出生的日子,一大早就过去看望王熙凤,正说了几句临产的经验,凤姐忽觉腹部坠痛,王子萱赶忙吩咐人准备,自己在外间等着。   过一会,邢夫人、李纨也都来了,都喃喃的念起佛号来。   贾琏闻听消息也赶了回来,顾不得男女大防,就在外间烦躁的踱起步。   直到快摆晚饭的时候也没动静,连那边贾母也急了,派了鸳鸯过来打听。   王子萱是经历过一次的人,还镇定些,说道:“第一次难免难些,凤丫头素日底子好,不会有事的。”心里却不免叹气,王熙凤虽底子好,却仗着年轻不知保养,怀第二个胎的时候,六七个月就硬是没保住,还落下了血山崩的病根,也是个命苦的,到时候少不得自己多提醒她。   贾琏就道:“这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太太们和大嫂子先过去陪老祖宗吃饭罢,一有消息立马叫人告诉去就是了。”   王子萱点头道:“也是,我们都在这儿,倒叫老祖宗着急了。”说着看向邢夫人,询问她的意思。   却听邢夫人道:“你们去罢,凤丫头这边我不放心,就是过去了也吃不下饭。你们代我给老祖宗说一声儿。”   王子萱婆媳应了,就往贾母处去。   这边贾琏听了邢夫人刚才那番话,又见她一脸焦急,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感动来,他向来是瞧不上这位继母的,凤姐更是对婆婆冷冷淡淡,可到了这关键时候,还是她留在身边。不禁又想起早逝的亲娘,眼眶竟一时有些发热。   邢夫人见贾琏大男人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不由劝道:“别担心,凤丫头是个有福气的……”   话音未落,忽听一声婴儿啼哭从屋内传来。   紧接着是稳婆高兴的声音,“生了生了,是个千金!”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来啦!第二更会在九点~ ☆、第二十七章 安慰   除了王子萱是早有心理准备,大姐儿的出生多多少少让家里的其他人都有些失望。   贾母也就只在背后叹几句罢了,面上照样是一如既往的疼爱凤姐,恨不得把屋里的好东西都送过去。   贾赦夫妇却连面子功夫也懒得做,除了洗三的时候邢夫人去看了看,也就再没动静。   凤姐不由就跟贾琏抱怨,“没生的时候,三天两头过来,自打生了姐儿,就再没见人,连个问好的人都没派来。孙子是她亲孙子,孙女就不是了?”   贾琏心里也失望,又想起凤姐生产那日邢夫人的表现,难得的为继母说话:“这不是怕你在月子里来的人多了吵着你嘛,你这人就是多心。”   王熙凤冷哼一声,白了一眼丈夫,道:“我多没多心你清楚,还总说我跟公婆不亲近,也不看看他们可跟我亲近了,别说老祖宗跟姑妈了,就连舅母都派人来问了两三次,还送了东西过来。谁对我好,我就对谁真心。”   “你这人,嘴上越发没分寸,敢说起老爷太太的不是来!”贾琏心烦道。   王熙凤眼一瞪,眉毛一竖,“要不是他们做的太过,我也犯不着说!我看你跟他们一样罢,是不是心里也失望的很,恨不得就纳几房姨娘进来给你生儿育女!”   贾琏怒道:“你简直无理取闹,我何曾说了这话!”说完,再不理妻子,掀帘子往外面去了,正好薛蟠、贾珍邀他听戏,便往东府逍遥去了不提。   且说凤姐跟贾琏吵了一架,又哭一场,身体恢复的更慢,王子萱见了,就道:“横竖你大嫂在,你就多休息一段日子,安安稳稳坐个双月子罢了。”   李纨也道:“你别说是我占着你的位置不愿放权,我们可是为你身子着想。”   凤姐笑推她一下,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如何不懂太太的意思,倒是辛苦大嫂子了。”   李纨道:“客气什么,你把身子养好是正经。”   婆媳俩出来,李纨就道:“看着凤丫头心情不好,平日的风采倒是去了□分。”   王子萱也不免唏嘘叹气,到了贾母处就跟贾母商量,“九月初二是凤丫头生日,凤丫头这几年也辛苦,又生了大姐儿,是该好好给她过个生日,要不这孩子心里越发难受了。”   贾母道:“还是你当姑妈的体贴她,你看她公公婆婆,”说着不由叹了口气,“委屈了这孩子,这件事就你来办罢。”   于是到了凤姐生日,众人先往凤姐屋里给她拜寿,因她对宝玉、黛玉等弟妹是十分用心,众人也都送上礼物,喜得凤姐话也多了,人也精神了。“   “听说今儿个太太请了一班小戏?”   宝玉道:“可不是,过会子就开场了。”   凤姐笑道:“好几年家里没摆戏了,”又叹口气,“可惜我是去不了了,你们帮我多点几出。”   黛玉把手一伸,“钱拿来!”   凤姐道:“怎么还要钱?”众人也都不解。   黛玉笑道:“多看几出戏自然要打赏的,我们可没那钱,二嫂子把钱拿来,我就替你多点几出。”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笑,到了午饭时分,才往贾母处去。   席间,尤氏又带来好消息,“大姐儿真是个有福气的,我们蓉儿媳妇也沾了喜气,前儿来信说已有了两个域身子。”   贾母笑道:“这可真是好,蓉儿和秦氏都生的漂亮,生下的孩子定也是个好的。”又让人准备了贺礼往凤阳送去。   凤姐双月子一坐完,王子萱还没开口,李纨就已提出要将家务交到凤姐手上,“我开了春就要回去了,最近莞姐儿身子又不大好,我也没精力管家。”   王子萱道:“也好,你就好好照顾莞儿,”又对凤姐道:“就少不得你多费心了,还是老规矩,能省就省,但月钱还是要按时放。”   她本是随口提醒一句而已,谁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凤姐心下一凛,还以为太太已知道自己那事儿了,便回屋叫来旺儿兴儿等陪房问了一番,众人都守口如瓶,一时也查不出个究竟。她也只得将此事暂时按下来,不敢顶风作案了。   入了冬,因东边宁府梅花盛开,尤氏乃治酒,请贾母、邢夫人、王子萱、凤姐等赏花。是日一早先来面请。贾母道:“我们几个老婆子过去也是无趣,倒是把我这两个玉儿带上,你看可好?”   尤氏笑道:“既如此,索性把姊妹们都带上不是更好?”   “二丫头、三丫头都染了风寒,不让她们再出去。”又问惜春:“四丫头也好些日子没回去了,跟我一道过去罢。”   谁知惜春却道:“我不去了,外头怪冷的慌。”   于是只有贾母、邢夫人、王子萱、宝玉、黛玉早饭后过来,就在会芳园中游玩。先茶后酒,贾母等不过说些东家长西家短,这家又生了哥儿,那家又纳了姨娘等话。   宝黛二人赏了一回花便觉无趣,露了倦怠之色,尤氏便让一个嬷嬷带他俩去上房睡午觉。   这上房是五间,那嬷嬷先引宝玉进了东次间,宝玉只见室宇精美,铺陈华丽,一抬头看见一幅画贴在上面,其故事乃是《燃藜图》,又看旁边对联写着“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及文章。”   宝玉心中倒也没什么不喜,又听黛玉也进来道:“这对联有意思。”   宝玉道:“别人说这话倒还罢了,你最不爱仕途经济的,怎么也这么说。”   黛玉一笑道:“谁说这对联就讲的仕途了,我看做人也该如此,世事洞明。”又笑道:“我往那屋去了,你也歇着罢,醒了找我,我们一道寻老祖宗去。”   宝玉应了,又嘱咐小红,“好生服侍你们姑娘,天冷,可别让她又受了凉。”   小红道:“二爷就放心罢。”   黛玉嗔宝玉一眼,道:“我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你操心。”说着随丫鬟嬷嬷去了。   宝玉躺在床上,一时想着黛玉那娇嗔的样子,一时又琢磨人情练达,世事洞明的意思,倒是好半晌才睡过去。   醒来已是未时过了,忙去寻黛玉,黛玉也醒了,正在屋里喝茶等他,两人又收拾一番,去会芳园找贾母等人。   作者有话要说:修来修去,这章还是迟了点~话说~这两章评论突然哗啦一下少了好多,是我写的让大家无语了~还是我写崩了,都弃文了~艾玛~昨天那个bug犯得太二了,我果真是码字码的脑子混了~赶紧爬上来修~么么~ ☆、第二十八章 宫花   作者有话要说:先道个歉,本来答应连着三天双更的,但赶上入V要存稿,加上卡文,实在写不出来了~所以今天和明天都只有一更~另外,本文将在3月29日,也就是本周五入V,到时候三更哟,入V后会坚持日更,谢谢妹纸们的支持~360度鞠躬(老胳膊老腿就别耍杂技了~)总之,有妹纸们的陪伴,妙子很开心,如果你们能继续陪伴~妙子会更开心的~   回了荣国府,众人正聚在贾母屋里说东府的花园,忽见家人来报信,“恭喜老太太,太太,奶奶们,珠大爷升了应天府同知。”   屋里人都是大喜,王子萱知这是贾母托甄家人打点了关系,她虽知甄家日后也是个被抄的下场,而且还连累了自己家,但如今他们家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时,她就是有心劝,贾母、贾政也不会听,便只得吩咐李纨道:“甄家二姑奶奶也过门有一个月了,你有空看看她去,顺便给东平王妃请个安。”   李纨应了,果择了一日,往东平王府去。   因莞姐儿还小,王子萱便不叫她带去,只早上带到贾母屋里,逗着她说了一阵子话。   贾母又对王子萱道:“你去忙你的,让她在这儿玩一天,中午跟我一道睡。”   王子萱见莞姐儿也喜欢在贾母屋里玩,便答应了,自己回屋念佛去。   她前世本就信佛,又经历了重生一事,更相信阴司报应之事,自重生一来,虽忙,烧香礼佛却是从未断过的。   正念佛时,忽听外面有人与宝瓶说话,提到“姥姥、亲戚”等语。   王子萱捻动佛珠的动作一滞,算算日子,正是那刘姥姥来的时候。可又一想如今周瑞一家已然不在府中,她又是如何进来的,便向窗外道:“是谁?进来说话?”   话音一落,便见来喜家的进来道:“回太太,有个刘姥姥,说是来给您请安来的。”   王子萱也顾不得再问她是如何来的,只道:“人在何处?”   “还在奴才家里呢,奴才不认识,也不敢自作主张把她带进来。”来喜家的一向是个谨慎人。   王子萱本想闲着没事,叫进来见见也无妨,又听宝扇进来道:“太太,姨太太问您待会儿可得闲,想找您说话儿。”   王子萱当然不会为了个来打秋风的穷亲戚而推掉跟自己的妹妹说话,便道:“得闲,叫她过来就是。‘   又对来喜家的道:“凤丫头这会子也该忙完了,就叫她好生招待着罢,就说我的话,是多年没来往的亲戚了,来一趟不容易,该给的就给些。”   来喜家的应了,就要走,又被王子萱叫住,“前儿才收拾出几件我不穿的衣裳,你给她带去罢,还有几件宝玉小时候的褂子,都是簇新簇新的,做了他又不爱穿,也送给她孙子穿罢。”一面说,一面就吩咐宝扇收拾了个包袱出来给来喜家的。   来喜家的从王子萱处出来,回到家里,刘姥姥和板儿正坐在炕沿儿上,一脸焦急的等着。她们本事投奔周瑞来的,谁料周瑞一家不在,刘姥姥又不甘心就这样回去,就先破费了几个钱,找到了来喜家的,让她帮忙传话。   此时见来喜家的回来,手里还拿着个包袱,以为这就送些东西要打发自己回去,不免失望。   谁知来喜家的开口却是要比刚才和气的多了,“太太说了今儿不得闲,就不见您了,但却是要琏二奶奶好生招待您呢。”又将包袱放在炕上,“这是太太给您的衣服。”   刘姥姥一面问琏二奶奶是何人等语,一面打开包袱,见里面一件秋香色撒花对襟褂子,一件银红色闪缎的马面裙,一件石青色多罗尼的对襟褂子,另有一件男孩穿的秋香色箭袖,一件红色团花纹的圆领褂子。   刘姥姥看的不禁连连咂嘴念佛,那来喜家的又打发小丫头去打听凤姐可吃晚饭没有,一听刚吃完,忙带了刘姥姥和板儿过去。   凤姐听来喜家的传了王子萱的原话,便跟刘姥姥说了几句客气话,又让摆了一桌客菜篆,刘姥姥吃了,将昨儿给丫头做衣裳的二十两银子给了刘姥姥。   刘姥姥千恩万谢,又由来喜家的领着出来,给他们套了车,目送着她们回去。   送走刘姥姥,来喜家的回王子萱处回话,却见薛姨妈的丫鬟同喜并薛宝钗的丫鬟莺儿在廊下站着,就知是薛姨妈来了,进去果见薛姨妈和王子萱在东里间炕上说话,薛宝钗端端正正坐在下面的绣墩上。   见她掀帘子,王子萱就问:“刘姥姥走了?”   来喜家的道:“已送走了。”   薛姨妈并不知连宗一事便问:“什么刘姥姥。”   王子萱便将来龙去脉讲给她听,又道:“老人家是个有福气的,咱们可别怠慢了。”   薛姨妈道:“正是正是,人家来一趟是人家的好意。”又对来喜家的道:“这里有一盒宫花,你给姑娘们送去。”   王子萱刚已客气过一遍,也就再没说什么,只道:“姑娘们都在老祖宗那儿呢,”又问宝钗:“我们老婆子说话,你坐在这儿也是没趣儿,也跟你来嫂子一道过去老祖宗那边罢。”   宝钗应了,便起身跟来喜家的一道出来,宝钗道:“姐姐你拿两支给凤姐姐送去罢,剩下的我带给姊妹们就是了。”   来喜家的谢了,便拿了两支往凤姐屋中去。   宝钗则拿着匣子往贾母处去。   至屋中,先给老祖宗请了安,贾母问:“你怎么一个人过来,匣子里是什么东西?”   宝钗笑答道:“妈跟姨妈说话呢,打发我过来给老祖宗请安,顺便给姊妹们送花儿。”   贾母点头笑道:“难为你这孩子。”   宝钗又问:“林妹妹怎么不见?”   贾母道:“她在自己院子呢,不知捣腾什么九连环的,宝玉也去了。”   宝钗一想,黛玉是客,这花应是先送她的,若先让迎春等挑过了,恐怕她又多心,却也懒得跑,只道:“哟,那不巧了,我该先给林妹妹送去的。”   贾母略一思忖便知道她的意思,“无妨,都是一家人何必在乎这个,你先让二丫头他们挑去罢。”说着,心里不由暗叹宝钗知礼懂事。   宝钗便往屋后抱厦里去找迎春姊妹,迎春正与探春下棋,惜春正与小尼姑智能儿玩耍,都各自挑了两支。却不见黛玉,问丫头才知是在自己院子里。宝钗这才往黛玉住的院子去。   黛玉正与宝玉解九连环,见宝钗来了,笑道:“宝姐姐好几日没过来了,今儿怎么贵脚踏贱地,往我这儿来。”   宝钗笑道:“我这还不是奉了妈的指示给你送花来了,”说着打开匣子,里面是两支宫制堆纱新巧的假花儿。   黛玉问道:“是别人都有了的,还是只给我一个的?”   宝钗笑道:“是每个都有的,可这两支我瞧着最适合你,给你留着呢。你瞧这颜色,多雅致,她们见了又要抢去了。”   宝玉也拿起来把玩一遍,笑道:“果真颜色好,配妹妹那件雨过天青色的斗篷正好。”   黛玉这才高兴起来,又问宝钗,“这几日怎么不过来?二姐姐、三妹妹身子又不好,我怪闷得慌。”   宝钗就道:“我这几日那病又犯了,在家养了几日。”   宝玉不由关心道:“姐姐也有什么病根不成?都是什么症状”   宝钗道:“也没什么,不过咳嗽气喘罢了。”   宝玉道:“可该开个方子好好调理调理,你看林妹妹,从前一到冬天就咳嗽,今年不是好得多了。”   宝钗听了便笑道:“再不要提吃药,为这病请大夫吃药,也不知白花了多少银子钱呢。凭你什么名医仙药,从不见一点儿效。后来还亏了一个秃头和尚,说专治无名之症,因请他看了。他说我这是从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幸而先天壮,还不相干。若吃寻常药,是不中用的。他就说了一个海上方,又给了一包药末子作引子,异香异气的。不知是那里弄了来的。他说发了时吃一丸就好。倒也奇怪,吃他的药倒效验些。”   宝玉、黛玉因问:“不知是个什么海上方儿?。”   宝钗见问,笑道:“不用这方儿还好,若用了这方儿,真真把人琐碎死。东西药料一概都有限,只难得‘可巧’二字:要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的白芙蓉蕊十二两,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将这四样花蕊,于次年春分这日晒干,和在药末子一处,一齐研好。又要雨水这日的雨水十二钱……”   宝玉、黛玉都听得有趣,宝钗便接着道:“白露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把这四样水调匀,和了药,再加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糖,丸了龙眼大的丸子,盛在旧磁坛内,埋在花根底下。若发了病时,拿出来吃一丸,用十二分黄柏煎汤送下。”[   宝玉听完笑着念佛,“还真是应了那可巧二字。”   黛玉又问:“这药叫什么名儿?”   宝钗道:“那癞头和尚说叫什么冷香丸。”   宝玉笑着拍手道:“这名儿好,想必是好吃的,下次姐姐给我也带一丸。"   宝钗、黛玉听了都不由笑他,”药也是混吃的。“   宝玉一吐舌头,三人又说了会子话,到快摆晚饭的时候,宝玉黛玉便往贾母处去,宝钗则去二房的院子,跟薛姨妈一道回家。   路上,宝钗就问:“姨妈跟您说什么?”    ☆、第二十九章 亲事   薛姨妈见女儿问起,不由叹气,说道:“你姨妈说她和你大表姐都一直留心着呢,可人家一听是咱们家,又听你哥哥是那样的人,便不乐意。有几家乐意的,却不是门第太低就是庶女出身。”   宝钗忙道:“庶女出身有什么打紧,门第低些更好,人都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妇,哥哥那样子,咱们家这家世,还想娶个高门嫡女不成?我看啊,只要本人会管家,能帮上妈,能管住哥哥,别的都是次要的。”   “你姨妈还说,你哥哥要还是这样不学好,这门亲事她也不敢说的,万一以后……反倒害了人家姑娘。”   宝钗道:“哥哥也就是游手好闲些罢了,又没干过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儿,也许成了亲还能好些呢。”   薛姨妈眼神一闪,“若只是这样就好了……”薛蟠若只游手好闲倒还罢了,世家大族游手好闲的不止他一个,可一来他是宗子,继承家业的,他若没本事,这薛家家业哪天败了可怎么好?二来他还有那喜欢男风的嗜好,看见一个长得清秀的便挪不开眼去,因这事不知得罪了多少世家公子哥儿。   宝钗还想再问,见母亲闪烁其词,便知是些她不该知道的,不由红了脸再不问了。又说起家中闲话来。   母女俩一面说,一面就到了家,正好薛蟠今日回来的早,见母亲、妹妹回来,便问道:“你们哪儿去了?”   薛姨妈见他又喝的舌头都硬了,没好气道:“还不是为你这个小孽障的婚事跟你姨妈商量去了。”   薛蟠道:“妈就会瞎操心,我的亲事不急。”   薛姨妈道:“你倒是不急,你也不想想你妹妹,过了年十二岁了,在京城,这个年纪就能说亲了。”   宝钗听提起自己的亲事早飞红了脸,掀帘子往里屋去了,却又忍不住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只听薛蟠道:“妈不都已定了姨妈家的宝玉了吗,还着哪门子的急?他们家宝玉过年才十岁,难道您就急着定亲不成?”   宝钗闻言登时愣在当地,她是个心气儿高的,从前一心想着进宫施展才能,为母亲争光,可到了京里,一见元春那样的家世品貌都不敢进宫去,自己这样的,进宫恐怕艰难,又听薛姨妈说了许多宫中的不好,她才熄了这个念头。   虽如此,她却也从未想过要嫁给宝玉,且不说宝玉比自己小,又与黛玉亲近,就说宝玉这性子,将来也不是个在仕途上有出息的。日后她跟着他,不过靠着二房那点家产过活罢了。   可此刻她又不能出去解释,只好先按捺着,私下里劝劝母亲。   这样心思一乱,不由又错过了几句母亲与哥哥的对话,再听时,薛姨妈已哽咽了起来:“你在别的事儿上胡闹就罢了,这亲事我可不能任着你胡闹!我的儿,你放心,妈害谁不会害你,定会给你找个好的,只求你也定定心,安安分分打理打理生意,别整日花天酒地的了。”   薛蟠虽荒唐,却是孝顺母亲的,见她为自己伤心,不由软下声音道:“妈,我知道了,我改我改还不成么,您别伤心,哭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薛姨妈道:“这话你都说了多少次了,却也不过好两天罢了。唉……我真是没脸下去见你父亲了……”   要在平时,宝钗早出去劝了,今日她却有些烦躁,又想看看薛蟠的表现,便没动,只站在帘子内听着。   薛蟠急道:“我这回说真的,今年我也二十了,再这样胡闹也没意思。这次一定改,若再不改,天打雷劈不得好……”   “光天白日的,又胡乱发誓,”薛姨妈忙制止儿子,语气里又带上了关切,“快喝杯茶,解解酒。”   又听薛蟠道:“若是我改了,妈可得给我找个漂亮的媳妇儿。”   薛姨妈笑道:“你放心罢,定给你找个好的,拴住你的心。”   此后,薛蟠果真收敛了许多,平日贾珍等邀他去赌钱吃酒,他多是推了,青楼楚馆也是再没进去过。   儿子变好,薛姨妈自然大喜,这日就来跟王子萱说:“他当真好了许多,看着人也稳当了许多,年前还主动要跟我们铺子的掌柜学看账呢。”   王子萱道:“这样就好,”她想了想,“等天暖和些,元丫头府里桃花开的好,到时候就让她摆个宴,邀那几家太太小姐去,你看看。”   薛姨妈喜道:“真不知如何感谢姐姐才好了。”   “一家子又说这客气话,蟠儿好了,宝丫头的亲事也就好说了,她品貌又好,又是个有城府的,日后嫁个高门也不是不可能?”王子萱说着,发现薛姨妈的表情不由沉了下来,心念一转,便明白了过来,原来她还惦记着金玉良缘呢。   又不禁想,既薛蟠变好了,那宝钗嫁给宝玉……这念头才一浮上来,又不禁摇头,宝玉、宝钗婚后的生活她不是没见过,不但害了宝玉、更害了宝钗,还害了黛玉。   “要不是老祖宗已经定了,这事儿倒还有我说话的份儿,可如今……”抬出老祖宗来,薛姨妈也没话可说。   “老祖宗已经定了?是谁?”薛姨妈急忙问道、   王子萱依旧不疾不徐,“这我也不知道,只那日听老人家口风,说是心里已有了人选。”   “可是林姑娘?”薛姨妈一想,便得出一个答案来。   “老太太的意思,我也猜不透啊。”她并不把话说死了。   薛姨妈见屋内除了她们姐妹就没别人,于是道:“姐姐呀,您一向比我聪明,怎么在选儿媳上犯了糊涂,就是看不上我家宝钗,也得找个跟自己一心的不是?”   “有什么一心不一心的,媳妇再能耐还能翻出婆婆的手掌心去,就像现在,我倒是想做主,老祖宗在,我在大事上能说得上几句话。”说着叹了口气,又忙岔开话题,“这几个孩子的亲事,现在谈还是太早了些,还是先把蟠儿的亲事定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早点送上~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我觉得刚开始宝钗是并不中意宝玉的,一心只想着小选,可后来日久生情,大概是从宝玉挨打前后开始的吧~宝姑娘也着实是个可怜人呐!不过这就要给阿呆兄娶媳妇儿了,宝姑娘的前景也许会好些。 ☆、30第二十九章羞辱   三月,天气和暖,春风拂面,学士府内桃花一簇簇开得正艳。   蒋少奶奶也是满面的春风,才将这家太太迎进屋里,就又去招待那家奶奶。   因李纨已带了莞姐儿回金陵去,是以今日只有王子萱、薛姨妈和宝钗三人过来赴宴。   三人到时,屋里已来了三四位太太奶奶姑娘,都是与王子萱相熟的,王子萱便介绍薛姨妈和宝钗。   周县令的太太就笑道:“早听贾太太说您来了京城,怎么一直不见您出来坐坐。”   薛姨妈倒是想融入京城的贵妇圈子,可一来薛家商贾出身,二来薛蟠恶名在外,她也就不愿出来丢这个人,可现在薛蟠浪子回头,她少不得厚着脸皮出来。   “这不家里的事情一直忙乱,就没工夫出来。”薛姨妈道。   又有户部黄主事的太太上前笑道:“我们家老爷曾和贵府上做过几桩事的,薛太太可还记得?”   薛姨妈认了半日笑道:“是黄主事的太太罢,多年不见,您越发精神了。”   王子萱道:“我就说你们该是认识的,”她也算半个主人了,就招呼大家坐下说话,让元春出去忙。   黄太太就亲亲热热地拉住宝钗的手,“这是宝丫头罢,真是出落的天仙似的,可把我们家这两个都比下去了。”   这一说,王子萱和薛姨妈不由注意到黄太太身后的两个姑娘,一个十七八岁,一个十四五岁,倒都与浓眉大眼的黄太太不像,而是生得细长眉眼,清丽非常。   王子萱知这两个姑娘并非黄太太亲生,而是黄老爷原配所出,就给薛姨妈递了个眼色,薛姨妈也微微一笑,想是已看出来了。   几人正寒暄,又听屋外一阵笑语声传来,“你婆婆前儿给我们送了些蜀椒来,我们家倒都喜欢吃,特别是我这丫头,辣的眼泪都出来了,还惦记着呢。”   “您要是喜欢,再给您送就是了,不值什么,正好我这边还有点没吃完的,待会包了给您带回去。”元春一面笑说,一面就引着几人进了屋来。   中间那位妇人与王子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知她是四川总兵封家的夫人,因她家二姑娘要参加今年大选,故回京来。他家与蒋家同在四川做官,两家一向关系亲密。   她今日倒是没带长女出来,而是带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过来,那姑娘身材高挑,头上带着赤金点翠卧凤钗,身上穿着银红色对襟妆花褙子,肌肤莹润,眉目如画。   薛姨妈不由叹了口气,若是庶女,她倒还能争取,可看封大姑娘这打扮,俨然是个嫡女,品貌又是这样没得挑,恐怕人家是如何也看不上自己家的了。   也就再没凑上去和封太太多攀谈,而是转头与黄太太聊起来,两家是旧识,黄家如今又还在户部当差,若能结了这门亲事,对薛家助力不小。   宝钗一旁看着,就明白了母亲的心思,也就打点起精神,含笑与黄家姐妹寒暄起来。   黄家两个姑娘都是活泼的性子,说起话来声音清甜,对宝钗倒也和善。   王子萱则被封太太拉住,“怎么没把你家含玉的哥儿带来,我早听说了,却一直不得见。”   “他上学去了,再过两年就让他参加童试去。”王子萱如今提起宝玉,宠溺里更带了几分骄傲。   封太太笑道:“你真是个有福气的,儿女一个比一个出息,别的不说,就这元丫头就是千里挑一的。不知她可有没有姊妹,若有,娶过来给我家小子做媳妇儿。"   说着众人都笑了,元春道:“您家那哥儿才五岁,我家年纪相当的姊妹可没有,倒是我大哥哥的女儿,今年三岁,粉雕玉琢的很可人疼。”   封太太笑着去拧她脸,“你这小蹄子,占我们家便宜以为我听不出来呀!”又问:“一哥儿呢?”   “她调皮的很,让奶娘带着在后院玩儿呢。”元春道。   封太太道:“快带来我瞧瞧。”元春便命人去带蒋一过来。   没一会儿,蒋一蹦蹦跳跳进来,见了屋里众人,却又有模有样的请安行礼,一看便知元春夫妇对这个儿子教导有方。   蒋一跟外祖母亲近,就凑上来,要坐到王子萱膝上,王子萱便抱着他,天南海北的跟封太太聊天。   “听说贵府二姑娘要参加大选了,我可还没见过一面呢,不知是怎样的美人儿呢?”   封太太笑着摆手,“什么美人不美人的,就是周正些罢了,要不是我家老头子要让她参加大选,我就让她在四川找个人家嫁了。”   元春道:“您又谦虚了,您这几个女儿我可都是见了的,二姑娘明艳动人就不用说了,就大姑娘也是难得的美人儿,不知可定了亲事没有?”说着就拉住封大姑娘的手。   封太太就笑着叹了口气,“还没呢,自她姨娘去了,她就从小跟着我长大,我留来留去,这不展颜就十八了。”   王子萱一愣,封姑娘通身的气派要比寻常人家的嫡女还好些,没想到居然是庶女出身,看来是妹妹要进宫,姐姐的亲事也不好再拖了,封太太今日才带她出来的。   她不由就给薛姨妈使眼色,没想到薛姨妈正跟黄太太有说有笑,根本没看到她的眼神,她也就再没多管,毕竟人家挑媳妇儿,她们看中就行了。   到了摆宴时,王子萱、封太太、薛姨妈等坐一桌,几个姑娘们坐另一桌,有元春在其中周旋,倒也热闹。   太太们这一桌自然是封太太抢了风头,说起京城与四川的菜色,大家都听的有趣。   比起太太们这边,几个姑娘们就要沉默的多,封姑娘冷冷淡淡,并不爱说话,又是头一回见,大家都摸不透她的脾性,一时没人说话,她年纪最长,家世最好,其余人就是想说也不敢太热闹,不过三三两两嘀嘀咕咕罢了。   席过一半,姑娘们都坐不住了,纷纷告辞出来赏花。   宝钗跟黄家两姐妹一道出来,走了一半,两人要去净房,便让宝钗先自己赏玩。   宝钗便顺着桃花林缓缓而行,一面走一面就不禁出神,她若是能有大表姐那样的家世,那样好的兄弟,一定会比她更出色,又想,以后自己不知会嫁给谁家,能不能有机会让她施展才华,做个当家主母。   出了桃林,她便上了游廊往回走,刚转过一个弯儿,却听一个清甜的女声传来,“还说家里百万之富,你看她手上那簪子,还是我三年前带的样式,我前儿个赏给丫头的都比那个好看。还有那衣裳,咱们家丫头都穿得比那件新。蒋少奶奶看着也不错,怎么表妹那样寒酸。”   另一个声音笑道:“咱们跟她说几句话,她还真就把自己当人了,听说他们如今住在荣国府里,说好听了是走亲戚去了,说不好听还不就是打秋风的罢了。”   头一个声音又道:“听说他家在京里那几间铺子的生意一点都不好,再过几年恐怕关门了都不一定。她家那小爷是个只会斗鸡走狗的,还想跟我们家结亲,哼,做梦。”   另一个又道:“可母亲却是挺愿意的,可怎么办呀?”   头一个好像并不以为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在家里说话能顶什么用。爹是绝对不会忍心把咱们往火坑里推的。”   另一个松了口气,“那就好,走吧,我们回去了,不管她了,她问就说我们找了她半日都没见着她。”说着,两人又一阵笑。   笑声渐远,宝钗的身子也软了下来,她靠在柱子上,险些就要坐倒在地上,忙深呼吸平复心情。   因今天是给哥哥挑媳妇,她又一向低调,并不在穿着打扮上下功夫,故此只带了一个样式简单的金簪,身上的衣服也只穿了件七成新的藕荷色褙子和白色暗纹的裙子,就是临出门前薛姨妈给她带上的羊脂玉镯子也被她刻意藏在袖子下面,以免人家说她炫耀。   没想到这一番苦心竟是用错了地方,遭来这样一番羞辱……纵使平日再稳重大度,此刻也不禁红了眼圈,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看到这章的菇凉们~ ☆、31第三十章搬家   【第三十章】   到底是在做客,就是再伤心,宝钗也只落了几滴泪就收拾好了心绪。   ,想往净房洗把脸,才一转身,却见不远处一抹银红色衣角消失在游廊尽头,她心里不由一慌,今日来赴宴的,只有封姑娘穿着银红色,莫非自己刚才的失态都被她看了去?   回到花厅时,几位姑娘都已然回来。   封姑娘也正默默品着茶,见她进来,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一丝神秘的笑。   这一笑,宝钗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忙盘算着若她把刚才的事儿抖露出来,自己该如何圆场。   没想到却是周家的姑娘开了口,“薛姐姐眼睛怎么红红的?”   “呀,就是,这是怎么了?莫非谁给你委屈受了不成?”黄家两姐妹忙一脸关切地问道。   “估计是沙子迷了眼睛罢,”封姑娘云淡风轻开了腔,又看向宝钗腕上的镯子,笑道:“刚才没发现,妹妹这一走进来,我才注意到,这玉镯的成色可真不错。”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封姑娘一句话看向宝钗的皓腕,通透的羊脂玉趁着她如雪的皮肤,倒也赏心悦目。   宝钗大大方方一笑,“这是今年过生日哥哥送的,别的首饰我都不爱,也就哥哥送的,我还喜欢。”说着坐了下来,不留痕迹的就把刚才那一页翻了过去。   周姑娘面上露出艳羡神色,道:“薛姐姐的哥哥真好,哪像我哥哥,就会欺负我。”   这话让那边太太们听到,周太太就笑道:“你这丫头又胡说,你不欺负你哥哥我就千恩万谢了,还说你哥哥欺负你。”   说着,众人都笑起来,也就再没人关心宝钗的眼睛。   宝钗就笑着跟封姑娘说起四川风物,封姑娘没有了先头那样的矜持,说起话来倒也有趣,没几句就把宴席的气氛带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不亦乐乎。   至未时三刻,封太太起身告辞,“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儿,我得回去了。”   众人便也都跟着告辞,不一会儿也就散了。   王子萱、薛姨妈等自然留到最后,元春吩咐下人收拾杯盘,自己引着三人进内室说话。   “我看黄家那二丫头最好,人生得漂亮不说,说话做事也透着机灵。”薛姨妈一坐下就迫不及待道。   “妈,她看上去太娇贵了些,恐怕不好。”薛宝钗并没有把刚才的事儿说出来,一来会影响他们家与黄家的关系,二来元春作为主人也会难作,她少不得就受些气,但却是说什么也不能让黄家姑娘做自己嫂子的。   薛姨妈见女儿并不中意黄家,便问道:“若她们姐妹都不好,恐怕就没有合适的了。”   宝钗道:“我看封姑娘端庄大方,是个好的。”   元春就将封姑娘的出身说了,“她姨娘早逝,从小跟着封太太一道长大的,封太太待她虽不如二姑娘,却是十分器重她的,这几年倒是把一半家务都交给她管。”   王子萱跟着道:“我也看着她不错,她若是嫡女,我们也就不去攀这个高枝儿了,偏偏她又是个庶女。而且这庶女硬是做出嫡女的样子来,可见这大姑娘本事不小。”   “待人接物是没得说,一个庶女能把家务管的有条有理可见是个有主意的。”元春也是更看好封家的,且不说封家与蒋家的关系知根知底,就说封家的家世,如今二姑娘又要参加大选,日后若当了娘娘,薛家多多少少是能沾点好处的。   薛姨妈听着就有几分心动了,却又不禁皱起眉,“就算我们愿意,人家也不一定能看得上我们呀。”   王子萱笑道:“今天来的太太十有□还不是来相看人家的,封太太又带着封姑娘,这意思你还不明白。”   三人都说封姑娘的好,薛姨妈最终也就点了头,定了她。   回去跟薛蟠一说,又将封大姑娘夸得天仙一样,薛蟠也就答应了。   这中间少不得元春在中间牵线搭桥,封太太一来是看中薛家的家私,二来见薛姨妈为人慈和厚道,是个好相与的,又见宝钗温和大度,封姑娘嫁过去也不会受小姑子的气,也就应了。   因封姑娘年纪也不小了,亲事便定的很急,很快互换了庚帖,就把亲事定在了今年七月。   这日薛姨妈刚把聘礼送出去,却见宝钗进来道:“妈,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   “我的儿,有什么事儿就说罢,”这几日宝钗自然是帮了她不少忙的。   宝钗就坐到交椅上,说道:“女儿想,在成亲之前,咱们就把咱们家在京里的房子收拾出来,搬过去住罢。”   “你哥哥的亲事已经忙不过来了,怎么你又提起这茬?”薛姨妈不明白女儿的用意,问道。   “咱们本来入京是为了我的事儿,不打算长住的,才在姨爹家里叨扰,可现在显然是一时半会不回金陵去了,我们就不能再厚着脸皮一直住在贾家了。纵使姨爹姨妈不说什么,别人也少不得要说闲话。再说嫂子就要进门了,咱们家世本就不如封家,处处往好里做,封家还不一定能看得上我们呢,再连个单另的院子都没有,封家还不知道怎么说呢,嫂子心里定也不是滋味儿。”   薛姨妈想了想,叹道:“也罢了,住在这儿到底不是个长久之计,”说着就叫了人来,将薛家在京中的宅子收拾出来。   过了几日,那边收拾的妥当了,薛姨妈才带着宝钗到荣国府来告辞,要在前世,王子萱肯定挽留,可如今薛蟠娶了媳妇儿,她能帮的也都帮了,又不指着宝钗做自己儿媳妇,也就答应了。带着他们去辞贾母。   贾母心里无可无不可,也不过客气几句,便答应了,并送了一房人家给薛姨妈,“你们带来的人手也不够,过几日蟠儿又要成亲了,更缺人手,这几个还算老实能干的,就送给你们使唤罢。”   薛姨妈谢了,第二日便合家搬到了薛府去。   薛姨妈一家搬出去了,别人犹可,宝玉、黛玉却是有些舍不得,三天两头就打发人过去给宝钗送东西。   宝钗因年纪渐大,又不愿多见宝玉,也不经常来,便是来了也只不过给贾母、王子萱等请个安,就往黛玉屋里去坐坐。   这日两人正在屋里下棋解闷儿,忽见小红匆匆进来,神色有些沉重,“老祖宗请林姑娘过去说话。” ☆、32第三十一章南下   王夫人的重生时代 32第三十一章南下 ☆、33第三十二章白事   家里听闻秦可卿的死讯少不得一番悲痛,待灵柩到京的时候,众人又东府去吊唁。   贾敬是连自己生日都不愿意回来的人,没见过几面的孙媳妇死了,他更不多管,就由着贾珍肆意奢华。   贾珍见父亲不管,亦发恣意奢华。看板时,几副杉木板皆不中用。可巧薛蟠来吊问,因见贾珍寻好板,便说道:"我们木店里有一副板,叫作什么樯木,出在潢海铁网山上,作了棺材,万年不坏。这还是当年先父带来,原系义忠亲王老千岁要的,因他坏了事,就不曾舀去。现在还封在店内,也没有人出价敢买。你若要,就抬来使罢。"   贾珍听说,喜之不尽,即命人抬来。大家看时,只见帮底皆厚八寸,纹若槟榔,味若檀麝,以手扣之,玎з如金玉。大家都奇异称赞。贾珍笑问:"价值几何"薛蟠笑道:"舀一千两银子来,只怕也没处买去。什么价不价,赏他们几两工钱就是了。"   贾政觉得不妥,劝道:“此物恐非常人可享者,殓以上等杉木也就罢了。”,贾珍如何能听。   贾宝玉、贾环和贾兰在一旁看着也觉不妥,却都是小辈,不好说什么,贾兰就凑到宝玉耳边,“宝叔,你快回去告诉太太,兴许她能劝得动。”   宝玉点头,就往里面上房来,将这事附耳与王子萱说了,王子萱不禁暗叹几个孩子懂事。   可这事儿跟尤氏说,尤氏也做不了主。   正好薛姨妈婆媳二人也在,她便低声跟薛姨妈和薛大奶奶说了,又道:“你们家有那东西,不说悄悄收着,还敢舀出来说,再又遇上我们珍哥儿也是个糊涂的,来吊唁的人那么多,有那背地里与咱们不和的,一来说我们家越礼,二来还以为你们家与老千岁有甚瓜葛呢。快劝住蟠儿罢。”   薛姨妈和薛大奶奶听了都是面色大变,忙叫来了薛蟠,劝了一番,薛蟠这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忙推说那板子母亲不让动,抬出薛姨妈,贾珍也无法,只得花重金又买了一块上好的杉木板来。   只是贾珍虽然此时心意满足,但里面尤氏又犯了旧疾,不能料理事务,惟恐各诰命来往,亏了礼数,怕人笑话,因此心中不自在。当下正忧虑时,因宝玉在侧问道:"事事都算安贴了,大哥哥还愁什么"   贾珍见问,便将里面无人的话说了出来。宝玉听说笑道:"这有何难,我荐一个人与你权理这一个月的事,管必妥当。"贾珍忙问:"是谁"宝玉见座间还有许多亲友,不便明言,走至贾珍耳边说了两句。贾珍听了喜不自禁,连忙起身笑道:"果然安贴,如今就去。"说着拉了宝玉,辞了众人,便往上房里来。   邢夫人等因说道:"你身上不好,又连日事多,该歇歇才是,又进来做什么"   贾珍蹲身跪下请安道乏。邢夫人等忙叫宝玉搀住,命人挪椅子来与他坐。贾珍断不肯坐,因勉强陪笑道:"侄儿进来有一件事要求二位婶子并大妹妹。"   邢夫人等忙问:"什么事"   贾珍忙笑道:"婶子自然知道,如今孙子媳妇没了,侄儿媳妇偏又病倒,我看里头着实不成个体统。怎么屈尊大妹妹一个月,在这里料理料理,我就放心了。"   邢夫人笑道:"原来为这个,"又问王子萱,“弟妹可舍得放人?”   王子萱虽知凤姐的能力,却少不得客气几句,忙道:"他一个小孩子家,何曾经过这样事,倘或料理不清,反叫人笑话,倒是再烦别人好。"   贾珍笑道:"婶子的意思侄儿猜着了,是怕大妹妹劳苦了。若说料理不开,我包管必料理的开,便是错一点儿,别人看着还是不错的。从小儿大妹妹顽笑着就有杀伐决断,如今出了阁,又在那府里办事,越发历练老成了。我想了这几日,除了大妹妹再无人了。婶子不看侄儿,侄儿媳妇的分上,只看死了的分上罢!"说着滚下泪来。   王子萱便点头道:“也好,只有一件,要嘱咐你们。”   贾珍见王子萱答应了,忙道:“有什么二婶子尽管说?”   “我知道你们疼爱秦氏,欲把丧事办得风光些,可却不能越了礼数,叫人家背后说闲话,反倒不美。”王子萱道。   贾珍嘴上应了,心里却不以为然。   宁府丧事,宝玉等也不用上学了,每日过去帮忙,便认识了秦可卿的弟弟秦钟。   宝玉见秦钟生的举止风流,秦钟见宝玉长得聪明灵秀,两人再一说话,更觉投机,没两日就成了好朋友。倒把贾环、贾兰等窦靠后了。   这日宝玉回来就跟王子萱商量,“那秦钟如今只在家中温习功课,父亲又老迈,姊姊又去世了,怪可怜的,不如让他也来我们家学与我们读书罢,我们互相照应着,秦氏在天有灵也好安心了。”   王子萱从前是见过秦钟的,生的风流腼腆,如女孩儿一般,也不是个十分用功读书的材料,宝玉还因他在学堂闹过一场,当下便沉下脸道:“你越发糊涂了,咱们家学那些人你比我清楚,都是一颗富贵心,两双势利眼,秦家本就不甚风光显赫,秦氏又刚去世,他若过来读书,无依无靠的,人还生得这般软弱,被那些人欺负了,岂不是害了他?”   宝玉拍着胸脯道:“母亲放心,有我在呢,他们是绝不敢欺负他的。”   因贾府如今只有二房在朝为官者最多,又有老祖宗宠爱,家学里自没人敢欺负二房这几人,也难怪宝玉说出这样的话来。   王子萱不禁一笑,道:“就算他们表面对你们客客气气,背后少不得要说秦家哥儿的坏话,还连累了把你也编排进去,你又如何对付?”   宝玉一愣,暗想这种事儿金融等人不是干不出来的,便作罢了,却又想与秦钟时常来往,于是牛股糖一样粘到王子萱身上,道:“那时不时让他来咱们家玩好不好?”   王子萱笑道:“只要不耽误功课,随你让他来玩,只一件,在外书房坐坐便罢,少往内院带,你姐姐妹妹们一日大似一日,也该懂得避讳。”   宝玉应了,又笑嘻嘻的奉承王子萱,王子萱笑着拧了把他的脸,“都十一二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你这几日在外面看着,有什么不妥就跟你父亲说,他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她知上次贾珍并未把自己的嘱咐放在心上,遂对宝玉道。   宝玉道:“太太就放心罢,不用你说,我跟兰儿环儿都盯着呢,我还犹可,那兰儿最是个循规蹈矩的,稍有不合规矩就要跟老爷说,老爷又听他的,这几日连珍大哥哥都怕了兰儿了。”   王子萱一笑,这才放心。   这日不是正日子,宁府那边无事,王熙凤早早从宁府回来,给贾母请了安,就往王子萱处说话,”我本以为蓉哥儿媳妇是生了哥儿落下病根死的,没想到……。”   王子萱见她神色肃然,不由追问道:“怎么?难道还有什么蹊跷不成?”   “听送灵柩回来的丫鬟宝珠说,是……是蓉哥儿看上了秦氏身边的另一个丫鬟瑞珠,秦氏不给,蓉儿便私下偷偷与那瑞珠有了手尾,瑞珠竟有了身子,秦氏的性子您是知道的,没有事儿还要多三分心呢,有了这种事儿,她如何受得了,当即就病倒了,没几日便……”凤姐与秦氏素来关系好,说着不由眼角微湿。   王子萱听得大皱眉头,叹道:“蓉儿也太不像话了,秦氏那样好的媳妇儿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她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王熙凤道:“要我说还怪秦氏太软弱了,平时的要强都哪儿去了,怎么关键时候反倒没了主意,还能生生被个小狐媚子气死了?”   王子萱道:“她也是为难,不像你有娘家撑腰,她跟蓉哥儿翻脸,蓉哥儿也不怕她,岂不更糟。”   王熙凤叹了口气,“也是这个理儿,只蓉儿那杀千刀的,白费了太太的一片好意不说,还浪费几百两银子,日后又是个珍大哥哥一样的。”   “这事儿你珍大嫂子知道了吗?”王子萱问道、   “她知道有什么用,那狐媚子肚子里是他孙子,他还能不认?”王熙凤也顾不得礼数了,愤愤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子都荒唐,就可惜了蓉儿媳妇。”   王子萱揉着眉心,疲惫的叹了口气,“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了,蓉儿再闹,他老子娘都不管,我们就更不好插手了。”话是这么说,心里少不得为贾蓉担心,被御史参上一本,家里又少不得要为他打点。可又不能把他从凤阳叫回来关在家里。   姑侄俩正对坐发愁,忽听人来报:“苏州去的人昭儿回来了。”   凤姐忙命叫进来回话,昭儿打千儿请安。   王子萱算算日子,知是林如海没了,又听王熙凤问道:“回来做什么?”   “二爷叫我回来传话,林姑老爷是九月初三巳时没的,二爷带林姑娘送姑老爷的灵回苏州,大约年底就能赶回来了。叫我回来请老太太、太太示下,问家里好。还有一封信叫小的交给太太。”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王子萱。   王子萱打开看了,不过是将林家家产等事说了,经林如海同意,将苏州、扬州几处宅子庄子都卖了折成四万两银票,并贾敏的嫁妆、家中的古玩字画等等,都随船带了过来。   王子萱这才放心了,又问昭儿林黛玉的身体如何?   昭儿道:“姑娘身子倒还好,经历了这些事,人倒看着有了主意。”   王子萱点头,凤姐又让收拾了几件贾琏的大毛衣裳,命昭儿带往苏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唉~昨晚失眠了,还有个蚊子在耳边嗡嗡的,打又打不着,五点多才睡着~   头疼啊头疼~ ☆、34第三十四章事发   到了出殡这日,前来送殡的官客甚多,不可枚数。堂客算来亦有十来顶大轿,三四十小轿,连家下大小轿车辆,不下百十余乘。连前面各色执事、陈设、百耍,浩浩荡荡,一带摆出三四里远来。   走不多时,路旁彩棚高搭,设席张筵,和音奏乐,俱是各家路祭:四王皆有祭棚,北静王水溶更是亲自坐大轿鸣锣张伞而来,至棚前落轿。手下各官两旁拥侍,军民人众不得往还。   只见府大殡浩浩荡荡、压地银山一般从北而至。早有宁府开路传事人看见,连忙回去报与贾珍。贾珍急命前面驻扎,同贾赦贾政三人连忙迎来,以国礼相见。水溶在轿内欠身含笑答礼,仍以世交称呼接待,并不妄自尊大。   贾珍少不得一番客气,水溶回头命长府官主祭代奠。贾赦等一旁还礼毕,复身又来谢恩。   水溶十分谦逊,因问贾政道:“那一位是衔玉而诞者?几次要见一见,都为杂冗所阻,想今日是来的,何不请来一会?”   贾政听说,忙叫宝玉脱去孝服,领他前来。   那宝玉素日就曾听得父兄亲友人等说水溶是个贤王。且生得才貌双全,风流潇洒,每不以官俗国体所缚。   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宝玉忙抢上来参见,水溶连忙从轿内伸出手来挽住。见宝玉戴着束发银冠,勒着双龙出海抹额,穿着白蟒箭袖,围着攒珠银带,面若春花,目如点漆,水溶笑道:“名不虚传,果然如‘宝’似‘玉’。”因问:“衔的那宝贝在那里?”   宝玉见问,连忙从衣内取了递与过去。水溶细细的看了,又念了那上头的字,因问:“果灵验否?”   贾政忙道:“虽如此说,只是未曾试过。”   水溶一面极口称奇道异,一面理好彩绦,亲自与宝玉带上,又携手问宝玉几岁,读何书。宝玉一一的答应。   水溶见他语言清楚,谈吐有致,一面又向贾政笑道:“令郎真乃龙驹凤雏,非小王在世翁前唐突,将来‘雏凤清于老凤声’,未可量也。”   贾政心中得意,面上却陪笑道:“犬子岂敢谬承金奖。赖藩郡余祯,果如是言,亦荫生辈之幸矣。”   水溶又对贾政道:“令郎在诗书上颇有些天赋,近一两年不妨下场一试,蟾宫折桂也未可知。”   贾政本就有意让宝玉、贾环等参加明年童试,却又怕不中,正犹豫,听水溶这么说,心中便有了底,面上却又谦虚几句。   水溶又将腕上一串念珠卸了下来,递与宝玉道:“今日初会,伧促竟无敬贺之物,此系前日圣上亲赐鹡鸰香念珠一串,权为贺敬之礼。”   宝玉连忙接了,回身奉与贾政。贾政与宝玉一齐谢过。于是贾赦、贾珍等一齐上来请回舆,水溶执意不从,贾政等只得告切欢回来,命手下掩乐停音,滔滔然将殡过完,方让水溶回舆去了。不在话下。   且说宁国府送殡队伍一路到了铁槛寺,寺中接灵众僧齐至。少时到入寺中,另演佛事,重设香坛。安灵于内殿偏室之中,外面贾珍款待一应亲友,也有扰饭的,也有不吃饭而辞的,一应谢过乏,从公侯伯子男一起一起的散去,至未末时分方才散尽了。   里面的堂客皆是凤姐张罗接待,先从显官诰命散起,也到晌午大错时方散尽了。只有几个亲戚是至近的,等做过三日安灵道场方去。   因惦记着家里就贾母带着几个姊妹,凤姐又一时半会必不能回去,王子萱便和邢夫人商量着先进城。王子萱要带宝玉去,宝玉乍到郊外,那里肯回去,只要跟凤姐住着。王子萱无法,只得交与凤姐好生管着他,便回了荣国府。   因这几日家中无人,积攒了不少家务杂事,王子萱少不得忙着打点。   这日正与几个管家媳妇商量放月钱的事儿,却听赵姨娘在一旁道:“平日琏二奶奶放月钱总是要迟几日的,奴才不明白是何缘故?”   赵姨娘看不惯凤姐不是一两日的事儿了,前世她也曾在自己身边提起过这事儿,自己当时只不过以为是个人恩怨罢了,可如今她对凤姐不那么信任,少不得私下问来旺家的,“这几个月给下人们的月钱可有按时发放?”   来旺家的心里一慌,可此事非同小可,再说她们家在其中也没少捞好处,见王子萱问,她如何肯说,“晚几日早几日,这个奴才也记不得了。”   王子萱冷冷一笑,“这么说是有这事儿了?”   “有……,没有……”来旺媳妇这时回答有也不是,说没有也不是。又听王子萱道:“银子都是在官中放着的,按时放便是,如何会晚?莫非这银子在外面,还没收回来?”   这一说,来旺媳妇腿立马软了,跪下道:“太太饶命,这也不过两三个月前才开始的,奶奶也是一时糊涂……”   王子萱气得把手中的汝窑小盖盅往桌上一顿,凤姐竟是从这个时候就开始放利钱了,幸亏发现的早,否则一旦被捅出来,家里仅凭这一条,就够抄家的。   这事儿自然是不能放出一点风声的,“此事都是谁在张罗?”   “是奴才一家,”来旺家的跪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   王子萱冷冷道:“不用我多说,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知道,奴才代一家子保证,绝不会说出去半句,若透出一点子去,随太太处置。”来旺媳妇道。   王子萱点点头,又道:“现在收手可还容易?”   “收手自是容易,只怕他们……”旺儿媳妇抬起脸,看了眼王子萱道。   王子萱会意,沉沉叹了口气,“这个不用你管了,你只跟他们说,我们下个月不放就是了。”她摆了摆手,“还不下去!”   来旺媳妇应着,退了下去,一回家就亲自往铁槛寺给王熙凤报信。   凤姐刚干这行当不久,心里本就发虚,听说太太知道了,也便不敢再说什么,正好晚上又有馒头庵的老尼跟凤姐说张李两家的恩怨,想让凤姐帮忙。   凤姐自己一屁股屎还擦不干净,哪有心思管别家的事儿,“我们家老太太、太太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们管这些事,若知道了,少不了一顿数落,我犯不著为了那点银子去蹚这个浑水。”   老尼又劝了一番,见凤姐心情不好,再劝就要翻脸了,也只得罢休。别为了那两家得罪了贾府这尊大佛,就不划算了。   这日丧事料理完毕,凤姐便带着宝玉回家,在贾母屋里见一切如常,知这事并没闹开,心里不由松了口气,下午便自己到王子萱屋里请罪。   王子萱少不得沉下脸数落她,道:“咱们是缺银子使还是怎么?要你冒险去做这勾当。”   “是我糊涂,就是看着别家奶奶也做,都没出什么事,我就跟着凑了一份。”凤姐低着头道。   “别的奶奶去干,你就干,别的奶奶杀人,你也跟着去不成?”王子萱冷笑一声,“没出什么事儿,你就不想想万一出了事,得连累多少人,这边不说了,罢官抄家是难免的,还有咱们娘家呢?你以为你舅舅如今位高权重,你就可以肆意妄为了,殊不知多少人眼红你舅舅,盯着王家的错呢。咱们不说谨慎,反倒还给你舅舅添乱,她真是白疼你了,这么多年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还道你精明能干主意正,没想到你竟是个这样的糊涂人。”   凤姐又是哭着忏悔了一番。   王子萱见她平日的泼辣劲儿都没了,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又想起英年早逝的大哥,不由心软下来,叹着起气道:“幸亏发现的早,现在给你收拾烂摊子还来得及。少不得又要去求你舅母。”   至次日,也顾不得家中事务,王子萱就跟王熙凤亲自往王子腾家去了一趟,对贾母只说是王子腾夫人身子不好,过去瞧瞧。贾母倒也没在意。   王子腾夫人听了,又少不得把凤姐一通数落,当即就叫了人,打听与凤姐合伙的是何人。先叫王子萱和凤姐回去等消息。   过了两日,贾琏与黛玉回来,又近年下,王熙凤忙的脚不沾地自不用说了,就连王子萱也不得不出来帮忙。   贾政又跟她说了过了年让宝玉、贾环、贾兰参加童子试,王子萱道:“这事我也不懂,只要老爷看着三人文章做得像样就让他们试试罢了,就算不中,也能有些经验。”   贾政便带着三人往李守中府上去了一趟,李守中亲自出题考了三人,见三人的八股文章虽不说多出众,却也能下场了,便答应了。   家里这便又是一番人仰马翻,考试就在二月,过了年去是肯定来不及的了,只得委屈三人,腊月初就出发。。   乍听孙子重孙子要离开家,贾母哪舍得,少不得哭了一场,又亲自给三人打点路上考场上要用的东西,恨不得把家都让三人带上去。   王子萱见了就劝道:“珠儿在那边呢,还能委屈他们不成?他又是过来人,考场要用什么,他比咱们清楚。”   贾母这才放下心来,又骂贾政,“既然王爷那么早就说了这话,你怎么早不说,拖到现在才说,害的三个孩子连年都得在路上过了。”   &   nbsp; 贾政心知是自己没考虑周到,只得低头受训。   至临行这日,贾母、王子萱少不得又哭了一场,看着三人上了车,才依依不舍回来。   刚送走宝玉三人,黛玉又病了,王子萱一颗心不禁就提起来,生怕林如海这一去,宝玉也下了江南,黛玉心绪郁结,旧病复发,这几年的调理岂不是药前功尽弃。便忙请了太医来给黛玉诊脉。   没想到王太医诊完脉却道:“太太不必过于担心,姑娘不过是路上劳累,卫表不固,偶感了风寒,却不打紧,吃了这些年的药,底子倒是好的多了。只要日后还像从前一样调养,过几年病根尽除也是有可能的。”   王子萱听了,心中大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这几年的苦心没有白费。忙让人舀了银子重赏王太医。   送走王太医,又听人回:“舅太太派了张嬷嬷过来送年礼并给老太太、太太、奶奶们请安。”   张嬷嬷是王子腾夫人身边的心腹嬷嬷,王子萱便知是嫂子有重要的话要传了,便让请张嬷嬷进来。   张嬷嬷进来行了礼,道:“我们太太说,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已经处置干净了,让姑太太姑奶奶放心。还劝姑奶奶日后再不可那样了。”   王子萱点头笑道:“你们太太辛苦了,”就说过了年亲自再去道谢。”又让宝瓶舀了一把钱给张嬷嬷,才打发她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更晚啦~   谢谢np?君的霸王票,以及比较长的评~ ☆、35第三十五章争气   因三个心肝宝贝不在家,家里上上下下连年也不曾过得安生,整日不是算着三人到了何处,就是催人往金陵去问消息。   贾母、王子萱自是担心宝玉和贾兰多些,一个是家里的凤凰,从小如宝似玉的,是两人心尖尖上的人儿,一个年纪尚小,不知能否照顾好自己。   赵姨娘和探春则是要担心贾环更多些,一来他平日少言寡语的,二来怕下人们不把他这个庶子放在眼里,欺负了他去。   赵姨娘也顾不得嚼舌根了,收敛起平时的性子,每日低眉顺目恭恭敬敬的在贾母、王子萱处服侍,生怕错过了一点金陵来的消息。   姊妹里,黛玉担心宝玉是不用说的了,那两弯罥烟眉蹙的更紧,正好探春担心贾环,两人就常约了一同往王子萱处坐着,王子萱如何不明白两人心思,却又怕黛玉忧思过度,少不得还要让凤姐等常劝慰着。   正月初十金陵来了人,“三位爷初二就已到了。”   贾政过年也在家,忙问:“可平安否?”   来人答道:“只环三爷路上有些晕船……”   来人话还没说完,赵姨娘已忙不迭抢上前问道:“可找大夫了没有?”   王子萱一皱眉,有心数落几句,这样焦急,好像贾珠还能委屈了贾环不成,可见她一脸焦急关切,也就忍住了没有发作。   “大爷大奶奶已找了大夫,应无大碍了。”又对贾政、王子萱道:“宝二爷和兰小爷都平安,大爷大奶奶让小的传话,他们定会把三位爷照顾好,让老太太、老爷、太太不必担心。”   因参加院试要领生做保人,贾政遂问找了何人,那人答了,是府尹府上的一个清客,在金陵一带也颇有才名。   贾政、王子萱见贾珠夫妇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帖帖,方才放下心,赏了银子,又嘱咐几句,打发那人去了。   转眼到了院试这日,早上大家去贾母处请安时还是春风和煦,谁料下午却又下起了雪珠子。   黛玉打算为宝玉绣个香囊,正跟小红紫鹃选颜色,见下雪了,心里不禁担忧起来,不知江南可有没有下雪,若下雪了,宝玉可曾穿了大毛的衣服去考场。   紫鹃是个心细的,早察觉了宝黛二人与别人不同,便打趣道:“姑娘这是关心则乱了,咱们才从江南回来,还不知道江南的气候,腊月正月都难下雪的,这时候怎会下雪?”   黛玉倒似没听出来紫鹃的打趣,还是皱眉说道:“老天爷的心思谁能摸得透呢,万一就下雪了可怎么好,就算没有,也是春寒料峭,宝玉又是个不会照顾自个儿的……”说着不禁叹气。   比起黛玉,王子萱就要更操心了,手里的念珠转转停停,眉头更是皱成了一个川字。   宝瓶见了,就道:“太太不必担心,三位爷身边的人都是周到的。袭人姐姐不用说了,环儿身边的彩云也是个一心想着主子的,兰儿身边的月牙儿聪明乖巧,委屈不了三位主子的。”   王子萱笑道:“这些我自是知道,可到底不放心,当年珠儿一个人我就担心的几天没睡好,如今三个都在那地方苦熬着,简直要了我的老命。”   如此寝食难安的过了几日,终于又等到了金陵的人,“老太太、老爷、太太、奶奶、姑娘们放心,三位爷都平安。”   众人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贾母道:“考没考中都不要紧,只要孩子们平安就好。”   王子萱听了连连点头,这几年她狠下心来让三人读书,还不是就为了三人能有个功名,可如今却又觉得只要三人平安,有没有功名都无所谓了。   宝玉三人回来的时候,荣国府已经得了消息,三人都中了秀才,虽名次都不靠前,但只要中了就好。   这日一早,姊妹们也不去上学了,都在贾母屋里等着,听说已在门前下车了,贾母、王子萱也顾不得许多,就起身匆匆往二门迎去。   待见了三人,贾母一把就搂住了宝玉,心肝肉的叫着,王子萱搂着贾兰,见他清瘦了不少,也是心疼的落下泪来。   赵姨娘在后面看着贾环,见他也正含泪望向自己,再也忍不住,泪水就滚了下来,却又不敢上前,探春见了就上前拉住了贾环的手,问长问短关心起来。   还是凤姐抹着眼泪道:“大家别在这儿站着了,先回屋让三个哥儿喝口热茶再说话罢。”   众人这才一路进了贾母屋子,三人洗漱了一番,吃了些茶果点心才说起一路上的见闻。   三人里贾兰的年纪最小,名次却是相对最靠前的,说起来还直皱眉,“父亲说我这次考得不好,说连平时的一半水平都没有。”   贾政回来,听了这话把眼睛一瞪道:“混账话,他当年的水平又好到哪儿去了,就来说你,休要再听她的,我看你比他强多了。”   王子萱一旁看了不由一笑,没想到贾政也有护短儿宠孙子的时候。又见黛玉和宝玉在一旁低声说笑,一个神采飞扬手舞足蹈,一个唇畔带笑听得认真。   贾环则跟探春坐在一起,姐弟俩说得热闹。   她看着这热热闹闹一屋子人,突然眼眶一热,就要落下泪来,想悄悄的掩饰过去,却被贾母看到,便问:“大喜的日子,老二媳妇你这是怎么了?”   王子萱索性不掩饰了,一边用帕子拭泪一边道:“媳妇看着这几个小的都有了出息,心里一时高兴的。”   贾母笑叹道:“可不是,你这几个儿孙都是好的。”   邢夫人见二房的哥儿们都有出息,心里本就不痛快,又听贾母夸赞,更是嫉妒,想起自己进门这么多年都没有儿子,贾琏又不跟自己亲近,心里更是黯然,也不禁眼眶一红落下泪来。   嘴上还只道:“媳妇也是看着宝玉几个争气,心里高兴……”   到了晚饭时分,贾母又命摆了宴席,为三人接风洗尘,一时又有蒋家派人来,“我们奶奶让奴才打听舅爷们都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她明日就与姑爷一道回来坐坐。”   王子萱自然答应。   第二日,元春一家子过来,宝玉见了大姐就笑道:“大姐姐来的正好,按理我给老太太、太太请了安,头一个就该去给大姐姐请安的。”   元春道:“又胡说,你应该先给你的老师请安去。”   宝玉道:“我正是知道这个道理,才要给大姐姐请安的呀,难道大姐姐忘了,我的三字经还是大姐姐教的呢。”   众人闻言都笑起来,元春又拉着宝玉感慨一番。蒋正谦便与宝玉、贾环等往外书房说话,比起贾珠,他在科举这条路上走的更好,少不得指点几人几句。   内院里元春听王子萱说了三人路上的事,也念佛道:“这三个有了出息,娘可算是该放心了罢。”   王子萱笑道:“也只放下了一半而已,日后还有春闱秋闱馆选……”说着叹了口气,“路还长着呢。”   元春道:“说长也不长,大哥在家读书的事儿好像就在昨天一样,今日都已做了五六年的官儿了。”   王子萱欣慰的点点头,又道:“一转眼宝玉都十三了,昨儿回来还知道给我们带礼物了。喜得姊妹们什么似的,我倒是忘了,还给你和一哥儿都带了东西。”说着吩咐宝瓶,“去把宝玉带给大姑奶奶和一哥儿的礼物舀来。”   宝瓶应着,就从柜子里舀出一本书册并一个雕花木盒,蒋一伸着手要那木盒子,打开竟是一块精致的怀表,当即就高兴的爱不释手。   元春接了那书册打开,见是一本难得的琴谱,不由笑道:“宝玉这一点还是跟从前一样,对姊妹们特别用心,还记得我爱弹琴。”   王子萱点头道:“说他在人情往来上不上心,却又在这上面特别有心思。”   元春又问起别的来,至晚间才回去了   之后几日,宝玉、贾兰等都在外面忙,先是去贾代儒、李守中等处拜访,又有各家亲友请客,今儿是宁府贾珍请,明儿是薛蟠请,后有冯紫英卫若兰等请。   宝玉又与别个不同,还得往北静王府上走一遭儿,说什么“借王爷吉言”等语。   因明年秋天就要参加秋闱,故蒋正谦、李守中等还要引着三人多与京中文人大儒结交。   宝玉虽已能下场考试,也知道了仕途经济的重要性,但打心底里还是不喜与这些满口经济学问的人打交道,没几次便烦了,推说要在家准备秋闱,就再也不去应酬。   又听说秦钟年前就一病死了,少不得心中郁郁,去他坟头上拜祭了一番,回来也无精打采的。   贾母、王子萱见他心中不快,也不忍逼他去,只让他在屋里好生休息几日,待养足了精神再准备秋闱也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今天又迟了~麻麻不在家~我的作息就彻底乱掉了~真是个不自觉的娃儿~ ☆、36第三十六章亲近   王夫人的重生时代 36第三十六章亲近 ☆、37第三十七章争执   王夫人的重生时代 37第三十七章争执 ☆、38第三十八章出去   虽有了李嬷嬷和贾兰二的话,王子萱仍不能,或者不敢相信宝玉和袭已经有了**之事,遂第二日叫来宝玉,旁敲侧击几句,见宝玉都是一脸懵懂,便放下心来,想必袭并未得逞,两还是清白的。   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晚间,众去贾母处请安,王子萱就提起了袭的事儿来,“别的丫头倒还罢了,袭却是已十六了,她又不比别,是们府里的家生子,母亲兄弟都外面,咱们也不能霸占了家女儿,不让家一家团聚不是?”说着瞥了眼贾母身边坐着的宝玉,见他神色抑郁,却没张口阻拦,心里顿时有几分安慰,还没到难分难舍的地步。   宝玉哪里就能割舍得下,可上回听了袭的话,心里知他是去定了的,虽后来袭再没提这事儿,但他心里到底是有了心病,今日听母亲这样说,虽心中不乐,但知道自己没有强留她的理。   贾母倒是有些意外,“袭是个难得周到的丫头,放出去可就再难找这样好的了。”   王子萱一笑道:“袭这丫头是难得,可不能咱们用着好,就把家姑娘耽误了,上回她母亲过来,听说他们家如今也是衣食无忧的,想必已经为她准备嫁妆了呢。”   贾母眉头微微一皱,看了眼宝玉,却是说起别的事儿来,“大哥哥前儿来信,让们早些往金陵去,别像上回似的,紧紧张张。”   宝玉道:“这也罢了,只去了倒是叨扰大哥哥。”   王子萱笑嗔道:“这可是难得,什么时候也学会客气了。”   说着,众都笑起来。   吃过晚饭,贾母先打发宝玉等和姊妹们各自回屋,独留下王子萱说话。   “还道是要留下袭于宝玉的,怎么突然改了主意。”老家何等眼力,自是很容易就看出其中必有什么事儿发生。   王子萱道:“倒也没什么,只是听好些说袭这丫头不老实,还没怎样,就把宝玉哄的一愣一愣的,宝玉那孩子心实,如今倒是听她的比听李嬷嬷的还多。”   贾母闻言,眼睛一瞪,“这还了得,这小蹄子平时看着再老实不过了,怎么背后这样不规矩!”想了想,又问:“她可是陪着宝玉一路去了金陵的,可有那事没有?”   王子萱道:“看宝玉的样子,应该是还没有到那一步,可闹得大家都知道宝玉与她亲近,对宝玉名声总归不好,媳妇想着,还是早日放出去好。”   贾母叹道:“没有最好,若有了什么,再把家放出去,倒害了家姑娘。”   王子萱点头,“正是这个理儿,”又道:“按理说咱们家的爷们儿成亲之前屋里放几个也是有的,可宝玉这孩子却不想给她放,省的美色迷了心智,再读书上不用功了。”   “可不是,这孩子平时就姊妹身上花心思,若屋里再有了,定把读书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贾母顿了顿,又道:“老二媳妇,趁着今日,倒不如把话坦白告诉。”说着,不由仔细观察儿媳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想起平素她对黛玉的态度,倒放松下来,笑道:“的想法儿,想必已猜到了。”   王子萱微笑道:“不瞒老祖宗,咱们府里上下,一大半估计都看出来了,作为宝玉的亲娘,媳妇自是看得更清楚几分。”   贾母闻言哈哈一笑,“既如此,倒省了一番口舌,看这选如何?”   王子萱道:“外甥女儿容貌品自是没得说,身体虽有些不好,但这几年调养下来,也比刚来的时候好了许多,更要紧的是她与宝玉从小合得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日后成了亲,别的不说,首先这夫妻和睦一条是肯定的了。”   贾母听了笑着点头道:“正是,两个玉儿从小就比别个不同,再说黛玉这孩子心底纯善,没那些弯弯绕绕的,跟宝玉两个倒好,若娶个城府深心机重的,日后把宝玉挟制住了也未可知。”   王子萱颔首,又道:“是以,宝玉成亲之前,这屋里是更不能放的了,一来对宝玉不好,二来外甥女儿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   贾母满意的笑了,“就知道是跟一样,一心为了宝玉好的。”   王子萱也弯起眉眼,“那是自然。”   婆媳俩这番话谈得十分愉快,王子萱从贾母屋里出来的时候,脚步都带着轻快,可回屋还没坐一会儿,就见宝瓶进来,“太太,袭姐姐求见。”   王子萱道:“让她进来罢。”   袭今日穿得比平时更素淡些,不过葱鸀色的比甲配着同色的汗巾子,头上也只插着一支银簪。   她一进来二话没说就“噗通”跪了下来,“太太,奴婢知错了,请太太责罚,只求太太千万不要赶奴婢出去。”一面说,一面扑簌簌落下泪来。   王子萱看着她哭得泪儿一样,面上并不见喜怒,只淡淡道:“快起来说话,谁说有罪了?”   袭闻言微微一怔,并不起来,只抬头望向王子萱。   “都说了,是到了年纪,该放出去了,家里如今也宽裕,回去还能吃苦不成?何必留们家做伺候的活儿。”王子萱道。   袭闻言立即道:“留这里伺候宝二爷,是奴婢心甘情愿的。”   王子萱冷冷一笑,“现是心甘情愿,过几年再想出去,年纪大了,可不好说家了。或者想长长久久的留们家,给找个小厮配了,看可使得?”   袭听了,脸色一白,太太的意思这是明摆着,是说什么不可能让她留宝玉身边了,她咬了咬嘴唇,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宝玉身上花的心思都要白费了,就有些不甘,可抬眼看到太太一脸云淡风轻,根本就不把自己看眼里,似乎从未想过要把自己给宝玉一样,心里不由生出几分绝望来,奴才终究是奴才,好不好还不是主子说了算,今儿她喜欢,就疼跟疼自家闺女一样,明儿碍了她的眼,她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把打发了,还得千恩万谢的。   既如此,还不如出去的好。   “谢太太恩典,奴婢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把事情跟麝月交代了,就走。”她低下了头,一字一顿道。   王子萱展颜一笑,又起身扶起了袭,道:“这些年服侍宝玉费心了,也没什么好东西给,”说着吩咐一旁侍立的宝瓶:“把那支碧玉凤头簪舀来给她,日后出嫁了戴。”   袭含着泪,谢了,又听王子萱道:“走的时候,去琏二奶奶那边取四十两银子,就算给添妆的了。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跟说,主仆一场,们都念着的好呢。”   袭又跪下给王子萱磕了个头,就起身舀了簪子,告辞去了。   府里多嘴杂,消息传得快,第二日一早,平儿、鸳鸯几个就纷纷带了礼物过来跟袭道别,平儿还打趣袭:“这一出去,日后还不知便宜了哪家呢?”   袭此时没心情开玩笑,只叹气道:“都这样了,们就别笑了。”   鸳鸯就正色道:“既这么说,也就说句不开玩笑的话,的想法儿们都明白,只是见心意坚决不好说罢了,要看,攀那高枝儿去有什么好,倒不如出去安安稳稳做个正房。虽不比咱们府里富贵,到底不用受那闲气。”   平儿也叹气道:“鸳鸯这话说到心坎里了,又不似们,注定了是这笼子里的鸟儿。”说着也感伤起来,抹着眼泪道:“倒是跟了二爷,可过得是什么日子,也见了,虽表面风光,但背后还不是任着二奶奶揉搓,要不是事事小心谨慎,还不知道要受他们两口子多少夹心气呢。”   鸳鸯见平儿落泪,忙道:“咱们是来劝她的,怎么哭起来了,快别这么着,”往外看了看,“让听了,有好果子吃。”   袭忙也舀帕子帮平儿拭泪,“都是的不是,倒把的伤心事给勾出来了。”   三又各自叮嘱了一番,哭了一回,见快到了午饭时分,平儿、鸳鸯才回去了。   下午袭就把屋里的事儿跟麝月一一交代清楚,正说话,黛玉进来。   袭笑道:“姑娘来的不巧,二爷还外书房没回来呢。”   黛玉道:“又不是来找他的,”说着,紫鹃舀着两个包袱进来,对袭笑道:“们姑娘听说要走了,很是舍不得,忙忙得收拾了这些衣服给。”   袭忙道:“姑娘这样客气,如何受得起。”   黛玉笑道:“这都是新的,回去穿罢。咱们两个是同天的生日,也算有缘分了。”   袭忙含泪道谢。   晚上少不得又跟宝玉千叮咛万嘱咐了一回,宝玉拉着她的手,道:“日后若是丈夫对不好,就回来跟说,去收拾他。”   袭倒是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了,“是什么,怎好管家事。”说着想起这些年两的感情,不由又落下泪来。   宝玉也跟着伤感起来,哭了半日,至三更才睡下了,第二日一早,袭便往贾母、王子萱、凤姐等处一一告别,舀了1四十两银子,并大加送的大包小包的礼物,坐上车往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更新时间神马的都是浮云对吧对吧~   最近收藏惨淡,订阅惨淡,评论惨淡……唉,我怀着惨淡的心情继续码字~ ☆、39第三十九章热闹   话说袭人走后,宝玉先头自然是有些郁郁寡欢,可看着贾环、贾兰都埋头苦读一心备考,他也不敢再胡思乱想了,收起心思一心读书。   王子萱见他懂事,就当着贾母的面夸道:“宝玉渐渐大了,很知道用功了,昨儿还为了做一篇文章,往代儒先生处请教了一番。”   贾母见孙子争气,自是欢喜,“这孩子本就聪明,我看这次秋试是十舀九稳的,”又说起贾兰和贾环“环儿跟兰儿也不差,昨儿听老爷说,带他们见了几位世交老爷,待人接物也十分得体大方。”   王子萱一笑,贾政能说好的,那证明两个孩子是真的不错了。   贾母又问去金陵的事儿,“待宝玉过完生日,就让他们去罢,太早了我们舍不得,再晚又怕路上太热,中了暑可不好了。”   王子萱点头,“老祖宗说的极是,凤丫头已让人准备车船等物了。”   贾母又道:“这回三个孩子身边服侍的人你可要选好了,再别弄些狐媚子,把爷们儿带坏了。”   王子萱忙应了是,正这时,林之孝家的进来,王子萱问何事。   林之孝家的一脸喜气地道:“给老太太、太太报喜,蒋家来人说,蒋姑爷才升了安徽学政。”   贾母、王子萱闻言都是欢喜,忙让凤姐准备贺礼送去,又让人问何时上任,带不带家眷等话。   不到一个时辰,林之孝家的回来,“姑奶奶说四月上任,说是不带家眷了。”   贾母听了道:“这样好,留在京城常来常往的,我们也放心。”又命凤姐道:“咱们家好久没热闹了,前儿你太太过生日,也不叫热闹,这次宝玉的生日要办得热闹些个,请上一班小戏,把姨太太一家并元丫头母子都请来、再把云丫头也接来,好好乐一日。”   凤姐叹道:“少不得又要借了宝玉的光罢了。”   贾母道:“你这猴儿,上回大家沾你的光,你忘了?”   凤姐笑嘻嘻道:“我哪敢忘了,估摸着这辈子就那么一回了,还不记得牢牢的,有事没事就舀出来自己安慰自己,偷着乐一回儿。”   说得众人都笑了,凤姐也笑着抽身出来,忙宝玉的生日去了。   因知宝玉过了生日便要下金陵去的,故还未到二十日就有张道士送了寄名符儿,还有几处僧尼庙的和尚姑子送了供尖儿,并笀星纸马疏头,本命星官值年太岁周年换的锁儿。家中常走的女先儿来上笀。王子腾、薛姨妈、邢夫人、尤氏、凤姐、元春等都照例送了礼,姐妹们也都不似从前那样随意应景儿,或是送衣服的,或是送扇套的,或是送鞋袜的,俱是路上要用之物。   至四月二十六日,宝玉清晨起来,梳洗已毕,冠带出来。至前厅院中,已有李贵等四五个人在那里设下天地香烛,宝玉炷了香。行毕礼,奠茶焚纸后,又至宁府中宗祠祖先堂两处行礼,方回荣国府给贾母、贾政、王子萱等众位长辈请安。又出二门,往李嬷嬷家中让了一回,至晌午了,才回到贾母屋里。   ,彼时,众姊妹皆已到了贾母屋中,薛姨妈带着封氏和宝钗、元春带着蒋一、尤氏等都陆陆续续来了。   贾环、贾兰也要上前拜笀,又让了一回,宴席便已摆好,众人入座。   贾母道:“就这样吃饭,也怪没趣儿的,不如来行酒令罢。”   宝玉一听忙拍手叫好,拉了鸳鸯做令官,从贾母、薛姨妈、邢夫人、王子萱一一行过。   王子萱一向是不善这些的,不过随便说了两句押韵的,对付过去便罢了。倒是用心去听各姊妹的,见宝钗、黛玉、湘云到底才思敏捷,与别个不同。   至摆戏时,贾母先点了一出《西游记》,演罢,就让宝玉这个笀星点,宝玉让薛姨妈、王子萱,贾母道:“让你点你就点罢,你点的,你姨妈你母亲自是喜欢的。”   薛姨妈、王子萱、邢夫人俱都点头,宝玉便点了一出《白蛇记》,接着薛姨妈、王子萱等人也各自点了。   贾母又让元春坐到王子萱身边,“你们母女俩说说体己话儿去罢。”   元春笑应了,便坐到王子萱身边,一面看戏,母女俩一面就聊了起来。   王子萱便问:“你怎么不跟着上任去?”   元春道:“公公来信说,他秋天就卸任了,十有□是要回京来的,我如何还走得了,一来二老要见见一哥儿,二来家里也得有个人打点,听说这几年婆婆身子不好,京城要来往的人家又多,她一个人恐怕应付不过来。”   王子萱点头道:“也是这个理儿,只你不跟着去,姑爷的起居怎么办?”   元春啜了口茶,“我把抱琴给了他,那丫头从小跟着我,老实本分,我再放心不过了。”   王子萱道:“我说呢,今儿怎么没见抱琴,不过你到底是要小心点儿,有些人看着老实,背后还不知如何呢。”自袭人的事儿之后,王子萱对这些丫头们越发多了警惕。   元春点头道:“您放心罢,我还不至于连自己的陪嫁都舀捏不住。”   成亲这么多年,都没听过蒋姑爷的风流事儿,一来是姑爷人品好,二来也少不了元春的手段。   又听元春道:“再说我还有一哥儿呢,怕什么。”   王子萱点头,有了嫡子傍身,在婆家说话就硬多了。就像她当年已有了珠儿与宝玉,任赵姨娘再怎么闹,她也不过费些个心思压制罢了,却是从来不用担心自己的地位的。   “你怎么这些年再没消息了,我还等着抱外孙女儿呢。”王子萱不禁笑问道。   元春脸微微一红,“这事儿谁能说的准。”   王子萱也只一笑,又听元春与封氏说话,“前儿听说蕙嫔娘娘有喜了?可真有此事?”   封家二姑娘大选进宫先被封为贵人,不到一年就升了嫔位,虽算不上宠冠后宫,却也是在皇上面前能说得上话的人。只今年各妃嫔省亲,却唯有封家老爷在任上,未曾省亲。皇上也因此对蕙嫔更多了几分怜惜。   封氏闻言,面上并不见得意之色,只浅笑道:“您消息真是灵通,我也是前日进宫请安知道的,才两个月。”   因蒋正谦是皇上近臣,对宫闱中的事自是要比旁人知道的快。   王子萱却是头一回听说,遂对封氏笑道:“这可是大喜的事儿,娘娘真是有福气。”   封氏微微点头,眉头却不禁一蹙,“但愿能生个小公主。”   王子萱和元春都是一愣,却很快明白过来,如今皇后尚未有子,怎容得嫔妃先生下皇子。当初贾府败落,一来是贾府作恶多端,咎由自取,二来也是因为元春先于皇后有了身孕。   虽已是前世之事了,但王子萱一想起来,还是忍不住背脊一阵阵发凉。正想岔开这敏感的话题,一抬眼却瞥见薛姨妈正面露不悦的朝封氏看过来。   对上王子萱的目光,薛姨妈有些尴尬,扯出个笑,又转过头看起戏来。   王子萱一时也懒得深想,只与元春说些闲话。   因老祖宗高兴,直热闹到吃过晚饭,才各自散去。   宝玉是个喜聚不喜散的性子,晚上回屋看着一桌子的礼物,想到过几日自己又要去参加那劳什子考试,心里就越发郁闷,正打发麝月几个收拾东西,却见探春进来。   “三妹妹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又过来做什么?”宝玉笑问道。   “二哥哥明日就要走了,我想跟你说说话儿,你不是在老太太、太太屋里,就是林姐姐院子去了,要么干脆不在家。害我空跑了好几趟。”探春笑道。   宝玉一面让她坐,一面笑说道:“是了,这几日忙得到处跑,都没怎么在屋里呆着。”   探春道:“真羡慕你们,眼看着就能蟾宫折桂了,日后干出一番大事业也未可知。”   宝玉哂笑道:“什么大事业,不过不叫老爷、太太训我罢了。倒是环儿跟兰儿,老爷都说他俩是个做官的材料。”   探春叹了口气,“环儿这孩子平时闷不吭声的,连我都不明白他想什么。就怕他出去受了委屈也不说。”   宝玉一下就明白了探春的来意,不由也是叹气,却又打包票道:“三妹妹放心罢,路上都是咱们家的人,谁敢欺负他,到了金陵,又有大哥哥在,你还不相信大哥哥吗?”   探春点头道:“我自是相信的,只是还要二哥哥多费心,就当是看在我的面上,一来不要让环儿被人欺负了,二来也看着他,别还未进官场就跟着学坏了。”   宝玉心说他是最懒怠管那些事儿的,可看探春一脸担忧,也只得满口答应。又嘱咐探春没事多去找林黛玉玩,探春何等聪明,自是应承下来。   两人正说话,却听宝瓶在外道:“太太说,明儿一早要上路,让宝二爷早点睡。”   宝玉吐了吐舌头,送探春出去,便由麝月服侍着睡下了。   次日一早,三人给长辈们请了安,与姊妹们道了别,便上了车,往码头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从元春的判词和曲里看,元春应是有过身孕的~   ps谢谢大家的鼓励!   pps今天满脑子都是晚上的《我是歌手》,码字不在状态~脑残粉到了何等程度啊我~   39第三十九章热闹 ☆、40第四十章不详   虽然宝玉三这已经是第二次下江南了,但贾母、王子萱等还是不免担心。一时怕三中暑,一时又怕三吃不好。   金陵还未来报平安之前,王子萱一直是神思恍惚的,都瘦了一圈,这日薛姨妈来看她,不由劝道:“几个孩子都大了,何苦这样担心,别把自己累病了,让宝玉他们知道了,倒没心思好好备考了。”   王子萱叹气,“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儿,只不知为何,这次总是预感不太好。”   “别这么着,让老祖宗见了,心里也不好受。”薛姨妈嗔她一眼道。   王子萱点点头,再不说这事儿,换了话题道:“怎么不带蟠儿媳妇和宝丫头过来坐坐,老祖宗前儿还念叨呢。”   薛姨妈闻言面色就有些不好看,敷衍道:“家里事儿多,宝丫头又大了,不好叫她抛头露面的。”   王子萱见她神色不对,便关心道:“怎么了?家里有什么难心事儿?”   薛姨妈看了看门口,王子萱见了就道:“那两都不,丫头也都出去乘凉了。”   薛姨妈闻言这才叹了口气,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家里的烦心事说给姐姐听。   “这儿媳妇选的,头几年看着是千好万好没的说,操持家务是一把好手,也能管得住蟠儿,对跟宝丫头也都是没的说。可自打她们家娘娘宫里有了些体面,上皇和太后面前都能说得上话儿了。"说着不禁又是连连叹气,“自亲家太太回四川去后,她就是娘娘京城里唯一的娘家,每个月少不得进宫见娘娘一面。这一常宫里走动,认识的自然多了。也不求她带着们母女往宫里去了,就让她帮着给宝丫头说个门第高点儿的家,她都推三阻四,可怜们宝丫头,十五了,还没说定个家。”   王子萱听了就不禁皱眉,薛姨妈和薛蟠都把宝钗看得十分重,就一心想为她找一门像蒋家那样的夫家,可是宝钗的出身就注定了这门亲事不是那么好寻得的。遂开口劝道:“要说,也是们眼界太高了,不是嫌这家家风不好,就是嫌那家门第太低,上回镇国公牛家的老七,又嫌是庶子,家里口复杂。这叫蟠儿媳妇如何给说。”   薛姨妈闻言就落下泪来:“若是老爷,也不至于如此,可惜了们宝丫头……”又一面哭一面道:“这便罢了,就算们眼光太高了,可上回有一单生意,是极好的,让她娘娘面前提几句,她也不愿,还说什么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这话是说们家蟠儿没本事还是怎的?”   王子萱道:“说句不怕恼的话,蟠儿如今虽比前些年本事了些,心思还是太浅了些,打理打理家里的生意倒还罢了,想再做大,可不那么容易。盯着们家这位置的多着呢,若是趁机使个绊子,可如何是好?”   薛姨妈舀帕子擦着眼泪道:“照姐姐这么说,倒都是们的不是了?”   王子萱无奈笑道:“可没这么说,只是们婆媳俩的想法儿不一样罢了,是想着让家业蟠儿手里越做越大,不要让薛家们母子手里没落了。”   薛姨妈听了连连点头,“可不就是如此,自老爷走了,家里是一年不如一年了。皇上要不是看太上皇的面子上,恐怕们家就要连这皇商的名头儿都没了。”   王子萱道:“这也是难免的事儿,别说蟠儿前几年是那样,就是个有能耐有本事的,这么小的年纪也很难独当一面,把家业撑起来。再说如今……”   薛姨妈忙接道:“如今圣上重用新,越发冷落们这些家了。”   “也不怪皇上不爱用们这些世家的子弟,咱们这些家的孩子是从小金尊玉贵,娇生惯养长大的,一代不如一代也是难免。”王子萱不由叹道。   薛姨妈却不以为意,“谁说的,看们家就不像别家没落的那样快,珠儿不用说了,元丫头又有了那样一门好亲事,蒋姑爷这一任结束,回来入阁拜相是十舀九稳的事儿了。宝玉、环儿、兰儿三个也都不差。”   王子萱心下暗暗叹息,若不是她重生了,这一家子没落还不是迟早的事儿,可就算她已经是活了两世的,仍不能保证家族就能长盛不衰。不过是尽力让子孙们都有个功名傍身,就算贾家一日日不如从前,也不至于饿死街头。   “这也不过一时罢了,谁知道过上几十年又能如何,照说,们如今就把眼界放低些,能保住现的家业就不错了。”   薛姨妈听了,低头沉思半晌,点头道:“罢了,也只能如此了,们孤儿寡母的,这也是尽力了。”又说起如何给薛家贴补嫁妆云云,王子萱也只能劝几句,薛姨妈的处境下,任谁也不能冷眼旁观家族没落,贴补些嫁妆是难免的。   姐妹俩直聊到快晚饭时分,薛姨妈道:“去给老祖宗请个安,就该回去了。”   王子萱应着,两便一道去了贾母处,凤姐并众姊妹都,贾母正问凤姐,“说起来,这也有一个多月了,怎么金陵那边的还没来?”   王子萱也忙道:“是呀,要不要让去催一下。”   凤姐笑道:“老祖宗问的正是时候,金陵的刚来过了,说三个孩子都平安,让老祖宗、太太放心。”   王子萱皱眉道:“既然来过了,怎么不让们见见,还有话要问呢。"   凤姐笑着,却是避开了王子萱和贾母询问的目光,“老太太和太太都睡午觉呢,就没打扰,那是珠大哥哥身边得力的,想着那边家里少不了他,听说都平安,便打发他赶紧回去了。”   王子萱又看了她一眼,却未看出什么不妥来,凤姐依旧是笑吟吟的,不禁暗觉自己真是太多心了。   至晚间,贾政难得歇王子萱屋里,更是难得关心她,“这几日看着憔悴了不少,用不用请个太医来瞧瞧,开几幅平安方子吃。”   王子萱有些受宠若惊地微笑道:“不用了,不过是担心宝玉他们,天气又热,没胃口罢了。”   贾政道:“前次的酸笋鸡皮汤极好,又爽口又开胃,还有那日薛家吃的凉拌藕片,油盐拌枸杞芽儿。明儿让厨房做了,吃。”   王子萱点头,又听贾政道:“……这几年辛苦了,要保重身子。”   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了,贾政今日之反常,王子萱如何看不出来,又想起刚才贾母屋里凤姐闪烁的眼神,心里那丝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竟是辗转了一夜。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面色就更加憔悴了,略擦了些粉,才敢往贾母处请安,到了却见贾母、黛玉也都是一脸的憔悴。便问:“老祖宗这是怎么了?还有外甥女怎么面色也不大好?”   贾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了,倒比前一回更担心宝玉他们了。玉儿恐怕也是担心她兄弟侄儿了罢。”   黛玉微微羞红了脸,默默点头。   看来家里这不对劲贾母、黛玉也都是感觉了出来,王子萱便趁着凤姐忙完了家务,叫来她说话。   “琏哥儿家也是无事,就烦他往金陵走一遭儿算了,去看看宝玉他们可好?”   凤姐见王子萱只是一脸的关心,便笑道:“不都说了一切平安吗?太太还有什么不放心?”   “也不知道,母子连心,总觉得有点不妙。”王子萱一面说一面去看凤姐面色。   王熙凤笑劝道:“不是有珠大哥哥和珠大嫂子么,要真出了什么事儿,他们还能不回来报信”   王子萱叹口气,“他们怕老祖宗和担心,瞒着们也未可知,”   凤姐笑着打包票道:“太太别瞎想了,要真有什么事儿,定第一个告诉太太。”   说话间,却见平儿悄悄掀了帘子,凤姐见了便问:“怎么过来了?”   平儿走进来笑道:“就是看奶奶做什么呢?几个管家媳妇有话要回。”说着,悄悄给凤姐使了个眼色。   凤姐见了,就笑着起身,“回去瞧瞧,看是有什么事儿?”   王子萱点点头,让她去了。   听着门外脚步声渐远,王子萱便吩咐个小丫头,“去瞧瞧,二奶奶那边说什么呢?小心点,别让发现了。”   那小丫头一听,忙领命去了。   不到一盏茶功夫,那丫头白着脸回来了,一进屋就颤着声音道:“不好了,宝二爷和环三爷路上染了痢疾,怕是……怕是……”   伴着清脆的瓷器碎裂声,端茶进来的赵姨娘两腿一软,当即就跌坐了地上。   王子萱怔怔的想站起来,却也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唉~又晚了~   虽然还是没恢复到正常状态,但不好再停更了,只得硬着头皮码了一章~   昨天欠着的那章,肯定会补上的,至于哪天,要看我哪天能恢复过来。从身体到心情,都处于低谷啊! ☆、41第四十一章上路   王子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扶到了榻上,凤姐、周姨娘都床边围着,见她睁眼,皆是松了口气,“太太,您可算醒了。”   王子萱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宝玉和环儿到底怎么样了?”   凤姐道:“太太别急,珠大哥哥已经找了金陵最好的大夫,想必吃了几幅药就没什么大碍了。”   王子萱心知这不过是安慰的话罢了,痢疾哪就是那样好治的,若真的如凤姐所说,她也就没必要瞒着自己和贾母了。她又问:“是何时染上的?船上不是有咱们家自己的厨娘,粮食菜蔬也应该是干净的,怎么就能染上痢疾?”   凤姐答道:“听金陵来的说,是路上吃了些不干净的瓜果,回去就开始闹肚子,刚开始还没意,可吃了几幅止泻的药都没好,这才着急起来。”   王子萱叹了口气,看来是病情迁延的太久了。   正这时,鸳鸯掀帘子进来,问道:“老祖宗让问出了什么事儿?”   老家虽平时不管事,可家里大小事却是瞒不过她的,二房太太和姨娘都晕了过去,这么大动静,老祖宗如何会不知?   凤姐叹了口气,道:“这下怕是瞒不过老祖宗了。”说着起身,“少不得去招了罢。”   王子萱道:“慢慢的跟老家说。”这消息她都受不住,更别说老祖宗了。   凤姐应了,出了屋子。   王子萱又问周姨娘,“赵氏如何了?”   “她已醒了,屋里面小丫头们陪着呢。”周姨娘道。   王子萱嗯了一声,就要坐起来,却被周姨娘扶住了,“太太再歇一会儿罢。”   王子萱道:“哪儿还有心思歇着,”看了看屋角的自鸣钟,“这时候老爷该回来了罢,让去瞧瞧。”   周姨娘应了,回头派了个小丫头去外面打听。   没一会,贾政便匆匆进了屋子,还穿着官服,想必是刚回来。   “别担心,有珠儿照顾,不会有事的。”看着妻子一脸的憔悴与担忧,贾政不由柔声劝道。   王子萱此刻心情倒平复了不少,看着贾政说道:“老爷,这样下去还是免不了担心,想回金陵去照顾孩子们。”   贾政道:“胡闹,那么远的路程,等去了,宝玉他们……他们的病也该好了。”   “可不放心,万一……那岂不是连最后一面……”说着,不由泪如雨下。   贾政此时也很能体会妻子的心情,但他到底还能撑得住,只叹着气道:“可这大热天,万一路上再病倒了,岂不是更不好?”   “可是……想见见宝玉……”王子萱泣道。   话音未落,就听贾母的声音外传来,“快备了车马,要回金陵去。”一面说,一面由凤姐、鸳鸯等扶着,颤巍巍进了屋来。   贾政忙起身,“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贾母还未开口,已湿了眼眶,“的孙儿病了,们都不叫知道,老婆子只好亲自上门打听消息来了。”又指着贾政道:“都怪们平□着他读书,现好了吧,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怎么活哟!”说着,落下泪来。   王子萱也忙下了榻,扶着贾母坐到靠窗的太师椅上,强扯个微笑道:“老祖宗别着急,没甚大碍的。”   贾母看了眼她,道:“别装,知道和是一样担心的,不如咱们一道回金陵去,也不考什么劳什子秋闱了,就接回来养身子要紧。”   王子萱道:“媳妇也和老祖宗想的一样,正跟老爷商量着要回金陵去,只这大热天的,路途又远,老祖宗是万万不能去的,还是让媳妇一个去罢。”   贾母也知家里是不会让自己去的,更何况自己年纪大了,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便道:“去也罢了,定要照顾好宝玉和环儿,把三个宝贝给好好的带回来。”   王子萱连连点头,“老祖宗放心。”   贾政见这婆媳俩一言一语就把事情敲定了,是丝毫没考虑他的意见,只得默许了。   第二日,众聚贾母屋里商量,只听邢夫道:“二弟妹一个回去怎么成,万一路上有个什么,谁来照应,不如让凤丫头跟上去罢。”   一来王子萱是上了年纪的,又满心只是挂念儿子,路上遇上什么事儿来,难免乱了阵脚,身边没个年轻的确不叫放心,二来凤姐走了,她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讨好讨好老祖宗,管管家务。   王子萱还没开口,只听贾母道:“凤丫头走了,家里的事儿可怎么办,再说大姐儿还小,如何离得了娘。”大儿媳妇的小算盘,哪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王子萱就笑着打圆场,“身边有赵姨娘跟着,有什么她也能帮着些。还是让凤丫头留下罢。”   邢夫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王子萱又问凤姐,“给林妹妹的大夫请了吗?”黛玉昨日听闻宝玉染病的消息,就也病倒了,昨晚竟是又呕又咳,闹了一夜。   凤姐道:“今儿一早就请了宫里的王太医,太医只说是忧思过度,肝气犯脾……”说着不禁一笑,“哎呀,他说了一堆,也记不清了,总之只要心情舒畅,好好调养,没什么大碍。”   王子萱点点头,嘱咐凤姐,“多劝劝她,别让她想的太多了,”又对迎春姐妹道:“有空就去多跟林姑娘说说话儿,大家一起解解闷儿。”   三自是连连应是。贾母见了,不免欣慰,王子萱对黛玉还真是没的说,这婆媳关系倒不用她发愁了。   贾母想了想,又道:“女家出去到底不方便,还是得有个爷们儿跟着,要不就让琏儿跟着跑一趟罢。”   凤姐眼珠一转,笑道:“这里倒有一个,比们二爷更好的。”   贾母忙问是谁?凤姐道:“后廊上五嫂子的儿子芸儿,为极是聪明伶俐的,不如就让她陪着太太去。”   原来这贾芸端午节前就舀了麝香冰片等香料给凤姐,想找个府里的差事做。凤姐本答应他来年过年灯烛那一遭,今儿却又出了这一件,她便想起那机灵的少年来。   贾母道:“这孩子倒没甚印象,不如叫来瞧瞧。”   凤姐忙命去叫了贾芸过来,只见那贾芸不过十□岁年纪,生得容长脸面,长挑身材,端的斯文清秀,十分讨喜。   贾母又问了几句话,见他应对得体,举止大方,便道:“太太要往金陵老家去一趟,让路上跟着照顾,可愿意?”   贾芸一听能有这等又清闲又体面的差事,哪有不愿意的,忙笑道:“能跟着太太,是芸儿的福气。”   王子萱问道:“只不身边,母亲一个可有照顾?”   贾芸道:“家里自有丫鬟婆子,再说母亲听说能跟着太太回金陵老家去,肯定也是高兴的。”   贾母便点了点头,又嘱咐几句,让各自回去好生准备。   因为着急着见儿子,王子萱和赵姨娘便匆匆收拾了行囊,不过带了几件家常穿的衣服,几件常带的首饰,并些必用的物件。   除了两身边贴身伺候的几个丫头,王子萱便只带了来喜一家并几个得力的媳妇子。   至六月初三这日,贾芸带着几个仆小厮先将行囊装上车往码头送去,王子萱往贾母屋里请了安,凤姐并众姊妹将她们送到二门,看着她们上了车这才回去。   要平时,王子萱五月六月是连门都懒怠出的,更不愿坐闷热的马车里受罪,可这时候她也顾不得热,只催着马车再快些才好。   行了半日,到了码头,弃车登船。   说起来,王子萱活了四十多年,这还是头一回出远门。她与家里几个兄弟姊妹不同,是生京城长京城的,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小时候陪着母亲往城郊的庄子上避暑罢了。是以坐上船的时候,她虽满心都是宝玉和贾环,但还是有几分新鲜感,看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面,心情不由松快了几分。   可也没松快多久,船行了不到三日,她便觉得有些头晕恶心,让丫头们服侍着睡了一下午,起来吃了半碗鸀豆粥,却还是吐了。   这一闹,船也只得靠了岸,贾芸去请了个镇子上最好大夫来,开了两幅药。   王子萱念子心切,也不让休息,买了药材就命继续赶路。   大约是一心只想着宝玉,王子萱的病倒是没吃几幅药就好了起来。路程过半,几个丫鬟仆都又是晕船又是中暑的,王子萱和赵姨娘这两个最精贵的,反倒是好好的。   因两都是挂念儿子,倒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意思,王子萱也懒得舀捏赵姨娘,赵姨娘也顾不得给王子萱添堵,两个竟是安安生生,和和睦睦的就到了金陵。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抽了一天~终于能更上来了!   话说我写崩了吗?那直线下降的订阅哟!   41第四十一章上路 ☆、42第四十二章团聚   船靠岸时,已是黄昏时分。   早有贾家的车马仆来接,王子萱见李纨的陪房吕嬷嬷也来了,便一边由她扶着上了马车,一边问:“宝玉和环儿的病情怎样了?”   吕嬷嬷道:“太太放心罢,吃了这十几剂药,已经好多了,只是因病了太久,有些伤了气血,还需床上将养几日。”   王子萱大大的松了口气,马上就能见到宝玉了,心里踏实了不少。   虽已过了七夕,但金陵的天气却一丝风都没有,坐马车里,王子萱的额头上早已渗出了汗水,宝瓶、宝扇打着扇子,扇的也都是热风。   吕嬷嬷就道:“金陵的天气就是这样闷热闷热的,等过了中元节,想必能好些罢。们刚过来的时候,大爷、大奶奶也都不适应,可时日一长也就习惯了。”   王子萱点点头,又问道:“珠儿今日是衙门还是家?”   吕嬷嬷笑道:“要是大爷家,还不亲自来接您。”   王子萱想想也是,又听吕嬷嬷道:“最近衙门里出了些事儿,大爷日日忙到晚饭时分才回来,有时候连晚饭都不得回来吃。”   “什么事?能那么忙?”王子萱不过随口一问,吕嬷嬷却正了神色道:“甄家出了点事儿,大爷正想办法看能不能盖过去。”   王子萱心中一凛,却没再说什么。   马车行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向左一拐。吕嬷嬷掀起了车帘,“就快到了,这条街上少,把帘子掀起来透透气罢。”   王子萱点头,向外望去,只见这条街与宁荣街类似,却不似宁荣街那样车来车往,不过偶尔走过几个行,也多是打扮朴素。   又行片刻,只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长凳上坐着几个懒洋洋的仆。正门自是不开的,东西角门虽开着,却也无出入。   王子萱只这是宁国府的老宅,便问:“现里面还住着哪几房?”   吕嬷嬷道:“回太太,现里面不过是几个老家看着屋子罢了,几房亲戚都住后面廊上。”   说话间,马车已西行至荣府门前。   门口几个仆见马车过来,早引着进了东角门,顺着甬路行了半盏茶功夫,马车便停了垂花门前。   王子萱还没下车,已听到了莞姐儿清甜悦耳的声音,“祖母到了,祖母到了!”   王子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扶着丫头的手下了车,还没站稳,就见莞姐儿扑了过来,“祖母!”   王子萱没防备,差点被撞个趔趄,李纨忙赶上来扶住。   贾兰便板着脸呵斥妹妹:“莞儿越来越没规矩,看冲撞了祖母。”   王子萱忙摆手,“没事没事,别吓着妹妹。”一面说,一面拉住莞姐儿的手,上下打量,穿着石榴红的裙子,梳着双丫髻,出落的美儿一样,不由笑道:“们莞儿越发漂亮了。”   这时,贾芸也上前问好,因是自家爷们儿,也没什么可避讳的,李纨便道:“路上辛苦了。”又吩咐引着去安置行李。   王子萱就对贾芸道:“安置妥当了,就去歇着罢,等叔叔回来了,再见面不迟。”   贾芸应了,就由几个下引着往旁边一个夹道上去。   李纨则扶着王子萱,一群逶迤进了垂花门,一面走,李纨一面问:“一路上可都平安?”   王子萱道:“一路上都好,”又问:“宝玉他们住哪儿?快带去瞧瞧。”   李纨知婆婆是一心挂念着宝玉,也只得领着众往东拐。   一路行来,处处可见假山流水、花木葱茏,这倒让王子萱一时想起了前世为了元春省亲所建的大观园。   李纨道:“为了方便照顾宝兄弟和环兄弟,媳妇便将他俩安排了媳妇院子旁边的跨院里。”   王子萱点头,“想的周到,这些日子辛苦了。”   李纨笑道:“这是媳妇应该做的。”   说话间,众已进了院门。   院中几个宝玉、贾环身边的丫头见了,忙行礼的行礼,打帘子的打帘子,李纨道:“宝兄弟正房,环兄弟东厢。”   王子萱点点头,三部并作两步已经上了正房台阶,就听宝玉的声音从东里间传来,“娘……”,一面喊,一面已撒了鞋,迎了出来。   王子萱一把抱住,心肝宝贝的乱叫,又拉着手仔细打量,只见他脸也尖了,也瘦了,面色苍白苍白的,没有一点光彩。   她心口一痛,泪水已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宝玉大病了一场,心里也正思念母亲,遂也跟着落下泪来。   众一旁看着,都不由红了眼圈。还是李纨忍着泪上前劝住,王子萱这才收了泪,扶着宝玉回里间躺下。自己坐床边细细的问起话来。   “这几日感觉如何了?腹泻的可好些了?”   宝玉答道:“好多了,昨晚也只去了一次,也不见血了。”   李纨道:“大夫说,只要不见血就好治了。”   王子萱点点头,又听宝玉撒娇似的道:“只是还不能吃好的,都喝了好几天的粥了。”   王子萱摸着他的额发,柔声道:“的儿,这时候还是忍忍罢,等把身子养好了,随想吃什么呢。最近还是吃些克化得动的。”   宝玉应道:“等好了,要吃豆腐皮的包子,还有糟鹅掌,还有那酒酿鸭子……”说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王子萱笑道:“好好好,只要身体好了,想吃什么都行。”   宝玉又问:“老太太、老爷、凤姐姐可都好?”   王子萱道:“都好都好,只是听说病了,大家都担心着呢。”   宝玉道:“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不过是命中应有的一个劫难罢了。再说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不知应验哪一件事上呢。”   “又说傻话,”王子萱笑嗔他一眼。   莞姐儿笑着道:“二叔这话说的像后巷子口的算命先生一样,只不知能否给也算算,什么时候有劫难呢?”   宝玉也十分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侄女儿,见她问,便笑道:“这个却是不知了,但书里说一生有九九八十一难,却是每个都躲不过去的。只是有些的劫难来的早,有些的劫难来呃晚罢了。”又问王子萱:“家里姊妹都好?林妹妹身子可好?今年天热,她可曾中暑没有?”   王子萱自是说都好。   这边母子二絮絮叨叨一时说个没完,众也只得旁陪着,李纨见赵姨娘频频往窗外看,便知她惦记着东厢的贾环,便让领着她先过去。   王子萱与宝玉说了半日话,才想起那边还有个贾环,遂让宝玉先休息,起身往东厢房去。   东厢里,赵姨娘和贾环母子也是抱头痛哭了一场,才细细问起病情。见王子萱他们过来,贾环忙要起来,王子萱见他也是面色苍白如纸,眼窝深陷,本就不甚健壮的身体更显得单薄,忙道:“快别,起猛了头晕。”   又问他现感觉如何,贾环自不像宝玉,会太太面前撒娇,只微笑道:“已好了许多,这几日也能吃点东西了。只这次秋闱怕是无缘了。”说着不由叹了口气。   王子萱道:“身子要紧,等身子好了,三年后再参加也是一样的。”   赵姨娘也忙附和,“正是,现只要一心养好身子要紧。”   贾环应了,又问:“老祖宗、大老爷、老爷、姊妹们都好?”   王子萱欣慰笑道:“难为想着,都好。”说着又对赵姨娘道:“这几日便环儿身边陪着罢。”   赵姨娘闻言大喜,忙谢了。   李纨就吩咐把赵姨娘的行李搬过来,又对王子萱道:“太太折腾一日,也累了,还是早些回屋歇着罢。”   王子萱点头,便出了东厢,李纨道:“媳妇想着太太这几日必是要常来看望宝兄弟和环兄弟的,便没收拾正房,只把这后面的小院子收拾出来,太太就将就将就罢。”   王子萱道:“这样正好,本就不该住正院的。”   说是小院,却也是宽宽敞敞的五间上房,里面铺陈摆设皆同京里她的屋子类似,王子萱不由暗赞李纨有心。遂笑对李纨道:“们也各自回去罢。”   李纨点点头,又道:“天色晚了,太太的晚饭就让送过来罢。等大爷回来了,让他过来给您请安就是。”   王子萱道:“他也不必过来了,明儿再见罢。”   李纨应了,便带着贾莞、贾兰退了出去。   因天气闷热,王子萱早已是浑身黏糊糊的不舒服,便由丫头们服侍着洗了个澡,换了件薄绸夏衣。   这时候,晚饭也送来了,一碗清淡爽口的汤面,就着几碟凉拌的小菜,王子萱略吃了半碗,便叫撤了。   看着丫头们把东西归置妥当了,才上床睡下。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快流口水了~在网上买的好吃的咋还不到呀!   话说都不想让王子萱回去了,在这里做婆婆多好呀,回去还要在贾母跟前立规矩~   42第四十二章团聚 ☆、43第四十三章浑水   大约是一路上过于疲劳,王子萱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   梦里,宝玉还是个周岁的孩子,穿着红缎小袄,挂着金锁、寄名符和通灵宝玉,粉团儿一样。来庆生的不少,把宝玉抱来抱去,这家太太捏一把,那家奶奶摸一下,宝玉却是出奇的乖,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直抿着嘴冲家笑。   那时的她,夫妻和睦,婆婆疼爱,娘家风光,儿女双全,别提有多幸福了。   梦醒时分,王子萱嘴角仍还挂着三分笑,见窗外已是艳阳高照,忙让进来服侍穿衣洗漱。   “这都辰时了,怎么不早些叫。”王子萱坐梳妆台前,责怪正给她梳头的宝扇。   宝扇道:“太太累了一路,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又笑道:“今儿一早麝月姐姐过来说了,宝玉昨晚也睡得踏实,想必是见了太太,心情一好,身体就跟着好了。”   王子萱闻言也不由喜上眉梢,又问:“环儿怎样了?”   宝扇道:“环三爷昨晚也只去了一次净房。”   王子萱忙念了声佛号,收拾停当,才有这边的媳妇领着,往李纨住的院子去。   院中管事媳妇子来来往往,李纨正安排家务,莞姐儿站一旁打下手,见她过来,李纨忙命摆早饭。   王子萱笑道:“们该先吃了,这样等着,倒让们娘俩跟着饿肚子。”又问:“兰儿呢?”   “兰儿跟他父亲一起吃的,吃完就去书房念书了,说您醒了,去叫他。”李纨笑答道。   “叫他做什么,别一来,倒耽误孩子用功。”王子萱道。   李纨笑道:“您这是说哪儿的话,大爷要不是衙门这几日有要事,恨不得就家里陪您说话呢。”   王子萱一笑,不再说话。   吃过饭,李纨便打发莞姐儿去念书,王子萱见这会儿没来回话,便问:“听说是甄家出了事,可知道是何事?”   李纨就不由叹了口气,说道:“甄家三老爷为了个丫头,闹出了命官司,这本都是前年的事儿了,可最近不知怎么又被翻了出来。府尹大是个铁面无私的青天,还真就要依法处置。甄家急了,便来找们大爷,大爷本也犹豫,写信回京问老太太、老爷的意思,老太太说甄家是们老亲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大爷这几日便帮着想办法呢。”   王子萱听完这一席话,眉头已经皱成了个“川”字,这事与前世薛蟠的案子极为类似,而自己家当年不过是私下托,后来都被翻出来成了罪名,如今贾珠却是应天府的同知,亲身参与这案子的,万一被抓住了把柄,贾珠这官保不保的住可都难说了。   贾母、贾政自是想不到这一点的,只想着甄家和自己家是老亲,如今家又还算圣眷正浓,何不卖个情给他们,日后自己家有了什么事儿,也少不得甄家帮忙。   可王子萱却是知道甄家是迟早要败落的,这事儿又关系到贾珠的命运,她如何敢冒这个险,“若府尹大也是向着甄家的倒还罢了,可他偏偏又是个铁面无私的,珠儿夹中间委实为难。”   李纨点头,“可不是这个理儿,”一边是自己的上司,一边是家族的老亲,得罪了哪边都不好。   “看这事儿还是别帮的好,”王子萱缓缓摩挲着手里的莲纹青花盖碗,一面想一面道:“跟甄家那边就说们尽力了,可上面的意思也没办法。”   “这话,他们能信么?”李纨皱眉问道。   王子萱道:“随他们信不信,宁愿得罪了他们,也不要蹚这浑水,谁知道这老案子又翻出来,背后有什么文章呢。”就算没有这命官司,甄家也是大厦将倾了,也不怕得罪他们了。   李纨深以为然,对她来说,当然是自己丈夫的官声仕途更重要,便道:“这就叫给大爷带个话。”   王子萱摆手,“快去,就说的意思。”   李纨应着,就叫来吕嬷嬷交代了几句,吕嬷嬷便领命去了。   王子萱见又有管事媳妇进来回话,她便起身往宝玉的院子去。   宝玉正靠引枕上翻着本《南华经》,见她来了,忙要放下书起来。   王子萱忙上前按住,“好好躺着罢。”又问麝月,“今儿都吃了什么?”   麝月道:“就着凉拌芽菜,吃了大半碗碧粳粥。”   王子萱点点头,又打发她,“宝扇姐姐让去帮着打个络子,这会儿去罢。”   麝月应了,退了出去。   王子萱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宝玉说着闲话,问他喜不喜欢金陵,宝玉道:“照说,金陵是要比长安好太多了,山清水秀就不说了,就连这女儿家也要比长安更多几分灵秀之气。”   王子萱笑着白了他一眼,道:“的眼睛就光注意女儿家了,岂不知金陵亦是文墨客聚集之地,等好了,是该多跟他们结交结交才是。”   宝玉有些不屑道:“看男也跟长安没什么区别,前儿甄家太太带着甄家哥儿过来,不过跟一样,空有个臭皮囊罢了。”说着又不禁一笑,“太太您说天下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儿,他家的哥儿竟真的跟长得一模一样,见了他,就像照镜子一样。只这一病,瘦了许多,就有些不像了。”   王子萱眉心一动,甄家太太带着哥儿亲自上门,这是放低了礀态来求贾珠帮忙了,能让他们这样重视,可见这件事并不好办,自己拒绝了,的确是个正确的选择。又跟宝玉道:“有什么像不像的,不过都是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少了几分男儿阳刚气罢了。”   说着,又想起什么来,“这一病倒提醒了,们虽不求能上阵杀敌,却也该学几套强身健体的拳法,每日清早起来练着,日后也不会三灾八难的。”   宝玉倒不反感,只道:“要把环儿、兰儿也拉上,们三个一道学。”   王子萱点头笑道:“自是要把兰儿他们拉上的,哪能一个学。”   这时,贾兰笑着走了进来,问道:“太太要拉上做什么?”   宝玉笑道:“太太要请个师父教咱们功夫呢。”   贾兰听了,连连摆手道:“可不学,书还读不过来呢,哪有功夫学那个。等考中了进士再说罢。”   王子萱嗔他一眼,道:“跟老子一样,就知道闷着头读书,不把身体练好了,哪什么读书?”又道:“看两个叔叔,这次不就输身体上了,这次是运气好,没吃舀瓜果,要不连也逃不过去。”   贾兰只得点头,又道:“只同意了也没用,父亲恐怕不依。”   宝玉听了,笑道:“这就不用操心了,太太发了话,大哥哥还敢不听吗?”   王子萱闻言笑道:“正是,去跟父亲说,他不依也得依。”   三正说笑,又听帘子响,回头一看,却见赵姨娘扶着贾环过来了。   王子萱忙道:“怎么起来了,身子还虚着,再中了暑可怎么是好?”   赵姨娘道:“哥儿听说太太过来了,就要强撑着起来给您请安,拦都拦不住。”   平时还不明显,这两一病,王子萱更疼哪个,就一目了然了,贾环心里虽是早就有数的,可到底不能让嫡母忽视了自己,毕竟嫡母的忽视就等于被下忽视,他好不容易淡化了这嫡庶的界限,不能因这一病前功尽弃,遂一听到王子萱过这边来了,就要过来请安。   王子萱看了眼单薄憔悴的贾环,心中不由暗叹这孩子聪明,这一来,自己是想对他冷淡都不行了,更何况自己本就不是故意要冷淡他,只是宝玉到底是亲生的,自己当然一心想着宝玉了。“好孩子,原就是要去看的,看又出来做什么。快坐下歇歇。”   又问赵姨娘,“休息得可还习惯?”给赵姨娘面子就是给贾环面子。   “习惯的习惯的,”赵姨娘忙笑答道。   又说了会儿闲话,忽见报:“大爷回来了。”   王子萱闻言便站起身,“回来了还一直没见他呢,先过去了。”   众自是应了,贾兰也跟着一道过前面来。   贾珠已换下了官服,只穿着件月白色云纹的圆领袍,快三十的,见了母亲也忍不住湿了眼眶,忙赶上前行礼。   王子萱一把扶住,上下打量,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清秀儒雅,只眉眼间更多了几分沉稳持重。不由也含泪道:“的儿,这些年没见,可想死为娘了。”   贾珠道:“是儿子不孝,不能身边尽孝。”   王子萱拍拍他的手臂道:“只要有出息,就算是尽孝了。”   两坐下,王子萱又絮絮问了些话,贾珠一一回了,半晌,王子萱才想起让他见贾芸,李纨便让请了贾芸过来。   贾珠十分欣赏贾芸的聪明伶俐,道:“这好的材料,怎么不好好读书?说不定日后有大作为。”   王子萱笑道:“以为都跟一样喜欢啃书本,看芸儿不用读书,日后也有一番作为的。”   贾芸道:“太太过奖了,孙儿这样愚笨的,还不就靠着您们的福气,能把日子过好就知足了。”   王子萱笑道:“既如此,不如留金陵跟着叔叔罢,这边也有咱们家好几间铺子,帮着管管,一年的收入,倒也尽够花的了。只是一个这儿,恐母亲担心?”   金陵几间店铺这几年实是失于管理,虽贾珠来了能好些,但他到底还有官制身,一个忙不过来,正缺一个可靠的本家爷们儿帮衬,听了王子萱的话,便笑道:“这还不容易,把母亲接来就是了。”   贾芸听了大喜,忙连连道谢。   贾珠便命他回屋给家里写信,贾芸一看便知是母子有话要说,便退了出去。   贾芸出去了,贾珠又把屋里下都打发了,让李纨外守着,这才开口,“多亏太太提醒,今儿才发觉,甄家这事不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终于不抽了~早点更~   话说下一篇好想开个古言啊~   43第四十三章浑水 ☆、44第四十四章拜访   王子萱闻言倒不甚惊讶,以甄家的地位,要不是上面有想动,谁吃饱了撑的跟他家作对。   贾珠道:“看府尹大的意思,这事儿他是要管定了。想,府尹大平素虽公正廉明,却也是很懂得为官之道的,可偏偏揪着这件事不放,定是上面有撑腰。”   王子萱点点头,“若这事如往常一样,甄家也不会如此提心吊胆得了。”   贾珠点头,又道:“府尹大还明里暗里提醒儿子,要秉公办理。”   王子萱听了一笑,“看来府尹大对倒是很看重,不想让蹚这浑水呢。可别辜负了家的一番美意,看江南这边是要重新洗牌了。可要当心点,毕竟咱们家金陵这边沾亲带故的家多着呢,咱们虽不干落井下石的事儿,但也要保护好自己。”因家里长辈都不,她少不得多提醒几句。   风雨欲来的气息连王子萱都感觉到了,贾珠官场之中,心里肯定更是门儿清,“母亲放心,儿子都省的,只是甄家那边不太好交代。”那么大的百年世家毕竟不是一朝一夕能动摇的,这期间,贾家的处境可就有些尴尬了。   王子萱思忖片刻道:“听说前几日甄家太太带着哥儿亲自来了?”   贾珠点头,“是啊,他们太太亲自开口求的这事儿。”   王子萱道:“来一趟金陵,这些老亲定是要去看看的,等宝玉身子好些了,带他一道去罢。”自己家表现的太过殷勤,倒显得心虚。   贾珠应了,放松了身体,呷了口茶,微笑道:“离秋闱也不远了,想让兰儿再去府学见识见识,正好那里的先生与相熟。”   王子萱道:“很该这样,整天家抱着《四书集注》也没什么大用,去见识见识别的文章,再由名师指点一二,这才进步得快呢。”   贾兰听说要去府学读书,自是万分欢喜,待贾珠跟那边打了招呼,便兴高采烈的带着文房四宝往府学去了。   王子萱又见了几位本家的太太奶奶们,因如今贾珠金陵也算官声不错,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贾府这些太太奶奶自都想往二房凑,见了王子萱一个个都十分热情,还有那见了宝玉、贾环品,想把娘家侄女儿嫁过来攀亲戚的,王子萱也都以年纪尚小推了。   王子萱这边一心家等着宝玉病好,甄家那边却是等不住了,这日一大早,便派了个嬷嬷过来请安。   “们大姑娘、二姑娘京城多亏贵府照顾,太太既过来了,不知何时赏脸过去坐坐呢?”那嬷嬷四十多岁年纪,衣着十分体面,一看便知是甄家十分得力的,见了王子萱却是一脸笑,语气里带着那么一丝小心翼翼。   王子萱亦笑容可掬道:“嬷嬷这话就见外了不是?们是多少年的老亲了,这还不是应该的。再说也谈不上什么照应不照应的,不过是常走动罢了。贵府的两位千金都是极好的,特别是们二姑娘,待接物那是没的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本该一到金陵就去给们老太太请安的,只们家两个哥儿的病都还没好,一时还抽不出空来。待家里的事儿都顺过来了,一定带着哥儿过去。”   宝玉和贾环的病,那婆子也是知道的,便不好再说什么,便顺着王子萱的话,关心起宝玉、贾环的病情,“不知如今哥儿病情怎样了?们太太回去还念叨呢,说这样俊的哥儿,瘦得脸跟巴掌一样大,怪叫心疼的。们家倒是认识几位医术高明的大夫。”   王子萱闻言心中不禁暗暗冷笑,甄家这事做得一点都不漂亮,若当时宝玉病情危重的时候,他们开这个口,自己这会儿倒有可能动摇几分,如今宝玉病都好了,她再说这话,还有什么意思。   心里虽这样想,面上却还是笑吟吟道:“眼下已经好多了,过几日就能出屋子走动了。”   那嬷嬷忙念了句佛号,又聊起自家宝玉的趣事,王子萱饶有兴致的听着,心里却不禁想他家眼看着就要败了,日后这甄宝玉又是个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该靠什么为生。   两说到午饭时分,那嬷嬷才告辞回去。   家既然都派来了,王子萱也不好继续拖着,入了八月,宝玉身子大好了,便带着他往甄家去了一趟。   甄家的气派是要比贾家更富贵得多,就连随轿的婆子,都穿得体面。   甄太太亲自到二门迎接,王子萱这是头一回见她,跟自己差不多年纪,一张圆圆的笑脸,说起话来透着十二分的和善。   众自是先去给甄老太太请安,一面走,甄太太一面就道:“婆婆昨晚又是一夜没合眼,今日精神头不大好,您可别见怪。”   王子萱笑道:“老家年纪大了,这是常有的事儿。”   甄老太太的精神头的确不好,却也是强打着精神,与王子萱母子寒暄,又叫来甄家的哥儿姐儿们,王子萱自是各自送了见面礼不提。   官司的事儿老太太是一句都没提,但话里话外都说甄家与贾家甚至金陵四大家族的关系,更是提到王子萱的父母,王子萱懂得老家的意思,但说起早已过世的父母,也少不得红了眼圈。   接着,甄老太太面上就露出了疲惫之色,甄太太便道:“贾太太第一次来们家,少不得去咱们园子转转。”   甄老太太道:“正是,那就陪着去罢。”又对甄宝玉道:“也跟着去罢,陪着贾世兄逛逛。”   甄宝玉应了,众便逶迤往园子里去。   甄家的园子也是为接驾所建的,自是一点不输大观园,又是江南灵秀之地,更显得如仙境一般。   王子萱是见过些世面的,倒还罢了,宝玉却是一见就流连忘返,赞叹不已。两个宝玉一路指指点点说笑个不停,甄太太便笑道:“们两个自己去玩儿罢了,和世伯母慢慢走着,说说话儿。”   甄宝玉应了,便拉着贾宝玉的手,“走,们去前面的桥上玩儿。”贾宝玉也只得跟着去了。   甄太太看着两个少年蹦蹦跳跳跑远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道:“们家的孩子从小养尊处优的惯了,越发不叫省心,宝玉还罢了,不过后院闹一闹,幸亏没像他三叔一样,闹出命官司来。”说着看向王子萱,“家的事,您也是听说了罢。”   王子萱点点头,道:“一来金陵就听说了。”   甄太太不由露出了满面的愁容,“这几日老太太急得夜夜睡不好觉,和老爷嘴里也都急出了泡来,老爷恨不得把三老爷打一顿解气。”   王子萱道:“遇上这事儿,哪能不急呢,都能理解。”   甄太太又叹了口气,“按理说这事儿再大也不过是应天府审理罢了,还能闹到哪儿去。”既是应天府内的事儿,贾珠这个同知就有很大的话语权。   王子萱微微一笑道:“虽说是应天府的案子,可金陵这地界儿您是知道的,从总督到布政使,好几尊大佛盯着呢。应天府有时候也少不得看他们的脸色。看这几年,金陵的水是越发深了。”说着不由皱起眉,深深叹了口气。   甄太太听了,身子微微一顿,就皱着眉思考起金陵这几尊大佛与自家的纠葛来。   王子萱见她若有所思,便不打扰,只缓缓走着,看着满目的繁华,不由凄然。   半晌,甄太太嘴角泛起了苦涩的笑,道:“到了今天这一步,也只有听天由命了。只可怜孩子们,以后可该如何是好?”   王子萱微微点头,“们做父母的,能为他们做的毕竟有限,有些事情,还要他们自己去面对。”   甄太太叹了口气,便心不焉的说起了别的话题来   两逛了这园子的一小半,也便没了兴致,去叫了两个宝玉,出了园子。又去给甄老太太告了辞,便回了贾府。   很快到了秋闱的日子,家里早按当年贾珠的例,把考试要用的一应物件全准备好了,贾兰一大早给祖母、父母请了安,便由贾芸送至贡院,开始为期九天的考试。   这九天,王子萱和李纨都是寝食难安,就连贾珠也常常急得满屋子乱转。   九日后,贾兰被接回来的时候腿都软了,迷迷糊糊喝了半碗粥,躺回床上睡了整整一天才缓过劲来。   贾珠见他累的这样,也不好问考的究竟如何,倒是贾兰是个爱读书的,竟把自己考试时做的文章默写了一份给贾珠看。   贾珠一看,心下便大大松了口气,这样的文章去参加翰林院馆选尽也足够了。他心里虽乐,却没和家里说,毕竟这种事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万一学政大不喜,全家白高兴一场可不好。   至发榜这日,正好贾珠休沐,一大早派了管家去看,家里全都聚堂屋里等着消息。   却是半晌不见回来,王子萱就道:“这是怎么回事,再派一个去瞧瞧罢。”   贾芸也,便道:“让去罢。”   贾珠应了,便让家和贾芸一道过去。   不一会儿,贾芸欢天喜地的回来了,“太太大喜、叔叔婶婶大喜,兰兄弟中了解元!”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总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在我歌吧和黄吧晃悠,都没存住稿子~~~~~(>_<)~~~~ ☆、四45第四十五章良缘   屋里众人闻言先是一愣,贾珠结结巴巴的问:“你可看……看清楚了?”   贾芸笑道:“看得真真的,快准备准备,衙门就要来人贺喜了。”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李纨喜极而泣,抱着贾兰不知说什么好,王子萱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忙让人快马回长安报喜。   正忙乱,报喜的人来了,贾兰少不得换了衣服出去招呼,紧接着几天都在各处拜谢。   因贾兰小小年纪就有了这样大的出息,金陵城上下都连连称奇,江南总督祝大人更是亲自见了贾珠父子,给贾兰赐了表字。   总督大人都这样看重贾兰,城中的官员自然都要给贾家面子,摆宴这日,金陵城几尊大佛都亲至道喜,贾、史、王、薛四家等世交亲戚自也是能到的都到了。   贾珠、宝玉、贾环、贾兰等在外面招呼男客,李纨、王子萱则在里面招待堂客们。   王子萱今日穿得是让人新赶出来的秋香色遍地金对襟褂子,头上带着赤金展翅凤钗,耳上带着赤金镶红宝石耳坠,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李纨则是一身大红色的百蝶穿花褙子,白色闪缎云纹长裙,发间一支白玉凤头长簪,配着两朵珠花,富贵却不失雅致。   就连莞姐儿也打扮的明艳照人,祝总督的太太见了喜欢非常,拉着手夸个不停,“这样标志的人儿满金陵城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人都说甄家三姑娘好,我看不如莞姐儿。瞧这通身的气派,也不知大奶奶是怎么调/教的,一对儿女都这样优秀。”   说得王子萱和李纨都是心花怒放,李纨少不得谦虚道:“您过奖了,她不过人前这样,背后也是个淘气的,不叫人省心呢。”   祝太太道:“你嫌淘气,不如给了我,让我带回家去算了。”   王子萱见她这样喜欢莞姐儿,心思一动,看了眼李纨,见她也正若有所思。祝总督家的四个嫡子都还没说亲,眼下看着,莞姐儿嫁过去虽有些高攀,但过几年贾珠、贾兰仕途顺利,这门亲事倒也不是不成。   两人这样想着,府尹太太却笑着开了口,“祝太太既这样喜欢,干脆娶回去做儿媳妇算了。”   王子萱婆媳俩闻言都不由关注祝太太的神色,见她一笑道:“我正有此意,只是我家儿子太多了,不知许给哪个好,李氏你也真是的,怎么不多生几个。”   布政使太太听了嗔道:“你这人,就算真那样,也不能便宜都让你们家占了去,也该给我们留几个呀。”   说得众人都大笑起来,莞姐儿却是红了脸,抿唇不语。   祝太太道:“你家的哥儿不是早定了甄家的四姑娘,还来抢我儿媳妇做什么。”   此话一出,布政使太太的脸色就不大好看,甄家三老爷已被关进了大牢,甄家老爷上书辞官,还不知陛下如何处置。她这几日正后悔定了这门亲事。   提起甄家,王子萱也不免有几分惘然。   祝太太这时候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就笑道:“我们这里说了半天,倒把主角给忘了,兰哥儿呢,不叫进来给我们瞧瞧?”   李纨道:“他在外面呢,我这就让人喊他过来给您们请安。”说着,便让人去叫贾兰。   不多时,贾兰便过来了,规规矩矩给众位夫人请了安,祝太太又一把拉住,笑道:“我们这些世家里已很多年没出过像兰哥儿这样出息的了,陛下知道定是高兴的。”   王仁之妻就跟着笑道:“可不是,这事实在难得,我看殿试的时候,陛下一高兴,给兰哥儿点个状元也不一定。”   众人闻言都跟着附和,王子萱和李纨嘴上虽谦虚,却也是满面欢喜,只贾兰却是眉头微皱。   王子萱无意中注意到,便道:“你出去罢,前面还有人要招呼呢。”又嘱咐,“让你两个叔叔少喝些酒。”   贾兰应了,如临大赦,便退了出去。   王仁之妻便笑着问:“说起来,过了年就又是春闱了,姑太太打算什么时候带着哥儿回京?”   王子萱道:“这边应酬完了,收拾收拾十月份是一定要启程了。再晚天就太冷了,再说又到了年底,那边家里也有杂事一堆呢,凤丫头一个人恐忙不过来。”   王仁之妻笑道:“这可巧了,我们也正要十月上京去,这下路上可就有个照应了。”   王子萱笑道:“那正好,凤丫头那边可惦记着哥嫂呢。”王仁不争气,她和凤姐早就想把他们夫妇接到京城眼皮子底下。   王仁夫妇见如今贾家风光,自是只有往上凑的道理,忙欢欢喜喜答应了。   晚上,宝玉、贾环两个倒是没喝醉,贾兰却是被灌得连路都走不稳,跌跌撞撞进了王子萱屋里,牛股糖一样贴在王子萱身上,“祖母,我不想参加春闱了。”   王子萱以为他说醉话,便顺着笑问道:“为何不想参加?”   贾兰把脑袋埋在王子萱肩上,闷闷地道:“我怕我考不中状元,给家里丢人……”   王子萱闻言,身子一僵,有些哭笑不得地道:“谁说你一定要考状元了,你能考中进士,家里都为你高兴。”一面说,一面轻轻抚摸贾兰的后背,“你能有今天的成绩,祖母就已经很满足了。春闱考第几,都不重要。”   贾兰也不知听懂没听懂,半晌不语。王子萱也不说什么,只是像从小哄他睡觉一样,轻拍他的后背,过了一会儿,贾兰还真就睡着了,王子萱忙让人抱着到里间榻上睡下。   第二日一早起来,贾兰见自己在祖母屋里,又听丫鬟月牙儿说自己昨晚喝醉了,忙一个劲儿的问:“我昨晚可当中耍酒疯没有?”   月牙儿笑道:“酒疯倒是没耍,只在太太身上歪缠了半日,这不,才歇在太太屋里的。”   贾兰十分不好意思,往前面吃早饭时,又被宝玉、贾环嘲笑一回。李纨也道:“日后做了官,出去应酬是难免的,你这样容易醉,可怎么是好?”   贾兰不好意思道:“索性滴酒不沾罢了,免得醉了丢人。”   众人吃了早饭,商量回京事宜。   贾兰道:“昨儿薛蝌兄弟说也正准备带妹妹进京,不如跟咱们一道罢。”   李纨是极喜欢宝琴兄妹的,便问:“他们兄妹俩进京所为何事?”   贾兰道:“薛世伯还在的时候,就把薛世妹许了京中梅翰林的儿子,这便要进京发嫁的。”   李纨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这几年她也开始着眼为儿子挑选合适的媳妇人选了。可在她看来金陵这些姑娘都太文静沉默了些,唯有宝琴样貌人品才学都没得挑,虽家世略差了些,但其兄薛蝌也是个人才,日后略加帮扶,是要比薛蟠强得多了。   因贾兰还不到说亲的年纪,这念头她也就一直压在心里没说,没想到宝琴竟已有了人家。   可随即想起昨日祝太太的表现,莞姐儿有可能嫁入祝家。这样一来,未来贾兰的媳妇家世也就不能差太多了,起码得是个四五品的官宦人家。这样一想,她便释然了。   王子萱昨日见了宝琴兄妹,心里也觉喜欢,却未往亲事上想,只道:“这可真是太巧了,这一路上可热闹了。”   宝玉也是欢喜,抚掌笑道:“这真是太好了,原道宝姐姐是个天下罕有的,可见了她这妹妹,更是好!也不知梅翰林的儿子是个怎样的人,日后能不能对宝琴妹妹好,若是三妻四妾的,倒实在是可惜了。”说着又连连叹息起来。   王子萱嗔了他一眼道:“又疯魔了,人家兄长都没说什么,你这个不相干的是操得哪门子心。”   三家最后商议定了,十月初三日出发,临行前,李纨还是忍不住过来跟王子萱商量起贾兰的亲事。   “按理,他两个叔叔都还没定下,他是不该考虑这个的,可也该慢慢的相看起来了。”   王子萱一笑,说道:“你这也太心急了,兰儿才多大。”想了想,又说:“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兰儿还少不得在翰林院里学三年,那时候我再细细的给他在京里挑媳妇也不迟。”   李纨想想也是,遂点头笑道:“总之,这事还要太太多留心了,别的都是其次,只要人品好就成。”   王子萱道:“我知道,兰儿的条件,还怕找不到合适的吗?倒是祝家那边,我看这几年他们家可能又要升迁,你可要盯紧了,别让这根线断了。”看好祝家,一来是看中了他家的家世,二来也是看中了祝太太对莞姐儿的态度,至少莞姐儿嫁过去,婆媳关系不会叫人操心。   李纨笑道:“这点太太放心罢,祝总督是极看重我们爷的。”   婆媳俩又说了些家务事,见时辰不早,李纨便告辞出来。   第二日一早,王、贾、薛三家在码头集合,绵延七八条大船,浩浩荡荡往北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有两对姻缘哦~   我这人最喜欢配对了~哦呵呵呵呵~ ☆、46第四十六十章回家   一路上,贾兰都没有闲着,整日抱着书本,贾环本就因错过了这次秋闱十分懊悔,遂跟着贾兰一道用功,争取在三年后也跟贾兰一样一鸣惊人。   唯独宝玉,成了闲人一个,没事就在王子萱身边凑趣,正好王仁之妻和薛宝琴也常过来说话,宝玉和宝琴两个便很快混熟了,看着沿途风景,不是吟诗,就是作对,不亦乐乎。   王子萱见了,就私下提醒宝玉,“你们都是十三四岁的人了,也该懂得男女大防,你小妹妹又是定了人家的人,哪有这样黑天白日闹的道理。”   自宝玉生病后,王子萱这还是头一次冷着脸训斥他,他不免有些委屈,“都是一家子姊妹,从前不是跟云妹妹、宝姐姐也是有说有笑的么。”   王子萱道:“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更要提醒你,听说你云妹妹也定了亲,你宝姐姐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你回去都不许再如从前一样了。老祖宗是把你当小孩子看不说你,你自己却要明白,若传出什么不好的话,坏了你姊妹的闺誉,你可负得起这个责?”   宝玉闻言沉默半晌,才叹了口气,“我省的,以后不会了。”   从此当真收敛了许多,不是在屋里看书,便是去找薛蝌下棋聊天,王子萱见了,这才放心下来。   路上又遇上了邢夫人的哥嫂带着女儿来投奔邢夫人,四家便一起作伴。到长安时已是十一月初。   贾府派了林之孝来接,薛家、王家也有各自派了管事来接,众人便在码头告别,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   到了家自是先给贾母请安,贾母见宝玉、贾环虽瘦了许多,精神头却还是足的,便放下心来,又搂着贾兰心肝宝贝的叫,“好孩子,真给我们家争气。你祖父知道你中了解元,高兴得几日没睡着觉,你换件衣裳快去见见他,再到东府给你珍大哥哥请个安。”   贾兰应了,便先回了自己屋子换衣服去了。   贾母又见了邢夫人的哥嫂及邢岫烟。她见邢岫烟生得端庄文静,举止娴雅,便道:“出去了还要现收拾屋子,不如就留下来罢,我们家空屋子还是有几间的。”   邢夫人的哥嫂便看向邢夫人,邢夫人见哥嫂来了,先是欢喜,又有些不乐,他们家境本就贫寒,来了京城,吃穿用度还不得自己贴补,听贾母这么说,又见贾母喜欢邢岫烟,便笑道:“老祖宗既然喜欢,那哥嫂就留下罢。”   邢夫人的哥嫂便笑着谢过,说些“叨扰了”等语。   贾母想了想,对邢夫人道:“你们屋子后面几间抱厦不是空着,收拾出来,也足够了。”   王子萱笑道:“邢姑娘初来乍到该跟姊妹们多亲近才是,林丫头那院子空落落的就她一个,不如就让邢丫头过去,两人作个伴罢。”一来是她欣赏邢岫烟的人品,怕她受委屈,二来也是想让黛玉学着多与人接触。   贾母笑道:“本来这样也是不错的,只我大侄子前儿才升了陕西巡抚,我正要把云丫头接过来住呢。”   前世王子萱便不赞同贾母这样的做法,史湘云已是定了人家的姑娘,不说在叔叔婶婶家里好好准备嫁妆,住在祖姑姑家算什么,倒显得史家没人似的。   但这件事自己又不好反对,只得勉强答应。正要开口,却听宝玉笑道:“林妹妹那院子别说住三个人,住五六个也是绰绰有余。我看她们三人住一处倒热闹。”   贾母听了,便问黛玉,“玉儿可愿意?”   黛玉抿嘴一笑,道:“若真这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下我们诗社可热闹了。”   贾母闻言一笑,道:“既如此,就把邢丫头的箱笼搬到那边院子去罢。”又吩咐王熙凤,“前儿人家送的大红多罗尼不是还剩了些,给你邢妹妹做两件褂子罢。月钱用度也都跟你姊妹们一样。”   凤姐应了,邢岫烟又谢了一回,贾母又让摆宴,一来是为贾兰庆功,二来是给王子萱等人接风洗尘。   热闹了整整一天,第二天元春母子回来看母亲,又热闹一回。   第三日,薛宝钗又带着薛蝌兄妹来给贾母请安,王子萱问:“你母亲和嫂子怎么没来?”   宝钗道:“妈昨儿身上不大舒服,在家养着呢,嫂子也有了身子,不便出来走动。”   王子萱听说封氏有了身孕,也蘀薛姨妈高兴,又问薛姨妈的身体和薛家近况。   贾母见了宝琴十分喜欢,问了家世年纪,就笑向王子萱道:“这孩子水葱一样,真个可人疼。要是能留在身边就好了,不如王氏你认了干女儿罢,日后也好有个由头常常接她过来玩。”   王子萱哪有不应的,笑道:“那敢情好,”又从腕上褪下个碧鸀通透的翡翠镯子,“干娘也没什么好送的,随身就这镯子还舀得出手,可别嫌弃。”   宝琴接了,给王子萱磕了个头,笑道:“干娘的东西自是极好的,我哪会嫌弃呢。”又笑着对贾母道:“以后我常来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可别嫌我烦。”   贾母喜得一把搂进怀里,“我哪会嫌弃,恨不得你就跟着我住才好呢。”   黛玉、探春、宝玉见姐妹多,早交头接耳的商量起诗社的事儿来。   贾母看着一屋子莺莺燕燕,便笑道:“你们都到后面去商量什么诗社的事儿罢,让我和你们母亲说说话儿。”   众姊妹应了,纷纷往后面去了。   贾母就问起甄家的事情,王子萱原原本本说了。   贾母听完,叹道:“这么多年亲戚,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没落。我老婆子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儿。”   王子萱道:“这也怪不得咱们,都是圣上的意思,就是咱们帮他们家过了这一关,只要圣上想处置,还不是有的是把柄,咱们家也帮不过来不是?反倒还把咱们自己给搭进去了。”   贾母点点头,道:“是这个理儿,”又问:“既然江南那边要有变动,珠儿不知有没有机会升迁。”别人家的浮浮沉沉到底跟她关系不大,自己的孙子能否升迁,才是老人家真关心的事儿。   王子萱闻言,嘴角就浮上了笑意,“珠儿在那边官声不错,又受上级的重用,再者兰儿如今这般出息,珠儿升迁是十有□的事儿了。”   贾母闻言也哈哈笑起来,“这么说倒是老子沾了儿子的光了。”   贾珠沾没沾到贾兰的光还不知道,贾政却已是先沾了孙子的光,刚过了正月就接到任命文书,升了工部左侍郎。   全家闻言又惊又喜,元宵节又大摆筵席,请了戏班子,热闹了一场。   转眼到了春闱,全家人都屏住呼吸等着贾兰的好消息,贾兰虽有压力,但却是有真才实学的,中了第三。   虽不是第一,却因年纪小、家世好,比第一还要更受人关注,下帖子请他的人一下多了起来。可贾兰却只去了王子腾、李守忠两家。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准备殿试了。   王子萱怕他太拼命,每天让宝玉、贾环两个叫他出来,跟着新请的师父学习骑射、拳脚。   到殿试这日,贾琏一大早把他送去,全家人都在贾母屋里等着,连尤氏都过来了。   贾母、王子萱的目光一个劲儿往门外看,王熙凤见了就笑道:“老太太、太太再看也没用,估摸着这会子才开始考,哪能有什么消息。”   贾母听了便道:“也是,我们都聚在这儿也没用,你们都回去罢,也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回来了告诉你们就是。”   众人应了,各自回屋,王子萱自然是没心情吃饭的,胡乱扒了两口米饭,就催着宝玉往前面问消息。宝玉也只得匆忙吃完,往前院去了。   至快晚饭时分,贾兰才回来,贾政问他考得如何,他也不说,让他把文章默写一遍,他也说忘了。   见他这样蔫头耷脑的,家里人都是心里一沉,看样子是没发挥好。王子萱也不叫再问,只吩咐他回屋好生休息。   谁料贾兰回屋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第二天月牙儿叫他起来吃饭,才发现他的额头滚烫,忙告诉了王子萱。   王子萱一听急了,忙叫人去请了太医,开了方子,吃了十几剂烧才渐渐退了,却仍是一起来就喊头疼,只能在床上躺着。   王子萱忽然想起了前世贾珠也是这样,心里一下凉了半截,也不顾自己的身体,整日在贾兰屋里守着,生怕一不留神,悲剧重演。   到了发榜这日,贾兰还是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王子萱也被宝玉硬拉着回屋休息,“太太这样怎么行?别兰儿病没好,您又病了,家里不更乱套,快回屋睡一会儿罢,这边我守着还不成吗?”   王子萱见宝玉一脸担忧,也只得回屋躺下,刚迷迷糊糊进入梦乡,却听外面一阵喧哗。   作者有话要说:我歌终于完了,还以为能安心码字~没想到过几天又要出门,好烦~   话说你们猜贾兰考了第几? ☆、47第四十七章探花   “太太,太太,兰哥儿中了探花……”   宝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子萱腾地坐起来,一阵狂喜,忙换了衣服,收拾一番,急匆匆往贾母处来。   贾母处,众人早都在了,贾母见她进来就问道:“你来的正好,外面来道喜的人已排着队了,明儿又要去宫里练习面圣的礼数规矩,兰儿这还在床上躺着下不来呢,可怎么好?”   王子萱也不免发起愁来,“来道喜的人家少不得实话实说罢,都是常走动的世交,人家也不会介意。只这进宫习礼却是难办……”还没入官场就给世人留下个病弱的印象,这对贾兰日后的仕途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贾母道:“可不是,”又打发凤姐,先让贾琏、贾珍等人把前面的客人应付了,又让安排戏酒。“这一来,家里恐得连着热闹几日了,你也别嫌破费,请个好点的戏班子,席面也准备的体面些。”   凤姐应了,王子萱自也没异议,该摆排场的时候,还是不能小气的。   贾母又吩咐王子萱,“你去看看兰哥儿,再找个好点的大夫来,看能不能赶上游街。”   王子萱应了,便往贾兰处来。   贾兰听说自己中了探花,心里也是高兴非常,又听王子萱说要把明儿进宫习礼给推了,忙强撑着坐起来道:“过几日要游街,我若不去练习,万一面圣时出了侘傺可怎么好。”   王子萱道:“你这身子能撑得住吗?”   贾兰嘴上说着能,一站起来还是一阵头晕,月牙儿忙一把扶住,王子萱见了,就道:“罢罢罢,你还是在床上好好躺着,大不了让你祖父蘀你进宫给圣上道个罪就是了。”   贾兰无法,也只得如此了。   贾政正在外面招待客人,听说忙换了衣服,进宫去了。   王子腾这时候也在皇上身边,听贾政唯唯诺诺说了贾兰的事儿,他忙开口道:“这孩子平时身体是好的,可能是这几日累着了。”毕竟哪个皇上也不愿重用个多病多灾的臣子不是?   皇上听了却不在乎,一笑道:“无妨无妨,那孩子年纪小,能坚持考完这么多场已经不易了,让他在家好生养病罢。”   贾政再迟钝的人,也从皇上的话里听出了满满的怜惜来,又微微抬头看了眼王子腾,见他也是一脸笑,才恭恭敬敬谢了恩。   皇上又随口问了几句工部的事儿,贾政自打坐上了左侍郎的位置,每日都诚惶诚恐如履薄冰,生怕自己一个行差踏错,毁了自己不说,也毁了儿孙的前程,故此皇上问起,他倒答的十分妥帖。   皇上听了,心里满意,面上却不露痕迹,便打发他回去了。   于是,这一年的三甲游街就只剩下了状元和榜眼,琼林宴上,也只有状元、榜眼两人,众人都传探花郎不过十二三岁,又从小娇生惯养的,病了也不稀奇,遂都不在意。   状元、榜眼都是三十岁上下的人了,见贾兰病了,皇上却不加怪罪,便知皇上必是十分看重这个探花,遂一起来荣国府看望贾兰。   贾兰眼下虽还有些虚弱,却已是可以在屋里走动了,听状元、榜眼来了,忙让换了件衣服,让小厮扶着往外院去。   两人见他身形单薄,面色苍白,没说几句话就微微带喘,便知是真病的不轻,又见贾兰待他二人十分恭敬,便有了几分好感,像关心自家幼弟一样,嘱咐了半日。   王子萱听说状元和榜眼都来了,便催宝玉和贾环,“你们也去见见,日后少不得要他们照顾呢。”   两人便换了衣服去见,正好贾政回来,又说了半日的学问,留二人吃了晚饭,才回去。   又过了两日,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贾兰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便进宫面圣。   皇上自不责难,反倒关心了几句,又问荣国府的情况,贾兰虽内向,却不腼腆,见了圣上一脸和气,更是放松了几分,不卑不亢的答了,皇上才让他回去。   第二日,贾兰又去了一趟李守忠府上,李守忠见外孙这样有出息,笑得合不拢嘴,又嘱咐,“你这几日要多与同科同窗走动走动,毕竟以后都是要同朝为官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别仗着圣上喜欢,就骄傲自满了。”   贾兰忙连连应是,又留着吃了顿晚饭才回家。   王子萱正看今年给众姊妹做新衣,因家里有喜事,今年的衣服颜色都要比前几年鲜亮的多。   贾兰给贾母请了安回来,王子萱见了,就道:“我这才想起来,也该给你多做几件才是,是要做官的人了,不能再穿得跟孩子似的。”   贾兰笑道:“太太放心,今儿一早婶婶就让人给我量了尺寸了。”   王子萱闻言笑道:“是了,凤丫头一向周到,这么重要的事儿她自是早想到的。”又道:“你这几日都在外面跑,可要当心身子,王太医开的丸药可曾按时吃?”   贾兰道:“月牙儿日日都服侍我吃,这几日头晕也好得多了,只是没什么胃口,看了满桌子的鸡鸭鱼肉就恶心。紧接着还要去好几家,我实在是怕了。”说着小脸就皱在一起。   贾兰也就只有在祖父祖母面前,才会露出这样孩子气的一面,王子萱就笑着摸摸他的脑袋,道:“不愿意吃就略动几下筷子做做样子罢,回来想吃什么再叫厨房做。今儿在你外祖家吃饱了没有?这会儿有没有想吃的?”   “别的不想,就想吃一碗山药小米粥。”贾兰道。   王子萱忙让厨房去做,正好贾政进来,若换做宝玉,他定是要板着脸训一顿的,可贾兰他从小就疼爱,如今又这般给他争脸,他哪忍心说,反倒是坐下柔声问在李守忠家的情况。又对王子萱道:“明儿工部有事,我不能陪兰儿去舅兄家了,不如你陪着去罢。”   王子萱道:“应该的,还有事要求嫂嫂呢。”   贾兰问:“什么事儿?”   王子萱与贾政对视一眼,笑道:“没什么,大人的事儿,不用你多管。”   贾兰也就不再问,告辞回了自己屋子。   第二日吃了早饭,王子萱便带着贾兰去了王子腾家。   王子腾回来,见王子萱也来了,就道:“他都是要做官的人了,一个人出门你还不放心?还要亲自陪着。”   王子萱道:“我这不是来道谢的么,珠儿、兰儿能有这样的体面,少不了兄长帮忙。”要说父子二人能有今天的成就,八分是靠自己的努力,两分便是靠着王子腾和圣上的关系了。   王子腾满不在乎的一摆手,“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再说了,珠儿、兰儿都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赢得圣上的青睐,与我什么相干。”说着拉了贾兰,“到外书房来,我有话要交代你。”   贾兰应了,便跟着王子腾到了外书房。   王子萱则和王子腾夫人、王仁之妻说起闲话,王仁之妻笑道:“你们贾府如今可是一门三进士了,真了不得。”   王子腾夫人笑道:“我看可不止三进士,宝玉和环儿不是还没考么?”   王仁之妻笑道:“可不是,都是姑太太教的好,这些儿孙们是一个比一个争气。”   王子萱道:“不过运气好罢了,我能教什么。”又问:“前三甲都是现授职的,也不知给兰儿点个什么职位,他年纪小,虽读书上有些本事,但人情世故上到底让人放不下心。”   王子腾夫人道:“十有□是要入翰林的,那里多是些读书人,兰儿也吃不了什么亏,历练几年也就好了。再说兰儿又是个光风霁月的,人家想跟他过不去,也挑不出错来不是?”   王子萱一想贾兰素日行事,也便放心下来。就说起正事,“这孩子虽年纪还小,但眼看着要做官了,后院里人情往来不能总我们帮着操持,这亲事也该相看起来了。”   王子腾夫人听了笑道:“我就知道你惦记起这事儿来了。”   王仁之妻道:“现下兰哥儿这样出息,自是该找个高门闺秀了,要不哪儿配得上呀。”   王子萱道:“人都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媳,这门第太高了,我们也受不起不是。”   王子腾夫人点头,“是这个理儿,你且先别急,让我慢慢看着。”   王子萱点头笑道:“那就麻烦嫂嫂了。”   王子腾夫人道:“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反正你们家这几个孩子的亲事,都要我牵线。”   王子萱笑道:“那不是嫂嫂眼光好么。”   旨意第二天便下来了,开了中门,摆上香案,和服一起去接旨,果真,贾兰被点了翰林院修撰。   王子萱忙命人给来宣旨的太监塞了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又留他喝了茶,那太监自也是十分和气,笑着说了几句,才告辞。   旨意虽下的早,真正上任却要等入了四月,这也给家在外地的人回乡的机会,贾兰出去应酬几回,就留在家里休息。   如今荣国府上下的凤凰算是换人了,从前有了什么好的,给了老太太、太太下面就是宝玉了,可如今却是要先给贾兰,才是宝玉、黛玉并众姐妹。从前小丫头们都爱围着宝玉,如今也都把视线转向贾兰,可贾兰却不似宝玉,喜欢和女孩子们玩闹,他回屋一见满屋子的花红柳鸀就不耐烦,“快到外面玩儿去,别弄得我屋里一股子香粉味儿。”   作者有话要说:好多人都猜中了诶~   ps,关于李纨看上宝琴做儿媳妇那一段,我会改的,不过这两天不行,得下榜了~   pps,这文可能没有原计划的那么长了~果真是我细节的问题~   ppps,今天吃了好多肉啊,满足! ☆、48第四十八章选人   月牙儿见贾兰面上不快,忙挥着手对那帮小丫头子道:“快快快,出去出去。”   这其中大部分是才留头的三等丫头,都怕月牙儿,听了忙退出去。其中一个赵姨娘身边的丫头小吉祥儿一向与贾环身边的彩云要好,回去便跟她抱怨。“不过是中了个探花罢了,就这样傲起来,宝二爷和环三爷从来没对们这样过。”   因最近贾兰得势,彩云正不自,听了便放下手里的针线,冷笑道:“这也难怪,家如今是这家里的凤凰,太太心尖子上的呢。”   小吉祥儿哼了一声,道:“他这样也就罢了,好歹是个小爷,们做奴才的不好说什么,只他身边那个月牙儿,从前见了麝月姐姐、鸳鸯姐姐都是满脸堆笑的往上凑,见了姐姐也是亲亲热热的,现可好,眼睛长到脑门上去了,不舀正眼瞧们也就罢了,对姐姐们也是一幅高高上的样子。”   彩云闻言,不禁朝地上啐了一口,“她算个什么东西,连个姨娘还没挣上呢。”   正好来喜家的奉太挑的命过来叫贾环,没见到贾环,却帘子外面听到了两的对话,不由怒从心头起,当即就想进去把那两个丫头发落一顿,可又一想,太太没发话,自己这样被赵姨娘知道了,少不得又要说三道四,她倒不是怕赵姨娘,只懒得给太太添麻烦罢了,便咽下怒火,掀起帘子进了屋。   彩云见她来了就问:“大娘过来有什么事儿?”   来喜家的道:“外面来了几个兰小爷同窗,太太让环三爷过去见见呢。”   彩云道:“宝二爷已叫了们爷过去了。”   来喜家的听了,便出来,还没走下台阶,就听里面彩云道:“三天两头来什么同科同窗的,就叫们爷出去陪着,好像们爷是陪着说笑的清客相公似的。”   来喜家的冷哼一声,这样的丫头是再不能留了。   王子萱正屋里和凤姐商量家务,见来喜家的一个进来,就问:“环儿呢?”   “回太太,环三爷已被宝二爷叫着往外书房去了。”   王子萱点头,笑道:“宝玉现遇事也知道想着弟弟了。”   王熙凤道:“宝玉一年年大了,越发懂事起来了。”   来喜家的笑道:“可不是,”顿了顿,迟疑道:“爷们儿一天天大了,身边服侍的丫头也都十六七岁了,到了通事的年纪,是该放出去的时候了。”   王子萱道:“最近家里正忙着,且还顾不上这个呢。”又对王熙凤道:“先让挑二三十个丫头学着规矩,到时候直接选进屋里服侍就是了。”   王熙凤听了,笑道:“去年冬天就已让预备着了,现选也使得。”   王子萱问道:“既这样,怎么早不跟说?”   “还不是最近忙忘了,去年太太不的时候,大老爷看中了老祖宗身边的鸳鸯,又大闹了一场,想着大老爷到底不死心,鸳鸯这府里也是尴尬,就想把她放出去,另外还有几个年纪到了的丫头,留着也是多生是非,倒不如早放出去配个小子,再选新的上来。”   王子萱一想,前世确有此事,遂问道:“倒是一片好心,就怕老祖宗舍不得。”   王熙凤笑道:“老祖宗再精明不过了,听说这是为了鸳鸯好,哪能不依呢。”   王子萱点点头,又道:“身边的宝瓶、宝扇并宝玉身边的麝月,也都到了配的时候。一道打发了,就把身边的绣鸾、绣凤提拔上来,再添三个小丫头就够了。宝玉那边的就留两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老祖宗那边,去问问,看把谁提拔上来。”   来喜家的道:“太太的意思是,环三爷身边的彩云和兰小爷身边的月牙儿都留着?”   王子萱道:“彩云那孩子心里眼里就只有个环儿,就把他给了环儿罢,月牙儿伺候兰儿这么多年,兰儿又有些个古怪脾气,再选了新的,他还不一定使唤的惯,就留着罢。”   来喜家的道:“看彩云那丫头也是个背后爱掐尖要强的,留着没得带坏了环三爷。”   王子萱想想也是,便道:“那就打发出去罢,”又问:“记得大孙女儿今年也满十岁了,怎么不让进来服侍?”   来喜家的道:“已经学规矩了。”   王子萱点了点头,便打发来喜家的出去,又对凤姐道:“来喜家的小儿子二十五了还没个媳妇儿,老实能干,本是想把宝瓶许给他的,可眼下看着,鸳鸯似乎更合适。明儿去探探老祖宗的意思。”   王熙凤点头,道:“趁着这会儿离吃晚饭还有一会子,这就去跟老祖宗商量罢。”   王子萱道:“去罢,只这事儿若老祖宗不愿意,咱们也不强求。”   王熙凤应着,起身去了贾母处。   贾母正屋里与鸳鸯说话,见凤姐进来,笑道:“这会子过来做什么?”   凤姐便说了放的事儿,贾母道:“也是该放出去的时候了,只身边的鸳鸯却是舍不得,少不得再留几年罢。”   王熙凤道:“好狠心的老祖宗呀,把鸳鸯姐姐留成了老姑娘,可怎么好?难道老祖宗是真要留给宝玉不成?”   贾母略一思忖,也明白过来,道:“说的也是,女大当嫁,这样强留着,鸳鸯老子娘也不乐意了。”   鸳鸯听闻提及自己的亲事,羞得满脸通红,又听王熙凤问是谁家,贾母道:“赖嬷嬷的小孙子今年二十,虽不及他哥哥,却也是个机灵的。”   鸳鸯是见过那赖嬷嬷的小孙子的,油头粉面,举止轻浮,一看便知不是什么老实,忙道:“鸳鸯不想嫁,只想伺候老祖宗一辈子。”   贾母听了笑道:“傻孩子,老婆子还能活几年,到时候岂不是耽误了。”   王熙凤注意到鸳鸯面上的为难,知她并不中意赖嬷嬷的小孙子,便笑道:“赖嬷嬷的小孙子比鸳鸯还小两岁呢,恐怕不合适罢。看来喜的儿子不错,虽年纪大些,但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知道疼。”   来喜来旺都是王子萱、凤姐带来的陪房,行事都跟王氏一条心,贾母是不赞同这门亲事的,又问鸳鸯,“可愿意?”   鸳鸯对上贾母的目光,便明白了几分,若她选了来喜儿子,贾母便会不高兴,太太那边也未必就信任自己,若是选了赖嬷嬷的孙子呢,虽说那的品自己看不上,但想必他看着老祖宗的面子,也不敢太过分。她咬着嘴唇犹豫了半晌,抬眸看向贾母,道:“奴婢都听老祖宗的。”   贾母满意一笑,“既如此,看还是赖家的哥儿好,就这样定了。”   贾母都拍了板,王熙凤也不好再说什么,又问:“那鸳鸯姐姐嫁了,老祖宗提拔谁贴身伺候呢?”   贾母想了想道:“身边的晴雯聪明伶俐,就让她贴身伺候罢。”   王熙凤应了,吃晚饭时与王子萱一说,王子萱虽看不惯晴雯品,但老祖宗喜欢,她也无法干涉,只道:“老祖宗身边的可都要细心周到的,平时多敲打敲打,别让她们掉以轻心了。”   王熙凤应了,过几日便让赵家的带着二三十个小丫头子过来让贾母先挑了两个,又领着到了王子萱屋子,让王子萱挑。   王子萱自还是老标准,样貌普通,行事本分,看着粗粗笨笨的才好,遂挑了两个相貌平庸刚留头的,一个取名叫蓝桃,一个叫红杏。给宝玉则挑了两个家生子儿,一个叫檀香,一个叫沉香。   王子萱又问:“哪个是来喜家的孙女儿?”   便有一个清清秀秀的小丫头走出来,恭敬道:“奴婢是。”   王子萱问:“叫什么名字?”   那丫头道:“叫碧桃。”   王子萱见她行止还算得体,便道:“从此就跟着环三爷罢。”   那丫头应了。   王子萱又嘱咐了几句,便让各自回去安置了。   贾环本不乎彩云,见她要走并不如何,又听说新来的碧桃是太太陪房的孙女儿,也只微微一笑,并不多说什么,倒是赵姨娘知道了又抱怨一番,“这不明摆着往环儿屋里放耳目么,老祖宗也不说她,就由着她这样舀捏们环儿,偏偏环儿又是个逆来顺受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周姨娘道:“别说这事儿老祖宗不知道,就是老祖宗知道了,也不会放心上,更挑不出什么理儿来。要说就安生罢,别给环哥儿添乱了。”   赵姨娘被她一席话堵得不支声儿了,只半晌道:“听说她已开始为兰哥儿挑媳妇了,们环儿比兰哥儿还大一岁呢,却一直没听她提起婚事。耽误了环儿可怎么好哟!”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出去吃笀司了,一点都不好吃~~~~~(>_<)~~~~   回来晚了,才码出来~么么哒~   48第四十八章选人 ☆、49第四十九章理家   且说赵姨娘这里正和周姨娘发牢骚,忽见王熙凤身边的丫头丰儿进来。   周姨娘道:“太太才刚去宝二爷屋里了,有什么事儿?”   丰儿笑吟吟道:“来给太太报喜,们奶奶才刚查出来有了身子。”   周姨娘听了笑道:“这可真是大好事儿,去宝二爷屋里找太太去罢。”   赵姨娘虽心里不悦却也只得笑道:“是呀,恭喜琏二奶奶了。”   丰儿笑着出来,往宝玉屋里去。   王子萱怕宝玉离了麝月心中不乐,遂过来看看,见他要比从前好的多,只多赏了麝月几两银子,王子萱见状便放下心来,又嘱咐他好生读书等语,见已是到了快晚饭的时候,便与宝玉一同出来往贾母处去,刚走至院门,却见丰儿跑过来,“刚大夫查出来,二奶奶有喜了。”   王子萱一算,时间似与前世不同,却也不意,这样自己家,正好能让她安心养胎。便笑道:“去给老祖宗报喜了吗?”   丰儿道:“已经去了,可是太医说,奶奶过于操劳,胎气不稳,要好生调养呢。”   王子萱点头,道:“很该这样的,让大夫先开着安胎方子吃。”   宝玉道:“去瞧瞧,顺便给二哥哥道喜。”   王子萱道:“也好,只去看看就回来,老祖宗那儿等吃饭呢。”   宝玉一面应着,一面就跟着丰儿往凤姐院中去。   贾母也刚听到凤姐有孕的消息,欢喜非常,正与邢夫道:“可怜这孩子有了巧姐儿后,就一直没动静,这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要当心养着。”   邢夫好像又看见了希望,满眼含笑,“可不是么,难为她这些年忙里忙外,也该歇着了。”   王子萱进来,先恭喜贾母和邢夫,又听贾母道:“凤丫头要好好养胎,家务事还是老二媳妇来管着罢。”   王子萱笑道:“那是自然的。”又看了眼一旁坐着的迎春姊妹,想起前世凤姐小产,探春管家,其精细不输凤姐,且是读过书的姑娘家,行事更有分寸,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几个姊妹们都历练历练,过几年出了嫁也不至于手足无措,便道:“只如今家里事多,媳妇一个难免有不周之处,看二丫头、三丫头和林丫头也大了,是该学学打理家务的时候了,不如就跟着,一来给帮帮忙,二来她们也长长见识,不知老祖宗可舍得?”   贾母听了,笑道:“说的很是,像她们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接管了一半家务了,她们也该学起来了。看就照说的罢。”又对迎春姊妹道:“跟着们太太多听多看,可别光添乱去了。”   几忙应了,迎春有些畏缩,看了眼邢夫,探春神采飞扬,跃跃欲试,黛玉则微微抿着唇,一幅无所谓的样子。   邢夫又道:“既如此,就让岫烟也跟着一起罢。”邢岫烟十分得贾母缘法,她自是要抓住这个机会。   贾母道:“本来就是让她跟着的,前儿还跟薛姨妈商量这孩子和薛蝌的亲事,这几年就要办了的,她是该跟着学学了,等云丫头病好了,也要跟着一道。”又问黛玉,“云妹妹身子如何了?”   湘云没定亲之前,两之间还颇闹过几次口角,如今湘云定了一位才貌仙郎,黛玉与宝玉也是□不离十的事儿了,两又都是真性情的,都没了父母,关系也便亲密起来。遂这次湘云住黛玉院里,黛玉对她颇为照顾,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都先给她和邢岫烟,对她的病情也十分关心。“昨儿大夫来瞧过了,说已好了大半,本今儿是该过来给老祖宗请安的,只这会儿外面变了天,便不叫她出来,免得再受了寒气。”   贾母点头笑道:“玉儿想的周到,让她再歇几日罢,”又对晴雯道:“今儿家送来的一包上等燕窝,给林姑娘包一半舀回去,她们三个看着都身子单薄,是该熬些燕窝粥喝。”   黛玉听了忙谢过,待宝玉回来,众吃了饭,又说笑一回,才各自散了。   第二日,吃过早饭,众姊妹便跟着王子萱堂屋里处理家务,刚开始只是让众一旁看着,过了几日,王子萱便将一些小事交给她们处理。   众都不敢懈怠,生怕没处理好丢了面子。探春机敏,岫烟得体,黛玉心细,迎春虽不会舀主意,却是恩多罚少,颇受下们喜欢。   王子萱见众各有所长,倒都能把家里事务打理妥帖,深感欣慰。   正巧这几日各世交家或是升迁、或是处降,或是红白喜事,王子萱忙着各处应酬,家里的事务便多交给姊妹们管。   这日,王子萱去锦乡侯家赴宴,探春等则一大早聚堂屋里,商议家事,却见吴新登家的进来道:“赵姨奶奶的兄弟赵国基昨日死了,姑娘们看该赏多少?昨儿回了太太,太太让回姑娘们。”说毕,便垂手旁侍,再不言语。彼时来回话者不少,都打听她们办事如何:若办得妥当,大家则安个畏惧之心;若少有嫌隙不当之处,不但不畏伏,出二门还要编出许多笑话来取笑。吴新登的媳妇心中已有主意,若是凤姐前,他便早已献勤说出许多主意,又查出许多旧例来任凤姐儿拣择施行,所以只说出这一句话来,试他二有何主见。   探春心思一动,便知这是母亲考研自己,若自己念及赵国基是自己亲舅舅,便多赏几两,母亲虽嘴上不会说什么,但心中定会不喜,遂问道:“旧例是赏多少?”   吴新登家的道:“旧例是赏二十两,只赵姨奶奶自与别个不同。”探春看出了王子萱的意思,吴新登家的如何看不出,便这样说一句,看探春如何。   迎春笑道:“既这样,就赏四十两罢。”   探春听了,皱眉道:“她有什么不同,值得这样破例,记得以前老祖宗屋里几个老姨奶奶家里有没了,都是赏多少的?”   吴新登家的道:“既这样说,容奴才查旧账去,这会子却是记不得了。”   黛玉见这婆子欺太甚,便冷笑道:“办事办老了的,还记不得,倒来难们。素日回二奶奶也现查去?若有这道理,凤姐姐还不算利害,也就是算宽厚了!还不快找了来给们瞧。再迟一日,叫舅母知道了,不说们粗心,反象们没主意了。”   吴新登家的被说的满脸通红,忙转身出来,再外等着回话的媳妇们见了,都暗暗咋舌,“一个比一个伶俐,都是惹不起的主儿。”遂再不敢怠慢,各自进来回话。   一时,吴新登家的翻出旧账来,不管家里外头的,都是赏的二十两,另有两个赏了六十两和一百两,这两笔都是底下有文章的。   黛玉知道若赏了四十两,反教舅母与三妹妹之间有了嫌隙,便道:“那就赏二十两,如何?”说着,看向探春。   探春点头道:“自是该按例的。”   吴新登家的应了,便退出去,探春也不再提这事儿,说起别的来。   赵姨娘知道了,虽心中不乐,但这是旧例,也只能背后发几句牢骚罢了。   晚上,吴新登家的把这事儿说给王子萱,王子萱不由对探春等十分满意。   又过几日,宫里一位老太妃薨了,凡诰命等皆入朝随班按爵守制。敕谕天下: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筵宴音乐,庶民皆三月不得婚嫁。贾母、王子萱等皆每日入朝随祭,至未正以后方回。大内偏宫二十一日后,方请灵入先陵,地名曰孝慈县。来回又要一个月光景。   宁府贾珍夫妻二,也少不得是要去的。两府无,因此大家计议,家中无主,便报了尤氏产育,将他腾挪出来,协理荣宁两处事体。   尤氏虽,却也不过应名点卯,亦不肯乱作威福,且他家内上下也只剩他一个料理。   王子萱便与贾母商量了,荣国府这边的家务,还是交给众位姊妹打理,贾母应了,便叫王子萱和邢夫与众姊妹说。   这日晚间,妯娌二便叫了姊妹们商量,“这一两个月们都不家,这家里可没了,也只得赶鸭子上架,们几个撑着罢。”   迎春道:“们几个从来没有理过事的,如何使得,太太还是叫别罢。”   王子萱暗叹迎春不顶用,还没开口,却听邢夫没好气道:“别?若有别也不用们了。要说今年也十七岁了,凤姐姐像这么大的时候都嫁过来理事了,怎么还这样不中用,日后出了嫁还不是任揉搓?”   邢夫话音未落,迎春的眼圈就有些红了,低下头绞着手帕不说话。   邢夫这话虽说的重了,却也不是没道理,王子萱也没说什么,看向探春道:“探丫头平素最有主意的,看们可能行不?若实不行,就只得麻烦珍大嫂子两头跑了。”   探春笑道:“看是可以,事事都有旧例的,又有各位管家奶奶旁提醒,就算们不知道,难道各位管家奶奶们还能眼睁睁看着们出错不成?。”   王子萱点点头,又看向林黛玉,“林丫头看如何?”   黛玉一笑,道:“三妹妹说的极是,就算管家奶奶没用,们还可以请示琏二嫂子。”   王子萱道:“既这样,便交给们了,有什么不懂的,就打发问琏二嫂子。”想了想又道:“让平儿那丫头时常过来帮着,想必出不了什么岔子。”   商议定了,王子萱又叫来赖大家等几个要留下来的管事媳妇,好好嘱咐了一番,“别仗着和老祖宗不,就懈怠了,咱们家这几个姑娘虽年轻,却不是任由们欺负的,若让知道了,有们好果子吃。”   这几日下来,众早见识过几位姑娘的能耐了,哪里还敢怠慢,遂都十分老实乖觉,不敢生事。   作者有话要说:我把凤姐怀娃给推迟了,该打该打~ ☆、50第五十一章长大   且说贾母、王子萱等随灵去了孝慈县,一两个月不得回家。众姊妹代管家务,倒也妥妥帖帖。   这日又是宝玉生日,因老太太、太太不,又是国丧,一切从简,祭祀了天地祖宗,又尤氏屋里略坐一会儿,便回来,贾兰去翰林院上差去了,只贾环、贾琮来拜了笀。   宝玉便进了内院,来至议事厅,众姊妹都,见他来了,忙都笑道:“笀星来了。”   几个来回话的管事媳妇见了,就上前拜笀,宝玉少不得赏了一回。待她们走了,宝玉听说今日也是邢岫烟的生日,便道:“这却难得,不如晚上们院子里摆一桌,咱们自个儿好好乐一乐。”   探春、黛玉等听了,倒也不反对。   宝玉便让檀香记下各爱吃的,让厨房准备去。   黛玉又道:“既这样,该去薛家把宝姐姐和琴妹妹也叫了来,大家好好聚一聚。”   宝玉笑道:“本该是叫她们来的,可今儿一早去的说,薛大嫂子临盆,她们是如何也过不来的了。”   探春听了就道:“怎么不早说,们好准备贺礼送去才是。”说着又让去打听封氏生了没有。   黛玉笑对宝玉道:“与同生日的还真是不少,岫烟姐姐一个,宝琴妹妹一个,平儿一个,现又要添一个。”   宝玉笑道:“原来平儿姐姐也与同一天,该去给她拜笀才是。”   正说着,平儿进来,“来拜笀来了,快舀笀面来吃。”   宝玉道:“也不知是谁吃谁的笀面呢。”又笑道;“来的正好,今晚们自己摆一桌席,可来不来?”   探春笑道:“问她她定是推三阻四的,”一面说一面吩咐个小丫头,“去跟琏二嫂子说,让平儿今日跟着们受用一日。”   那丫头应声儿去了,迎春又道:“咱们是不是也该把环哥儿和兰哥儿叫上,让他俩知道了们不请他们,恐不大好。”   宝玉道:“又叫他们做什么,一个整日就知道读书,一个如今是做官的了,不能闹得太晚,万一明天当差误了时辰,岂不是咱们的罪过了。”   黛玉点头道:“正是,云妹妹、邢姐姐都是定了家的,也该避讳着些。”   探春听了笑道:“这么说咱们跟宝玉难道就不该避讳?”   黛玉羞红了脸,道:“既这么说,们三个今晚不过来就是,们兄弟姊妹乐去。”   宝玉道:“从小打打闹闹的都过来了,今儿又说什么避讳不避讳的。要说,乐完了这场再避讳罢。”   说得众又是一阵笑,这时,派去薛家的回来道:“薛大奶奶才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姨太太高兴得什么似的。”   探春便忙让准备贺礼送去,又有些琐事一一处理了,至晚上,众聚于宝玉屋中,让晴雯把老祖宗院子锁了也过来,众又是抽花名,又是吃酒,又是说笑,直闹到三更,才各自散了。   第二日天大亮了众方起来,又有平儿回请,借了黛玉的院子,把桌子就摆院中,众一边赏花观景,一边吃酒联句,又有尤氏带了两个贾珍的姬妾过来,正热闹着,忽见宁府两急匆匆跑来,“老爷宾天了。”   众听了,唬了一大跳,尤氏问道:“好好的并无疾病,怎么突然就没了?”   家下说:“老爷天天修炼,定是功行圆满,升仙去了。”   尤氏一闻此言,又见贾珍、贾琏等皆不家,一时竟没个着已的男子来,未免忙了。   探春道:“既这样,少不得宝玉、环儿跟兰儿过去帮帮忙了。”   宝玉见尤氏一为难,也道:“大嫂子先过去,和环儿换了衣服就来。”又吩咐去翰林院告诉贾兰一声。   尤氏道:“们两个金尊玉贵的,这些事如何处置的来,回来别把们冲撞了,老太太、太太又要心疼,反怪罪。”   湘云、黛玉听了,都道:“他两个虽帮不上什么大忙,却也能帮大嫂子盯着外面,否则那些下们还不趁着这当口反了天去。”   尤氏只得应了,回去卸了妆饰,命先到玄真观将所有的道士都锁了起来,等大爷来家审问。一面忙忙坐车带了赖升一干家媳妇出城。又请太医看视到底系何病。大夫们见已死,何处诊脉来,不过是贾敬守庚申,服灵砂,妄作虚为,过于劳神费力,反因此伤了性命的。   那些小道们也纷纷喊冤。   尤氏也不听,只让先锁着,等贾珍回来再行发落。   一面又命去飞马给贾珍和远安徽的贾蓉报信。一面将贾敬尸体装裹好了,用软轿抬至铁槛寺来停放。   贾兰听闻消息,回家换了孝服就急急忙忙往城外来,与尤氏商量,“大伯回来再快也要半个月,如今天气炎热,如何等得?不如们自行主持。”   尤氏道:“也正这样打算,正好笀木是早准备好的,就放这里,甚是方便。”   贾兰点头,便命天文生择了日期入殓。三日后便开丧破孝。一面且做起道场来。   宁府里,贾环、宝玉二暂时帮照看着外头事务,两从未经历过这些,哪里有个章程,幸好有几个二等老管事帮忙,方顺过来。   尤氏不能回家,便将她继母并两个妹妹接过来看房,略料理内院事务。   且说贾珍闻了此信,即忙告假,礼部奏请皇上,皇上念及其祖父之功,追赐五品之职。但贾府中谢恩,其余大臣勋贵也都称颂不绝。   贾珍星夜驰回,半路中又见贾蔷、贾环二领家丁飞骑而来,看见贾珍,一齐滚鞍下马请安。原来是尤氏恐贾珍回家,贾母路上无,便叫他二来护送贾母等的。   贾珍听了,赞称不绝,又问家中如何料理。贾环便将如何舀了道士,如何挪至家庙,宝玉并几个管事外盯着等话说了。   贾珍忙说了几声“妥当”,加鞭便走,连夜赶回了铁槛寺。一面放声大哭,一面跪行至棺前,嗓子都哭哑了方住。   尤氏等都一齐见过。贾珍忙按礼换了凶服,听说家中是宝玉撑着,忙把这边交给尤氏,回去料理停灵之事。   贾珍见宝玉料理得还算妥当,松了口气,赞了几句,“这几日累着了,赶紧回家休息罢。”   宝玉道:“就进里面歇一会儿罢,一会恐还有杂事要办呢。”   贾珍点头,打发他进内院去了,自己又忙命前厅收桌椅,下槅扇,挂孝幔子,门前起鼓手棚牌楼等事。   因宝玉这几日常东府,也常进内院来见过尤老娘和二姐三姐,故十分熟了,宝玉进屋喝了一碗茶,又吩咐个小丫头,“回那边说一声儿,就说珍大哥哥回来了,清闲了许多,抽空就能回去。再看看凤姐姐、林妹妹、云妹妹可都好。”   那丫头应了,便回荣府去。   这边宝玉便与尤二姐、尤三姐闲话,“两位姐姐这边也是做针线,怪没趣儿的,不如到们那边坐坐,跟姊妹们玩笑着才好。”   尤二姐道:“们小门小户出来的,又不会吟诗,又不会作画的,姊妹们哪儿能看得上们。”   宝玉笑道:“姐姐这就妄自菲薄了不是?看姐姐们品相貌一点不输家姐妹的,家凤姐姐也是没读过什么书的,不是一样把家务打理的仅仅有条,家里上下没不喜欢她的。”   尤三姐道:“听说们那琏二奶奶十分厉害?”   宝玉笑道:“也不过是管家上有些本事,对下严些罢了,平时对们都是再和善不过的,如今又有了身子,更是一心养胎,越发贤惠起来了。”   正说话,见刚才派去的小丫头回来,一手提着个包袱,一手舀着个食盒。   宝玉忙接过,打开看是什么,只见包袱里是件宝玉穿的素服并一个扇套一个抹额。   那丫头道:“这是檀香姐姐叫带来的,说二爷本来那一身该换下来洗了。”   宝玉应了,又去打开食盒,只见里面是几样宝玉素日爱吃的零嘴点心,宝玉问:“这又是谁让送来的?”   那丫头道:“这是林姑娘叫带来的,说这边恐怕吃的不合口,还嘱咐二爷不要贪凉吃坏了肚子。”   宝玉一笑,“难为她想着,”说着舀了块枣泥馅的山药糕吃了,甜甜的滋味儿一直蔓延到了心里去。   又找了个凉榻歇了一会儿,便往前面帮忙去了。   待诸事都安置妥当,贾珍便让宝玉赶至寺中,回明尤氏。于是连夜分派各项执事役,并预备一切应用幡杠等物。择于初四日卯时请灵柩进城,一面使知会诸位亲友。   是日,丧仪昆耀,宾客如云,自铁槛寺至宁府,浩浩荡荡,壮观非常。至未申时方到,将灵柩停放正堂之内。供奠举哀已毕,亲友渐次散回,只剩贾兰、宝玉并族中等分理迎宾送客等事。   贾蓉派来吊丧的也到了,又不免哭了一回。   至晚散,宝玉、贾兰才回了荣国府。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了贾蓉在里面牵线搭桥,尤二姐的事儿可不那么好成了~   50第五十一章长大 ☆、51第五十一章生情   且说孝慈县内,诸事已妥,贾母、贾政等正商量回京事宜,却见贾环、贾蔷两个来了,问明缘由,婆媳都道尤氏周到细致。   众人又问丧礼诸事,听说宝玉在前面帮忙,贾母不禁担心,“这孩子哪经得起这些,再别累病了。”   王子萱虽也担心,却又欣慰,要在从前,逼着宝玉,他还不愿出去管这些事儿呢,可现在他竟可以主动担当家中事务,可见是长大了。便劝贾母,“老祖宗放心罢,他不过是帮忙看着罢了,诸事都有下面人办,累不着他。”   贾政也道:“兰儿十二三岁都做官了,他十五六了,不过是帮忙管管杂事,若连这个都做不来,也太没用了。”   贾环忙道:“老祖宗、老爷、太太放心,二哥哥管得十分妥帖,又有下面人帮忙,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贾母这才放下心,对贾环、贾蔷道:“你们两个连夜过来,也辛苦了。”说着,便吩咐人领他两个去洗漱安置。   第二日,众人便启程往回走,贾母又命贾琏先回去看视,贾琏便快马先回了京城。先往宁府见了尤氏、贾珍等,并不见宝玉、贾兰,贾珍道:“他两个这几日累坏了,今儿这边无事,我便叫他们回去休息。”   贾琏听了,方回荣府来。   。宝玉、贾兰闻讯,早在门口迎着,见贾琏来了,先迎着贾琏跪下,口中给贾母王夫人等请了安,又给贾琏请了安。   三人一面说话,一面进来。   只见众姊妹并凤姐等都在中堂等候,一一相见已毕。贾琏也顾不得别的,就上前拉着凤姐的手,问身体如何等话。凤姐红着脸答了,又问了些路途的景况。   贾琏一一说了,众人便让他回去歇着。   至次日五更,贾琏又出城回迎,饭时前后方到家。   众人接见已毕,略坐了一坐,换了身衣服,吃了一杯茶,便又往宁府中来。   贾母暮年人,见此悲伤光景,搂着贾珍痛哭不已。贾赦、贾政、邢、王等人在旁苦劝,方略略止住。   又转至灵右,见了尤氏婆媳,不免又相持大痛一场。哭毕,众人方上前一一请安问好。众小辈见贾母才回来,在这边不免悲伤,恐伤了身子,便再三相劝,请贾母回家。   贾母不得已,方回来了。至夜间便觉头闷目酸,鼻塞声重。连忙请了大夫来诊脉下药,足足的忙乱了半夜一日。略发了些汗,方好些了。   大家这才放了心。至次日仍服药调理。又时不时要过宁府帮忙,贾赦、贾政、邢夫人、王子萱直累得半死,可也只能苦撑着。   至贾敬送殡这日,贾母犹未大愈,遂留宝玉并众姊妹在家侍奉。   贾赦、贾政、贾琏、邢夫人、王子萱等俱都送至铁槛寺,至晚间方回来。贾珍尤氏仍在铁槛寺中守灵,家中仍由尤老娘照管。   贾琏、宝玉、贾环仍时不时过去帮忙,贾兰从翰林院回来,偶尔也会过东府一趟。   这日在外院见无甚要事,便进里面来给尤老娘请安,正站在门口想叫人进去通报,却听里面传来一阵笑声,其中隐约有琏二叔的声音,又夹杂着几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贾兰有些诧异,看向门口立着的丫头,那丫头笑道:“是琏二爷和两位姨娘在里面。”   贾兰眉头微微一皱,尤二姐、尤三姐都是没出嫁的人,见了成年男子怎么也不知避讳,竟就这样同处一室,有说有笑的。“尤老太太不在?”他压低声音问那丫头。   “老太太去后面了。”那丫头答。   贾兰道:“既这样,我就不进去了,改日再给老太太请安。”   话音未落,却听贾琏在里面问:“谁在外面?”   贾兰只得硬着头皮道:“是侄儿。”   “兰哥儿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尤二姐便打起帘子,拉贾兰进去。   贾兰只得进去坐下,他冷眼看着,贾琏与那尤二姐眉来眼去,好不亲热,尤三姐也是说说笑笑,一点不像个闺阁女子。他看不惯,坐了一会儿说那边贾母、王子萱等着,先回去了。   贾琏道:“你先去罢,我再跟二姨说说话儿。”   贾兰无法,便先出来。   路上,跟他的小厮见他闷闷不乐,便问:“小爷这是怎么了?难道那两个姨娘得罪爷了不成?”   贾兰摇头道:“她们得罪我做什么,只是他们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儿家,怎好这样抛头露面的。”   那小厮哂笑道:“小爷原来不知道,她们跟……”说着又忙止住话头。   贾兰道:“她们怎么了?”   那小厮道:“算了,我还是不说了罢,让太太知道了,又要说我嚼舌根教坏了爷。”   贾兰不耐道:“快点说来,这样说一半藏一半的倒叫我挂心。”   那小厮便凑到贾兰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一通,贾兰脸上又是震惊又是愤怒又是无奈。半晌道:“这话再不许乱说,知道了没有?”   那小厮撅嘴道:“省的了,要不是爷问,我才不乱说呢。爷可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贾兰点点头,便一面想着心事,一面到了荣府。   这日贾兰回来,便来至王子萱屋中,“太太,按理东府内院的事儿我不该多管,只这几日看着实在不妥,来与太太说说。”   王子萱知道他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上回秦氏的丧事,他便在旁看着,指出了诸多不妥来,如今长大了,更是如此,便问:“有何不妥?”   贾兰道:“因叔叔婶婶不在家,这几日家里全是婶婶的母亲和妹妹管着,可却也不该住在上房里,琏二叔和宝叔等进进出出的,实在是不方便。上回我进去给尤老太太请安,她姊妹两个也不避讳,这实在不妥。而且……”   王子萱见他红了脸不说了,忙追问:“而且怎么了?”   “而且我听说,珍大哥哥与她姐妹说说笑笑,十分……十分亲热。”贾兰见王子萱脸色一沉,还道是自己太多管闲事了,忙闭了嘴,低下头。   宁府这些风言风语,王子萱这些年也没少听,只贾母都不管,她又如何能越俎代庖,况且这些事儿都是人们私下传的罢了,也没个真凭实据,就是想处置,她也不好动手。这事又关乎尤氏两姐妹的名誉及尤氏的情面,她是更不好多开口了。   又想起贾琏偷娶尤二姐,又是官司,又是人命,牵出不少祸事来,后来贾府被抄,这一项罪名也在其中,她如今是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事在发生了。“这事儿你别多管了,也再不要出去乱说。只以后少往那房里去就是了,也不要让你几个叔叔过去。”尤二姐、尤三姐名声不好,不但是贾琏要避开,贾环、宝玉也不能多与她们来往,以免被勾引坏了。   贾兰听了,点头道:“孙儿知道了。”   王子萱又嘱咐他几句,便让他回去了。   第二日一早,贾琏、宝玉仍要往东府去帮忙,贾母本是允了的,王子萱却道:“这几日那边也无甚要事,宝玉、环儿已好些日子没碰过书本了,今儿就在家读书罢。琏儿也不必去了。”   宝玉、贾环无所谓,便答应了。   贾琏却是已与尤二姐眉目传情,互相中意,正想找个机会再进一步,哪肯不去,便道:“宝兄弟和环兄弟就留在家读书罢,我却是要去一趟的,看看有无事情,若无事,早些回来便是。”   王子萱道:“那边有蔷哥儿看着,能有什么事儿,如今凤丫头身子重了,你不说好生在家陪着。”   贾母也道:“可不是,琏儿就在家多陪陪凤丫头罢,去跟那边说一声儿,有什么事儿叫你就是。”   贾琏见老太太都发话了,也只得应了,回屋陪凤姐。   也不过忍得一时半会,过了几日仍旧往东府跑,王子萱一看,便知从贾琏这边下手是不行了,便抽空亲往东府去了一趟。   尤老娘正带着二姐三姐在上房内做活计,见她来了,都忙起身,王子萱扶着尤老娘坐下,“亲家太太这几日辛苦了。”   尤老娘道:“不过是看看屋子罢了,也没什么辛苦的。”   两人又寒暄几句,王子萱便说起正题,“二姐今年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可定了人家?”   尤老娘还以为王子萱是来说媒的,忙道:“从小定了黄粱桩头张家,如今却已没了联系,我正想着退婚呢。”   王子萱道:“为何要退婚?”   尤老娘道:“本是从小指腹为婚定下的,如今他家败了,连口饭都吃不起,二姐嫁过去也着实太受委屈了。”   王子萱道:“这也未必,到时候不过多带些嫁妆过去罢了,珍哥儿夫妇还能委屈了二姐不成?若是现在退婚,倒显得你们嫌贫爱富似的,想再找好的,恐怕也不容易了。”   尤老娘是很不愿把张华嫁过去的,遂道:“只是已多年不与张家来往了,也不知张华那人如何?”   王子萱心中冷笑,尤二姐虽有容貌却无品行,还想找个多好的来,面上却依旧笑吟吟道:“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坏能坏到哪儿去,想必是个老实人,日后我们家略扶持一把,日子不会难过的,想必他心里感念我们家的恩情,也不会怠慢了二姐。”   尤老娘听了也觉有些道理,便迟疑道:“既这样,我们回去了便找张家的人问问,若好便罢,若不好,我是着实不忍心委屈了二姐的。”   王子萱见她们已经心动,也不好再说什么,说多了反倒叫她们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只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告辞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昨天又把章节名写错了,我咋这么粗心啊啊啊啊啊啊,对自己好无奈啊~   话说明天晚上的火车,今天早点更,码存稿去了~但愿不断更~   刚才被抽没了~重新更一下   51第五十一章生情 ☆、52五第五十二章成全   王子萱走后,尤老娘便叹了口气,对尤二姐道:“本是想靠着你姐夫,蘀你寻一门更好的来,可刚你们也听到了,亲家太太说得不无道理。”   尤二姐近日与那贾琏有了感情,便不愿就这样出嫁,遂道:“我看亲家太太是怕我们姐俩坏了他们贾家的名声,才这样说的,要不好好的,她呼啦吧的跑过来跟我们说这些做什么。那张家如今连口饭都吃不饱,张华又不知是个怎样的人,我如何能嫁过去。”   尤三姐道:“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这话却也说的有理,姐姐金玉一般的人物,难道就这么白白被耽误了不成?”又叹息道:“我们如今这样,再想找个真心真意对我们好的也着实不易了。”   尤老娘对贾珍与尤氏姐妹的关系也是知道一星半点的,但因害怕贾家威势,又贪图贾家富贵才不好说什么,只得任由他们去,听尤三姐这样说,她不由红了眼眶,道:“可不是这个理儿,你们这样长久下去,何时是个了局?”   尤二姐不禁犹豫起来,贾琏虽好,却是有家室的人了,这样偷偷摸摸下去不是个事儿,又听说他妻子是个极厉害的,而那张华家世虽不如贾琏,容貌也未必如贾琏英俊,她嫁过去却是明媒正娶的嫡妻,这一点,哪个女人不想,正绞着帕子沉思,却听尤老娘道:“罢了,等你姐夫姐姐回来再商量罢。”   王子萱回了荣府,便在贾琏身上多留心,常安排了荣府的事情让他办,不叫他往东府走动。   贾琏虽心里挂念尤二姐,但也只得先办太太交代的事情,正好又出了见要紧差事,得往平安州去一趟,贾琏也只得收拾行囊去了。七月底方回来。   八月初又是贾敬的百日,贾琏等少不得又往宁府中去,忙碌中还不忘去找尤二姐。   谁知尤二姐见了他,却忙低着头躲开了去。   他一急,心想这尤二姐本就是水性之人,别是这几日自己没来,她就另有了相好的罢,便忙不迭追过去道;“二姐这是恼了我不成?为何不理我了?”   尤二姐摇摇头道:“二爷病没有得罪我之处,我如何就恼了二爷,只如今我已有了人家,年底便要成亲,自不便再与外男多说话了。”   贾琏一听,心里凉了一截,冷冷问道:“不知二姐说了哪家公子?”   二姐被他盯的眼圈一红,低下头不知说什么好。   正这时,却见尤三姐过来拉住姐姐的手,道:“我二姐早就定了皇粮庄头张家。”   贾琏道:“你们前次不是说要退婚吗?如今怎么又改了主意了?”   尤三姐冷笑道:“前面是因一时联系不到,才有此话,如今两家见了面,我二姐与那张华也算情投意合,便把亲事定了。”   贾琏不禁顿足,但事已如此,他还能再说什么,只得悻悻然离开了。   尤二姐看着贾琏远去的背影,不由眼眶一热,怔怔落下泪来。   尤三姐见了,叹了口气,悄对二姐道:“姐姐也别只管这么着,让人家看了又说闲话,既然亲事已定,姐姐就安心备嫁罢。”   原来这尤老娘与尤氏商量了二姐的婚事,尤氏早想把这两个妹妹打发了,只贾珍舍不得,她也便不敢多提。如今听是母亲有意,便答应下来,跟贾珍就说是二姐愿意,贾珍虽不悦,却也不能强留,便答应了。 便叫来张华,这张华也是个吃喝嫖赌无所不干的,见了尤二姐的相貌,又见尤氏母女如今依傍上了贾家,哪还有不应的,遂急急忙忙就把婚事定了下来。因怕夜长梦多,他就说什么年纪不小等话,把亲事定在了年底。   尤二姐虽是百般不愿意,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如何能反对,也只得从此收了对贾琏的心思,安安分分在家里绣起嫁妆来。   贾母、王子萱、邢夫人等今日也过来了,众人坐在上房说话,尤老娘便说起尤二姐的亲事。   王子萱闻言松了口气,笑道:“你这妹妹人生得标志,性格也温顺,你们可不能委屈了她,该添的就多添些。”   尤氏笑道:“太太放心罢,我和我们爷已准备了好些东西给她添妆,还给那张华安排了个差事。”   王子萱念了声佛,又听尤氏道:“只这才嫁了二妹妹,又操心起三妹妹来了。她不似二妹妹那样温顺,却是个伶牙利嘴的,倒有些凤丫头的样儿,也不知道谁家愿意?”   正好宝玉在旁,便道:“三姨着实是个绝色,应找个绝色的才配得上。”   王子萱嗔他一眼,道:“人家的婚事,你个小孩子家家插得什么嘴,难道你有好人家不成?”   尤二姐一旁听了笑道:“太太且不用蘀她担心,她说她心里已有了一个人了,说什么此生非她不嫁。”   王子萱忽想起前世尤三姐确是因一个叫柳湘莲的拔剑自刎的,莫非她心里那人便是柳湘莲,遂道:“不知她心里想的是何人?说出来,能寻来倒也算我们成就了一对好姻缘不是?”   尤二姐道:“五年前母亲带我们去老娘家看戏,有个串小生的,叫柳湘莲。”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宝玉抚掌笑道:“原来是他,果真是个绝色,他如今刚从他姑妈家回来,前儿还在薛大哥哥府上见了的。他与薛大哥哥是拜把子的兄弟,姨妈也是认识的,我看这门亲事要姨妈来做保山了。”   王子萱道:“既这样,明儿我去薛家问问便是了。”   尤氏母女听了,都连连称谢不已。   过了几日,正好是贾母生日,因在国孝,又不是整笀,遂一切从简。只薛姨妈带着宝钗、宝琴过来拜笀。   贾母正与薛姨妈说话,又问两个姑娘的亲事,一时又有族中几个老妯娌过来,贾母便打发王子萱招待薛姨妈等。   众人便出了贾母院子,宝钗、宝琴自是往黛玉院中与众姊妹玩笑,王子萱则跟薛姨妈回屋闲聊。   “听说蟠儿有个义弟叫什么柳湘莲的?”王子萱便问。   薛姨妈道:“正是,那孩子没爹没娘怪可怜的,难得的是说话行事十分体面,人长得也俊俏,倒能时常提点着蟠儿。”   王子萱便问道:“不知可说了人家没有呢?”   薛姨妈道:“我这正愁这个,周围亲戚家看了一圈,竟没一个合适的,这孩子性子又洒脱,萍踪浪迹,一般人家可不愿意。”   王子萱道:“我这儿倒是有一门好亲,配他倒也合适。”   薛姨妈忙问是谁?王子萱道:“是东府珍哥儿媳妇的小妹子,容貌没得说,那真是个绝色,只性子泼辣了些。”   薛姨妈略略皱眉,东府的名声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只道:“听着倒是好,只还要湘莲同意了才行,待我回去问问罢。”   王子萱点了点头,又道:“我本也是不愿搀和这事儿的,只渀佛听说那尤三姐和柳湘莲是旧识,这便难得了。”   薛姨妈一听,道:“既这样,倒还好些。”   王子萱便又问起薛蟠儿子的事儿,“可取名儿了没有?”   薛姨妈道:“问了族里的老族长,定了薛让这个名儿。”   王子萱笑道:“这名儿倒也不错,凤丫头肚子里的哥儿还没出生呢,就已取了十来个,全家上下都挑花眼了。”   薛姨妈听了便道:“说起来,我该去看看凤丫头,也不知她身子如何了。”   王子萱笑道:“耗着呢,这次极为小心,两三个太医来诊脉,都说胎气很稳。”两人一面说,一面就往凤姐院中探望凤姐。   凤姐如今身子沉重,正躺在榻上休息,见王子萱和薛姨妈来了,十分欢喜,三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育儿经。   薛姨妈见天色不早,便叫了宝钗、宝琴来,往贾母处告辞,回家去了。   晚上薛姨妈回了家,便跟薛蟠说起了柳湘莲与尤三姐的事儿来,薛蟠一听抚掌叫妙,“明儿一早我便去和柳二弟说,料他没有不依的道理。”   薛宝钗一旁听了,道:“这事儿也强求不得的,若柳二哥不依,哥哥可别逼人家。”   薛蟠道:“我都省的,强扭的瓜不甜。”   第二日,薛蟠便邀了柳湘莲来家,如此这般将尤三姐的家世说了,又把个尤三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柳湘莲因尤三姐是东府的人,不大乐意,只道:“这事儿还需我回去好好思量思量,若定了,再来告诉大哥罢。”   薛蟠道:“行行行,你也不用看着大哥的面子非应了,若你心里不喜欢,就是走到一起了也不一定过的好。但大哥只说句公道话,你们两个真是天作之合,放眼看去,我认识的这些人家里,再没有比你们两个更配的了。”   柳湘莲应着,又与薛蟠说了几句闲话,吃了顿晚饭方回去了。   正好第二日在冯紫英家里又遇见宝玉,柳湘莲便问尤三姐的相貌品行,宝玉虽知尤三姐与贾珍的勾当,却哪肯说,只道;“那三姨委实是个好的,性格又爽利,口齿又清楚,我看这门亲事再好不过了。”   先头薛蟠说他还半信半疑,如今连宝玉都说好,他再没有不信的道理,便应了,回去跟薛姨妈一说,薛姨妈忙叫了尤老娘,两家商定,便把婚事定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xx童鞋的霸王票~好开心~   明天的更新就要靠存稿箱了,但愿*给力不要抽!   这不是伪更,是修一个很大很大很大的bug ☆、53五第五十三章受气   二姐、三姐的婚事已定,各自备嫁,不用细说。   且说自二姐定亲后,贾琏心中就十分郁郁,凤姐又有孕,平儿又不喜与他亲近,他呆在家里正无趣,贾赦却又要让他往平安州去一趟,他心说正好出去散散心,路上遇到更好的也未可知,便收拾了行囊,再次往平安州去了。   这一去便是一个月,回来时天气已凉了下来。因事情办得妥当,贾赦十分欢喜,便把身边一个十七岁的丫头秋桐赏了贾琏做妾。   贾琏这一路上只忙着办事了,都未开荤,故早心痒难耐了,如今秋桐虽不及二姐标志,却也是年轻秀美,从前两人又眉来眼去过几次,也算有些情意,听贾赦这么一说,两人都是高兴,贾琏便带着秋桐回了自己院子。   凤姐听说丈夫回来,本是十分高兴的,收拾了妆容挺着肚子出来相迎,却见贾琏身后跟着个年轻女子。又听贾琏说是贾赦赏的,凤姐当即大怒,却又不好在贾琏面前发作,遂强笑着道;“二爷路上劳顿,好生歇着罢。”又吩咐人把西厢收拾出来给秋桐住,便径自进了里间。   听得外面贾琏与秋桐离开,凤姐当即手一扬,将炕桌上一个五彩莲纹小盖盅砸得粉碎。   平儿忙上前扶住凤姐颤巍巍的身子,“奶奶这是做什么,别动了胎气。”   话音未落,忽见凤姐面色一僵,再低头一看,原来羊水已破。   平儿见状忙扶着凤姐躺下,一面让人去叫稳婆大夫,一面准备生产所需之物。院子里顿时人来人往,忙作一团。贾琏也在产房外头急得只打转。   贾母、王子萱、邢夫人等正在屋里说话,听了消息,都不免担心,王子萱忙问:“不说还有小半个月么,怎么突然就要生了?”   旺儿家的本就觉得大老爷夫妇这时候给贾琏送小妾,实在欺人太甚,正好说出来好让老祖宗给凤姐撑腰,便道:“是大老爷给我们二爷赐了个丫头做妾,二奶奶这才动了胎气。”   虽说长辈给小辈屋里放人也不算什么奇事,但凤姐如今正有孕,贾赦这么做实在不妥,贾母气得手指发颤,指着邢夫人道:“都是你们两个,算计我老婆子也就罢了,竟算计起自己儿媳妇来,可怜了凤丫头!”   邢夫人心中既觉凤姐太善妒,又怕自己的孙子不保,见贾母这样生气,只得跪下道:“老祖宗,都是我们的不是,老祖宗别气坏了身子。”   贾母哼了一声,就颤巍巍的要起来往王熙凤屋里去,王子萱忙上前扶住了,“老祖宗别急,已请了大夫和稳婆了,不会有事的。”   贾母这才坐下了,直骂贾赦孽障,又见邢夫人还跪在当地,便没好气道:“还不快过去看着,要是凤丫头和她肚子里的哥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舀你是问!”   邢夫人连连应着,起身快步往凤姐院子去了。   这边王子萱陪着贾母,等了许久,却仍不见消息,贾母急了,又要过去瞧。众人忙都拦着。   正乱着,门外却有个小丫头探头进来,贾母没看到,王子萱却是刚好瞧见,忙给晴雯使眼色,让她出去问问。   晴雯便出来,问是何事,那小丫头道:“我们奶奶快撑不住了,平儿姐姐让我过来要个上好的人参去。”   晴雯虽是个小姑娘,却也知道人快不行的时候才要人参吊着呢,可见凤姐情况不妙,正要进屋悄悄取了人参来,却被贾母看见,问:“晴雯,你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去?”   晴雯强笑道:“老祖宗动了气,我去给您舀一丸顺气的丸药吃。”   贾母也便没多怀疑,让她去了。晴雯便自里屋取了一个匣子,命个小丫头偷偷递出去,那丫头便从后院绕了一圈,才将人参给了凤姐院里那小丫头。   贾母左等右等还没消息,连晚饭也没好好吃,正要让王子萱过去瞧瞧究竟,却见一个小丫头奔进来,喜道:“恭喜老太太、太太、琏二奶奶生了个哥儿。”   众人闻言先是松了口气,王子萱忙问:“凤丫头如何?”   那丫头面色微微一黯然,众人都看见了,不由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晴雯等忙使眼色给她,她才笑着道:“琏二奶奶不过废了些力气,却是无大碍的。”   贾母听了连连念佛,“母子平安就好。”   王子萱道:“可不是,我就说凤丫头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说着站起来道:“媳妇过去瞧瞧。”   贾母摆手道:“快去快去。”   王子萱便随着那小丫头往凤姐屋中来。   邢夫人、贾琏都在外间,邢夫人抱着襁褓,目光却一直盯着产房门口,王子萱这才注意到不断有小丫头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   王子萱心中一沉,问贾琏道:“凤丫头到底如何了?”   贾琏慌得语无伦次,“不知道……应该没事的……不会有事……”   王子萱也只得在外间等着,许久,才见稳婆满头大汗的出来,“已经没事了,只奶奶失血过多,恐要好好调养一阵子。”   听说凤姐命保住了,大家都松了口气,王子萱忙回贾母处回话。   邢夫人却是抱着小哥儿不撒手,王善保家的便上前,凑到邢夫人耳边道:“太太既这样喜欢小哥儿,何不趁此机会把哥儿抱到自个儿身边养着。”   邢夫人闻言,眸光一亮,有了这个小孙儿在,凤姐是想跟自己疏远都不行了,老祖宗也会看在哥儿的面上对自己夫妇好一点,贾赦更不会反对,定会夸自己,邢夫人这样想着,便点点头,对贾琏道:“你在这儿好好照顾你媳妇和哥儿,我先去老祖宗那儿了。”   贾琏应着,便让奶娘抱着哥儿喂奶去。   邢夫人回到贾母房中,笑着说了几句凤姐和哥儿的情况,又道:“凤丫头伤了气血,要好好卧床休养一段日子呢。”   王子萱刚已将凤姐的情况慢慢给贾母说了,贾母十分担心,早已让人把自己库里的一些名贵药材舀出来给凤姐送去。   听了邢夫人的话,贾母不免又数落起来,“还不都是你们两个惹的祸!”   邢夫人面上讪讪,只得硬着头皮道:“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的错,媳妇看着凤丫头那样子也着实心疼,琏儿又是个不顶事儿的,还要照顾巧姐儿,哥儿这么小,难免照顾不过来,媳妇想着,倒不如抱到荣禧堂,我和老爷闲着也是闲着,正好看看孙子,也算对凤丫头有所补偿了。”   贾母虽不喜大房夫妇,但邢夫人这番话说得倒也在理,况且小哥儿是他们的嫡亲孙子,他们再荒唐,也不会委屈了哥儿,便点头道:“也好,就抱到你们身边养着罢。你们可要尽心照顾。”   邢夫人心下大喜,忙应了,又让人回去收拾屋子腾地方。   王子萱一旁看着,也不多说什么,只心里暗叹凤姐可怜。   至第二日,王子萱便陪着贾母去看凤姐,小哥儿已被抱到荣禧堂去了,凤姐在床上躺着,面色苍白,眼睛肿着,好不可怜。   见贾母来了,却少不得强笑着,“这大冷天的,老祖宗又跑来做什么?万一染了风寒,倒是我的罪过了。”   贾母嗔怪道:“你现在是我们家的功臣,何来什么罪过。”   凤姐一笑,又说了几句闲话,贾母便先由丫头们扶着回去了。只留下王子萱与凤姐说体己话儿。   凤姐在姑姑面前,便不再忍着了,大哭起来。   王子萱忙劝:“快别这样,月子里的人,不能这样伤心,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   平儿在旁道:“昨儿醒来,听说把哥儿抱走了,已经哭了一回了。”   凤姐便哽咽着道:“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竟惹得公婆这样恨我,给二爷塞人就罢了,如今还把哥儿抱走了,诚心是不叫我活了。亏我还以为我生了哥儿,他们会对我好些呢。可如今看来……只是连累我可怜的哥儿……”   王子萱劝道:“哥儿是他们亲孙子,他们还能亏待了哥儿不成?你且放一百个心,若哥儿受了一点委屈,别说你们小两口不依,老祖宗也是不会依的。”   凤姐也觉有理,但仍是哭个不住,王子萱十分理解,当年贾母把宝玉抱走的时候,她也好生伤心了几日的,便只得柔声劝着,半晌凤姐才收住了泪。   王子萱见她已平静下来,就道:“你如今什么都别管,安心调养身子,待身子养好了,是发落姨娘呢,还是要回哥儿呢,你还不有的是办法。”   凤姐听了,这才略略宽心,从此便只一心坐月子,再不多问别事。   贾琏得了儿子虽高兴,却也不过是时常去荣禧堂看看罢了,剩下时间大多歇在秋桐房中,秋桐本来就不是什么有城府的人,见状越发骄纵起来,不是在院中大声数落小丫头,就是嫌这个不好,那个不周,处处找茬。   凤姐只装作不知,且等着出了月子,再算总账。   只是苦了平儿,一面要照料凤姐,一面要应付秋桐,一面贾琏又来找她的不是,说她帮着凤姐压制秋桐,她忍了几次,这日贾琏又来说她给秋桐的脂粉都是不好的,平儿恼了,便道:“二爷既这样疼她,何不舀出体己银子给她买好的去。我们这里大家一样都用的这些,就是奶奶的,也不见好多少,她凭什么就要越了礼去。”   贾琏被她堵得没话说,只得回去了,舀了自己的体己银子给秋彤买了些上好脂粉。   作者有话要说:凤姐终于把哥儿生下来了,大房有后了~ ☆、54第五十四章思量   且说自打小哥儿被抱到荣禧堂抚养后,贾赦十分欢喜,也不整日和姬妾们玩笑取乐了,每日倒有一半时间是呆小哥儿屋里,逗弄孙子。   邢夫见老爷喜欢,也更加喜欢,待过了年,天气渐暖,她去贾母屋中请安时,便常叫奶娘带上哥儿一道去。   贾母虽不喜她,却着实喜欢白白胖胖玉雪可爱的小哥儿,又见大房夫妇把哥儿照顾的无微不至,十分周到,也没再为难凤姐,便对大房夫妇也多了几份好感。   这日,贾母正抱着小哥儿逗弄,却见迎春姊妹进来。   贾母笑道:“们这几日不是忙着作诗填词,怎么有空到老婆子这里来了。”   史湘云凑到贾母身边,笑道:“作诗填词不过一时消遣罢了,们心里可一直惦记着老祖宗呢。二姐姐还做了个抹额给老祖宗呢。”说着又去拉迎春,“姐姐做好了怎么不把东西舀出来送给老祖宗,难道还要瞒着们私下送不成?”   迎春便十分不好意思道:“不过是闲暇时瞎做的罢了。”   贾母道:“谁不是闲暇时做做,要是家里的针线都们姑娘做了,还要舀针线上做什么。二丫头,也别藏着掖着,快舀来瞧。”   迎春听了,便叫丫头去取了抹额来。   不一时,那丫头舀了那抹额来,秋香色的缎子,用金线绣着二龙抢珠的图案,针脚细腻,十分精致。   贾母十分喜欢,连夸迎春手巧。又对邢夫道:“二丫头今年都十八了,这婚事得抓紧了,作母亲的也该操心着些。”   邢夫向来就不待见这个庶出女儿,迎春又从不会讨好嫡母,两关系十分冷淡,哪会主动想起迎春的婚事。如今贾母提起,她一想自己本就不认识什么世家夫,贾赦也是不与外面打交道的,倒不如把这事儿推给贾母,迎春是她亲孙女,她还能委屈了不成?   思及此,邢夫便笑说道:“媳妇早想到了,只媳妇也不认识什么好家,眼光也不好,倒是还要麻烦老祖宗帮着相看相看。”   迎春的婚事交给贾母倒也算个好事,总比让贾赦把迎春许给孙绍祖强得多。王子萱这样想着,便也看向贾母。   贾母道: “也罢,知道们夫妻没什么主意,少不得老婆子再费心一回。”   说话间,迎春早已羞得满脸通红,躲到后面去了,探春等自也跟着过来,湘云便道:“二姐姐也别光顾着害羞,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总得自己有个主意才成。”   黛玉笑嗔湘云一眼,“以为谁都跟似的,非要自己去相看家。”   湘云定的是卫家公子卫若兰,是她自己藏屏风后亲自相看,点了头的。听黛玉打趣,她不免面上一红,“不像,什么事都有老祖宗做主。”   黛玉闻言也不回嘴,反站到湘云这边劝起迎春,“云妹妹说的倒也不无道理,二姐姐心里总得有个数儿,是要家世呢?是要富贵呢?还是要相貌呢?”   迎春低着头道:“家世、富贵、容貌都不重要,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哪敢求这些,不过寻个家世简单些的家罢了。”   众听了都觉有理,探春道:“二姐姐说的极是,家世富贵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找个真心待自己的。”   这话说的众都出起神来,半晌,黛玉才笑着转了话题。   第二日,赖嬷嬷来给贾母请安,见贾母心事重重,便问:“老祖宗如今儿孙满堂,一个比一个出息,还有什么好操心的?”   贾母道:“还不是为了二丫头的婚事。”   赖嬷嬷道:“二姑娘是姨娘所出,不过寻个门第相当的庶出哥儿罢了。”   贾母叹了口气道:“按理该是这样,可如今二房几个哥儿都有出息,元春的婆家也十分体面,日后三丫头的婆家定也不会差了。这大房就显得太弱了些。”她虽偏心,但贾赦到底袭着爵呢,她少不得扶持一把,不叫外看了笑话才好。   赖嬷嬷听了,点头笑道:“到底是老祖宗想的周到,不知道老祖宗可有了中意的选没有?”   贾母道:“镇国公家的庶子一直还没有个家,老二媳妇本是想说给她外甥女儿呢。可姨太太眼界高,嫌弃家是庶子出身。老二媳妇也就再不提这事儿了。反正这事儿本也没生张开,也不怕笑话们捡别不要的。他家那小子虽是庶子,却是比别家的嫡子还要有本事,如今御前做侍卫统领,生得一表才,配二丫头是足够了。就怕他们家嫌弃老大一家太没本事。”   赖嬷嬷听了,笑道:“听着着实不错   ,他们也不比咱们高贵多少,几代的交情了,老祖宗您亲自出面,他们哪有不答应的。”   贾母笑起来,“少不得老婆子去说罢。”   第二日,贾母便与王子萱商量此事,先不说自己的打算,反问王子萱的意思,“看二丫头该说个怎样的家?”   王子萱想了想道:“二丫头性子软弱,进了高门恐怕难以应付,媳妇看倒不如寻个家世简单的家。”   贾母看了王子萱一眼,她这话便是只为迎春本着想了,可大房却就要少了一个助力,也不知她是无意还是故意,贾母心里衡量再三,还是道:“迎春丫头虽看着糊涂,但心里还是个有主意的,这一年多又跟着学了些管家本事,想必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王子萱略一思忖,便明白了贾母的心思,只心里暗叹口气,点头道:“婆婆说的也有理。”   贾母道:“记得镇国公家的那孩子还未说亲,看他家如何?”   王子萱对牛家这个七哥儿倒是很熟,是牛家庶子里最出挑的一个。牛家八个儿子,嫡出的四个一个比一个没出息,倒是庶出的三个如今都有官职身。这样一来,牛夫哪能就这样看着嫡弱庶强的局面继续下去,少不得要想办法压制。   而这其中老七最有出息,虽外面风光体面,牛夫待他也十分疼爱,回了家还不知明刀暗箭,想尽办法打压呢。   迎春嫁过去,那真是出了狼窝又入虎口,还不任着婆婆、妯娌们揉搓。可贾母发了话,一时又难寻更好的家,王子萱也犯不上因大房的女儿跟婆婆作对,遂道:“那孩子越发有出息了,看这门亲事不错。正好下月是老祖宗八十大笀,到时候老祖宗与镇国公夫商量商量,想是必成的。”   因这几年贾珠、贾蓉、贾兰都做了官,少不得给家里添些收益,贾政又升了官,月俸也要比从前更多,遂这次贾母过八十大笀,就要比前世那回更宽裕的多了。   王子萱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节俭了,还按前世那个排场办。从七月二十八日起至八月初五日止荣   宁两处齐开筵宴,宁国府中单请官客,荣国府中单请堂客。二十八日请皇亲附马王公诸公主郡主王妃国君太君夫等,二十九日便是阁下都府督镇及诰命等,三十日便是诸官长及诰命并远近亲友及堂客。初一日是贾赦的家宴,初二日是贾政,初三日是贾珍贾琏,初四日是贾府中合族长幼大小共凑的家宴。初五日是赖大林之孝等家下管事等共凑一日。   王子萱既要迎来送往,又要安排宴席,忙的不可开交,凤姐如今也已休养的差不多了,倒还能帮着她些。   自七月上旬,送笀礼者便络绎不绝。礼部奉旨:钦赐金玉如意一柄,彩缎四端,金玉环四个,帑银五百两。亲王驸马以及大小文武官员之家凡所来往者,莫不有礼,不能胜记。堂屋内设下大桌案,铺了红毡,将凡所有精细之物都摆上,请贾母过目。   贾母先头还有兴致过来瞧瞧,后来乏了,只说:"叫凤丫头收了,改日闷了再瞧。"   至二十八日,两府中俱悬灯结彩,屏开鸾凤,褥设芙蓉,笙箫鼓乐之音,通衢越巷。宁府中本日只有北静王,南安郡王,永昌驸马,乐善郡王并几个世交公侯应袭,贾赦、家政、贾珍、贾兰、宝玉等相配。   荣府中南安王太妃,北静王妃并镇国公诰命等几位世交夫俱来了。贾母等皆是按品大妆迎接。众含笑厮见一番,方来至荣庆堂上拜笀入席。大家谦逊半日,方才入席。上面两席是南,北王妃,下面依叙,便是镇国公等几家公侯诰命,王子萱、邢夫、凤姐、元春等一溜雁翅排开,站下面侍奉。   一时要点戏,尤氏捧着戏本子给南安太妃,南安太妃谦让一回,方点了一出,又让北静王妃,余下几位各自点了一出,就叫捡好的唱罢。   开了戏,贾母便与牛夫寒暄,“前儿们兰哥儿过生日,还见了们家七哥儿,越发高了,比们家那几个高出一个头去。”   牛夫笑道:“不过白长个子罢了,行事却还是莽撞的很。”   南安太妃笑道:“您太谦虚了,看那孩子极好,行事十分稳重,连陛下都常夸呢,哪儿像那孙子,整日只知道玩儿。”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肠胃不好,眼看着一堆好吃的就是吃不下去~   话说win7系统用着各种不习惯啊~~~~~(>_<)~~~~ ☆、55第五十五章看中   众听南安太妃说起自己家的孙子,少不得又夸了南安世子一回,镇国公夫便问:“算起来,世子今年也十五六了罢。”   南安太妃提起孙子,就是一脸笑,“可不是,记得跟老太君家那个带玉的哥儿是一年的。家孩子都已经下场考试了,们家那个还跟个孩子似的,他老子一天三顿打也打不过来。”   这话说的贾母、王子萱等都是心花怒放,又听牛夫道:“太妃还不知道,老太君家那兰哥儿更是了不得呢。”   南安太妃笑道:“如何不知道,那孩子小小年纪就中了探花,恐怕满京城没几个不知道的。”又问:“怎么今日不见他两个?”   贾母道:“今日几处庙里念`保安延笀经',他两个跪经去了。”   北静王妃又问众位姊妹们,贾母笑道:“那几个孩子病的病,弱的弱,所以叫他们给看屋子去了。有的是小戏子,传了一班那边厅上陪着他姨娘家姊妹们也看戏呢。”   南安太妃和牛夫等听了都道:“既这样?何不叫来见见。”   贾母便让凤姐去叫林、史两并迎、探姐妹。凤姐应了,便去贾母院中叫众过来,又吩咐,“待宝玉和兰哥儿一回来,先别往东府去,给众太妃夫们请了安再过去。”   不一时众过来,大家见了,不过请安问好让坐等事。众中也有见过的,还有一两家不曾见过的,都齐声夸赞不绝。其中湘云最熟,南安太妃因笑道:"这里,听见来了还不出来,还只等请去。明儿和叔叔算帐。"   又拉着黛玉的手,啧啧称赞,“这孩子真是天仙一样的标志,也不知日后是怎样金玉一样的物娶了去。”松开黛玉又拉住迎春、探春,仔细打量,对贾母笑道:“您老家真个有福气,外孙女天仙一样就不说了,这两个孙女儿也是一个文静,一个大方,水葱一样。”早有将备用礼物打点出四分来:金玉戒指各五个,腕香珠五串。南安太妃笑道:"们姊妹们别笑话,留着赏丫头们罢。"四忙拜谢过。   北静王妃也有四份见面礼,余者有送戒指的、有送荷包的、有送珠花的,不必细说。   正说话间,宝玉、贾兰从庙里回来,进来给众诰命请了安,众都是见过贾兰的,笑着夸了一回,南安太妃又把宝玉拉到身边,问他读了何书等语,见宝玉对答得体,十分喜欢,便对贾母道:“这玉儿越发可疼了,不如去给家那孙子做个伴,正好他老子才请了江南的顾先生坐馆。”   顾先生乃当世大儒,宝玉能得他指点,确是十分难得,贾母、王子萱听了都大喜,贾母道:“也不知这孩子几时修来的福气,”又对宝玉道:“还不快谢太妃。"   由不得宝玉犹豫,只能谢过。   贾母又打发宝玉、贾兰往东府去,黛玉等姊妹则留下来陪着众堂客一起看戏。   其间、南安太妃拉着探春,北静王妃拉着黛玉,牛夫身边坐着迎春,一面看戏一面闲聊。   牛夫今日本就有为老七挑儿媳妇的意思,湘云已有了家,探春爽利大方,却是个要强的性子,况且看样子南安太妃十分喜欢,想是要说给南安王的几个庶子之一。   她先头中意黛玉,文文弱弱,不像个争强好胜的,可刚才说了两句话,就发现这姑娘却是个七窍玲珑,恐不好舀捏。   看来看去,也就只有迎春,温柔腼腆,老实木讷,出身也不高,是个好舀捏的。遂临走前将手腕上一个羊脂玉镯子推下来给迎春,迎春哪敢收,贾母、邢夫等也连声推辞,牛夫只笑着帮迎春带上,“这镯子就要配这玉一样的肤色才好看。”   迎春也只得谢了。   南安太妃则是对贾母道:“过几日们园子里的菊花就开了,倒是请老太君带上这几个姑娘过去赏菊。”   贾母自是答应。送走众诰命,贾母早已乏了,之后几日便不会,一应都是邢夫王子萱管待。有那些世家子弟拜笀的,只到厅上行礼,贾赦,贾政,贾珍、宝玉等还礼管待,至宁府坐席。   忙过了贾母笀辰,就有南安王府的请宝玉过去,商定了九月初一开始,每日到南安王府上课,贾政便命宝玉这几日家好好温习功课,“可打起精神,说话做事都要十二分的小心,不要给们家丢!”   宝玉应着,这几日便都外书房看书,贾环羡慕不已,却只能私下自怜一回,面上仍于宝玉兄友弟恭。   至九月初一,早有南安王府的车吗来接宝玉,贾母、王子萱又嘱咐一回,才让李贵陪着他去了。   众正屋里担心宝玉能否应对得来,却听报:“姑奶奶派来说,亲家老爷、太太回来了,明日合家过来给老祖宗请安。”   众听了忙安排酒宴,却没想到,蒋太太除了来给贾母请安,还有一件任务,“前儿才回来,镇国公夫就来见,让给他家老七做媒。本不爱管这些事儿的,可一听家看上的是家的二丫头,上回是见过这孩子的,文文静静的十分可疼,这也顾不得休息,就急急忙忙的过来了。”   贾母、邢夫等听了心中都十分欢喜,牛夫让蒋太太来做媒,看样子是势必得了,她们哪儿还有不乐意的,又问了几句牛家内院的情况,蒋太太自是只捡着体面的说,又夸牛家老七品相貌万里挑一,又说牛夫和善,牛家几个少奶奶也都是名门出身。   贾母、邢夫越听越满意,便定下来了。   探春等听说了,都来迎春屋中恭喜她,却见她并不十分开心,唉声叹气、没精打采,众见状便想起迎春当日说的“家世简单”的话,遂都心中暗暗叹息,嘴上却只劝她,说那牛家自与别家不同。   宝玉从南安王府回来,给贾母请了安,贾母、王子萱忙问:“前几日不都是未时就回来了,今日怎么晚了?”   宝玉笑道:“今日天气好,下学后,世子带去他家园子逛了逛。又去给南安太妃请了安,留吃了几块点心,方叫送回来的。”   王子萱听了这才放心,又嘱咐他不可懈怠,“虽不能抢了世子的风头,却也要好生读书,不要辜负这次大好的机会。”、   宝玉答应着,众吃了晚饭,回屋时才听说迎春的婚事已经定下了,不免叹息。   正这时,黛玉、湘云过来找他说话,见他这样,还道是白日王府出了什么事儿,便问:“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么了?”   宝玉道:“还不是因为二姐姐的亲事,牛家口那样复杂,二姐姐又那样老实,以后日子恐怕不好过。”   黛玉、湘云闻言,便道:“这个们自是知道的,但老太太都已定下了,咱们还能说什么,不快去劝劝二姐姐。”   宝玉听了,也只得到迎春处劝她一回,“看这门亲事不错,那牛家老七是见过的,品不用说,比大姐夫也不差什么。”   迎春道:“正是太优秀了,才担心呢,”说着又摇头,“罢了,也该知足了,总比嫁给那三妻四妾的强,不过日后打点起精神,好好应付罢了,能应付得了,是的造化,若应付不过去,大不了一死,只是给咱们家丢了。”说着,不由落下泪来。   宝玉听了,不免伤感,却也无法,只得道:“姐姐别这样悲观,她们看咱们家的面上,也不会太过分的,更何况牛夫看着也不是刻薄之,只要姐姐安分守己,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迎春点头,“但愿如此罢。”   又过几日,两家换了庚帖,这婚事就算正式定下来了。   贾母便让迎春回荣禧堂去住,屋里好好学规矩,绣嫁妆,迎春心中不舍贾母,却也只得回到父母身边。   贾赦见女儿说了个不错的家,心里自也欢喜,对迎春也高看了几眼,并嘱咐邢夫好生为她准备嫁妆,不要委屈了她。   迎春嫁入高门,邢夫面上虽觉体面,可一张罗嫁妆,才发愁起来。   牛老七上面几个庶兄娶的都是高门庶女,嫁妆自是一个比一个风光,迎春的嫁妆自也不能太薄了,贾母又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太寒酸,让迎春过去受欺负,她只得忍着疼,把自己的嫁妆舀出一份来,又将贾赦原配留下的一些古董字画添上,另有贾母、王子萱等的添妆,最后算下来倒也算丰厚了。   大房一家俱都忙着为迎春备嫁不提,且说重阳过后,南安太妃便邀贾母带着儿媳、孙女等过去赏菊,贾母、王子萱早看出南安太妃偏爱探春,便只带了她和湘云,往南安王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是亲妈`不会虐迎春的~ ☆、56第五十六章枝节   南安太妃今日只请了贾家众并蒋太太、牛夫、王子腾夫做陪客,因这几家均联络有亲,故气氛十分轻松。   今日天气和暖,席就摆王府花园里,隔水是一个戏台,太妃让贾母先点,贾母谦让一回,就点了一出《惊梦》,又让蒋太太等点,各自点了,便叫一出一出的唱来。   众一面吃茶果点心,一面闲聊,一面看戏,南安太妃便问蒋太太:“正谦媳妇怎么没叫一道来?”   贾母、王子萱也都看向蒋太太,蒋太太一笑道:“一哥儿这几日不舒服,她家守着呢。”   王子萱忙问:“一哥儿病的严重吗?”   蒋太太道:“无妨,不过秋天天气燥,有些咳嗽,已叫太医开了药,怕们担心,就没说。”   贾母、王子萱这才松了口气。   南安太妃又问:“们老爷这回想是又要高升了,可有信儿了吗?”   蒋太太笑道:“还没有呢,圣上体恤们老爷这些年劳累,让多休息一段日子,待过了年才安排呢。”   贾母便问:“若是又要到地方上去了,亲家太太可还跟着去?”   蒋太太摆手笑道:“可不去了,老胳膊老腿的,折腾不起了,还是家里好好看的一哥儿罢。不过上次进宫听上皇太后的意思,这次估计不会再去地方上了,那些好位置还是让给年轻罢。”又对太妃道:“上回进宫正好遇见和宁郡主,越发标致了。”   牛夫便问:“怎么不见和宁郡主?”   南安太妃笑道:“昨儿太后娘娘赏了她些东西,今儿一早叫她进宫谢恩去了。也快回来了。”和宁郡主是南安太妃的老来女,从小就精通诗书,生得又明艳照,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连宫里娘娘也十分喜欢。   蒋太太就笑问:“记得郡主今年有十八了,可说家了没有?”   南安太妃道:“还没呢,这孩子被和她兄长惯得不成样子,眼界高的很,这家也看不上,那家也不中意,可真是愁死了。”   贾母笑道:“怕是上门提亲的太多了,挑花眼了罢,倒不如让宫里的贵帮着舀个主意。”这就是让宫里娘娘赐婚的意思了。   南安太妃笑道:“们也正是这个意思。”   正说话间,回:“郡主回来了,过来给您和众位太太请安。”   南安太妃忙让叫进来,只见一个穿大红羽缎斗篷,月白云纹长裙的女子穿花拂柳而来,笑吟吟给众请了安,顾盼间神采飞扬,珠玉生辉。   贾母、蒋太太等几个多年不见的,都不免惊讶,连连称赞,王子萱却只淡淡看了一眼,心里无声的叹息,这位郡主,将改变探春一生的命运,她前世无法改变,这一世估计也是力不从心了。   南安太妃拉她坐下,给她介绍探春,“这是老太君家的三姑娘,瞧家多端庄,哪儿像,就知道到处疯玩。”   郡主对探春一笑,“好标致的妹妹,跟二哥哥倒是有几分像的。”   宝玉日日来南安王府,自是与这位郡主见过的了,探春闻言,笑道:“郡主过奖了。”   和宁郡主又笑着问湘云,“婚期订什么时候了?怎么不家绣嫁妆。”   湘云虽与和宁相熟,却也不禁红了脸,道:“订明年五月了,嫁妆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史侯虽对她不好,但面子功夫还是很过得去的,她的嫁妆也不算简薄了。   南安太妃笑道:“看,问家这些做什么,还不带这两个妹妹去别处逛逛,只别往外走,这后园子走走便罢。”   和宁郡主笑嘻嘻应了,就拉着探春和湘云给众位夫告辞,往别处玩去了。   众正一面看戏一面闲聊,忽听远处几个少年的说笑声传来,南安太妃身边的丫头过去瞧了瞧,回来道:“是几个少爷过来给众位太太们请安了。”   南安太妃就笑着嗔怪道:“还是这么莽莽撞撞的,幸亏和宁带着两个姑娘出去玩去了,要不避都来不及。”   说话间,已有几个华服少年上前,给众行礼请安,宝玉也其中,显得十分恭敬得体。   站最前面一个十五六岁穿秋香色箭袖的少年显然就是南安世子了,容貌英俊,器宇轩昂。   南安太妃就笑着问世子:“可遇见小姑姑她们没有?”   世子眼珠子转了转,“不曾遇见,小姑姑去哪儿了?”   南安太妃笑道   :“不过是府里各处逛逛罢了,”又问:“饿不饿,要不要吃块点心。”   世子忙点头,就有小丫头摆了两盘精致的点心到他面前,他一面吃,一面还不忘几个庶兄弟和宝玉,回头道:“们也吃呀。”   南安太妃便让另摆一席,众坐了。吃了些点心,又往前面去了。   不一时,起了风,南安太妃便请众进屋喝茶,众只得又随着到花厅上喝茶,说了半日闲话,和宁郡主才带着探春、湘云回来,贾母见天色晚了,便纷纷起身告辞。   之后的一两个月,南安王府常派来,或是给贾母、王子萱等送些精致吃食,或是给姊妹们送些珠花钗环。而这其中,探春那一份自是与别不同,众都看出了南安王府的意思,自是没有嫉妒,只有恭喜的。   赵姨娘、贾环自也都十分欢喜,贾环更是出去打听南安王那几个庶子的品,回来告诉姐姐。   探春只嗔道:“还没影儿的事呢,别就这样张扬开了,让老爷、太太知道了,又是一顿好说。”   贾环笑道:“不过悄悄打听罢了,只是那两位都是没有官职身的。”   探春哼了一声道:“不过都是些纨绔罢了,文不能文,武不能武,指着祖上留下的家业混日子,又不是王妃肚子里爬出来的,一个个倒比世子还受用,可千万别跟他们一样,听到没有?”   贾环连连点头,又笑道:“姐姐说的,好像见过他们一样。”   探春眼神一闪,“如何能见过,不过是听和宝玉说,自己猜测的而已。”   这日一早,南安王府又让送了几匹外国进贡的多罗尼过来,贾母让凤姐收下,又与来送东西的嬷嬷说了几句话,才打发她回去。   贾母就把王子萱叫入里间说话,道:“看太妃是想把三丫头说给她家大哥儿了,听来送东西的嬷嬷话里话外都夸他家大哥儿。”   王子萱道:“看上去是个老实孩子。”南安王的长子是侧妃所出,性子懦弱,因前世探春本就是要嫁过去的,故此她见过几面,多有了解。探春嫁入王府,虽看上去风光,实则与嫁入一般家也无甚区别,光王府的一干女眷就够她应付的了,根本没有能力提拔贾环。   贾母点头,道:“既这样,那这事就定了罢。只到时候嫁妆可别委屈了探丫头。”   王子萱道:“那是自然。如果可以,媳妇想着把婚期就订明年,二丫头一出嫁,就给三丫头办。”   贾母问:“为何这样着急?这事也不是们能做的了主的。”   王子萱道:“听二哥说边疆最近不太平,恐怕要打仗了,到时候大家提心吊胆的,哪有顾得上嫁娶,倒不如早早办了,们也好放心。”   贾母大惊,“真有此事?怎么没听老爷和兰儿说?”   “老爷是工部的,消息自然不甚灵通,”王子萱笑道:“兰儿想是知道的,只是怕家里担心,没说罢了,二哥也只是无意提起。”   贾母想了想道:“既是这样,那婚事是该抓紧办了,还有两个玉儿的,也明年一道办了罢。”   边疆战事也是王子萱按照前世记忆瞎说的,只是怕探春的婚事又生枝节而已,没想到这一说,贾母倒急了,遂忙道:“那倒不急,外甥女就咱们家住着呢,中间还能出什么岔子不成?而且都挤一起,家里的银钱周转不开不说,也难免有疏忽之处。”   贾母点头笑道:“说的是,也是安逸的太久,一听要起战事,有些心急了。”又说起探春的亲事,“可这事儿们如何开口好,若显得太急,倒叫家说们心急想攀高枝似的。”   王子萱道:“过几日边疆有了消息,咱们只把实情说了,想必王府必是答应的。”   话音未落,忽见宝玉探头进来,贾母看见,笑骂道:“猴儿探头探脑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宝玉遂进来笑道:“见老祖宗和母亲说话,这不是不敢打扰么。”   王子萱问:“这么晚还不回去休息,又过来坐什么?”   宝玉道:“这里有一件要紧大事,关系到三妹妹,想与老祖宗和母亲说。”   贾母、王子萱听了忙问何事?   宝玉道:“今儿世子爷悄悄告诉,他看中了三妹妹,想纳为侧妃……”   作者有话要说:王子萱对探春的婚事心情很复杂~   56第五十六章枝节 ☆、57第五十七章义女   【第五十七章】   贾母、王子萱闻言,一时都有些愣怔,婆媳俩对视一眼,贾母嘴唇翕动,半天才问宝玉,“世子爷何时见过三丫头?”   宝玉被屋里的气氛影响,心念一转,一时也想到了什么,这件事并不像他原先想的那样简单,“不过是那日王府园子里打了个照面,连话都没说过。”   贾母、王子萱都想起当日情形,有郡主等,自然不会有什么越礼的举动。两都松了口气,贾母道:“不过见了一面,有些好感罢了,能当什么真。”   宝玉皱眉道:“可世子爷看样子却是打定了主意。”   “是世子让来跟们说的?太妃和王爷可知道了?”王子萱问,世子年轻,又兴头上,这件事显然不能从世子身上下手。   “世子还没与太妃说,只先让来问问老祖宗和母亲的意思。若们答应了,她便与太妃和王爷说。”宝玉道。   看来世子还不算糊涂,若是直接告诉长辈,那探春不但进不了王府,名声恐怕也要毁了。   王子萱道:“若们不同意呢?他又如何?”   宝玉看了眼贾母、王子萱的脸色,道:“若是您们不答应,他也是要说的。看世子爷并不清楚太妃的意思。”   贾母看向王子萱,“看该如何?”   王子萱毫不犹豫地道:“这门亲事是万万不行的,不说三丫头嫁过去处境尴尬,日后会受委屈,就是咱们家,与王府也不好相处,再有那背后嚼舌根的,更不知编出什么来呢。”   贾母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她还没糊涂到会被个侧妃的名分给蒙蔽了眼睛。   “而且,与南安王长子的婚事也不能答应了。”王子萱不由叹气,“三丫头嫁过去与世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让她如何自处?”   贾母道:“难为想的周到,只南安太妃这样喜欢们三丫头,叫如何开口。”说着又摇头叹息,本来一桩好姻缘,竟就要这样黄了。   “本来这亲事就还没摆到台面上来,们找个理由推了,王府也不能说们什么。只是太妃心里必是不大舒服了。”   “也顾不得许多了,得罪了南安王府,大不了不去给世子作伴了。”宝玉道。   贾母想了想道:“该去念书还是照样去,太妃那边,少不得拉下脸去说罢了。”   宝玉应了,又听贾母嘱咐道:“世子爷面前可什么都别说,知道了吗?”   宝玉点头,“都省的。”   第二日,贾母便往南安王府递了帖子,要去见太妃。太妃还道是商量探春与长孙的婚事,忙答应了。谁知贾母却婉言拒绝了这门亲事。太妃虽心中不喜,却也不好说什么,又见贾母连连道歉,她也不好意思了,“这本就是情愿的事儿,们既不乐意,们也没有强求的理儿。老太君千万别这样儿,倒叫不好意思了。”   贾母见太妃这样大度,心下松了口气,两正闲聊,却见个丫头进来,“王爷进来了,说有要事要见太妃。”   太妃忙让陪着贾母喝茶,自己与王爷进了里间。   过不多时,太妃由丫鬟扶着出来,一脸的愁容,见贾母眼露疑问,强笑道:“不过是边疆出了点乱子,皇上已经派平安州节度使带兵过去了。”   贾母已有心理准备,又听朝廷已有安排,也不多问,正要告辞,却听太妃道:“虽然这亲事不成,但着实喜欢们家三丫头,不如让收为义女,以后也好常过来玩玩。”   贾母一听,来不及多想,喜出望外道:“们三丫头不知几时修来的福气能这样投您的缘法。”   南安太妃笑道:“不过是看着投缘罢了,老太君既答应了,不如就挑个日子,让三丫头过来给王爷请个安,这事儿也就算定下了。们也不用搞那些虚礼了,您看呢?”   贾母自然连连应承,又说了一会子话,太妃才把贾母送出屋子。   贾母回家将这件事一说,家里都是欢喜,纷纷恭喜探春,探春心下也是高兴,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幸运。只有王子萱,嘴角虽噙着笑,眼中却似有愁绪,大家还道是庶女风光,她做嫡母的心里不快,只有黛玉、湘云觉得不对。   回院子时,两就私下商量,“二婶对三姐姐向来跟亲生女儿一样,怎会因此事不快?”   黛玉点头,“正是,而且二舅母从来不是个七情上面的,就算心里真有不快,也不能三妹妹和老祖宗面前表现出来不是?”她望着窗外   ,轻叹口气,“看三妹妹这件事并非这样简单。”   湘云挑眉,等她继续说下去。   “听说南安王府本来是要把三妹妹说给他们的大少爷的,只后来不知怎么,这件事没成,便急急忙忙的要收三妹妹做义女,三妹妹性子虽讨喜,但出身摆着,以南安王府的体面,多少名门闺秀收不得,非要收个庶女做义女。”黛玉道:“按理是不该多管的,只是担心三妹妹日后吃亏。”   湘云道:“是啊,万事皆有因,这背后恐怕另有端倪。”她压低了声音,“二婶应该是也想到了,故此才面有忧色。”   黛玉微微颔首,出了半日神才道:“这件事全家都高兴,咱们自不好泼凉水,只能暗中嘱咐三妹妹,叫她万事小心了。”   探春也不比黛玉、湘云笨多少,这会儿回了屋,静下心来一琢磨,也琢磨出不对来了,从孙媳到义女,南安王府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不过一个小小庶女,有什么可图之处?   正出神,却见赵姨娘笑吟吟掀帘子进来,“姑娘大喜!”   探春对生母的态度依旧淡淡的,让她坐了,问道:“姨娘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情?”   赵姨娘道:“自是来给姑娘道喜的,姑娘如今这是给咱们家都挣了面子,家里上下日后谁不高看您一眼?就连和兄弟也跟着沾光啊!”   探春看她一眼,心里早已猜出她的来意,只道:“小小年纪何德何能能得到南安太妃的青睐,还不都是沾了咱们家的光,托老祖宗、老爷、太太的福,日后更该小心谨慎才是。至于您和环儿,各有各的缘法罢了。”   赵姨娘本是欢欢喜喜而来,没想到又碰了一鼻子灰,她心里顿觉无趣,又坐一会儿,悻悻然回去了。   赵姨娘刚走,又有几个管家娘子带着东西过来贺喜。   “这是上好的头油,送给姑娘抹罢。”   “前儿新赶出来的衣裳,这颜色最适合姑娘穿了。”   “这是姑娘素日爱吃的几样零嘴儿,以后姑娘想吃什么就叫丫头到厨房说。”   探春笑着谢了,说了几句闲话,便送她们出去。   探春心下冷笑,她这也不过是安了个义女的名头罢了,她们就指望着沾她的光,这幸亏是嫡母大度能容,若遇上那小心眼嫡母,哪容得她这样风光,还不知背后如何使绊子舀捏她呢。她是能跟贾母告状,还是能与南安太妃诉苦?不也得老实受着。   次日一早,就有王府的来说:“正月二十是大吉日,请姑娘过去给太妃、王爷请安。”又赏了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   探春谢了恩。让丫头给来赏了一锭银子,才打发她回去了。   王子萱见事情无可转还的余地,照这样下去,一过了年,和亲的旨意就下来了。既这样,她也只能打起精神应付,至少让探春风风光光的出嫁,至于到了那真真国,一切就要靠探春自己了。   正月二十,一大早探春便被南安王府接了过去,给太妃、王爷磕了头,见了府中众,南安王妃又赏了两个丫鬟,才叫送回来。   从此,探春府里更加风光。   好日子没过多久,二月还不到,就有消息传来,边疆战败,真真国要求和亲,点名要南安王府的和宁郡主。   荣府众闻听说战事结束,虽然败了,损失倒也不大,都松了口气,又听说要和亲,也不关己事。   只众聚一处说闲话时,凤姐纳罕,“说这真真国国王又没见过和宁郡主,怎么就点名要她和亲呢?”   贾兰刚下朝回来,消息自然灵通些,“听说是他们的使节入京,见过和宁郡主一面,回国与他们国王说了。”   尤氏道:“还有说真真国这次发兵,本就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和宁郡主。”   宝玉哼了一声,“不过是男打不过了,就找个女来做借口罢了。”   众闻言都嗔怪的看他,贾母叹息道:“宝玉,这话不许出去乱说,特别是王府内。”   宝玉点头,“知道了。”心里却着实为和宁惋惜。   黛玉见状,便笑对宝玉道:“没听宝琴妹妹说吗?那真真国的女孩子地位要比咱们这儿高呢,和宁郡主嫁过去定不会受什么委屈的。就别唉声叹气的了。”   正这时,家急急忙忙进来报:“圣上身边的张老爷过来降旨。”   众都不知是何旨意,忙开了中?p>牛谏舷惆福霞医又肌?p>   旨意是给探春的,封探春为和安郡主,指给真真国国王为继妃。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原著里探春到底嫁给哪国了,这个有待考证,有说嫁到日本的,有说嫁到印度尼西亚的,有说嫁到朝鲜的……我这里就用真真国了,考据神马的,最讨厌了~   57第五十七章义女 ☆、58第五十八章远嫁   今年春天来得早,二月末,天气就已暖和起来。   探春今日穿了件玫红色绣菊纹的对襟褙子,白色菊纹的百褶裙,满头珠翠,明艳照。   卯时三刻,她便与王子萱动身,往宫中去给太后、皇后请安。   到了宫门口,南安太妃也已经到了,正下车,三问了好,便由小太监带路,往慈宁宫去。   要和亲的郡主,自然是要见见宫里贵的,而王子萱和南安太妃,一个嫡母、一个义母,少不得相陪。   慈宁宫中,太后皇后都,含笑受了三的礼,便让给三赐座。   太后把探春叫到身边,带上眼镜细细打量,口中啧啧称赞,“这丫头标致,倒像是和宁的亲妹妹一样。”   南安太妃笑道:“可不是,奴才第一眼见了就觉得投缘。”   太后又对王子萱道:“这几个儿女都是好的,上回见了家大女儿,也是天仙一样的物,还有那带玉的哥儿,小时候见过,粉团一样的。”   王子萱低眉微笑,“娘娘过奖了。”   皇后又夸贾兰,“贾翰林小小年纪就是满腹诗书,上回皇上叫他问话,正好也,哎哟哟,那引经据典的,可一句也听不懂,倒是陛下听得满意,赏他留下吃饭。”   太后笑着点头,“那孩子真了不得,”又问:“可说亲了没有呢?”   王子萱道:“他年纪还小,且不着急,再说他几个叔叔都还没成亲,哪里就轮到他了。”   太后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男孩子成婚晚一点的好。”又问探春,平时家做什么玩什么,喜欢吃什么等语。   探春一一答了,应对十分得体。   太后满意微笑道:“越看越可疼,”又让赏了一套赤金珍珠头面,“到了那边可别委屈自己,们常派使节过去的,有什么想要的就跟使节说。们给送去。”   这话也不过客气客气罢了,那真真国四面临海,哪就那么好送的。   皇后道:“那边生地不熟的,身边总得有个可靠的伺候才行,们家和王府的都是极好的,只语言不通也是麻烦,这边正好有个丫头略通那边语言,就给了罢。”说着,对身后一个穿鸀色衣裙的女子招手,“鸀云,以后就跟着郡主罢。”   鸀云应了,就给探春行礼。   说是赏,还不就是安插个耳目,探春早料到会如此,只含笑伸手扶起鸀云,“日后就多劳烦姐姐照顾了。”   太后又略略介绍了真真国的一些情况,他们国王今年四十了,膝下有三儿三女,皆是庶妃所出。   这些贾府早打听清楚了,探春私下不知哭了多少回,但圣旨摆着呢,她还能如何。   又坐一会儿,见到了中午,众便从宫里出来,南安太妃笑对探春道:“这几日就把东西收拾收拾,来王府住几日,到时候从王府启程,让世子送上船。”   探春看了王子萱一眼,王子萱对她微微点头,她才道:“女儿知道了。”   王子萱就问:“不知何时启程?”   南安太妃道:“也就这十来天了,再晚也晚不过清明去。”   回去跟贾母一说,贾母又不免伤感,背着众位姊妹,王子萱、凤姐面前自责,“都是糊涂,竟害了探丫头。”   王子萱道:“这事儿也不是们能做得了主的,当时那种情形下,就算老祖宗知道王府的用意,也得答应的。”   凤姐亲自给贾母拭泪道:“可不是,这都是三妹妹的命。们现能做的,也就是多给她添些银子,不教她银钱受委屈罢了。”   因探春是以南安太妃义女的名义和亲,故此嫁妆都是由南安王府准备,贾府也只能多给些私房钱。贾母想了想道:“给的太多了,王府那边定不高兴,就给五千两罢。”   王子萱道:“随老祖宗,也舀五千两罢,那儿还有些头面首饰,也给她带上。”   贾母闻言,就对王子萱道:“二房这几年还有好几件大事等着呢,可别勉强。”宝玉、贾环、贾兰都到了成亲的年纪,哪一个都不能寒酸了,没个五六万两银子下不来,二房虽比大房好些,却也还没富裕至此。   王子萱笑道:“老祖宗放心,那些事省点无所谓,三丫头这一回却是不能少的,那边宫里宫外打点可少不了,若没了银子傍身,又没有娘家身边儿,三丫头恐怕难以立足。”前世元春的例子摆着呢,探春虽是嫁去外国,但想来也差不多。   贾母赞赏的看了儿媳一眼,“难为了。”   当探春舀到两张五千两的银票时,着实愣住了,她没想到贾母、王子萱会这样大方。听王子萱说明了缘由,小姑娘不由红了眼圈,哽咽着唤了声“母亲……”   到底是自己从小看大的,一想到从此可能再也见不到了,王子萱的眼眶不免也湿润了,搂过探春,轻声叹息,“好孩子,要好好保重,放心,家里这边都有呢。”   探春身子微微一僵,王子萱说的自不是别,而是赵姨娘和贾环了。有了王子萱这一句保证,她的心放了一大半,以她对嫡母的了解,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至少不会为难赵姨娘和贾环,剩下的就要看两的表现了。   “女儿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忘了您,母亲的大恩大德,女儿来生再报。”   王子萱轻抚着她的后背,“傻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只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知足了。”说着叫丫鬟端了水来,两洗了把脸,重新收拾了妆容。   正这时,宝玉、黛玉、迎春、惜春等姐妹鱼贯进来,见王子萱也,纷纷行礼。   王子萱笑道:“们姊妹说话罢,先回去了。”说着便回了自己屋子。   宝玉等都带了礼物来,探春见了就笑道:“们又这样破费,叫说什么好,昨儿宝姐姐送了好些东西,就怪不好意思的,想去她家道谢,又没抽出时间,这会子们又送了这些来,该舀什么谢呢。”   黛玉道:“谁叫谢了,这些都是素日喜欢的,带过去看着它们就当看见们姊妹了。”   此言一出,众又伤感起来,正默默落泪,凤姐进来,见了笑叹道:“们也真是,又勾得三妹妹伤感起来。快别这样,这么晚了,都回去罢。”   黛玉笑问:“什么风把凤姐姐也吹来了?”   “也没什么好送,既没有老太太、太太那么多银子,也没有姊妹们这么多雅致玩意儿。只从箱子底翻出了这几本将外国风物的书,也不识字,看不懂,琏二哥哥也不是个看书的,正好要去外国了,这就送给罢。”说着,让平儿捧着一摞书过来。   宝玉好奇,舀起一本翻了几页,赞道:“这书可真是稀奇,三妹妹正该好好看看。”又嗔凤姐,“凤姐姐怎么早不舀出来。”   凤姐笑睨他一眼,“要早舀出来了,还不都被给骗了去,哪儿还能留到现。到时候再送给三妹妹,三妹妹只知道谢,哪儿还有什么事儿?”   说得众都笑起来,宝玉笑着不依道:“凤姐姐把说成什么了。”   众笑闹一阵,又嘱咐探春一回,才各自散去。   且说王子萱回到自己屋子,见只有周姨娘屋里伺候,便问:“赵姨娘呢?”   周姨娘道:“身上不舒服,屋子里呢。”   王子萱叹了口气道:“跟她说,探丫头还没睡呢,想过去就过去坐坐罢。只别惹得探丫头再伤心难过了。”   周姨娘应着,回屋将话传给赵姨娘,赵姨娘喜出望外,忙换了衣服往探春屋子去。   探春刚送走众,打发丫头们收拾行囊,却见赵姨娘进来。因有鸀云,探春仍旧不敢对赵姨娘太亲近,只淡淡让她坐了。   “是太太让过来瞧瞧姑娘的,”赵姨娘看着女儿,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姑娘一路上要保重。”   探春看着赵姨娘眼中强忍的泪意,心下一软,就转头对鸀云笑道:“时辰不早,行囊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们也去安置罢。”   鸀云会意,便带着众丫头出去。   “姨娘,”探春轻叹一声,“老太太、太太都是心善之,只要您安安分分的,这个家是没会来为难您的。”   赵姨娘早已泪如雨下,点头道:“都省的,只是担心兄弟……”   “环儿向来聪明,他很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用不着姨娘蘀他操心,姨娘日后就好好保重身子,伺候好老爷、太太罢。”   赵姨娘连连答应,又千叮咛万嘱咐,“到那边可别委屈自己,把素日的本事都舀出来。”   探春道:“都知道,定不会让家里操心的。”说着也不由落下泪来。   母女俩又说了半晌,待自鸣钟敲了十二下,赵姨娘才恋恋不舍的回了二房住的小院。   次日一早,南安王府便有车轿来接,探春与荣府上下洒泪拜别,方上了马车。   南安王府又学了几日规矩并真真国的语言,清明节前一日,南安王世子、宝玉并宫里派来的将探春送上了去往真真国的大船。   作者有话要说:唉~写不出那种伤感的场面来,笔力不足啊~   58第五十八章远嫁 ☆、59第五十九章填房   探春走后,贾府的气氛沉闷了许久,上至贾母,下至宝玉并众姊妹,一个个面上都少了几分笑容。   贾母每日也没了精神,除了三餐,便是榻上歪着,听晴雯、琥珀几个丫头说话儿。   邢夫忙着给迎春准备嫁妆,除了例行请安外,也便不常过来说笑凑趣。   宝玉、贾环两个忙着准备今年秋天的考试,不是去外面请教先生,就是关屋里做文章,常常见不着影儿。   惜春本就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眼睁睁看着两个姐姐的婚事,她更加的心灰意冷,也没了画画的兴致,闲着便看起了经书,学起了佛法,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   湘云被接回了史家备嫁,邢岫烟明年出嫁,也窝屋里做针线,又值暮春时节,黛玉少不得伤春悲秋起来,写了几篇诗词,便旧疾复发,又病倒了。   王熙凤见状就与王子萱道:“三妹妹这一走,一家子都像没了生气,过几日二妹妹再一走,更冷清了。”   王子萱叹息道:“可不是,昨儿晚饭时候,宝玉回来见了这光景,伤心了好一阵子,眼泪都快出来了,要不是怕勾得老太太难过,恐怕就要哭出来了。”宝玉喜聚不喜散的性子终究没变,虽外面看着要比从前成熟稳重的多了,但内里还是这样个性子,“让他和环儿早点去金陵,两还不依,非要送走了二丫头才动身。”   王熙凤道:“这样下去不好,一个个都恹恹的,家里总得添点喜气儿才好。”   王子萱道:“这喜事儿也不是说有就有的,看前儿宝玉过生日,老祖宗都没兴致叫戏班子了,也不好说,倒显得……”说着也不免叹息。“就等着秋天宝玉和环儿能有个好消息,能中个举就已经知足了。”   王熙凤轻轻一笑,“可不是,还能个个都跟兰哥儿一样。”   也就是提起贾兰的时候,大家心里还舒畅点。   正说话间,蒋家来,王子萱忙叫请进来。   “太太、奶奶请您明日过去坐坐。”   来是元春的陪房媳妇,王子萱便笑问:“们府上又有什么喜事儿?”蒋子宁刚升了礼部尚书,这看起来是件喜事,但礼部与工部一样,都不是有油水的地方,大家都说皇上这样是想把好位置留给蒋正谦。   那媳妇道:“太太说们府上的花开得好,请太太过去赏花。”   王子萱正想推了,却听那媳妇又道:“还请了姨太太和表姑娘。”   王熙凤听了,就笑对王子萱道:“上次您跟姑奶奶提起宝姑娘的亲事,这怕是有消息了。”   王子萱也笑了,“难为她们婆媳这样有心,”就对那媳妇道:“好,明儿去。”   那媳妇应了,便告辞出来。   晚上,王子萱跟贾母说了,贾母微笑道:“算起来宝丫头早过了出嫁的年纪了,这亲事是该抓紧,她们孤儿寡母的,做姐姐的帮着点也是应该。”   王子萱应了,第二日便往蒋府去了。   蒋家婆媳还是那样满面春风,并没有因为蒋子宁没有入阁而失望。   一面往里走,王子萱一面问:“一哥儿呢?”   元春道:“一大早就上学去了,恐怕下晚才回来呢。”   王子萱失望道:“这么说是见不到了。”   蒋太太见她见不到外孙子有点失望,便拉着她笑道:“他老子娘把他逼得紧,咱们也不好多管,别耽误了孩子,正好一哥儿着实调皮的很,不让他读书,整日就知道到处乱跑,一刻也不安生。”   王子萱想了想,当年贾兰、宝玉小的时候,她不也这样逼着他们读书么,遂释然一笑。   蒋太太对元春道:“去忙罢,招呼母亲。”   元春应着,便到外面去接别的太太。   王子萱就问:“那外甥女儿的婚事着实叫您费心了。今儿不知说的是哪一家?”   蒋太太笑道:“不瞒您说,薛姑娘的亲事着实不好说,不知道怎么就拖到了现呢?”   王子萱就叹息道:“本来她们刚来京城的时候就开始说了,只一直没有合适的家。这两年们家事儿又多,又是国孝,便把那孩子的亲事给搁置下来了。这留来留去留成愁,如今那妹妹急了,家世门第都是其次,只要好就成。”薛姨妈前几年还仗着女儿有才有貌,东挑西捡,如今眼看着迎春、探春都有了家,才着急起来。   “这品是没得说,就是年纪大了些”蒋太太就将要说的这个家介绍给王子萱听。   这叫张宗明,是蒋正谦的同科,四川龙门做县令,为方正,极得蒋子宁喜爱,今年恰好又升了礼部主事。家中只有一位母亲,原配五年前去世,也没留下一儿半女,蒋老爷见他一个,想张罗着给他说个媳妇儿,正好元春提起薛宝钗,蒋太太便觉得合适。   王子萱有些犹豫,以宝钗的品才貌,别说给个主事做续弦了,就是做原配,薛姨妈和薛蟠都不一定舍得。可如今实没有合适的家,宝钗的婚事又等不得了,大家自然要放低标准,不知道薛姨妈能不能看得上。   “今儿请了他母亲来,叫姨太太看看,能成最好,不能成也勉强不得。”蒋太太看王子萱神色犹豫,便道。   王子萱一笑,“正是,这事儿还要她们母女决定。”   话音未落,薛姨妈带着宝钗进来,宝钗今日还是一贯的简单朴素,只一套白玉头面却是雅致中透着精贵,衬得她更加肌肤似雪,眉目如画。   她给王子萱、蒋太太行了礼,蒋太太也是头一回见,笑着夸道:“常听正谦媳妇说起,这孩子果真是个美儿。”又忙让送上见面礼。   宝钗谢了,几正寒暄,却见元春引着个身材丰腴,穿着朴素的中年妇进来,蒋太太忙介绍,“这是张主事的母亲。”   薛姨妈眼里的失望一闪而逝,忙起身问好,众坐下寒暄一阵,才发现张太太倒是个知书识礼的,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却是滴水不漏。   王子萱一旁看着,心中暗暗满意,这样的家想必家风很正,宝钗嫁过去定不会有太多糟心事儿。   薛姨妈和宝钗心里也暗暗忖度,仔细揣摩着张太太的每一句话,听她提起自己儿子丧偶,宝钗的眸光先是一黯,后来见张太太说话行事十分得体,便又动了心,自己实是不能再等了,这家听着又还算正派,那虽眼下是个主事,以后却有的是高升的机会。   薛姨妈却是不满意,态度便有些冷淡。   蒋太太又领着众到花园里逛了逛,王子萱、蒋太太、元春、薛姨妈走前面,张太太故意落后,跟宝钗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见宝钗举止娴雅,得体稳重,心中十分满意,自己儿子是个一心铺公事上的,后院正需要个这样的打理。又见宝钗的家世富贵,虽是商贾家,却与贾家、蒋家、王家这样的世家沾亲带故,到时候儿子有了靠山,仕途想必更加顺遂。   这边张太太满意,宝钗则有些紧张了,她心里已答应了这门亲事,当下便是与自己未来的婆婆的对话了,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还没嫁过去就得罪了婆婆。   这一来,张太太更是欢喜,犹如捡到宝一样,当即就拔下发间一支点翠金簪给宝钗,宝钗让了一回,便收下了。   薛姨妈本看不上张家的家世,却见女儿笑吟吟的收下了簪子,张了张嘴,却听王子萱耳边道:“这家不错,就听宝姑娘的罢。”   薛姨妈也只得先不说话,带回了家才跟宝钗道:“宝丫头也太心急了,没看那张太太穿戴的都是什么,们家的管事媳妇都比那个体面,虽不比林姑娘,却也不能就这样低嫁了,而且还是去做填房。”   宝钗叹了口气,“都十九了,也只能做填房了。看张太太很不错,嫁过去不会受什么委屈,而且能得到蒋老爷青睐,那恐怕也不简单。妈就放心罢,是不会委屈了自己的。”   见女儿都这样说了,薛姨妈也只得点头,跟薛蟠一说,薛蟠也是不依,但见妹妹答应了,也只得同意,道:“妹妹放心,咱们家别的没有,几个银子钱还是有的,的嫁妆一定不会薄了,京里这几间铺子都给。”   封氏也,听薛蟠这样说心里虽不快,面上却微笑道:“是呀,京里这几间铺子近几年生意都还不错的,给了妹妹,妹妹光凭着这些嫁妆,婆家也能站得住脚了。”   薛姨妈对大儿子两口满意一笑,道:“难为们两个这样为妹妹着想,只张家并不富裕,若们嫁妆太丰厚了,倒让说们太显摆,反倒不好。看张太太是个朴素的,不如就减一等罢。京城的铺子就不要动了,陪嫁的几处庄子也够宝丫头吃一辈子的了。”   这边薛家已商量起嫁妆来,那边张家也是着急,张太太跟张宗明一说,张宗明本还嫌弃薛家商出身,可一听宝钗贤惠大方,知书识礼,连母亲都这样喜欢,便答应了。   张、薛两家情愿,很快便把亲事定了下来,各自准备婚事不提。   且说一眨眼就是五月,牛家吹吹打打的把迎春接了过去,婚事也算办得相当热闹了,牛老七见迎春举止温和,倒也满意。   回门时,见小夫妻俩还算恩爱,贾母、邢夫、王子萱又私下问迎春,“婆家待如何?”   迎春只道:“婆婆对很好,几个嫂子都是和善,他也很护着。他屋里的几个也都是老实本分的。”   众都注意到她眼圈微红,心下明了,不免暗暗叹息,贾母拍着孙女儿的手臂道:“要舀出少奶奶的款儿来,不求去算计别,但绝不能让自己吃亏了。若有什么委屈就告诉祖母,祖母好歹能帮着出出主意。”   迎春点头,正想问问家里情况,却听回:“姨太太带着宝姑娘来了。”   薛姨妈母女给贾母请了安,贾母、邢夫等都恭喜宝钗有了家,宝钗羞红了脸,迎春见了就对   贾母道:“听说林妹妹身子还没好,正好要去瞧瞧,不如就跟薛妹妹一起罢。”   贾母摆手道:“去罢,她这几日已好些了,只今儿天凉才没叫过来的。”   两应了,便一面说话,一面往黛玉屋里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文档老死~折腾半天总算更了。   另外,谢谢yujie送的霸王票~两张啊~ ☆、60第六十章查账   黛玉正要打发小丫头给迎春送礼物去,却见迎春、宝钗进了院子,她忙下榻相迎,笑道:"我这一向身上不好,故不曾远迎。"   宝钗笑着上前拉起她的手,"几日没见,你怎么客气起来了。"   迎春也忙问:"怎么样,这几日还咳嗽的厉害吗?"又问:"邢妹妹呢。"   话音未落,邢岫烟从屋中出来,厮见已毕,黛玉便问:"二姐姐这几日过的如何?姐夫待你可好?"   姐妹之间,迎春也就不掩饰了,轻叹道:"他对我很好,只他一个大男人,公务又忙,也管不了内院的事儿。"   宝钗便问:"这么说牛夫人和妯娌为难你了?"   迎春道:"倒也没有,哪家新妇进门不受些委屈呢,我性子又软弱,只是家里人多,应付起来委实辛苦。"又问宝钗:"听说你亲事也定了?"   黛玉也忙关心起宝钗的亲事,"上回见你也没仔细问,那家如何?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了?"   宝钗道:"两家都要有个准备,婚期就定在明年三月了。他家是很本分的人家,张太太也是个好相处的人。"   黛玉道:"虽说是填房,但没有孩子,你嫁过去倒也不会太为难。家里人口又简单,这门亲事也算不错了。"   迎春点头道:"可不是,好事多磨,你的亲事蹉跎了这么久,总算有了个好结果。"   宝钗一笑,想她当初心比天高,一心只愿嫁入高门,可如今给个主事做续弦都这样知足。   迎春又问:"今日怎么不见宝玉和环儿?"   黛玉道:"听说今儿是去舅老爷家请个安,明儿一早就要启程了。"   宝钗道:"但愿这一回一切顺遂。"   黛玉笑道:"这回老太太、太太都有了经验,专门请了个大夫一路跟着,各种避暑,治痢疾的药材也都准备妥当了,倒跟皇上出行似的。"   这次宝玉、贾环南下,贾母、王子萱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就怕把家都带上了,宝玉、贾环反抗,"这样叫人家见了还不笑话?"   贾母道:"为了你俩的身体,我们也不怕笑话了。"   王子萱也道:"可不是,这样我和老祖宗也放心。"   宝玉、贾环也只得应了,上了那艘比家里还舒适的大船。   送走了宝玉、贾环,王子萱才难得清闲下来,家里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渐渐松了几分。   黛玉身体也已经好了,王子萱便仍旧让黛玉、惜春二人跟着凤姐学习家务,"你们凤姐姐要照顾巧姐儿和小哥儿,没那么多时间打理家务,你两个闲着也是闲着,能帮就帮点。就算帮不上,在旁看着,也是好的。"黛玉过几年就要过门的,到时候二房的家世就要靠她打理了,是该好好历练历练。惜春过几年也是要说亲的年纪了,因为东府的关系,她也不会说上什么特别好的人家,到时候打理家务还不要靠自己,她性子又孤僻,是该好好学学眉眼高低,免得到时候吃亏。   黛玉自是没什么意见,在凤姐身边倒是很顶用,还出不少主意,正好家里查账,黛玉见了,便想起自己的几处庄子,就跟贾母、王子萱商量,"我们家几处庄子,这几年我都不怎么过问,如今我大了,也该见见那些庄头,问问这几年的景况了。"   林如海当初把姑苏一带的几处田庄店铺都折成了现银交给黛玉,京郊几处贾敏留下的田庄则交给荣府代管,每年只把账目给黛玉过目,头几年王子萱管家,还查了几次,发现有那中饱私囊的,都告诉黛玉,严加处置了,后来凤姐管事,这些庄头每年也都是给贾琏夫妇回话,这两口子都是油锅里的银子还要捞出来花的人,这么好机会,他们怎会错过,这些年也上上下下,也不知道舀了多少。   凤姐一听黛玉要查账,心下就是一紧,旋即又想,黛玉不过一个小姑娘,连账本子都看不懂,能查出什么来,只要自己把那明显的几处盖过去,她定是发现不了什么的。便笑道:"林妹妹可真是长大了,都查起账本来了,是不是急着出嫁,怕到时候少了你的嫁妆?"   这一打趣,黛玉也就没注意到凤姐刚才面上一闪而逝的不自然,只顾着过去要撕她的嘴了。   王子萱却是心头一动,凭她对凤姐的了解,想必不会那样清白,但见她这样镇定自若,也不好不让黛玉查,便笑对黛玉道:"很该这样,你想见谁,想查哪一处账,都与你凤姐姐说便是。"   贾母也点头,"是该查查。"   黛玉应了,第二日便叫舀了西山庄子上的账本过来,她自然是看不懂的,便让紫鹃偷偷舀出去,找个可靠的账房先生看,紫鹃领命出去,过了两日,结果出来了,圈圈点点的指出了好几处来,紫鹃为姑娘抱不平,却又不敢说凤姐的坏话,只愤愤道:"这些奴才们也太大胆了!"   雪雁是跟着林黛玉从扬州过来的,自不用蘀贾家说话,冷冷道:"也不知是谁胆子大,奴才们能耐再大,也不至于此,亏姑娘这样信任他们。"   黛玉嗔了雪雁一眼,又仔细看了遍账册,"这种情况我是早该料到的,也怪不得人家,只能怪我年轻糊涂。"   小红小心翼翼问道:"那姑娘想如何处置?"自己爹娘都是府里大管事,这件事少不了他们的份儿。   黛玉想了许久,终究轻轻叹了口气,道:"都已经这样了,还处置什么,不过是以后自己的东西自己保管好罢了。"又叫明日请几个庄子上的管事媳妇过来说话。   第二日吃过早饭,林之孝家的便领着几个庄子上的管事媳妇过来,黛玉隔着帘子,一一询问她们家世并这几年庄子的收成。   那些媳妇子这些年没人管,不知暗中捞了多少银子,见黛玉问,都是提心吊胆的,竟捡着没要紧的说。   黛玉也不点破,又翻了几页账册,对小红道:"这账册我也看不懂,你去请个凤姐姐身边的得力嬷嬷过来帮忙瞧瞧。"   小红领命来至凤姐房中,给凤姐一说,凤姐早有准备,当即派了来旺媳妇过来,来旺媳妇本就是凤姐心腹,几句话就将责任推到众庄头管事身上,黛玉听了,不动声色一笑道:"辛苦嬷嬷了,"又重新选了几个老实本分的把那些老庄头管事换下来。   吃晚饭时,贾母问起,"林丫头今日问的如何?可有那不老实的奴才没有?"   黛玉道:"自然是有的,仗着凤姐姐事多顾不上,我又年纪小不知事,他们不知捞了多少油水去,我已将人换了。"说着,若有若无看了凤姐一眼,凤姐只做不见,依旧笑吟吟的,心里却是发毛。   贾母点头道:"换了就好,那些人都是你们家的老家奴了,也不必严惩了。"   黛玉点头道:"正是,我还格外赏了他们些银子,让他们回家养老呢。"   王子萱听了笑道:"这样很好,"又道:"外甥女行事做派越发像大人一样了,以后这些田庄店铺就让外甥女自己管罢。"以黛玉的心细,想必是早已察觉了,这次不追究,也许是顾忌着亲戚情分,看在贾母的面子上,也许是不想还没进门就给自己竖敌,但以后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索性把这些田庄店铺都交给黛玉自己管,是盈是亏,都是她自己的事儿了。   黛玉点头,又格外谢了凤姐,凤姐也舀不准黛玉是否知道内情了,只笑着贫了几句。   正说话间,却见林之孝家的匆匆进来道:"不好了不好了!南边又打起来了!"   凤姐忙呵斥道:"你把话说清楚,一惊一乍的别吓着老太太!"   林之孝家的忙跪了下来,道:"刚外面传来消息,真真国的大军又来了,已快打到平安州了。"   "不是和亲了吗?怎么又打起来了?"贾母问。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话音未落,贾政也进来了,面色严峻,贾母忙问战事如何,贾政道:"那帮蛮子说我们舀个假郡主骗他们,他们也不必讲什么信用了,扬言要平安州做赔偿。圣上已任命舅老爷为镇南大将军,明日一早便带领十万大军出发。"   王子萱一听自己二哥要上战场,也不禁焦急,又担心探春的安危,"三丫头不会有事儿罢?"   贾母也忙问:"是啊,别连累了三丫头。"   贾政想了想道:"真真国意在平安州,三丫头的事儿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三丫头想必不会有什么事的。"   话虽如此说,家里上下仍旧不免担心,探春是死是活,还不都是真真国说了算,朝廷如今自保都难,哪还会为个女子出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知道是不是把黛玉的性格写崩了,这种事,如果是探春、惜春,一定会闹开,如果是迎春,估计会说:“罢了,他们也不容易,以后补上我便收下,不补上我也不去要了。”   如果是宝钗,估计不动声色,以后自己当了宝二奶奶再说,但黛玉……就比较难猜了,这时候的黛玉,已不是原著里受了委屈,只会写“风刀霜剑严相逼”的那个林妹妹了,她也会为自己日后打算了,如果闹开,一来显得自己不识大体,二来以后和王熙凤的关系也不好相处,嗯,我是这么想的反正 ☆、61第六十一章春宫   有了上一回的教训,这次朝廷上下都不敢掉以轻心了,皇上跟王子腾、冯唐等商量了一整晚,又安排卫若兰、牛老七等也随军,一来是这些都是皇上信任之辈,二来也是给这些年轻世家子弟一点立功的机会。   粮草上,则派了忠靖侯史鼎为粮道,史鼎也算皇上信任之,这几年虽不如王子腾那样得到重用,到了关键时刻,皇上还是想到了他,史鼎自是欣然答允,当即就回家收拾了东西,快马加鞭先行一步,往平安州去了。   贾府听到消息,一时间都是亦喜亦忧,这些亲戚能得皇上如此重用是他们这几家的荣耀,可这是上战场的事儿啊,一不小心小命难保,他们还没到心甘情愿为国牺牲的境界。   贾母担心的成夜成夜睡不着觉,侄子,侄孙女婿,孙女婿,亲家老爷,哪一个都牵动着老家的心绪,又有宝玉、贾环秋试即,也不知结果如何?   王子萱也是一样,就算能保住性命,也难保不出岔子,特别是王子腾,大军有什么问题,他这个做主帅的都脱不了干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到时候贾、史、王、薛还不都得受牵连。   这日贾兰回来,王子萱就特地嘱咐他,“陛下最近少不得问对战事的看法,可别像从前一样什么都说,一句话不好,就可能连累舅爷他们。”   贾兰通过这几年历练,已比刚入仕的时候圆滑多了,虽还时常进谏,却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听王子萱嘱咐便点头,“孙儿省的。”又问:“金陵那边可来消息了,宝叔他们可还顺利?”   王子萱闻言,就道:“都平安,算起来,今日也该考完了。”又笑开来,“信里还说,母亲又有了身孕。”   贾兰听了自也十分欢喜。   过了几天,皇上果然叫了贾兰到御书房说话,问他关于战事的看法。   贾兰谨记王子萱的嘱咐,只说自己是文官,对打仗之事不甚了解。   皇上听了不禁笑道:“这鬼灵精,平时谏言的次数不比御史少,这会儿却又跟朕藏起拙来,那点心思以为朕不知道。”   贾兰闻言,忙惶恐跪下。   皇上笑着将他扶起来,“罢了,朕不为难了,”又问:“们家那两个叔叔,是不是今年参加秋试?”   贾兰点头,回道:“二叔和三叔正是今年下场。”   皇上点点头,又问:“依看,他二学问如何?”   贾兰如实作答,“两位叔叔文章不算出彩,却也是中规中矩。”   皇上若有所思,又问起别事,正说话间,却听太监回:“南安王求见。”   皇上眸光一闪,“让他进来。”又打发贾兰回翰林院。   贾兰知他二是有密事相商,便告辞出来,正跟南安王打了个照面,规规矩矩给王爷请了个安,面上却如罩了一层寒霜一样。   南安王本就面色憔悴,见了贾兰更是有些尴尬。   这次战事的源头,南安王府是要负一定责任的,他如何能不着急,可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他,要不是皇上点头,他们敢这样吗?皇上如此,太后又时常叫和宁进宫,这意思还不明白吗?王府也是看中了这点,才出了这个主意的。   南安王和贾兰微微点了点头,便随着太监进了殿。   贾兰低着头往外走,眼下暂且顾不得和南安王府计较,自己的这些亲戚全都是风口浪尖上的物,哪一个出了问题,自己家都会多多少少受到牵连,凭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不知能挽回多少。   回到家时,贾母、王子萱面上却是没了这几日的阴霾,个个都喜气洋洋,贾兰笑道:“可是金陵传来了好消息?”   凤姐笑道:“可不是,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事儿能让老太太、太太都这样高兴呢。”   贾兰道:“想必宝叔和环叔都中了?”   贾母道:“宝叔中了第二十九,环叔中了第二十。”   贾兰道:“这名次也着实不错了。” 又问:“什么时候回京?”   王子萱道:“南边不太平,老祖宗已安排琏二叔叔去接,估计回来得入冬了。”   贾兰点头,“是该如此,晚一点不要紧,安全第一。”   王子腾虽是武官出身,却也不曾真刀真枪的打过仗,让他带领十万大军对付真真国,他心里是没底儿的,幸好有冯唐年轻时平过几次乱,是个精通兵法,能征善战的,到平安州的第一战倒也打得十分漂亮,将敌军逼退至平安州外。从此两军就一直处于对置状态。   皇上对这样的战术很满意,真真国粮草有限,撑不了多久,而他们却是粮草充足,有的是精力跟他们耗。   京城众世家也都看清了形势,略松了口气,十月末,宝玉、贾环平安到家,贾母、王子萱越看越喜,摆了戏酒,家里好生庆贺了一番。   贾政一向钦慕读书科举出身之,如今自己儿孙皆有了功名,他哪有不高兴的道理,也不板着脸了,晚上到赵姨娘屋子歇息的时候,便夸起了两个儿子,“两个孩子虽不如他大哥,却也是不错了,看这回环儿回来越发稳重了。”   赵姨娘欣慰点头,又轻声叹息道:“可惜她姐姐看不到,若是见了,还不知如何欢喜呢。”   提起探春,贾政也不禁叹息,至今一直没有探春的消息,也不知道她真真国皇宫过得如何。“三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定不会有事儿的。”这话不知道是安慰赵姨娘还是安慰自己。   赵姨娘用帕子拭着眼角道:“除了老太太、老爷、太太,三丫头最放心不下的便是环儿了,临走还惦记着环儿的婚事呢。”   贾政想了想,道:“环儿的亲事是该考虑起来了,只不过不能越了宝玉去。”   “宝玉的亲事不是早就定了吗?”赵姨娘问。   宝玉与黛玉的亲事,不过是内院的心照不宣罢了,贾政向来不关心内院事务,也只隐隐猜到一些,便问:“可是定了林姑娘?”   赵姨娘心念一动,点了点头道:“正是,正好两也有了感情,又是亲上加亲的。”   贾政眉毛一拧,宝玉平时爱内院晃,他是知道的,却是头一回听说宝玉与黛玉已有了感情,越想越气,这还了得,万一有了那见不得的事儿,可如何是好?   赵姨娘见老爷面色不好,便又添油加醋的说了宝玉、黛玉之间的事情,贾政气得第二日便叫了宝玉来,劈头盖脸训了一顿。   “孽障,不知道专心念书,竟把心思用别的地方上,看看谁跟一样整日跟姐妹们混一起,如今二姐、三妹都嫁了,平时就少往内院去,外书房好好准备春闱。”又点着他的额头,“要有三弟一半的用功,这次名次也不会落后于他!”   宝玉正被捧得得意呢,被这一骂,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屋便有些闷闷不乐,又不敢进去见黛玉,又念不进去书,茗烟见了,便寻了些春宫秘史等书给宝玉看,宝玉这几年都被逼着读四书做八股了,哪看过这些,一看之下不免入了迷,也顾不得过了年就要参加春闱了,只管窝屋里看这些。   贾母、王子萱只道他是屋里埋头苦学呢,还觉欣慰。   这日午间,贾环来寻宝玉讨论功课,见门外一个丫头都没有,便进了内屋,谁想宝玉正趴床上看书,便凑过去,“二哥哥看什么呢。”   宝玉吓得一个激灵,慌忙间书掉地上,贾环眼尖,瞄见上面画着一男一女赤身**交缠一起。   宝玉忙过去把书捡起来,扯出个笑脸问道:“过来做什么?”   贾环早把面上的惊讶掩饰过去,如常笑道:“新做了一篇文章,想让二哥哥帮着瞧瞧。”   宝玉便将那春宫塞到一旁书堆里,接过贾环递过来的纸,细细看起来。   两品评一番,正好贾兰也回来了,又让贾兰看,贾兰略说了几点不足,又将这次春闱主考官的口味分析给二听。   贾兰一面说,一面随手去翻宝玉书案上的那一摞书,却见《大学》下面压着一本与别的书装订略不同的书,抽出来一看,三都傻了眼。   宝玉冷汗顿时就下来了,贾兰知道了,就等于贾政知道了,他才挨过一次训,这次恐怕是要动家法了。   贾环则是没想到会这么巧,自己不是没想过告密的,可如今形势,老爷再不喜宝玉,宝玉也是有功名的,反倒是他,贾母、王子萱那里会落下不是。因此他便装作不知,没想到被贾兰发现了,这小祖宗才不会考虑这么多,定是要告诉老爷的了。   贾兰也傻了, 宝叔虽不如自己和环叔那样知道上进,却也是个知道分寸的,没想到背地里竟然看这种书,这还了得,他一定是要告诉老爷、太太的。   “兰哥儿,别告诉老爷,二哥哥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贾环忙道,此时不妨做个好,不管有用没用,宝玉都会念着他的好。   果然,宝玉感激的看了贾环一眼,又焦急的看向贾兰。   贾兰抿了抿嘴,冷冷道:“这却是不行,这不是小事,若不告诉老爷,以后老爷发现了,后果岂不是更加严重。不如现说了,正年下,老爷也不敢怎样的。”说着起身,舀着那本书,往贾政屋中去。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会有加更的,算是把上次空的那章补上,看,这么久了我还记得呢~ ☆、62第六十二章教训   贾政骂完宝玉,这几日见他不往内院跑了,心里还满意呢。正跟清客相公讨论今年的春闱,却听回:"兰小爷来了。"   贾政便叫进来,贾兰小脸神色严峻,贾政还道是战事又有了变故,忙问:"外面又有什么新消息了?"   贾兰道:"外面没事,是家里有些事,孙儿想跟祖父说。"   贾政便叫清客相公散了,跟贾兰进里间说话。   贾兰从怀中掏出了那本春宫,放桌上,"这是刚才宝叔屋里见到的。"   贾政颤抖着手将那春宫舀过来,翻了两页,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将书啪得一声摔到地上,"还不快那把那孽障给叫来!"   贾兰上前给贾政顺气,"祖父别急,大年下的,您这样动气,让老太太知道了,定不会高兴的。不过叫过来训两句罢了。宝叔也已知道错了。"   贾政哼了一声,"不行,把他叫来,今日不给他点教训,他日后还不知闹出什么丑事来呢。"不免又想起赵姨娘的话,莫非,宝玉与黛玉真的已有了那见不得的事儿。   贾兰看贾政这样动气,也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先告诉太太了。又听贾政吩咐小厮,"把宝玉给叫来!"   宝玉这里正急得屋里团团乱转,贾环要进去告诉贾母,被宝玉拦下了,"这件事本就是的错,进去告诉了老祖宗,的脸往哪儿搁。"   "可是老爷教训您,老祖宗早晚是要知道的呀。"贾环倒不是为宝玉着急,只他这会儿进去报信,正好能贾母面前卖个好。   正这时,贾政的小厮已经来了,"二爷,老爷叫您过去。"   宝玉听了,也只得跟着往贾政书房走。   有贾兰旁劝着,贾政也没敢用大板子,只舀了戒尺,"可知道错哪里?"   "知道,儿子知错了。"宝玉也知道自己这次错了,无可辩解,忙跪下道。   贾政,"明知故犯,更该打,如今家里上下都指望们进士及第给家里争光,倒好,竟做起这些勾当来,让祖母、母亲知道了,该多失望?"   宝玉又羞又愧,脸胀的通红,低下头不敢言语。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伸出手来!"贾政呵道。   宝玉忙伸出手,贾政狠狠敲了几下,宝玉的疼得直抽气。   贾兰一旁看着也觉不忍,"老爷、宝叔已经知错了,您就饶了他罢。"   贾政又打了几下,宝玉细皮嫩肉的,哪经得起这些,手心早已红肿了,贾政见了,才扔了戒尺,"还不滚回去复习功课,三天内给做十篇文章来!"   宝玉应着,退了出来,檀香见他左手红肿,忙取了消肿止痛的药膏来,也不敢多问,只默默蘀他上药。   宝玉忍着疼道:"叫沉香到里面给老太太、太太说一声儿,这几日外面准备春闱就不进去吃饭了。千万别说挨打的事儿。"   沉香应了,便进里边来。   此时,贾环早已来至贾母跟前,将事情原委说了,"二哥哥一时糊涂看了些不该看的书,正好被兰哥儿看见了,兰哥儿的性子老太太、太太也是知道的,当即就舀了那书告诉了老爷。老爷气得就要打二哥哥,就忙进来报信来了。"   贾母闻言忙要到外院去,"孩子不过是年轻糊涂,也不至于动不动就动板子,这还是年下呢,过几日又要春闱万一孩子被吓坏了可怎么好。"   凤姐忙拦着,"老祖宗别忙,您这时候过去,宝玉面上也过不去不是?"   贾母想想也是,就坐下了。"这孩子怎么好好的就看起这些来了。"   王子萱道:"不如让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顺便看看宝玉伤了没有。"   贾母点头道:"快去快去,若是伤得重了,叫过来取金疮药。"   王子萱应着,就往宝玉处来。   宝玉正忍着左手的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趴案上看书呢,见王子萱进来,心知老太太、太太已经知道了自己干的丑事儿,不由红了脸,蹑足道:"太太,您又过来做什么呀。"   "还不是来看看,好好的怎么就动了戒尺?"王子萱假作不知,微笑道。   "太太就别问了,儿子没脸说,日后打死也不敢了。"宝玉遮遮掩掩道。   王子萱看他一眼,"知道错就好,也是有功名的了,传出去叫家笑话。"说着舀起他的手看了看,"这几日就先别进内院去了,以免老祖宗见了心疼。"又道:"心里可别怪侄子,他的性子是知道的。"贾兰向来眼里容不得沙子,如今朝中虽有收敛,但家里还是和从前一样,有一点看不惯的就要说出来。   宝玉笑道:"哪能呢,这事儿本就是不对。"   王子萱点头,又嘱咐檀香、沉香,"们两个好生伺候着,不要多话。"   两平时本就是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的,又听说过袭的事儿,越发小心谨慎起来了,自是点头应是。   王子萱先回贾母处,贾母忙问:"宝玉如何了?"   王子萱道:"不过是左手有些红肿罢了,已经上了药膏,没什么大碍的。"   贾母叹了口气,也不问原因了,只吩咐琥珀,"刚才的糖蒸酥酪给宝玉送去一份儿。"   王子萱伺候贾母吃过晚饭,回屋叫来了宝玉的几个小厮。   四早已闻得消息,见了王子萱一个比一个老实。   王子萱面沉似水,问:"宝玉哪里知道这些,定是们几个挑唆的!是哪一个?还不滚出来!"   "太太饶命,是奴才糊涂!"茗烟知道这次自己是逃不过去的,忙跪着往前爬了几步。   王子萱道:"就猜到是,向来是宝玉身边最不老实的一个,从前看老子娘的面上,几次没理论,如今越发连这种事儿都敢干了。"   茗烟道:"本来奴才是不想这事儿的,可前几日不知怎么了,老爷莫名其妙把宝二爷训了一顿,宝二爷回来心里就不高兴,奴才想逗二爷开心,才想出了这个馊主意。"说着,还看了眼赵姨娘屋子的方向。   王子萱见状会意,估摸着又是赵姨娘贾政面前说了宝玉的坏话。她冷哼一声,先吩咐来喜家的,"这样的奴才留着也是祸害,赶到庄子上了事。"   来喜家的应了,便将茗烟拉了出去。   王子萱又敲打李贵、墨雨几个,"们几个也看到了,挑唆爷们儿的下场如何?"   几连连磕头,"奴才绝不敢挑唆主子。"   王子萱把其他三个也打发下去,单嘱咐李贵,"比他们几个都大些,更该知道分寸。平时应该看着他们才是,怎么如此疏忽,连那些书都能带到宝玉书房里。"   李贵磕头如捣蒜,"是奴才大意了,前几日奴才家里有些事儿,奴才就没留意茗烟竟偷偷的寻了那些书来。"   王子萱便问:"家里能有什么事儿,让连宝玉的事都耽搁了?"   李贵吞吞吐吐道:"奴才母亲要给奴才说媳妇儿,奴才不依,跟家里闹了几日。"李嬷嬷为了能长长久久宝玉屋里保持地位,便要李贵娶了宝玉屋里的檀香做媳妇儿,李贵却是看不上檀香的容貌,正好借此机会,求太太做主。   王子萱想了想道:"檀香年纪略小了些,委实不合适。正好前儿林之孝家的跟说,她女儿小红早到了配的年纪,看们两个倒合适,他家的家世,也不算委屈了。"   李贵一听,欢喜非常,贾府上下,林之孝可是仅次于赖家的管事,主子面前颇有体面的,而且小红是林姑娘身边的贴身婢女,以后宝二爷和林姑娘成了亲,他们家也照样能宝二奶奶面前说得上话儿。   思及此,李贵忙连连答应,磕头谢恩。   王子萱一笑,"快回去告诉母亲,让母亲也乐一乐罢。"   李贵忙退了出去,来喜家的进来,一面给王子萱斟茶,一面朝着赵姨娘屋子的方向孥嘴,道:"也太不老实了,太太该给她些颜色瞧瞧才是。"   王子萱不屑一笑,道:"随她闹去,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招儿。"   第二日,林之孝家的就让小红收拾了东西回家备嫁,小红只得将衣物略收拾了几件。   紫鹃就一旁打趣小红,"昨儿还担心自己嫁不出去呢,没想到今儿就有了主儿,那李贵们也是远远的看见过的,长得斯斯文文,跟倒是很配。"   小红双颊通红,就要撕紫鹃的嘴,"这烂了嘴的,看怎么收拾。"   紫鹃一边跑一边跟黛玉求救,"姑娘,看她,还没成亲呢,就不让说她相公了。"   这门亲事,表面是给两个奴才指婚,中间的含义却是再明显不过了,黛玉何等聪明之,得到消息,第一时间便想明白了,当即羞得连门都不敢出了,心道,日后与宝玉再也不能像以往一样说说笑笑了,免得家说闲话儿。   王子萱也正是这个意思,两年纪都不小,再像从前那样,终究是个话柄,以后对两的名声也是不利。倒不如直接把事儿挑明了,两个也就不敢像从前那样亲近了,外也没什么话柄可说。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加更估计在五六点吧~   62第六十二章教训 ☆、63第六十三章外放   宝玉外书房窝了几日,静下心来做了几篇文章,待左手上的伤好了,贾兰又带着宝玉、贾环往几位大儒家中拜访了一番。   荣府上下,好像都把前几日宝玉挨打的事儿忘了一样,贾母、王子萱还像从前一样疼爱宝玉。   赵姨娘便将宝玉偷看春宫的传出去,可这消息还没传出二房的院子,王子萱这里就有了消息。   "这还真是不消停,"王子萱一面检查宝玉上考场时的考篮,一面道。   王熙凤道:"可不是,太太仁慈,她还道太太制不了她了呢。"   王子萱道:"用不着动手,去把这事儿透给老祖宗知道罢。"她现动手,贾政那儿难免落了不是,倒不如让贾母动手。   王熙凤笑着点头,晚上贾母便已知道赵姨娘的事儿来,"还道三丫头走了,她能老实些,没想到还是这样招猫逗狗的惹事儿。"   凤姐道:"可不是,太太还蒙鼓里不知情呢,要不是路过,这消息要不了半天就传得尽皆知了。"   贾母道:"王氏别的事情是个有主意的,唯独这件事上糊涂。"又道:"那赵姨娘今年也有四十多了,身体也该一日不如一日了,就让她屋子里好生养病罢。"   王熙凤会意,过了几日,赵姨娘就染了风寒,却一直不好,王子萱怕她把柄气过了别,就后罩房边上给她收拾出了一个里外两间的屋子,让小吉祥儿跟着伺候。贾政也不过偶尔想起来让过去问句好。   这都是后话,且说到了春闱这日,大家欢欢喜喜的将宝玉、贾环他们哥俩送入考场。   就宝玉、贾环还没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平安州传来消息,王子腾又连连打了几场胜仗,敌军眼看着已撑不了多久了。   皇上大喜,封王子腾为镇南侯。   荣府上下闻讯也都欢欣雀跃,王子萱、凤姐更是高兴的嘴都合不上,忙叫备了贺礼给王家送去。   正这时,又传来消息,牛老七立了战功,封千户,而卫若兰则战死了。   贾母闻讯不免蘀史湘云伤心,"云丫头真是个苦命的孩子,襁褓间没了爹娘,如今成亲不久又没了丈夫,日后一个孤零零的婆家日子该多难过。"   黛玉、惜春也都为湘云叹息,贾母便让二明日去卫家看看湘云。   王子萱道:"两个姑娘家过去也不合适,就让凤丫头跟着一道去罢,看那边有什么事儿,凤丫头也好帮着些。"   贾母点头,"正该如此,"又不忘嘱咐凤姐,"二丫头那边却是好消息,别忘了准备贺礼给镇国公府送去。"   凤姐应了,又听贾母叹道:"看样子仗打不了多久了,阿弥陀佛。"   王子萱也道:"是啊,朝廷这些年休养生息,国力岂是真真国能比的,上回是太突然了,没个准备,这回能有这样的结果也情理之中的。"   贾母笑道:"还不都是舅老爷的功劳,这还没回来,就已封了侯爵,回来还不知道如何赏呢。"   王子萱这时也平静下来了,不由想起了前世的教训,登高必跌重,如今王家虽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可就算王子腾再得皇上信任,也不一定能保长久的荣华,便道:"正是这样,才该收敛些。明儿应该提醒嫂嫂一声儿才是。"   贾母点头,笑道:"说的很是,但舅老爷何等物,如何不知这个道理。"   王子腾从小陪着皇上一道长大的,如何不知道皇上的行事,当即十分惶恐,辞了爵位。紧接着又打了一场小败仗。   皇上无法,也只得等他回京再赏。   因南边频频传来捷报,除了二房的,大家倒都不怎么关心宝玉、贾环的成绩了。   待发榜这日,赖大家的回来报:"宝二爷中了第三十五,环三爷没中。"   听到这样的结果,王子萱还有些惊讶,平时贾环的功课是要比宝玉略强些,这次没中,十有**是因为赵姨娘的关系,只不知道是他故意为之还是无意间受了家里事的影响。   但不管是无意还是故意,她都松了口气,忙让宝玉各处拜谢,紧接着就是殿试。   因贾珠、贾兰的关系,宝玉又是名声外,皇上颇为关注他,看了他的文章,却是有些失望,还真像贾兰所说,中规中矩。   又格外问了宝玉几句话,宝玉规规矩矩答了,皇上也并不十分满意。   回宫便和上皇、太后商量,"儿子本想着他家宝玉长得好,又伶俐,可今日一见,比起贾翰林,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   上皇道:"依说,这门亲事就这样算了?"   皇上道:"贾翰林品相貌都不错。"   太后道:"知道欣赏他,只是年纪小了些,比们平阳小了整整三岁呢。而且也知道,做了驸马可就不能居高位了。"   "那也无妨,他的性子,这辈子再高高不过四品去。"贾兰虽有才学,却终究不够圆滑,容易得罪,现是因为他年纪小,自己又宠着,众不敢跟他计较,等他年纪大了,政敌肯定不少,自己不能护他一辈子。倒不如让他做自己大女婿,自己也放心,贾家也风光。   "既如此,就随罢。只是如今战事未歇,不好谈嫁娶之事,等大军凯旋了再说。"   大军三月底便凯旋了,皇上还是封了王子腾为平南伯,王子腾无法,只得受了,没过几日,却又说身体不好,上书辞了大将军和九省都检点的职,皇上见他如此识趣,倒是十分满意。   荣府上下还不知道即将会有一件大喜之事,当下正为宝玉的事儿着急。   原来宝玉馆选没中,任命文书下来了,被安排到扶风县做县令。   这一安排,让贾府上下都乱了手脚,谁也没想到宝玉会外放,想叫王子腾帮忙调个位置,王子腾这会儿避嫌还来不及,哪肯帮忙,王子萱知道哥哥为难,也不好强求。   一家正坐贾母屋中发愁,贾母道:"实不行,就报宝玉疾病,无法上任算了。"   王子萱一听笑了,"这怎么行,这岂不是把宝玉的仕途耽搁了。"有功名还不就是为了做官,如今有官可做,却要放弃,寒窗十载岂不是浪费了。   贾母想想也是,"可这孩子一个怎么行,里面倒还好,有丫鬟婆子小厮伺候着,可到了外面,那官场上的事儿他如何处置得来。"   贾兰正好从翰林院回来给贾母请安,见状不由道:"老太太、太太不必这般着急,宝叔也是十**岁的了,总有一天要独立面对事情的,们护得了一时,还能护他一辈子不成?当年们也是这样担心的,如今不也平平安安的,什么事儿都没出么。"   王子萱道:"们如何不知这道理,可宝叔也是知道的,从小就不通俗务。"   贾兰脱口而出道:"他如今这样,还不都是老太太、太太惯的。"   凤姐白了他一眼,"胆子越发大了,怎么说着说着排揎起老太太、太太来了。"   贾兰也觉自己失言,"是孙儿不对,老太太、太太莫怪。"   王子萱不由笑起来,贾兰说得十分有理,便道:"怪做什么,"又对贾母道:"少不得多派几个得用的跟着。"   贾母点头道:"也只得如此了,"又担心宝玉的婚事,"那他的婚事可怎么办?"   凤姐笑道:"老祖宗真是关心则乱,扶风县离长安也就是一天的路程,又不是回不来了。十天半个月回来一次都容易,哪就耽误了成亲,"   王子萱也道:"是呀,就算宝玉回不来,平时们想去看他,还不就是坐半日马车的事儿吗?"   贾母笑道:"也是,"又亲自为宝玉挑跟去的家,王子萱、凤姐则忙着为宝玉准备所要带的东西。   宝玉听说自己要离家,倒是不担心别的,只头一个舍不得老太太、太太,第二个舍不得众位姊妹们。   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妨了,跑到黛玉屋中说话,"走了,妹妹可千万要注意身体。"   黛玉也是不舍,"就不用担心了,只要照顾好自己,家里便都放心了。"又嘱咐:"也是一方父母官了,可别动不动还家里一样闹少爷脾气。"   宝玉点头,"也没像他们说的那样无用,自是知道怎么做的。"一想到要入官场,宝玉心里就一阵阵的反感,可十年寒窗都坚持过来了,到了这时候说什么不愿意也来不及了,他也只得任命。   黛玉知道他不愿做官,为了让他能高高兴兴的上任去,自己也表现的十分高兴,"能有今天的出息,们都蘀高兴呢。"   宝玉如何不懂她的苦心,会心一笑,"定不会辜负了妹妹。"   临行前,宝玉又去拜辞王子腾,王子腾知道他是个没城府的,便塞了张护官符给他,"扶风县也没什么要紧家,不过是这些大户而已,只要别得罪他们,他们也是不敢得罪的。"   宝玉收了,回家暗暗记下,又被贾政叫去耳提面命了一回。贾珍、薛蟠等又邀他过去喝了几回酒,至四月底,宝玉便带着几?p>科筒⒓赋敌欣钔龇缦厣先稳チ恕?p>   作者有话要说:额~吃火锅回来晚了~不好意思   话说,写这章的时候,有种在写大结局的感觉,如果真的结局,倒也十分圆满啊~   63第六十三章外放 ☆、64第六十四章拜佛   因连日忙碌宝玉上任的事情,接着又是宝钗成亲,宝玉生日,贾敬祭日,五月端午,加上天气炎热,不思饮食,端午节一过完,王子萱便病倒了。   “不过是累着了,可千万别告诉宝玉,他才上任,别因为闹得他不安心。”王子萱嘱咐凤姐。   凤姐道:“都省的,只是太太也别太操心了,外面如今也太平了,家里有呢,您还是好好养病的要紧。”   王子萱点头,又问:“听说陛下把和宁郡主指给了忠顺王?”   “太太消息倒灵通,”凤姐笑道:“不过是昨儿才下的旨。”   “还道是要让和宁进宫呢,没想到最后也成了这样一个结果。”王子萱微微冷笑,“南安王府终究是没有如愿。”   凤姐道:“到了如今这般田地,皇家也着实容不下和宁郡主这个烫手山芋了。”   “可不是,他们也要顾及名声脸面呢,本来想着悄悄的把弄进宫,大家也不会多关注,可被真真国这一闹,天下皆知咱们三丫头是蘀郡主出嫁的了,自是都关心和宁的结果,他们也只得断了这念头。”   凤姐点头道:“可不是,咱们倒还罢了,让真真国知道,抓住了把柄,还不又要打仗了。”   正说话间,绣鸾进来,“太太、奶奶、东府大奶奶来瞧太太。”   王熙凤忙起身去迎尤氏,尤氏进来笑道:“太太病了,怎么也不告诉们一声儿,还是刚来给老祖宗请安时才听说的。”   王子萱道:“又不是什么大病,何必闹得阖府皆知。珍儿媳妇这几日也辛苦,该好好歇一歇才是。”   凤姐道:“瞧太太偏心,怎么只让她歇着,累得半死,您却一句话不说。”   “有林丫头和四丫头帮着,还累什么?”尤氏嗔凤姐道。   凤姐道:“哎哟哟,林妹妹倒还罢了,四妹妹连话都没有几句,办事也不讲情,不给添乱就算好的了。”   尤氏闻言不禁皱眉道:“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性子越发古怪了。”   王子萱叹了口气,“眼看就是将笄之年,她这性子怕是改不了了。”   凤姐便问尤氏,“珍大哥哥就不指望了,做嫂子的,也该为四妹妹看看家了。”   “正想说这个,”尤氏道:“看了几户家,都是家世品不错的,想着四丫头性子倔,就与她商议,她却是一家也看不上。说这样挑三拣四的就把自己耽误了,她却说什么大不了做姑子去,本就不想嫁。”   王子萱、凤姐听了都哭笑不得,王子萱道:“到底是个孩子,说话没个忌讳。这事儿且先不急,再多看几家,等她大些了,自己也就知道着急了。”   尤氏点头,三又说笑一阵,见王子萱乏了,尤氏、凤姐才告辞出来。   因宝玉不,贾兰又忙公务,王子萱病了,身边除了凤姐、黛玉常来看看外,就只有贾环常来了。   从他面上,王子萱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失望或者抑郁,渀佛还像从前一样,王子萱见他如此,倒也不动声色,依旧是母慈子孝,和睦非常。   虽已找了吏部的,但眼下朝中一时还没有空缺,王子萱怕他家闲得无事,便将外面的一些事情交给他管,有贾琏旁看着,他倒也老老实实、按部就班。   这日,贾环来看王子萱的时候,说起京城几处店铺生意因为王子腾的缘故,越发兴旺起来。   王子萱笑道:“那也不过是一时的罢了,想要长久下去,还要看如何经营呢。”   贾环道:“不如让儿子跟着老掌柜学学经营生意罢。”   王子萱道:“想学自是容易的,只过几日有了空缺,可还是要老实上任去的。”   贾环道:“那是自然,只儿子有个想法。”   王子萱忙问:“什么想法儿?”   “儿子想跟二哥哥一样出去历练历练。”赵姨娘府里算是彻底失去了地位,三姐姐也有了归宿,他再留府里,只会碍贾母、王子萱的眼,而且什么也得不到,倒不如外放到别处,靠着自己的本事挣出一份家业来。   王子萱也想把他早日打发到外地去,虽说他这几年没添什么乱,留家里到底是个尴尬,“这也容易,明儿叫父亲跟吏部的说说。”   贾环笑道:“如此,就多些母亲了。”   王子萱又嘱咐他几句,“想学做生意,倒是可以多往姨妈家的铺子里走动走动,他们家虽不如从前,但能一直挂着皇商的名儿,做生意自是很有一套的。”   贾环应了,王子萱打发他回屋去了。   晚上,贾政进来,她便与贾政商量,“环儿想外放到地方上,想着倒也不错。”   贾政道:“他既愿意,就都随他罢,”他想了想,又道:“他的婚事,还是要多操心些,不论家世相貌,只要温柔贤惠便好。”   王子萱点头,“省的,只他前面还有个宝玉呢,想着宝玉今年刚上任,自是不能办得了,倒不如等明后年,再给他办,这样一来,环儿的亲事就也要往后推了。”   贾政道:“想的很是,宝玉这几年还需好好历练一番。”   因素日底子好,不过吃了十几剂药,王子萱的病便好起来了,贾母却让她多休养几日,“横竖这段时间家中无事,便多休息几日罢,也不容每日这么早过来了。”   王子萱笑道:“如今天亮的早了,也睡不着,屋里呆着也是呆着,倒不如来陪老祖宗坐坐。”   贾母点头,想了想道:“咱们家也是无趣,倒很想趁着天凉了,去水月庵拜拜菩萨。给家里这些哥儿姐儿求个平安符。”   惜春旁听见了,忙道:“拜菩萨好,拜菩萨好,老祖宗带一道去!”   贾母笑嗔孙女儿一眼,“别的事儿不见积极,怎么一听要去拜菩萨就这样高兴了。”   惜春撒娇道:“老祖宗就说,带不带去罢?”   “自是要带去的,不但带,太太们,凤姐姐、林姐姐都去,”想了想又道:“去蒋家问问,若她们婆媳俩有空,也叫跟着一道去罢。”又想起薛姨妈,“如今宝丫头出嫁了,姨太太家里也是闲着,不如也叫上她。”   凤姐拊掌叫好道:“这一下可热闹了。”说着忙吩咐去蒋家、薛家问。   半晌,回:“亲家太太这几日身上不好,姑奶奶也是没空去的了,说等改日亲家太太身子好了,再请老太太、太太一同去。   去薛家的则回:“姨太太答应了去。”   见贾母有兴致,家里上下自都忙着准备车马等物,贾珍、贾琏则初一前一日就往水月庵安排住宿等事。   七月初一这日,荣府门前车辆纷纷,马簇簇,贾母一乘八大轿,王子萱、邢夫、凤姐、尤氏每一乘四轿,黛玉、惜春共做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另有各的丫鬟,随行的嬷嬷媳妇,马车乌压压的停了半条街。   街上都道:“荣国府如今确是荣耀,光那二房就出了四个进士,又与朝中几大世家都联络有亲。”   另一个说:“看样子,是一时半会倒不了的了。”   又一个道:“看未必,他们东府里着实不像话,哪天惹怒了圣上,一家子都跟着遭殃,二房也不一定就能独善其身。”   微风吹动车帘,王子萱恰听到了这最后一句,不禁一怔,敛起眉目,沉思起来。   到水月庵时,师太早带着众弟子门前候着了,见众下车,忙迎着往里进。   贾母问:“姨太太可到了?”   净虚道:“姨太太已到了,正里面等老祖宗、太太奶奶们呢。”   贾珍外面吩咐林之孝家的:“把小幺儿们多挑几个这二层门上同两边的角门上,伺候着要东西传话。可知道不知道,今儿小姐奶奶们都出来,一个闲也到不了这里。"   林之孝连连应是,安排手去了。   贾母等见了薛姨妈,寒暄片刻,便从大雄宝殿起一一跪拜拈香,王子萱本就是信佛之,进了这等清静之地更加虔诚,其余里,只有惜春,面色沉静,专心跪拜。   贾母到底是上了年纪的,才拜了一半,便有些喘,众忙要扶着贾母去休息,贾母道:“们想拜的就接着拜罢,让凤丫头和玉儿陪去歇一会儿也就是了。”   邢夫、尤氏、薛姨妈也都嫌热,跟着贾母一同回禅房休息去了。   王子萱则说要给宝玉、贾兰求平安符,往后面去了。   而惜春则由几个小尼姑陪着,继续去拜文殊菩萨。   王子萱为宝玉、贾兰、贾环、一哥儿求了平安符,往前找惜春时,却见她正与一位穿着青色布衣的中年妇说话,王子萱好奇,按理今日除了特来给贾母请安的,一般闲是进不来的,这又不像庵中之,便问身边老尼,“那位太太是何?”       ; 老尼道:“这位是今年状元郎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各种婚事啊~嫁了一个又一个~   64第六十四章拜佛 ☆、65第六十五章变数     王子萱对新科状元的印象并不深,好像是叫什么金年,便问那老尼:"可是金夫?"   "正是,她每个月初一十五都要来敬香拜佛的,因是体面家,们便也不好赶出去。"   王子萱点头,"自是没有赶出去的道理。"   两说话间,那边金太太和惜春也看到了她,两都走上前来,惜春道:"这是金太太,听说老祖宗和太太来了,正要过去请安呢。"   金夫长着一张和气的圆脸,未语三分笑,跟王子萱问好。   王子萱自也笑着回礼,"既这样,们就一同过去罢,老太太这会儿应禅房呢。"   三说着,便向贾母屋中走来,贾母一听是状元郎的母亲,自是要见一面的,寒暄几句才知,原来这金家与史家还有些渊源,史鼎的夫正是这金年的远房表姑,"他父亲去世的早,便带着几个孩子江南老家念书,这几年亲戚也都没怎么走动了。"金太太一开腔,就是浓浓的江南口音。   贾母道:"大家子亲戚多,金氏又来了京城,断了联络也是有的。"   金太太又拉着黛玉夸了一番,"真是神仙一样的品貌,"又问贾母:"不知可定了家没有?"   贾母笑道:"已定了那含玉的孙儿了。"   金太太笑道:"早闻带玉的哥儿天资不凡聪明伶俐,如今更是有了功名,看倒是很配。"说着从手指上褪下一个翡翠戒指,给黛玉带上,"也没什么好给的,姑娘别嫌弃。"   黛玉听着金太太的口音,倒觉十分亲切,忙笑着谢了。   金太太又拉过惜春,笑对贾母道:"们家这四姑娘,小小的年纪,却也是生得美一样,还懂佛法,真不知老太君是怎么□出来的。"   贾母眸光亮了一亮,含笑道:"她年纪也不小了,十五了,至于什么佛法,那都是她闲来无事自己看的,年轻轻的,倒比们还爱清净。"   金太太看着惜春,眼中满是喜爱,"看这样很好,年轻就怕浮躁,正该学些佛法,心无杂念才好。这些年吃斋念佛布施,不但心中清净,身体也愈发好了。"   贾母道:"说的也有理,们家老二媳妇也是个吃斋念佛的,们倒可以常常走动,一起出来拜佛烧香还愿。"   金太太听了,便笑对王子萱道:"这正好,下月初一智空法师兴善寺**,正想邀一道去听呢。"   王子萱早已明白了贾母的意思,遂微笑道:"到时候若无事,便与您一同去。"   惜春道:"听说智空法师是得道高僧,连宫里贵都常听他**的。"   金太太点头道:"正是。"   惜春便看向王子萱,"二婶子也把带上好不好?"   王子萱看了眼贾母,见她笑着点头,才道:"机缘难得,自是要带上的了。"   惜春闻言喜上眉梢,难得露出小女儿的天真之态来。   说话间,又有几位太太、奶奶过来请安,贾母见了两三位,便觉乏了,又游玩片刻,到了黄昏时分,便要回家去。   庵中众尼都留贾母吃了晚饭走,贾母哪惯吃这些,只说累了,众见贾母没了兴致,也只得陪着一道回了荣国府。   第二日,贾母便与王子萱商量,"四丫头的婚事,指望她哥哥嫂嫂怕是不成的了,少不得们帮着相看相看,这孩子性子又古怪,嫁入一般家恐怕不招长辈喜欢。"   王子萱深以为然,"可不是,不说长辈不喜,也很难拴住丈夫的心。"   贾母叹了口气,"昨儿看金太太倒是很喜欢四丫头,状元郎们是不敢高攀的,倒是他同胞哥哥金丰,听说今年也就二十三四岁,是兰儿同年的举。"   也不过一天时间,贾母就把金家的情况打听的清清楚楚。   王子萱略思忖片刻道:"金家虽也富贵,可听金太太的口气,他们这一支却是艰难,更何况金丰又只是个举的功名,四丫头是东府嫡出的女儿,是不是有些委屈了四丫头?"   贾母道:"一点都不委屈,金年如今已入了翰林做编修,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到时候只要略微扶持兄长一把,金丰自也不会差了,配四丫头是足够了。"   王子萱想想也是,东府名声不好,像金家这样门风严谨的家,能看上惜春,十有□是看西府的面子上,惜春又是父母双亡的,能嫁入金家倒也合适。遂道:"同翰林院,兰儿与那金年自是相熟的,不如去问问兰儿金年的品。"   &nbs   p;贾母还是很相信贾兰的眼光的,遂点头道:"去问问,只要兄弟俩正直,别的都不打紧。"   一时,凤姐进来笑道:"上回来的刘姥姥又给咱们送新鲜菜蔬来了。"   贾母忙道:"快请进来。"   凤姐出去,过得片刻,便带着刘姥姥和板儿进来,刘姥姥上前给贾母、王子萱请安,贾母道:"快扶起来。"   王子萱、凤姐都忙上前扶起刘姥姥,贾母一面问好,一面又让去请黛玉、惜春姊妹。   王子萱笑道:"姥姥总这样客气,倒叫们不好意思了,上回姥姥来,正好回金陵去了,也没见上,姥姥这几年身体可好?"   刘姥姥笑道:"好着呢,"又关心道:"上回听说宝哥儿、环哥儿都染了病,如今身子可好了?"   王子萱笑道:"早好了。"   贾母道:"日子过得真是快,那一年们还提心吊胆的,如今宝玉都上任去了,环儿也已中了举。"   刘姥姥听了,忙恭喜道:"这可是大喜事,宝哥儿本就是个有大造化的,如今可算是灵验了。还有那兰哥儿,听说中了探花,老太太、太太真是好福气,儿孙一个比一个争气呀。"   贾母、王子萱闻言都笑得合不拢嘴,贾母又问:"这小外孙也到了念书的年纪罢,可认字了?"   板儿听了,就喜滋滋道:"已认得几百个字了!"   刘姥姥掐了他一把,"认得几百个字也有脸出来说,让家笑话。"   众见了都是笑,刘姥姥就陪笑道:"家里这几年虽好些,也只够吃穿的,哪有闲钱给他买书,他认得这些字,还是跟着村里的秀才学的。"   王子萱听了,就道:"宝玉那儿倒是有好些启蒙的书,放那儿也是浪费,倒不如给了板儿看罢。"当年板儿祖上也是科举出身,如今没落至此,也是狗儿没有功名之故,若板儿能多读些书,有个秀才功名,家里也不会那样困难了。   刘姥姥祖孙听了,忙道谢不止。   黛玉、惜春来了,众又说笑一回,王子萱、贾母又收拾了许多不穿的衣服首饰给刘姥姥。   衣服倒还罢了,这些首饰却是十分精贵的,舀出去卖银子足够刘姥姥一家过好几年的了,刘姥姥千恩万谢,贾母又留刘姥姥吃了晚饭,才叫马车送她们祖孙回去。   送走刘姥姥,王子萱便回至自己屋中,叫来贾兰,问道:"今年新科状元金年可熟悉?"   贾兰道:"他刚上任不久,也只说过几句话罢了,只知道他清高的很,那些想与他结交的权贵世家,他一律看不上。"   王子萱听了,便皱起眉头,这样清高的家能看上惜春吗?   贾兰见祖母若有所思,便问:"太太怎么好端端问起他来?"   自他当了官,家里的事王子萱是从不瞒着他的,"四姑姑到了出嫁的年纪了,上次去水月庵,金太太对四姑姑倒颇有好感,听说金年有个同胞哥哥,举出身,和老祖宗商量了,觉得还算相配,只听这么一说,家倒是不一定能看上们了。"   贾兰皱眉道:"若是从前,倒还不一定,眼下,这门亲事却是难成了。"   "怎么说?"王子萱预感不妙。   贾兰道:"蓉大哥哥凤阳为了个窑姐儿打死了。"   王子萱大惊:"怎么不早说?"贾蓉官声不好,王子萱是听说过的,可这几年都没有出事,她还以为贾蓉虽有些坏毛病,却都不打紧,谁知会闹出这样的事儿来。   "消息也是刚传进京里,祖母不问,今儿也是要说的,大姑父托把这事儿压下了。"蒋正谦安徽做学政,压下这事儿倒也容易。   "糊涂,事关命,岂是说压就压的,蒋姑爷今年就任满了,别这事儿没压住,倒把自己连累了。"王子萱这时候才有些后悔了,她实太高估了贾蓉,当初就不该把他一个打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贾兰忙给王子萱倒了杯茶,"祖母喝口茶顺顺气儿,事儿已经这样了,大姑父也不好袖手旁观,况且就算他不出面,别看咱们家的面上,也是会压下来的。"   贾兰说的也有理,这种事前世也不止薛蟠一件,多是被掩盖过去了,但愿这回也能先盖过去。   她突然想起,昨儿街上听到得那话。   65第六十五章变数 ☆、66第六十六章生气   当晚贾政回来,王子萱就提起了贾蓉打死的事儿来,“刚听兰儿说的,咱们家好些年没有出过这样的事儿了,心里倒是有些不大安宁。”   贾政皱着眉想了半晌,“这事该好好谢谢蒋姑爷,要不是他,这件事还不一定就能这样盖过去呢。”自王子腾封了爵位后,这位皇上面前的大红就越发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了,别说帮着亲戚掩盖这些勾当,就连与他们这些世交来往都越发小心翼翼。   这一点,贾政夫妇都很能理解。   王子萱叹了口气,贾政这,平时看着倒是方正的很,但遇到这种事情,他却是并不意,能盖就盖过去。但她还是要提醒一句,“是呀,这孩子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儿就这样办了,没出什么事儿倒还罢了,若真连累了他,叫们怎么面对亲家。”   贾政好像才想到这一点,女婿的仕途也一样重要不是?只得叹了口气,“蓉儿也太不像话了,得让他父亲好好管教管教。”   王子萱忍不住白了丈夫一眼,“珍哥儿自己都荒唐的那样,还能管教蓉儿,亏您也能想得出来。”   贾政也觉得自己这话荒唐,有些讪讪的,“他们东府的事儿,能帮的帮一把,别的老祖宗还没开口呢,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又嘱咐妻子:“老祖宗跟前,可别多嘴。”   王子萱一面打发绣鸾进来铺床,一面道:“知道了。”   第二日,尤氏过来给贾母请安,却一句都没提贾蓉之事,下面更是连句谢也没有,王子萱跟她说话,她还有些躲躲闪闪的,王子萱心中十分不快,怕贾母知道生气她能理解,但对二房,好歹得有句话罢,他们二房又不是欠了东府的,帮他们掩盖命官司,好像理所应当一样。   不但王子萱心中不快,贾母也正不高兴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哪能瞒得过她老家,她只不过不吭声,想看看东府有何表示罢了,谁想这夫妻俩竟跟哑巴一样,一句话都没有。   正这时,又有金家来,“们太太说初一那日她有事,不能去听**了,叫太太带着姑娘先去 罢,以后有机会再约。”   贾母一听更加生气,显然金家已知道了贾蓉之事,不想结这门亲了,“无妨无妨,正好四丫头这几日身上不好,改日再去罢。”说着,又让领着来去喝茶。   因今年不是整笀,贾母心里又不舒坦,这个生日就办得很简单,男客就荣府前院由贾赦、贾政、贾兰等款待,女客则还荣庆堂招待。   贾母过生日,宝玉自是要回来的,八月二日,办理完公务就骑了快马往长安赶,傍晚方到。   贾母见了,不由一把搂紧怀中,“的宝贝哟,想死了。”又拉着上下打量,“瘦了瘦了。”   王子萱一旁看着,也觉宝玉黑瘦了一些,心疼的红了眼眶,只忍着泪道:“赶了一下午路,饿了吧,快去洗了手,今儿厨房做了爱吃的菜。”   宝玉便去换了家常衣服,洗了手,一家聚一起和和美美吃了顿晚饭。吃过饭,宝玉又被贾政、贾兰拉着问这段时间的县太爷可做的顺利,宝玉当着贾政的面自然只说一切都好,贾兰面前却愁眉苦脸道:“着实是烦得很,正经事倒没几件,净是些情往来的事,最不爱这些勾当了,真羡慕,翰林院只管做学问。”   贾兰道:“道翰林院就那样好,文之间的弯弯绕绕才多呢。”   宝玉又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这些日子衙门里的烦心事儿讲给贾兰听,贾兰出了些主意,两直说到三更,宝玉才回了自己屋子。   贾母、王子萱都惦记宝玉,去宝玉屋里叫他,却不见,只得把檀香、沉香两个叫来细细问了一番,听说宝玉衣食上没受什么委屈,都放下心来。   黛玉这边也正叫来小红询问宝玉的情况,小红道:“二爷一切都好,只奴婢看他到底惦记着家里,特别是姑娘,时不时的舀着姑娘给他绣的香囊发愣呢。”   说得黛玉满脸绯红,“紫鹃,瞧她越发不正经了,还不蘀撕她的嘴。”   紫鹃笑道:“哎哟哟,哪敢,惹恼了李嫂子,李大哥还不心疼死。”   小红也红了脸,三闹作一团。   至夜里,黛玉躺床上,脑中反反复复都是宝玉的样子,渀佛黑瘦了些,眉宇间虽成熟许多,却有愁绪笼罩。想必他不喜应酬,这段日子过得并不太开心,真想好好与他说几句话。   黛玉的愿望注定是不能成的了,第二日宝玉给贾母拜过笀就往外院招待客去了。   黛玉也得打点起精神,招呼众位女眷,今日只有北静王妃并牛夫带着迎春、蒋太太带着元春和一哥儿,王子腾夫、薛姨妈等世交亲眷来了。   听戏时,黛玉便问薛姨妈,“宝姐姐怎么没来?”   “她婆婆这几日身上不好,她抽不出身来。”薛姨妈笑道。   黛玉微微蹙眉道:“也不好常叫往张家去,不知宝姐姐最近可好?”   薛姨妈慈爱笑道:“的儿,难为想着,她一切都好,若有空去她那儿坐坐也是好的,亲家太太也是和善。”   黛玉听说略略放心,微笑道:“有空定和四妹妹一道去。”   薛姨妈点头,又问:“怎么不见四妹妹?”   这边王子腾夫也正问贾母:“四姑娘怎么不见?”   贾母笑答道:“她这几日身上不好,屋里躺着呢。”   牛夫就道:“贵府四姑娘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罢,可有了家?”这话是问一旁侍立的尤氏的。   尤氏笑道:“还没呢,相看了几家,她兄长都不满意。”   蒋太太听了,嘴角不由掠过一丝冷笑,“是该好好挑挑,如今舀命不当回事的纨绔多得很,可要当心。”   此言一出,贾家众都面露尴尬,元春更是两边为难,紧紧抿着唇不语。   迎春不知情,看了眼婆婆,牛夫却只是笑而不语。   这笑落贾府众女眷眼里,就变成了□裸的讥讽。   王子腾夫忙圆场道:“老祖宗这几个孙女儿都是好的,”又笑对黛玉道:“听凤姐姐说,越发能干了,倒让她省心不少。”   凤姐儿忙道:“可不是,她读过书的,有些地方比周到多了。”   这才把话题转开了,几出戏过后,北静王妃便先告辞了,元春、迎春等到后面看望惜春一番,也都没说别的,只嘱咐些保重身子等语,坐了片刻,便跟着婆婆各自回家去了。   宝玉喝的微醉,从外院回来,嚷着头晕。   王子萱一面打发给他弄醒酒汤,一面嗔怪道:“明知今晚要回去,就不该喝酒,如今这样,可不放心回去了?”   宝玉道:“无妨,略一会儿就好了,”看了看自鸣钟,“横竖才未时初。”   贾母摸了摸宝玉的脑袋,道:“去里面躺躺,申时叫。”   宝玉应了,便往贾母里间暖阁歇着去了。   贾母又打发黛玉、凤姐,“忙了一天,们也快回去歇着罢。”   两应着,各自回屋,留下邢、王二并尤氏,贾母目光扫了一圈屋中众,问道:“珍哥儿呢?”   尤氏见贾母面色,知老家是因为刚才自己的话生气,这事儿让贾珍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数落自己,便只小心翼翼道:“他醉了,已回那边去了。”   贾母哼了一声,“罢了,横竖他来也只会给添堵。”   邢夫忙劝道:“大喜的日子,老祖宗别生气了,有什么话慢慢说。”   贾母冷笑道:“慢慢说,倒想慢慢说呢,只再不说,恐怕就要把四丫头这辈子给耽搁了。”   尤氏忙跪下了。   贾母瞥她一眼,面沉似水,“当初们不过想着们家事繁忙,没空照顾四丫头,才抱来身边养着,们倒好,竟就像从此没她这个了一样,多关心一句的都没有,这也就罢了。如今到了出嫁的年纪,也不指望们给她相看什么好家了,只求们不要拖了她的后退。们倒好,如今连累得她一桩好姻缘没了,连日后说亲也都难了,不怪四丫头不爱搭理们,只怪们做哥嫂的实荒唐!”   尤氏低着头道:“们也不是没有蘀她相看的,只都没有合适的。”   “们如今这样的名声,谁家还会愿意?躲还来不及呢。”贾母气得揉着胸口,晴雯忙上来给贾母抚着后背。   尤氏这下没话可说了,只低头落泪。   贾母见她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更气不打一处来,“少面前哭哭啼啼的,倒像给委屈受了似的。以后四丫头的事儿们一句话也别问,好了歹了都由说了算,到时候可别再说委屈了们的。”   尤氏忙道:“老太太肯管四丫头的亲事,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老太太的眼光自是没得说,不管怎样们都满意的。”   贾母闻言便摆手道:“得了,快下去罢。”   尤氏忙起身退了下去。   邢夫不明所以,贾母一向很给东府面子,今儿是怎么了,她也不敢再多话,只看了眼王子萱。   王子萱看着尤氏灰溜溜的退了出去,又看了眼火气未消的贾母,心思一转,眸光却亮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断更了几天不好意思,今天本来是要出去嗨皮的,但外面下大雨了,出不去,只得订了个蛋糕送家里来,于是我终于有时间码字啦!   ps,谢谢区区的霸王票,其实很早就送了,只是我后台一直不显示~今天才看到~ ☆、67第六十七章 委屈   当着邢、王二人的面,贾母这样数落尤氏,着实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   尤氏哭了一路,到家时又正好遇见贾珍喝得烂醉,在堂屋里左拥右抱,见她进来,还道:“知道爷我醉了,怎的还回来的这么晚?”   尤氏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还不是为了蓉儿的事,你们父子俩只会给咱们府里添乱,如今倒好,连老祖宗都激怒了,看以后出了事儿谁管?!”   贾珍不以为意,一面摩挲着姬妾光滑的脖颈,一面笑道:“你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们是贾家长房,跟他们打断骨头连着筋,真出了事儿他们不管也得管。”   尤氏见他一句也听不进去,一跺脚,哭着回了自己屋子。   这边贾母靠在弹墨大引枕上缓了半天的气,才开口打发邢夫人:“你回去罢,叫你们老爷也小心点,别做出连累子孙的事儿,家里可没那么大能耐给他收拾。”   邢夫人忙答应道:“媳妇省的,我们老爷自是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的。”   贾母点头,让她去了。   王子萱这时却已松了口气,她看着贾母,等着老人家开口,贾母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道:“四丫头的婚事,还要你多操心了,眼下情形,我们也只得把眼光放低些了。”   王子萱还没开口,却见宝玉从里间出来,“老祖宗,你们的话我刚都听见了,珍大哥哥和蓉儿实在是荒唐,白白耽搁了四妹妹的婚事。”说着,不由为惜春红了眼圈。   贾母让他坐在身边,“家里最近不安生,倒闹得你也睡不好了。”   宝玉道:“我本也就是躺片刻,清醒清醒罢了。刚老祖宗说四妹妹的婚事,我倒想起了一个人,不知道合适不合适?”他再不通人情,也能看出宁荣两府已有了嫌隙,贾母虽说要管惜春的婚事,但惜春在荣府多留一日,就是多一日的尴尬,还是早些嫁出去的好。   贾母、王子萱忙都问是谁?   宝玉道:“扶风县有个大户姓石,从前也出过官,现在只靠着家中田地并县城里一些生意,也算衣食富足的了,他家长子今年十八了,人我是见过的,生得一表人才。”一面说,一面又沉沉地叹了口气。   王子萱也为惜春暗暗叹息,惜春那样一个冰雪一样的女孩儿,又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按理婚事要比迎春、探春更高一等才是,如今却连官宦人家都进不去。   可眼下必须得尽快把惜春嫁出去,否则等事发,恐怕连石家这样的人家都不愿意要了。   贾母想了想,点头道:“听着倒也罢了,你回去问问,他们家若有意,这事儿便定了罢。”   宝玉应了,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去给父亲和大伯告个别,就要回去了,有了消息就告诉老祖宗。”   贾母、王子萱都十分不舍,各自嘱咐了两句,才让他换了衣服去了。   邢夫人一回荣禧堂,就将贾母数落尤氏的事儿告诉了贾赦,贾母能让她旁听,就是默许了她告诉贾赦。   说毕,她又猜测道:“东府是不是又惹了什么事儿?我看蒋家和牛家都是知情的,二房好像也知道,只是弟妹藏得深,一句话都没透露出来。”   能让贾母这样动气,东府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贾赦忙叫贾琏过来。   贾琏与贾珍父子都十分要好,对这件事知道的要比贾兰还要详细的多,“蓉儿为个县城青楼的头牌姑娘和另一个客人打起来了,那客人本就四五十了,没两下便死了,本来是陪几两银子私了算了,但那家人在凤阳县也算有些脸面的,竟上告到了知府跟前,正好蒋姑爷跟知府相熟,便将此事压下了。但事儿到底闹得太大,京城好些人已经知道了。”   “怪道呢,我说蒋太太一向和善,今儿竟在老祖宗的寿宴上给珍儿媳妇没脸。”邢夫人恍然,又有些幸灾乐祸。   贾赦道:“原来如此,这东府也实在太不像话了,”又松了口气,“横竖这事儿与我们无关,等事儿盖不住的时候,且看二房和东府怎么闹罢。”   话音未落,人回:“宝二爷来了。”   贾赦忙叫请,宝玉进来给大伯道了别,贾赦吩咐贾琏送宝玉出去,兄弟二人便一面说话一面往外院走不提。   还没等到石家的回信,贾蓉打死人的事儿却已在世家圈子里传了开来。   贾家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自是有不少眼红的人盯着,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哪能瞒得过御史们的眼睛。八月里,关于此事的折子就送到了皇上跟前儿。   皇上却将折子压了下来,对贾家没有任何处置。   虽如此,但贾家还是要有所表示的。   贾政、贾赦、贾兰商量一番,打算让贾蓉以身染疾病的理由,辞掉官职,回家休养。   三人根本就没有问贾珍的意思,而是直接送信给贾蓉,贾蓉正提心吊胆呢,倒不如回家安全,便上报吏部,这边贾兰又托了吏部的熟人,才使贾蓉安安全全的从县令的位置上下来,收拾了东西,带着家眷回京。   正在大家都松了口气的时候,却又传来消息,本该入阁的蒋正谦却被打发到国子监做司业,连降三级,这让蒋家上下都有些不淡定了。   毫无疑问,导致这种结果的罪魁祸首就是宁国府,蒋子宁就跟蒋太太抱怨,“当年我就说他们家长房不干净,指不定哪天就闹出点事儿来,如今可好,连累了正谦的大好前程。”   蒋太太急得嘴上长了好几个燎泡,道:“我哪儿能想到他们胆子这样大,竟闹出了人命官司来。而且圣上这处置也着实不公,杀人的元凶没抓起来关进大牢,倒把我们正谦给降了职,当时那情况,正谦不也是迫不得已,难道还能看着贾家蓉哥儿被抓起来不成?您说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事儿都已经出了,再说这些也没用了,皇上没罢正谦的官,就是还想用他,荣府二房的那几个哥儿又都得皇上眼缘,贾家一时半会且还倒不了。”   “老爷的意思是就这样算了?”贾家二房的确出了几个爱读书知上进的哥儿,但皇上也不至于就为了这几个人放任他们家杀人放火罢。   “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呢,不说我们不答应,恐怕皇上也不会答应的。要么分宗,要么换族长,总之贾家得给我们,给皇上一个交代。”蒋子宁道。   “可这是人家家事,我们做亲家的如何能插手?”   蒋子宁摸摸胡须,“儿媳妇向来受她们家老太君疼爱,在家里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蒋太太心思一动,便明白了过来。   出了这种事,元春这几日本就愁得彻夜难眠,在公婆面前更是打叠起十二分的小心,但蒋太太对她的态度却是一改往常的和善,虽还不至当面数落她,却是处处挑她的不是,明里暗里给她添了不少堵。   元春只得忍着,把眼泪往肚子里咽。回屋见了丈夫,也不敢诉苦。   这次蒋正谦回来,面上虽不说什么,但对元春到底是比从前疏远了许多,按理说小别胜新婚,夫妻俩不说如胶似漆,也该温柔缱绻,诉一诉这两年的离情别绪。可蒋正谦却一心只忙公事,十天里倒有八天歇在外书房里。   对一哥儿,蒋正谦也只回来第二日叫去问了问功课,之后就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了。   元春有些忍不住了,她受委屈就罢了,一哥儿却是蒋家嫡子,凭什么也要受这样的委屈。   这日她便与婆婆说了,回娘家给贾母、王子萱请安。   从前元春回娘家,总是要打扮的体体面面,容光焕发的,可今日却只穿了件秋香色暗纹对襟褙子,头上只插了一支素银镶红宝石的簪子,衬得面容黄瘦,脸色憔悴。   众人一见,便知她这段日子在婆家定是受了不少委屈。   而她这时候回来,定是不想瞒着娘家人了,王子萱略一思忖,便猜出了女儿此来的用意,忙关切地问:“你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红红的?”   元春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   贾母见了孙儿楚楚可怜,有委屈不敢诉的样子,更加心疼不已,“到祖母身边来,有什么委屈告诉祖母。”   元春犹豫片刻,一头扑进贾母怀中,大哭起来,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她不说,贾母也已然明白过来,不由暗暗咬牙,都是因为宁府,才让自己的孙女儿受了这样的委屈。   王子萱见元春哭得伤心,也在一旁默默落泪,黛玉、凤姐见了这等情形,也不由红了眼圈。   贾母见状,更加下定了决心,“元丫头别哭,有祖母给你做主。”一面说,一面吩咐人:“去请两位老爷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赶榜单神马的,有错字回来再挑哈~   我后悔了,早知今日,前两天说啥也不该断更啊~ ☆、68第六十八章 族长   在这种事情上,贾赦要比贾政更敏感一些,兄弟二人在贾母院子里打了个照面,贾政还有些担忧,问贾赦,“兄长可知出了何事?”   贾赦白了弟弟一眼,“最近咱们家还有什么事儿?”   最近家中除了贾蓉辞官就是蒋姑爷降职,再就是昨儿刚收到的好消息,李纨又生了个哥儿,看刚才来人的面色,显然不是后者,可前两件事儿都过去一段时间了,这怎么又突然翻腾了出来。“是因蓉儿的事吗?”   贾赦高深莫测的看了弟弟一眼,不再言语。   兄弟二人各怀心思进了贾母屋中,贾母正轻声安慰哭的梨花带雨的元春,而其余一干女眷也都淌眼抹泪,满室伤感。   贾赦更确定了心中猜想,贾政却是懵了,这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呀?   见两人来了,除了贾母,众人纷纷起身,给二人行礼。   贾母给凤姐使了个眼色,凤姐忙笑对元春道:“瞧姑奶奶妆都哭花了,我带你去后面补一补,正好昨儿新买了些上好的脂粉。”又对黛玉道:“林妹妹也一道来,老祖宗后院里藏着好东西呢。”   黛玉会意,她虽已协理家务,宝二奶奶的身份也算定了,但到底还没资格参与这种宗族大事的资格,便拉了元春的手,“我们去看看老祖宗有什么好东西。”   元春心下暗暗松了口气,只要贾母愿意,大伯和父亲都是不敢反对的,她此来目的算是成了一半了,最后这番谈话她一个出嫁的女儿也不好多听,只等结果便是,遂拉着黛玉的手,辞过众人,往后面屋中去了。   贾母看了眼泪痕未干的王子萱,道:“老二媳妇,你把刚才的事儿跟两位老爷说说。”   王子萱点了点头,哽咽道:“刚才元丫头回来,我们见她面色不对,问她缘由她也不说,只是扑到老祖宗怀里哭,想必是在婆家受了委屈……”没了平素的冷静,王子萱一面说,一面哭,断断续续,好不可怜。   贾赦明知故问,道:“大侄女一向得公婆喜欢,怎么蒋家突然就给了她委屈受?”   贾政一向心疼女儿,蒋正谦的事儿,他对女儿女婿本就有愧,可在朝中见了蒋姑爷,蒋姑爷又还想从前一样客气,自己想解释,都不知如何开口。   他见妻子这样心疼,便道:“莫非真是因为蓉儿之事连累了元丫头?”   王子萱落泪不语,贾母道:“不是因这个,还能是因为什么。”   贾赦看了眼只会唉声叹气的弟弟,心念数转之间,已有了主意,分宗一事要上报朝廷,到时候钉是钉铆是铆,想趁机多捞点什么可不那么容易,凭皇上对二房的偏爱,他这个徒有虚爵的长兄,想做族长更是难上加难,倒不如直接换族长,贾母一向讲究制衡,不能看着二房独大,而东府那边更是没有可用之人,族长非他莫属,到时候东府那些好东西还不是任他拿,就算有一天大房、二房分家,他们家也不会太寒酸了。   “东府珍哥儿父子着实不像话,不配为一族之长,闹出人命不说,还牵连了大侄女和侄女婿,以后珠儿、兰儿、宝玉难保不被牵连,我们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百年之后,咱们家恐怕都要被珍哥儿父子毁了!”这话说的倒也有几分真心,只是日后最有可能受牵连的不是贾珠,不是贾兰,也不是宝玉,而是一向与贾珍父子臭味相投的贾琏。   贾母道:“老大说的极是,照你看,应该如何?”老大到底还不算太糊涂。   贾赦眉头一皱,故作为难,“按说分立宗谱是最干净不过的办法了,可这时候分宗,恐怕传出些不好听的话来,对咱们家不利。”   这一点大家倒都能理解,宁荣二府相互扶持赫赫扬扬这些年,早不分宗晚不分宗,偏偏在贾蓉犯了事的时候分宗,明理的知道是宁府荒唐,那不知道内情的,还道是荣府风光了,就把麻烦亲戚一脚踢开,不顾亲情、不仁不孝。   贾赦见在座之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轻咳一声,说道:“儿子以为,只将族长之人换了,重整家风便是了,这是咱们家的事儿了,人家也不好多言。”   王子萱忍不住一声冷笑,贾政就坐在她身旁,闻声侧头狠狠瞪了她一眼,王子萱却视若无睹,看向贾母道:“媳妇以为,大伯这法子不妥。”   “大哥说话,你插什么嘴!”贾政呵斥妻子。   贾母却饶有兴致看了王子萱一眼,摆手道:“无妨,王氏你倒说说,何处不妥?”   王子萱道:“眼下东府这样荒唐,并不只是因为珍哥儿是咱们家的族长,难道换了族长,就能保证珍哥儿父子不再闹事了吗?不但不能,反倒有可能让他们更加嚣张,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到时候已没了族长身份,更不管不顾为所欲为,我们一样会受到牵连。”贾赦想换族长,还不就是惦记着那族长的位置,她才不会让他得逞,走了个贾珍,再来个贾赦,贾家早晚还得出事。   邢夫人见王子萱都开口了,自己也得说点什么,“到时候把珍哥儿父子打发回金陵去,是好是歹还不是老祖宗一句话的事儿。”   贾母白了大儿媳一眼,“那岂不是更不仁不孝了,贾家又不止我们两房,到时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老太婆为了自己的儿子做族长,草菅人命呢。”   贾母此言一出,大房夫妇的脸色都沉了一沉,老人家的意思,显然是更偏向王子萱的看法了。   贾母又问:“老二你怎么看?”   贾政到现在还没琢磨出贾赦的目的,但他也是想当族长的,就像他从前一直幻想着自己是荣府长房一样,况且妻子说的很是,换族长并不是解决根本问题的办法,贾珍父子有可能撕破脸将从前荣府干的勾当也一起抖露出来,将两府都拖下水。“儿子以为还是分宗为好。”   贾母想了想,“这事儿我们几个说了也不算,还要听听家里其余几房的意见,”就吩咐贾赦,“你去把京里几房的当家人都叫过来问问。”   贾赦忙应了,为自己拉后援去了。   贾母看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又吩咐贾政,“你写信给珠儿,让他询问金陵老家几房人的意思,”又道:“算起来,珠儿媳妇也快生了,顺便问问消息。”   贾政答应了,便往外书房去。   贾母喝了半盏茶,“今日我也乏了,明儿一早叫珍哥儿两口子过来说话罢。”又对王子萱道:“元丫头受委屈了,你多劝劝她。”   王子萱答应着,便让丫头到后面叫了元春,母女二人回屋说话。   “我就担心你们姊妹会受娘家牵连,如今倒好,应在你身上了,可怜你一辈子没受过什么委屈的,却要被这样揉搓。”王子萱心疼道,又忍不住怪蒋正谦,“蒋姑爷也是,这件事是宁府之过,与你无关,他这么明白一个人,怎么就想不通,白白连累了你。”对女人来说,在公婆面前受些委屈没什么,在丈夫面前受委屈,那才真是戳心窝子的痛苦。   “他心里也苦,这些年一路青云直上,他仕途上几乎没受过什么挫折,却因咱们家连降三级,再加上国子监那些人明嘲暗讽,他那样要强,如何受的住。”到底是自己丈夫,元春少不得为蒋正谦说几句好话。   王子萱不禁一笑,道:“你倒向着姑爷说话了,罢了,只要你不怪他,就拿出些手段来,把他的心收回来。你们成亲这么多年,就一哥儿一个,到底子嗣上单薄了些。”   元春红了脸,“女儿省的。”   王子萱看看墙角的自鸣钟,“你也该回去了,回去晚了,你公公婆婆又要说你的不是了。”   元春点头,起身道:“那女儿就先回去了,有什么消息,母亲可告诉我一声儿。”   王子萱点头,打发她回去了。   不一会,贾兰回来,从贾政处听说要分宗的事儿,给王子萱请安时就一脸欢喜,“其实,我早就想着这事儿了,可我一个小辈不好开口。陛下这次不处置我们,肯定是等着我们家自己有所表示呢,陛下今儿叫我还说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皇上面前久了,再愚钝的人,也能揣摩出皇上的几分心思来。更何况贾兰本就不是笨人,只是碍于身份,又怕落得不仁不孝的名声,不敢提罢了。   王子萱闻言忙问:“陛下真这么说?还说什么了?”   “别的倒也没说什么,”贾兰挠头想了想,“还问两个叔叔的亲事都定了没?我还纳闷儿呢,皇上似乎对咱们家的事儿格外关心似的。”   王子萱闻言不由沉思,皇上日理万机,国事还管不过来呢,哪有心思过问臣子家事,必是有什么目的的。“那你怎么说?”   贾兰如实道:“我说宝叔的婚事已定了,但婚期还没定下,环叔的婚事还没着落。”   “陛下又怎么说?”王子萱忙追问。   “陛下说宝叔的年纪好像也不小了,婚事晚也晚不过明年罢。我说这是老太太、太太做主的事儿,我不知道。陛下就再没说什么了。”贾兰道。   王子萱一拍额头,皇上的意思,明显是让宝玉明年成婚,而他着急让宝玉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要给比宝玉辈分低的人指婚了,家里上下能得皇上这样青睐的,除了贾兰,还能是谁?   想到这里,王子萱不由欢喜非常,嘴角忍不住上扬。却又有些不敢确定,省心难测,万一皇上另有他意,自己岂不是白高兴一场,遂又深吸口气,平复心绪。   贾兰看着王子萱的神色,不明就里,“祖母怎么了?陛下问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陛下的意思,祖母怎么能知道。”王子萱摸摸贾兰的脑袋,“只是陛下问你的话,你可不许出去乱说。”   贾兰点头,“我知道,陛下问我的话,我从来不出去说的,只告诉祖母。”   王子萱又看着贾兰吃了一碗酥酪,才打发他回屋去了。   次日一早,还没等贾母去请贾珍夫妇,贾珍夫妇却自己先上门来了。   昨日贾赦召集各房当家人商量意见,这么大动静,贾珍如何能不知道,他却不担心,听昨儿派去贾赦处打探消息的人说,荣府商量的结果好像是要换族长。他就说么,荣府的人虽出息,却都是些读圣贤书出来的,满口的仁义道德,绝不敢在这当口提分宗。   至于换族长,他就更不怕了,大不了撕破脸大闹一场,把荣国府从前干过的龌龊事儿都抖出来,你不让我当族长,我也不能让你当,要倒两家一起倒。   贾母这边才吃了早饭,一屋子出了贾政、贾兰两个上朝去了,其余人还都在陪着贾母说话,听说东府珍大爷珍大奶奶来了,忙都看向贾母,询问老人家的意思。   贾母想了想,“凤丫头、林丫头、你们去忙你们的罢。”   两人应了,打理家务去了。惜春也起身要跟着去,却被贾母叫住,“四丫头留下给我捏捏肩膀。”   惜春点头,便又坐回贾母身边,一面看着门口,一面为贾母捏起肩膀来。   邢夫人忙道:“要不要去请大老爷过来?”   贾母道:“不必了,你在这儿就成了。”   这是忽略了大房的意见了,邢夫人有些不快,却也只得答应,反正老爷已经说动了京里的六房人,到时候也可以跟二房抗衡一番了。   贾珍、尤氏还像从前一样给贾母恭恭敬敬的请了安,贾母让两人坐了,“珍哥儿怎么亲自过来了?让你媳妇过来陪我说说话儿就成了。”   贾珍懒得跟贾母绕圈子,“不瞒老祖宗,孙儿听到了些不好的话,想问问老祖宗,是不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一更~话说收益终于抽回来了~ ☆、69第六十九章 分宗   “哦?什么不好的话?”贾母微微含笑,问道。   “我仿佛听说,要换族长了。”贾珍道。   贾母从容笑道:“我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事儿,昨儿我跟你两个叔叔确实商量了这事儿,正打算今儿叫你过来说话呢,没想到你们已先听到了消息。”   王子萱闻言不由一愣,不是说好了分宗吗?怎么又成了换族长了。但她这时候也不好开口,只得看贾珍如何说。   “侄儿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竟要让老祖宗动了换族长的念头,这是当年太爷们定下,我们这一支因为是长房,故此世世代代做族长,怎么到了我这一代便要换人呢。”贾珍说着不禁滚下泪来,“这让我到了下面如何面对祖父父亲呢。”   贾母冷笑一声,“你做错的地方不用我说,全家上下都看得见,若还让你继续当这族长,我老婆子到了下面才没脸见列祖列宗呢。”   “我不答应,族长岂是说换就换的,若这样,要家法还有什么用!”贾珍见贾母当着这么多人,如此不给他面子,有些恼羞成怒了,便抬出家法。   “好好好,就像你说的,你们这一房世世代代做族长,是祖宗的意思,那我们不换族长了,但我们却不能眼看着子孙受你们牵连,这偌大家业败在我手里,我老婆子死了也不瞑目的。所以我们不如和和气气的分了宗,各不相干,一来是为了贾家一门长长久久的延续下去,二来我也不会约束着你了,到时候分了宗谱,各家有各家的家法,你们想怎么闹怎么闹,谁也管不着谁,你看如何?”   贾珍一听是要分宗,有点怕了,皇上能容忍他们父子这么多年,从前是看在王子腾的面上,现在是看在贾兰面上,若和荣府分了,他们父子早晚被收拾。   想到这儿,贾珍便扑通一声朝着贾母跪了下来,“老祖宗这话严重了,我们到底是一家人,这些年互相扶持,才能走到今天,岂是说分就分的,外人看了岂不是要说闲话?为了贾家的名声,也分不得呀!”   “贾家名声?你还知道有名声两个字?”贾母冷冷一笑, “我正是为了贾家名声才要分的。”   尤氏也跪下了,“老祖宗,我知道我们家这些年荒唐,给您和两位叔叔添了不少麻烦,但我们已经知错了,以后万万不敢的了。”说着,已落下泪来,若是分宗,她岂不是要被贾珍父子揉搓死。   贾母道:“珍哥儿媳妇你也别哭哭啼啼的,你若能干些,东府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贾珍见贾母主意已定,只得道:“分宗一事事关重大,不仅要全族同意,还要上报朝廷,到时候闹得沸沸扬扬,难保会把前些年的事儿也查出来,那可就不好办了。”   这是在威胁贾母了,贾母气得声音发颤,“蓉哥儿的人命官司都能这样不了了之了,我倒要瞧瞧,是哪个没长眼的还会查前些年的事儿。”   贾珍闻言心下一凛,荣国府能将贾蓉之事摆平,就有办法将别的事儿摆平,而且很明显,皇上偏向荣府,在分宗这件事上只会向着荣府的。   “就算不细查,人家也少不得说咱们家的闲话。两位叔叔落得个不仁不孝的名声,可不好听吶!”贾政最重名声了,怎会就这样同意。   “我们家的名声本就不怎么好了,也不怕多这一项,再说了,这名声总比以后再背上人命官司的好。”贾母道,又问邢、王二人,“你们老爷的意思,你们该是清楚的,你们说说可同意分宗?”   王子萱忙道:“我们自是随老祖宗的意思。”   这时候再提换族长,不就等于帮着贾珍说话了,邢夫人还没搞明白局势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她现在除了附议,也没有别的法子了,遂跟着道:“我们也是听老祖宗的意思。”   贾母点点头,道:“我们家的意思你也听到了,金陵那边的意思,我已让人送信去问了,过几日就回来。”   贾珍道:“既然老祖宗这样绝情,那孙儿无话可说。”   贾母看了二人一眼,疲惫的摆手道:“回去罢,到时候再找你们商议。”   贾珍便起身,拉着尤氏头也不回的走了。   贾珠很快就收到了京城快马送来的信,贾蓉、蒋正谦的事儿他也是听说了的,有宁府这样一门亲戚,早晚会连累到二房头上,他倒罢了,贾兰却正是仕途蒸蒸日上的时候,若因亲戚连坐,岂不是毁了孩子一辈子。遂叫来金陵几房的当家人商量。   金陵老宅多是宁府的旁支远亲,听说要分宗,先是不答应的,但听说了宁府恶行,心知此事不由他们说了算,又都不想跟着宁府了,便都想往荣府凑,“我们与东府也好些年没联系了,反倒是跟大爷您更相熟些……”   贾珠一听便知他们话里的意思,笑道:“这事儿都是朝廷看宗谱说了算的,我们可做不了主。只要大家对这事儿没异议,我便写信回去给老祖宗报信儿了。”   众人道:“自是没有异议的,只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虽分了宗谱,我们这么些年的亲戚情分可还在,大爷可别忘了我们。”   贾珠道:“那是自然,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贾氏一族更和睦不是?只要大家都规规矩矩本本分分一心为了家里,我们自是不会怠慢了各位的。”   通过这件事,众人算是见识了荣府的能耐,哪里还敢不规矩不本分呢,一个个都点头如捣蒜。   正这时,人回:“大奶奶快生了。”   贾珠便叫众人回去,自己往内院来,李纨这是第三胎了,一切都很顺,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听到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稳婆欢欢喜喜出来,“恭喜大爷,大奶奶生了个大胖哥儿。”   贾珠大喜,忙叫抱出来见了,又回外书房,跟分宗的事儿一起,写信送回京城。   这几日,分宗的事儿已传得东西两府人尽皆知了,荣府的下人们自然十分欢喜,宁府的下人则一个个愁眉苦脸,有那在荣府有门路的,赶紧趁着还没分,先往荣府调。   王熙凤就跟黛玉道:“这些人一个都不能要,保不齐哪个就是他们派来做奸细的。”   黛玉点头,因尤氏不善管家,宁府的下人们一个个的都不守规矩,喝酒赌钱无所不作,若把这风气带进荣府,荣府没几年也要败了。“我都省的,这些事儿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遂让平儿将外面宁府的奴才们统统打发了出去。   说话间,丫头报:“宝二爷派了李贵家的回来请安。”   黛玉忙道:“快请。”   小红如今愈发有管家媳妇的样子了,进来给王熙凤、黛玉请了安。   王熙凤问:“宝玉内院里统共就没几个人,李嬷嬷年纪又大了,你不在那儿好好看着,又回来做什么?”   小红笑答道:“宝二爷让我回来给家里传话,四姑娘的亲事有眉目了,石家过几日就上门提亲。”   王熙凤、黛玉都不知道此事,遂问石家的情况。   小红便将石家介绍给二人听,黛玉闻言叹道:“虽不是官宦人家,但吃穿倒也不用愁了,只这当口上,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成了。”   王熙凤道:“听说老祖宗当初发过话的,再不叫东府管四妹妹的婚事,他们当时答应的好好的,这时候也不好反悔。”一面说一面起身,“走,去给老祖宗回话去。”   三人便来至贾母屋中,贾母因这几日动了气,身上不好,才刚吃了药,准备睡一会儿,见王熙凤、黛玉带着小红来了,知是石家那边有了消息,便又打叠起精神,问道:“宝玉怎么说?”   小红道:“宝二爷也只跟石家老爷隐隐提了几句,石家老爷一听就十分欢喜,便打听起了四姑娘的品性容貌来,听说四姑娘生得天仙一样,又能诗善画,便说要上门提亲呢。”   贾母点头,“既这样,我们就先准备准备。”又问:“宝玉这几日可好?”   “宝二爷一切都好,还说要回来过腊八呢。”小红道。   贾母点点头,“叫他少喝些酒,晚上早些睡。”又吩咐凤姐,“把咱们腌的鹅掌给他带些去,他爱吃那个。”   凤姐应着,叫人去准备,又对小红道:“去看看你老子娘罢。”   小红应着,便退了出来去看林之孝夫妇不提。   却说贾母叫了王子萱过来商量,“就怕石家知道咱们分宗,再反悔。”石家是冲着荣府的荣耀来的,可这一分宗,荣耀没了,再摊上个只会惹事的亲家。任谁家也不会做这样亏本的买卖。   “四丫头虽是东府的人,但多年来却很少往东府走动,日后自也不会和东府来往的,只要让石家知道这一点,他们也没有不应的道理。”惜春也就是虚挂个东府小姐的名儿罢了,这几年吃穿用度还不都是荣府供给。   “但愿他们家能明白这个道理。”贾母叹了口气,“只四丫头的嫁妆,少不得咱们多费些心了。”又忙道:“自不用你们出,我那儿还有点子私房银子,倒也足够了,只家具、针线上要你帮着费心准备。”   “老祖宗这是说哪里话,当年是媳妇把四丫头抱过来的,她的嫁妆怎么能用老祖宗的私房呢,该从官中出才是。正好当年为三丫头留的几套头面首饰和一整套的鸡翅木家具都没用上,就给了四丫头罢。”惜春的嫁妆多少倒还在其次,却一定要让石家知道,惜春有荣府撑腰,不能欺负了她去。   贾母满意的点点头,“难为你这样懂事。”又道:“四丫头爱画,后面楼上好像还有几幅好的,都给她陪嫁过去罢。”   王子萱自是没什么异议。   过了几日,石家果然请了媒人上门提亲,贾母点了头,与此同时,贾珠的信也到了,王熙凤忙着给金陵送贺礼,贾母则叫来了贾珍,最后商议分宗之事。   贾珍这几日也没少活动,特别是代字辈的老太爷们,他都一一拜访了一边,只这些人早看不惯宁府作为了,听说要分宗,都只有点头的。   贾珍见所有人都答应分宗,也就不白费力气,再说什么反对的话了。   贾母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明儿就让人上报,最好能在年前了了此事,过年时祭祖也就没什么麻烦了。”   贾珍点头道:“是该如此,只金陵几亩祭田,要怎么分。”   贾母道:“那些田地还是珠儿去金陵后才买的,本该都是我们的,但这几年也有你们的人在那边打理,少不得就一家一半罢。”没了荣府,宁府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万一到时候抄了家,宁府祖孙可靠什么为生?还是给他们留几亩田,到时候也有口饭吃,她做长辈的也算仁至义尽了。   贾珍道:“那就多些老祖宗怜悯了。”   贾母又道:“跟你说一声儿,四丫头的婚事定了,是扶风县石家长子。”   贾珍本就不想管惜春的婚事,一来是不稀罕石家这门亲家,二来也是懒得给惜春出嫁妆。遂淡淡道:“听着倒也合适。”   贾母见他对亲妹妹的婚事一点也不关心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回去等信儿罢,让你媳妇这几日把人事上该分的都分清楚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晚上还有一更~ ☆、70第七十章 保胎   这边贾政刚给上面报了分宗一事,京城上下风言风语便传开了,有说东府荒唐的,有说西府绝情的,还有那等看荣府眼红,趁机弹劾贾兰、贾珠的。   皇上见了折子,倒十分满意,荣府倒还聪明,这下自己终于可以放心把妹妹嫁过去了。   两家却不管外面人怎么说,只重新修了族谱,将荣国公一系的灵位从宗祠移了出来,这边荣府也已腾出了几间方位好的屋子,作为荣府宗祠。   这些事在腊月前总算忙完了,又紧忙着过年各处走礼,王子萱便在给蒋家的年礼上格外用心,蒋家倒也礼尚往来,礼单倒比往年还多出几样来,不用说别的,只这一张单子,王子萱便已明白了蒋家的态度,大松了口气。   正这时,又有人回:“金家送了年礼来。”   王子萱一时没想起来,还问:“是哪个金家?”   “太太怎么忘了,不就是金状元的母亲。”凤姐在一旁提醒道。   王子萱恍然,“原来是他家,按例回了礼就是。”   那人领命而去,凤姐便与王子萱道:“他们家这是又惦记起四妹妹的婚事了。”   “只可惜晚了一步,”王子萱笑道:“这也都是命中注定,前世因果。”   凤姐道:“太太信这些,我可不信,”又不禁皱眉道:“老祖宗今儿看起来面色又不大好了,这反反复复有两三个月了,三四个太医扶脉开药,怎么就不见好呢。”   贾母因分宗一事,着实动了气,又蒹天气骤变染了风寒,浑身乏力,七段咳嗽,迁延至今。   王子萱叹了口气道;“估计过了冬就好起来了,只这几日吃食上要小心些,再别弄那些油腻不好克化的来,老人家虽喜欢,却着实对身子不好。”   凤姐道:“我都省的,这几日都叫弄的清淡的。”   王子萱又道:“让人去问问宝玉,若年前衙门没什么事儿,就早点回家罢,兴许老祖宗见了他,病情能好些呢。”   宝玉听说贾母病了自是担心,遂抓紧将衙门之事料理妥当了,腊月二十六便回了家。   贾兰也休了年假,跟宝玉、贾环三人陪着贾母说话,贾母见儿孙满堂,心情才渐渐好了起来,病情也有了起色,至除夕这日,已能带领众女眷进祠堂祭祖了。   这是荣府第一次自己主持祭祖,家里上下自是精心准备,不至出了岔子叫人笑话。   初二这日,姑奶奶回门,元春和蒋正谦带着一哥儿先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家三口还是那样和乐。   元春又带来好消息,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家里上下正围着元春道喜,迎春和牛老七也来了,夫妻二人看着倒比先头几次看着更亲近了许多,牛老七给贾母、邢夫人、王子萱请了安,便往外院去了。   因迎春的性子懦弱,贾母对她的婚后生活就要比对元春的更关心几分,“怎么样?这段日子公婆妯娌待你可好?”   迎春红着脸道:“都好,我有了身孕,婆婆还十分欢喜呢。”   “什么时候有的消息?怎么不叫人回家说一声儿?”邢夫人听了忙问。   “大夫说已有两个月了,只是胎气不太稳,这几日正吃药调理呢。”迎春道。   不怪王子萱多想,牛老爷牛夫人且先不论,就是牛家那些妯娌们,也不会愿意迎春这样顺利生下儿子的,迎春又是个没心眼的,这其中难保不动什么手脚。这样想着,再看迎春,就觉她脸色并不是很好,好像还比从前更瘦了一些。   “是吗?正好今日宫里的张太医要来给老祖宗扶脉,顺便也给你瞧瞧罢。”   贾母点头,“正是,这开了方子也不是开了一个就能一直吃的,病情要紧的时候,一天换一个方子也是有的。”   迎春点头应是,元春又问道:“听说四妹妹的婚期已经定了?”   贾母道:“定在七月了。她这几日忙着绣嫁妆,今儿要不是听说你们来了,都不出屋子呢。”   元春就笑着打趣惜春,“四妹妹还会绣嫁妆呀,可别绣成了观音菩萨像了。”   说得众人都笑起来,惜春红了脸,“我倒想绣观音菩萨像呢。”   正说笑间,张太医来了,众姊妹们忙都进了屏风后面,先给贾母扶了脉,“老太君体内的寒气已去的差不多了,只再吃几剂理气的方子就好了。”   贾母点头笑道:“阿弥陀佛,吃了这几个月苦药,我可是怕了。”又道:“正好我那两个孙儿回门,都有了身孕,您也帮着看看胎气问不问罢。”   张太医应了,便隔着帘子给元春、迎春都摸了脉,到迎春时,却是眉头一皱,“奶奶有孕后可曾见红?”   迎春声若蚊呐,“有过一次,不多,我便也没在意。”   “不知那保胎的方子奶奶可还记得?”   “我不记得了,姑爷却好像是记得的。”迎春见张太医面色不好,也有些慌了。   一旁贾母、王子萱、邢夫人均已变了脸色,迎春这糊涂孩子,都见了红,居然也不说,要不是今日让张太医摸了脉,哪天孩子掉了都不知道什么缘故呢。   贾母忙吩咐人道:“叫牛姑爷进来,就说我有话要问。”   不一会儿,牛老七急匆匆进来,见一屋子人都面色紧张,张太医也在,便隐隐然猜到几分。忙关切的看了眼迎春。   迎春对丈夫道:“张太医问我那保胎的方子,你可还记得?”   牛老七道:“能记得大半,好像是什么陈皮、半夏、砂仁、木香、白术、茯苓、人参……”   张太医听了,道:“听七爷说,这像是香砂六君子的方子,按理奶奶脾虚气滞有湿,用这方子倒也合适,要说哪里不妥,只有陈皮、木香是行气之药,但有砂仁、白术相佐,倒也不至于见红。”   王子萱道:“照这么说,方子是看不出什么问题了?”   张太医道:“这也不尽然,总是要看了原方的剂量,老夫才敢下结论。”要动手脚,从配伍到剂量再到药材本身,甚至煎熬方法,服药时间都可能有下手之处。   牛老七忙道:“既这样,张太医便与我们回家,看看方子,若没问题就罢,若真有问题,我倒要查个水落石出,看是谁要害我儿子。”   迎春忙拉住丈夫,劝道:“别急,兴许是我自己的体质不好。”   牛老七甩开妻子,“都这时候了,你还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这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妻子还在为别人找理由。   迎春见丈夫生气,忙松开手,红着眼圈,低头不语。   一众娘家人见了都是无奈,迎春这性子怕是改不了了。   贾母忙打圆场,“姑爷别急,你这样岂不是打草惊蛇了,万一没什么,倒显得你们两口子没事找事一样了。”既能有法子动手脚,定不会就这样被轻易发现的。   王子萱、邢夫人也都劝,“是呀,稍安勿躁,坐下慢慢想法子。”   牛老七这才冷静下来,对张太医道:“这样罢,明儿还要劳动您老人家往我们府上去一趟,看看那药方子到底有没有问题。”   张太医应了,贾母又让拿了个五两的银锭子给张太医,“家里的事儿多劳烦您老人家了,大过年的还要您到处跑。”   张太医笑道:“老太君客气了,这是老夫的本分,如此,老夫就先告辞了。”   贾母点头,让人送张太医出去。   有了迎春这件事,家里上下也没心情乐了,王子萱拉着元春,邢夫人拉着迎春,各自回屋说话。   牛老七重回外院来,心事重重的,也不说话了。   贾兰、宝玉、蒋正谦见了都不明就里,几人略说了几句外面的事儿,蒋正谦问道:“我前儿见你们东府的珍大爷了,今年过年他们也没过来请安吗?”   “珍大嫂子年前来过一趟,却只坐了片刻。”贾兰恨不得一辈子都别跟东府来往了。   “前几日听紫英兄说分了宗后,珍大哥哥越发荒唐了。”宝玉道。   “荒唐不荒唐的,都随他们去了。反正现在京城上下无有不知我们两府闹翻的。”贾兰道。   牛老七叹了口气,开口道:“分了好,人少是非少,我倒也想分了出来单过,只恨年纪太轻,不好开这个口。”   蒋正谦就给牛老七出主意,道:“你现在提分家是肯定不行的了,倒不如找个机会出去,把二妹妹也带上。到时候天高皇帝远,谁也碍不着谁什么,也就不没那么多是非了。”   牛老七闻言深以为然,“姐夫这主意好,改日我问问吏部去。”   说话间,已有人进来道:“那边开席了,老爷请诸位爷过去呢。”   几人便一同到了前厅,吃了晚饭,便各自带着妻子回家去了。   牛老七一路上有心责怪妻子不小心,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却又不忍心开口,只得暗暗想办法,以迎春这样子,在牛家是不能长住的了。   晚上,丫鬟还叫迎春喝药,牛老七只叫那丫鬟下去,偷偷把药喂了猫,把药渣留着。   第二日,张太医一大早便来了,牛夫人还问:“咱们府上不是一直请着王太医吗?怎么又请了张太医来?”   牛老七忙笑道:“昨儿张太医给亲家老太太把脉,顺便也给贾氏摸了摸脉,说贾氏可以换个方子了,我便请张太医今天来了。”   牛夫人点头,让牛老七带着张太医去了迎春房中。   牛老七将方子拿出来递给张太医,张太医看了,却并不见什么问题,便问:“可有喝剩下的药渣没有?”   牛老七便将昨晚留下的药渣拿给张太医,张太医瞧了,又凑近闻了闻,捻起一点,“方子本该用陈皮的,这里面怎么夹着青皮?”   “这陈皮青皮又有什么不同?”牛老七问。   张太医道:“陈皮、青皮虽同为橘皮,但陈皮乃成熟橘子的果皮,青皮则是尚未成熟橘子之皮。”   “这我就更不明白了,都是橘子皮,有什么不同?”   “陈皮为理气、燥湿、化痰之用,正对奶奶的症候,但青皮则药性更猛,有破气之功,气动则血行……”张太医行医多年,这些世家里的阴司勾当他见过的不少,可以说这回的手笔并不算最高明的,但想瞒过一般人却也足够了,因同是一种果实的皮,混在陈皮里,又熬成了药,懂医之人都很难发现,更别说不懂的人了。   牛老七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跳,把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   张太医道:“这时候得赶紧给奶奶换个方子,以后药材上也要慎重了。”   牛老七一拍额头,“瞧我都气糊涂了,您快给内子重新开个方子罢。”   张太医应了,重新写了个方子出来,牛老七仔细收了,亲自送张太医出来。   刚走至院门口,却碰上了牛夫人身边的心腹嬷嬷,“夫人身上也觉不好,想请您过去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累死我了,虫子神马的,明天来捉啊~   话说我都三更了,大家怎么反倒不支声儿了呢~    ☆、71第七十一章 探望   因为迎春,贾母又是一夜未眠,天将亮时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大家过来请安的时候,老人家还没起身,众人就先到后面惜春屋子里说话。   惜春的婚事,长辈们都没来得及问她的意思,这当口上,也由不得她挑了,况且凭她的性格,恨不得出家做姑子去才好呢,问了也是白问。   今日得闲,大家一面看着惜春绣的嫁妆,一面就说起了她的婚事。   凤姐道:“正好宝玉在,给我们说说那石姑爷人到底如何,上回来,我们都不在,只老太太和大太太见了。”   “人生得很俊,在县城里是数一数二的,行事也很聪明伶俐,现管着家里一半的铺子呢。”当着惜春的面,宝玉自是捡着好的说。   众人都听得认真,只惜春捻着手上那串金太太送的香珠,低眉不语。   黛玉见了,就朝宝玉孥嘴,宝玉也无奈,不再说了。   屋子一下子沉默下来,半晌,惜春看向宝玉,“二哥哥,县城内有哪些寺庙庵堂?”   王子萱眉头不由一皱,道:“四丫头,你别只管这样,倒叫我们心里不舒服,老祖宗见了也不开心不是?”若是个懂事的孩子,这时候心里就算对亲事不满意,也不能表现出来不是,自己家出钱出力,到头来却连个好脸色都落不着。   惜春把头一低,又不言语了。   屋里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正好这时贾母身边的小丫头进来道:“老祖宗起了,请大家过去呢。”   众人便起身,往前面来,吃过早饭,贾母道:“我今日乏了,想再歇一会儿,你们各自忙去罢。”又吩咐一个婆子,“去问问牛姑爷,二丫头的身子如何了?张太医怎么说?”   那婆子应了,便往牛家去。   王子萱、凤姐、邢夫人换了衣服,就忙活起荣庆堂的年酒来。   家中一些小事则交给黛玉打理,黛玉便叫婆子们都到她院子里回话。   贾兰、贾环要去外面应酬男客,宝玉却懒懒道:“我今儿身上不好,就不去了,外面有你们也够了。”   贾兰、贾环见他面色不好,便也不强求,换了衣服往外院去了。   宝玉回屋打了个盹儿,又翻了几页书,想替迎春做点什么,却又无从下手,想劝劝惜春,看她样子,又不像能听得进去的。   翻出从前起诗社时大家写的诗作,越看越觉忧闷,看看时间,黛玉也该忙完了,便往黛玉院中来。   黛玉才打发完回事的嬷嬷们,正靠着软榻休息,见他来了,就道:“你又过来做什么,我歇一会儿就要去老祖宗那儿呢。”   “咱们说会儿话,到吃午饭的时候,我跟你一道去,”宝玉一面说一面坐下,随手拿起桌上一叠纸,翻了翻,竟不是什么诗词,而是一叠子礼单,“这些俗物议事厅看看就好了,怎么拿进屋里来了。”语气里不经意就带上了几分嫌弃。   黛玉何等敏感的人,闻言便有些不悦,“我本就是俗人,屋子里自然都是俗物了。”   宝玉自觉失言,忙上前道:“妹妹若是俗人,那天下就没有不俗的了。”   黛玉别过头不理他,宝玉又转话题道:“也不知道二姐姐那边如何了,牛家人也着实太心狠了些。”   黛玉叹了口气,“二姐姐的性子怕是难改了,”又道:“四妹妹的性子你也见了,嫁过去了你少不得照应着点儿。”   宝玉道:“该照应的我自会照应,可人家内院里的事儿,我也不好管得太多不是?”他一面说,一面起身在屋里走了一圈,叹道:“说起来,除了大姐姐和宝姐姐,这些姐妹们竟没一个嫁的如意的。二姐姐你也看见了,四妹妹这性子,想要夫妻和睦也难,三妹妹更苦,嫁到那蛮夷之地,如今是好是歹都没个消息,云妹妹成亲没多久,就守寡了,邢妹妹虽好些,前儿却听说薛蝌兄弟已有了通房。”   黛玉道:“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大姐姐和宝姐姐也不一定就比别的姊妹好些,不过是她们会经营罢了。”   “男人要经营,这女儿们怎么也要经营了?”宝玉不解。   黛玉微微一笑,“这里的经营并不是让你算计,你别一脸嫌弃得看着我。只是不算计别人容易,不被别人算计却难,大姐姐跟宝姐姐不过是不给别人可乘之机罢了。”   说毕,见宝玉沉思,不由一笑,“你还能在家呆几日?”   宝玉道:“初五定是要回去的了。”   黛玉眼中的不舍一闪而过,道:“那今儿下午我们去看看宝姐姐和云妹妹罢,她们大年下自是出不来的。”   宝玉点头笑道:“正该如此,把昨儿新得的雪花洋糖给她们各带一包。”   两人商议已定,便往贾母房中来,贾母正与从牛家回来的嬷嬷说话,见他二人来了,便打发那婆子,“你下去罢,药材从琏儿媳妇那儿领就是了,亲送到他们院子里,不要再经别人的手了。”   那婆子领命而去。   宝玉便问:“二姐姐那边有消息了?是什么出了问题?”   “这些后院里的阴司,你一个爷们儿,别多问。”又问,“外面你父亲他们正招待客人,你怎么不去?”   “人多,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又道:“老祖宗,我刚和林妹妹商量,下午去瞧瞧云妹妹,好久没见她了,也不知她过的如何。”   贾母叹了口气,“去罢,只总不能你们两个人去,叫你凤姐姐陪着你们罢。”   “风姐姐忙着呢,哪脱得开身。”荣庆堂里这几日客来客往,戏酒不断,凤姐正忙得脚不沾地。   话音未落,只见凤姐从后面过来,“说我什么呢?”   贾母笑道:“宝玉正说你忙得脱不开身,你怎么就过来了?”   凤姐笑道:“我这不是要到前面库房给二姑奶奶选药材去呢吗?省的中间再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人家反咬一口,我们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难为你有心了,”贾母满意地点点头,摆手让她去,凤姐走至门口了,又叫住,“两个玉儿下午要去看云丫头,你看谁陪着去好?”   凤姐驻足想了想,“我是没工夫的,倒是太太,本就没精神应酬,倒不如陪着宝兄弟他们一道去。”   贾母也知王子萱这几年上了年纪,越发不爱这些热闹应酬,便点头,“你取了药材,便过去替她。”   凤姐应着,忙去了。   王子萱这边刚送走了寿安伯夫人,就见凤姐回来,“宝兄弟和林妹妹要去瞧史大妹妹,老太太说您不爱应酬,叫您陪着去。”   王子萱如临大赦,她本就惦记着家里的事儿,除了几个要紧的世交诰命,其余人她根本没那心思照应,“那这边就辛苦你了。”一面说,一面给几位客人道罪,回了贾母屋子。   一同吃过午饭,王子萱便带着宝玉、黛玉去了卫家。   卫家也只是祖上立过些军功,当下只卫若兰的父亲挂了个五品龙禁卫的名儿,卫若兰生前上战场时也不过就是个千总的头衔儿。   卫太太见他们来了,自是十分殷勤,抛下那边几家客人,亲自过来招待,“真没想到贾太太竟亲自过来了,我们也没个准备,叫您看笑话儿了。”   “您太客气了,”王子萱笑道:“您身体可好?”   “都好都好,”卫太太满脸堆笑。   王子萱笑着点点头,“怎么不见史氏?”   “她,她这几日身上不好,我便没叫出来。”又忙吩咐人,“快去请大奶奶过来,把二姑娘也叫来。”   王子萱一听卫太太要请他家姑娘出来,便对宝玉道:“你到外面去给你卫世伯请个安罢。”   宝玉本是来看湘云的,这一到外面去,岂不是见不到湘云了,他便有些不情愿,但卫家姑娘要来,也不方便,他只好起身,往外面去了。   卫太太又问贾家诸人安好,不一时,史湘云便来了,大过年的,她一个寡妇却也不能穿得鲜艳,只一件石青色缂丝对襟褂子,月白色长裙,头上除了一支银簪,没有任何首饰。比黛玉还要小一岁呢,却已显得身材消瘦,面容憔悴,从前那个活泼天真,大说大笑的史大姑娘,早已随着卫若兰的死不复存在,现在她仿佛槁木死灰一样,见了王子萱、黛玉也只规规矩矩行了礼,就低头立在了卫太太身边。   黛玉一见她这样子,鼻子里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王子萱也着实心疼,丈夫去世,又没娘家撑腰,老祖宗疼爱侄孙女儿,从前湘云没出嫁时,还可以常接到身边,如今出了嫁,他们着实不好插手。   “史氏身体好些了吗?”卫太太一脸关切。   史湘云淡淡道:“已经好了。”   在外人面前这样不给卫太太面子,卫太太当即就要变了脸色,看了眼王子萱,却又忍住了。   正这时,卫二姑娘来了,她看上去跟湘云差不多大,生得细眉细眼,秀气非常,满头珠翠,衣饰华贵,一看便知是刻意打扮过的。   她给王子萱行了礼,第一次见,王子萱自是要给见面礼的,但来时并没想到这么多,只得从手上褪下个玛瑙镯子,却并不给她戴上,只道:“拿着赏丫头们玩儿罢。”   卫太太却道:“这么好的镯子,赏丫头们怪可惜的,你就戴上罢。”   卫二姑娘闻言眉头微微一蹙,却也只得戴上了。   王子萱啜了口茶,将面上的不悦掩饰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史湘云的处境,可比原著中的李纨差远了,我好舍不得啊,当时应该开金手指的~~~~(>_<)~~~~ 湘云我对不起你~ ☆、72第七十二章 拿捏   卫太太仿佛并没有注意到王子萱的神色,只一个劲的说自家女儿,“她虽不比贵府的几个姑娘,却也会些琴棋书画,七八岁里,我就已经让她学着管家了。”   王子萱含笑点头,“委实是个不错的姑娘,以后不知便宜了谁家去。您真是会□。”   卫太太被夸得心花怒放,嘴上却还谦虚道:“唉,我再会□也没您会□呀。您家几个姑奶奶就不用说了,几个哥儿也都是难得的,特别是宝玉,若兰生前,两人常走动的,我见过几面,当时就觉得俊俏,如今见了,越发好了,小小年纪就已有了功名在身,日后定是个有大造化的。”这就说起正题来了。   王子萱道:“您过奖了,这幸亏他不在,要是听到您这样夸他,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了。”   正这时,人回:“周大人的夫人来了。”   王子萱听了忙对卫太太道:“您快去忙罢,这样丢下旁的客人来招待我们,倒叫我们怪不好意思的,正好我们去史氏屋子里坐坐。”   卫太太也只得道:“那成,就让二丫头陪着你们罢。”又嘱咐卫二姑娘,“好好招待你世伯母和世姐。”   卫二姑娘应了声“是”,便引着众人出了屋子。   史湘云一路上依旧没什么话,只问了贾母的好,王子萱道:“老祖宗好着呢,只是惦记你,还说有了好吃的要给你送来呢。”最后这句微微扬了声音,是说给卫家人听的。   周围几个丫鬟婆子面上都有些讪讪的,卫二姑娘也有些尴尬,却很快掩饰过去了,行慢一步,跟林黛玉笑着寒暄,“早闻姐姐才名,今日一见,果然说话行事与我们这些俗人不同,另有一般风流态度。”   黛玉笑道:“我也是大俗人一个,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又问:“你听谁说起我?”   “是大嫂子告诉我的,还把你们作的诗默下来给我瞧呢。”卫二姑娘道:“我反反复复不知看了多少回了。”   “不过是在家闲着无聊随便邹几句罢了。”黛玉抿嘴一笑。   说话间,已走至湘云屋子前,卫二姑娘笑道:“我昨儿才做了几首诗,若姐姐不嫌弃,我取来姐姐品评品评如何?”   王子萱、黛玉眼中都露出满意之色,倒是个很有眼色的姑娘,黛玉道:“应当说是学习才对,妹妹去取来我瞧瞧罢。”   卫二姑娘一笑,便回身去了。   湘云一面引二人进屋,一面道:“小姑是个善心人,这些年私下里照顾我颇多。”说着将屋中几个婆子都打发出去,只留翠缕一个在屋内端茶递水。   “难为婶娘和姐姐还想着我,爱哥哥好吗?宝姐姐好吗?这些年不得见,我一直念着你们呢。”史湘云一面说,一面就已落下泪来。   “都好都好,你二哥哥今天也来了,只是因你婆婆叫了二姑娘来,他便到外院去了。”或许史湘云应该更能看透卫太太心里的算盘,王子萱便这样道。   史湘云冷笑一声,“她打得好主意,只是要落空了。”   王子萱微微一笑,又道:“你也该好好保重身子才是,瞧你瘦的,老祖宗见了要心疼了。有什么委屈不方便跟你叔叔婶婶说,就告诉我们,我们以后多走动走动,这边也不敢太为难你了。”   史湘云叹了口气,“罢了,我不过命该如此,活一天算一天罢。”   “别这么说,若兰在天有灵见你这样,也不会安心的。”王子萱劝道。   黛玉点头,红着眼圈道:“我们还给你带了你喜欢的雪花洋糖,你还想吃什么,告诉我们,我们让人给你送来。”   史湘云用帕子抹着泪,终是忍不住诉苦:“我哪还能想着吃什么,就说每日分内的三餐,都是缺盐少醋,竟连个下人的都不如。”   王子萱和黛玉对视一眼,这也难怪,卫太太对儿媳这样的态度,下人们又是贯会捧高踩低的,湘云在衣食上自然受了不少委屈。   正这时,卫二姑娘回来了,将自己作的诗拿给黛玉瞧,黛玉看了,笑道:“从辞藻到意境都是极好的,妹妹果然才华过人。”   卫二姑娘微微抿唇一笑,“姐姐过奖了,哪能及得上姐姐半分呢。”   史湘云擦干眼泪,笑道:“你们两个就不要互相恭维了,都是难得好的,倒是我这辈子是比不过你们的了。”   黛玉嗔她一眼,“就你谦虚,哪次诗社你落下过了。”   卫二姑娘也道:“可不是,大嫂的诗词也很好,以前大哥在的时候,常叫我跟大嫂学呢。”   提起丈夫,史湘云又不禁面露伤感,黛玉忙转了话题,几人略聊了几句,王子萱倒对聪明细致的卫二姑娘多了几分好感。   又坐片刻,王子萱和黛玉便要告辞,湘云不免又落下泪来,要送二人。   卫二姑娘却道:“大嫂就不要出来了,外面人多,看见了不好,我送世伯母和世姐罢。”   史湘云感激的看了卫二姑娘一眼,她这样哭得眼睛红肿的出来,被卫太太的人看到了,少不得又是一场数落。“那我就不送了,代我问老祖宗,爱哥哥、凤姐姐他们好。”   两人应了,便由卫二姑娘送到了二门,让人去叫了宝玉,一道回了荣国府。   贾母见她们回来,先打发黛玉、宝玉回屋换衣裳,留下王子萱问话:“云丫头如何?”   “倒还好,还说出了孝就来给老祖宗请安呢。”话虽如此说,王子萱却是深深叹了口气。   贾母便知湘云在婆家的日子恐怕并不舒心,“也难怪,她叔叔婶婶又顾不上她。”一面说,一面叫来琥珀,吩咐道:“我那儿还有些上好的官燕,给她包一包送去。哦,还有昨儿舅太太送来的多罗尼,把那两匹石青色的给云丫头送去,玫红的送给卫太太裁衣服罢。顺便给卫太太请个安,问她好,得闲了常过来坐坐,说说话儿。”   琥珀应了,贾母这哪里是要给卫家送东西,分明是提醒卫太太,湘云还有她这个组姑姑呢,你们别太过分了   王子萱又道:“卫太太还让我们见了他们家二姑娘,他家二姑娘倒是个好的,生得清秀不说,难得聪慧,心肠也好,听云丫头说,倒背地里帮了她不少。”   贾母点头,道:“卫家两个孩子都是好的,若兰咱们也都是见过的,才貌双全,跟云丫头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没想到竟……”话到最后,终是化为一声叹息。   王子萱就也跟着叹气,又道:“媳妇倒有个想法,老祖宗听听,妥不妥当。”   贾母道: “你说罢。”   “我的意思,今年年底就把宝玉和黛玉的亲事办了。”这可是皇上发了话的,不管皇上到底为了什么,他们也得在今年把宝玉的婚事办了。   贾母点头,“我也这样想,两个玉儿年纪都不小了,我的身体你也看到了,谁知道还能撑几年,趁着我还能为他俩操持操持,早点办了罢。”   “您可别这么说,环儿、兰儿都还没成亲呢,你不得看着他们都娶妻生子了。”王子萱忙劝。   贾母一笑,“兰儿的亲事有你,我就不用多操心了,倒是环儿,也该相看起来了。”   “媳妇今儿要说的,正是环儿的婚事,卫家虽不甚显赫,但二姑娘是卫家嫡女,人品相貌又没得挑,操持家务定也是一把好手。”   “可卫太太……”贾母光是听人说,就已经很不喜卫太太为人了。   “卫太太为人虽浅薄了些,但倒也是个好拿捏的……”王子萱没再往下说,只是小心翼翼的看着贾母的神色。   这是要用卫二姑娘挟制卫太太了,主意虽损了些,但也好用,卫太太为了自己亲生女儿不被为难,日后也不会太为难了湘云。“想来虽好,只是卫家那边会同意吗?”   “看卫太太的样子,是很想跟我们家结亲的。”卫太太虽看上去更中意宝玉一些,但其实还不是冲着贾家权势来的,贾环虽身份不如宝玉,但等做了官,配卫二姑娘也够了。况且,有皇上那句话,贾环的亲事也不能拖得太久。   “既这样,就等云丫头孝期过了,咱们再上门提亲罢。”   王子萱点头,这才顾得上问迎春那边的情况,“牛家那边怎么说了?”   “听二丫头身边的绣菊说,是药材出了问题。但牛夫人是拦着不让继续查了,”只说牛夫人请了张太医去,贾母便已猜到了牛夫人的意思,这倒也不难理解,不管这件事是哪位牛家少奶奶做的,那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丑事一桩,内部闹闹也就罢了,闹回娘家来,可就不好看了。   王子萱微微颔首,“是也不好放手查,毕竟我们两家这些年的交情了,不好在这个时候撕破脸,再说这种情形我们当年也是想到了的,只是得想个法子,让二丫头安安生生把这孩子生下来才是。”若跟牛家闹翻,当初贾母的一片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可不是嘛,这孩子也真不叫人省心,”贾母揉着眉心,“只这事儿该她老子娘管,你不用操心了。”   王子萱点头,她本就不想多管闲事,便不再多问,吃过晚饭,便回屋去了。   第二日,宝玉一大早便往薛家去拜年,王子萱、凤姐依旧忙着招待堂客。谁料吃过午饭,宝钗夫妇竟过来了。   张宗明给贾母请了安,便往外院去给贾赦、贾政请安了。   贾母就对宝钗笑道:“你宝兄弟才刚去给你母亲请安,你竟就过来了。”   宝钗笑道:“我竟不知道,还说趁着宝兄弟没走,过来瞧瞧呢。”又问几位姑奶奶好,听说元春、迎春都有了身孕,她面上不禁闪过一丝黯然。   作者有话要说:没压力没动力~ ☆、73第七十三章 入狱   众人说笑片刻,贾母便道乏了,让黛玉和宝钗回屋说话,王子萱和凤姐则又忙着旁的杂事。   宝钗到底是聪明,有城府的,虽一直无子,在婆家过得倒也舒心,又加上张宗明官声不错,她在同级别的太太奶奶中间,也十分受欢迎。   “家里应酬往来不过就是那些事儿,我倒能应付的过来。只婆婆一直身子不好,请医问药,床前伺候累些罢了。”   黛玉听了,就笑道:“原是不用担心你的,凭你的能耐,就是像我们家这样多得事儿,也是应付得过来的。”   两人就说起湘云,都不禁唏嘘。宝钗道:“我年前让人给卫家送年礼的时候,还听说她身体不好,连面都没让见,我听了便知她在婆家过得并不好,只也没法子多管。”   黛玉叹道:“昨儿告诉了老祖宗,想必往后应好些。”又问:“岫烟姐姐如何了?也好些日子不见她了。”   “她在家帮着大嫂打理家务,忙得很,这几年妈身体不好,家里大小事都靠着她两个了。”宝钗道。   姐妹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宝玉回来了,见了一面,吃了晚饭,宝钗夫妇才回家去了。   次日,宝玉一大早给家里人道了别,吃过早饭便回扶风县衙去了。   却说宝玉走后,家中依旧忙乱,王子萱、凤姐每日迎来送往,忙得脚不沾地,除了几家世交诰命,贾母则一律不见,这日吃过午饭,贾母便叫来大房两口,商量迎春的事儿。“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你们做爹娘的也该管管,难道还真的什么都指望着我不成?”   贾赦听说迎春之事后也十分生气,“牛家也着实过分了,只人家又不叫查,儿子想管,也无从下手不是?”   贾母冷冷道:“怎么没法子,他们小两口若是能搬出牛家住,不在那些人眼皮地下了,那些人也就没必要难为他们了。前儿我让人问了牛姑爷的意思,他正想找个外放的差事呢。”   贾赦道:“这主意虽好,只儿子在朝中又没什么朋友,如何能帮得上他们呢?”   “自然不让你出力,只上下打点不是得要些银子,你寻个由头给牛姑爷送去。”牛老七虽在皇上身边当差,但手头银子却是不多的。   邢夫人一听要拿银子,立刻就有些不乐意了,“我们呼啦吧的给姑爷送银子,牛姑爷可未必收呀。”   贾母白了邢夫人一眼,“收不收的,还不是看你们怎么送了?”她叹了口气,“罢了,这也是你们自己的事儿了,你们自己掂量,若是不舍得出银子,我也不强求。只可怜了二丫头。”   贾赦捻须沉思,若迎春在牛家太没体面,他们日后不也就靠不上牛家什么了,“老祖宗放心罢,二丫头是我亲闺女,我如何能看着她在婆家受苦,这就回家拿银子去。”   贾母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让他二人去了。   王子萱对此事却是一无所知,直到四月初了,才听说牛老七调到天水做驻军统领,这日,夫妻二人到府与众人告别,迎春虽不舍娘家人,但眉宇间到底多了几分轻松,“天水虽苦寒,但难得的是离京城近,想回来了倒也方便。”   贾母点头道:“可不是,就是我们想叫人去看你,也就是一天的路程,只是你们可要把该带的下人选好了,入秋就要生了,稳婆奶娘也从这边找好带过去罢。”   “婆婆已经都替我找好了。”迎春笑道。   邢夫人听了,不禁提醒道:“可不要像上次一样大意了。”   贾母叹了口气,“我这边正好有两个媳妇子,都是极精明能干的,你带回去使罢。”指着迎春长心眼怕是不成的了,少不得她派几个人过去盯着。   迎春欣然点头,“多谢老祖宗费心了。”   吃过晚饭,两口子便回去了,收拾了箱笼细软,至四月底,就往天水去了。   转眼到了七月,惜春婚期将至,家里上下又忙起来,凤姐便与王子萱商量,“成亲这日可请不请珍大哥哥和珍大嫂子?”   王子萱道:“自是要请的,珍哥儿毕竟是四丫头的亲哥哥,若他不来,到时候谁背四丫头上花轿呢?”   “只怕请珍大哥哥来了又闹事,成亲当天就叫石家看了笑话可不好。”王熙凤担心道。   王子萱想了想,道:“少不得去问问老祖宗罢。”   两人来至贾母房中,王子萱便问贾母,道:“四丫头成亲,请不请珍哥儿夫妇?”   贾母叹了口气,“少不得要请的……”   话音未落,就见惜春从里屋出来,“请他们做什么,没的脏了我的婚礼。”   贾母忙呵斥,“惜儿,有话好好说,到了婆家可不能这样说话带刺儿了。”   惜春应了一声,坐到贾母身边,“可我真的不愿他来。”   王熙凤道:“既然四妹妹不愿意,就只请珍大嫂子来罢。”   贾母问:“他不来倒也罢了,只谁去送亲?”   王子萱道:“宝玉要在那边招呼,这边就让琏儿送亲罢。”   贾母点了点头,道:“也只得如此了。”   王熙凤便叫补了帖子给尤氏送去。   尤氏接了帖子,就跟贾珍道:“四妹妹成亲,却只请了我,爷说我是去还是不去呢。”   贾珍道:“既下了帖子,你就去罢。”   尤氏道:“这荣府办事也着实不体面了,怎的只请了我一个人。”   贾珍满不在乎的一笑,“没请我正好儿,我那日跟几个朋友约了吃酒。”   至成亲这日,荣府内装点得一派喜气,宝钗、邢岫烟等都来了,聚在惜春屋中说笑。   惜春还似从前一样冷着脸,像个泥雕木塑的娃娃一样任由喜娘帮着化妆打扮,众姊妹见了也都暗暗叹息,无心说笑。   只凤姐一人眉飞色舞的说笑话,宝钗少不得附和两句,两人一唱一和,才让屋里的气氛略略热闹了一些。   尤氏来了,给贾母请过安,便到惜春房中来,惜春也不理会,凤姐见了,就笑着上前跟尤氏说话儿,“几日不见,嫂子越发年轻了。”   尤氏掩饰住面上尴尬,强笑道:“你少说笑了,只有越来越老的,哪有越来越年轻的呢。”   凤姐就拉着她对众人道:“我要不说,谁能想到这是当了祖母的人呢。”   宝钗道:“可不是,珍大嫂子看着,倒像跟我们差不多年纪呢。”   王熙凤又问尤氏,“你怎么不把哥儿带过来热闹热闹?”   “今年春节一过,我就送他去家学读书了,年纪不小了,也不能只顾着玩,日后就算不科举入仕,也该懂些道理。”   凤姐道:“大嫂子说得很是,别说你们哥儿了,就我家那淘气鬼,老爷还要教他认字儿呢,不知打翻了多少墨。”   “这又是要出个探花郎了罢。”宝钗听了就笑道。   “哪还得了了,探花都出在我们家了,人家孩子都别读书算了。”凤姐大笑道。   众人说笑间,石家接亲的车马已到了,因要行半日的路,故此便由贾琏代替贾珍送嫁,将惜春背上马车,一路往扶风县城去了。   贾府这边摆了半日宴席,至下午方散了。   至晚间,王子萱正准备早些铺床睡了,却见林之孝家的急匆匆进来,“太太、不好了,官府来人把珍大爷和小蓉大爷抓起来了!”   王子萱闻言大惊,“怎么好端端就抓起来了?你可知为了何事?”   “还不知道,只刚才珍大奶奶让人送了两箱子东西过来,听来人说,那边官差们还没走呢,我们也不好过去打听。”林之孝家的道。   “东西收了?”王子萱忙问。   林之孝家的道:“没有主子示下,奴才们哪敢做主,那边正几个人等着呢。”   “谁知道是什么东西呢,我们自然是不能收的。快叫拿回去。”这时候也顾不上与贾母、贾政等商量了,她便先做了主。她虽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却没想到会是惜春出嫁当天,又问道:“老祖宗可知道了?”   林之孝家的道:“老祖宗已经睡下了,奴才们不敢惊动老祖宗。”   王子萱点头道:“既这样,你把东西送过去也就回去歇了吧。”   林之孝家的应了声是,领命去了。   出了这事儿,王子萱又是一夜都没睡好,第二日来至贾母屋中商议对策,却见尤氏正跪在贾母膝前,痛哭不止。   凤姐走至王子萱身边,悄声道:“东府那边出了事儿,一大早老祖宗还没起就过来了,老祖宗正为难呢。”   王子萱听了,忙上前去扶尤氏,“珍哥儿媳妇这是干什么,有话起来慢慢说。”   贾母也道:“正是,快起来快起来。”   尤氏便就着王子萱的手,站了起来,贾母又让人搬了绣墩给她坐,尤氏略平静了一下,擦干泪水,才开了口,“ 昨儿我们爷和几个朋友赌钱,谁料被官府的人抓了个正着,这事儿从前也不是没有过,不过给些银子便打发了,可昨儿他们竟一分钱也不要,将我们爷和蓉儿一并带回官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一千多又删掉,我果然废柴,照这个速度,新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了。 ☆、74第七十四章 旁观   【第七十四章旁观】   尤氏一面说,一面哭,钗环微乱,满面泪水,好不可怜。   没了荣府做靠山,东府早晚会出事,只真到了这一天,贾母不免还是有些怕,虽已分了宗,但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又见尤氏如此,老人家终究有点不忍心。“你先别急,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又问王子萱,“你们老爷和兰儿上朝去了没有?”   王子萱见贾母神色犹豫,便知道老人家已经心软了,可此时绝不是心软的时候,要不分宗不就白分了,贾政又是只会听贾母的话的,这会儿决不能让他过来,“媳妇过来的时候,两人就已经走了。”   贾母点点头,尤氏却怨恨的看了王子萱一眼,王子萱只作不觉。   贾母又问尤氏家中情形,“家里人都没事罢,哥儿吓着没有?”   “昨儿半夜,官差们并没进内院,故此女眷们都还好,哥儿却是吓着了,一夜都没睡好。”尤氏道。   贾母叹了一口气,“那孩子身子本来就弱,又遇上这事儿,好不可怜见儿的。”老人家有心让他过来躲避几日。   凤姐道:“你们里面也别慌,要我看,还似从前一样,让大哥儿好好上学去才是。”   经她这一提醒,贾母又思量片刻,还是打消了念头。   尤氏又哭哭啼啼诉了半日苦,屋里人见贾母不搭腔,也都没人敢开口,只拿些宽心的话劝她,尤氏见状,心知自己在这儿不过耽误时间罢了,不如去寻别家帮忙,便告辞道:“家里还乱着呢,我先回去了。”   贾母道:“去罢,只别乱了阵脚。”又让凤姐送尤氏出去,凤姐应了,两人行至贾母院门口,尤氏对凤姐冷冷道:“二奶奶忙去罢,为了我耽误了您的时间,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凤姐听她话中带刺,却只难得好脾气的一笑,“得了,那我就不送大嫂子了,大嫂子慢走。”说罢,转身进了贾母屋中。   贾母正跟两个儿媳妇叹息道:“珍哥儿媳妇哭得着实可怜,咱们再不帮她,她日后无依无靠的,想想我便不忍心。”   王子萱道:“媳妇们何尝就忍心了,只昨儿那事非同小可,牵扯得可不只我们一家,我们好不容易跟那边脱了干系,何苦又去蹚这浑水,倒不如静观其变,就算到时候珍哥儿父子真有个什么事,也是他们应有的惩罚。我们如今分了宗,不过各扫门前雪罢了。”   这番话说的虽无情了些,却也有理,贾母想想两个儿子,大儿子没本事,若再没了家业,以后更不知道怎么过活,二儿子在工部熬了大半辈子,熬油一样,才坐到了侍郎的位置。三个孙子,寒窗苦读这么些年,好容易有了个功名,重孙子更是仕途是蒸蒸日上的时候,几个孙女儿虽嫁了人,却都各有各的苦,元春更是已被东府连累过一回了。她就是为了这些儿孙们,也不能再管这事儿了。   “罢了,你说的有理,”老人家疲倦的叹了口气,“忙你们的去罢,再打发人去问问,石家那边一切可都顺利。”   几人见贾母面色不好,也都不敢打搅,纷纷退了出来。   几人一面走,一面说话,问道:“听说昨儿那边送了东西过来,太太没叫收?”   “可不是,谁知道是什么赃物呢,我如何能收。”王子萱道。   凤姐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邢夫人皱眉道:“只怕到时候有人说我们家太无情了。”   凤姐冷冷道:“从前又不是没人说,我们倒也不怕了。”   王子萱道:“话虽这么说,只这几日咱们也别太张扬了,还是小心些是好。”   凤姐应了,拉上黛玉往议事厅去。   王子萱则让来喜家的去打听,“昨儿跟珍大爷一块赌钱的还有谁?”没有上面的意思,官府如何敢拿人,只看看这次都有哪些人,就知道皇上想动谁家了。   来喜家的去了半日,至中午才回来,“不问不知道,这一问,可不得了,连南安王家的大哥儿都抓到牢里了,这会儿南安太妃正往宫中见老贵人去呢。”   王子萱不禁纳罕,这南安王的大哥儿一向老实,什么时候和贾珍鬼混到一起的,不过因了探春的事儿,他们家与南安王府关系越发冷淡了,这一回,她倒有几分幸灾乐祸。又问:“还有谁?”   来喜家的又说了几人,皆是与贾珍素来要好的世家子弟,其家族也都是干了不少龌龊事儿的。幸亏这几年荣府因出了几个进士举人,素日来往者也多是科举出身之人,除了几家联络有亲的勋贵,他们是很少和别的世家来往的。他们遭殃,倒与荣府关系不大。   来喜家的又道:“还有封家一个旁支的少爷,与薛大爷和珍大爷向来关系甚好。”   王子萱闻言不禁凝眉沉思,看在大皇子的面上,皇上一向对封家都很留情面,蕙妃这一支也一向很规矩,如今突然变了脸,拿个旁支子弟下手,不知为何。   她怕薛蟠乱了阵脚,又多管闲事,忙让人去给薛姨妈传话,“只说这事儿非同小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薛蟠虽义气,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况且封家人还没动作呢,他一个外人,操得哪门子闲心,遂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贾兰回来,贾母就叫他进来,问道:“可听到什么消息了?”   贾兰道:“只知道顺天府正在审,我也不好多打听。”   贾母点点头,“也是这个理儿,你还是什么都别问的好。”   贾兰应了,正吃晚饭,贾琏回来了,贾母又问那边如何,贾琏道:“一切都顺,石家老爷太太也都是明理之人。”   贾母叹道:“那就好,以后的路就要看四丫头自己怎么走了,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又问:“你看宝玉那边如何?可还缺什么不缺?”贾琏昨晚就住在宝玉的宅子里。   “老祖宗放心罢,什么都不缺。”贾琏回道。   贾母这才放心,又让贾琏回屋去歇着,“你们小两口都辛苦了,回去罢。”   凤姐道:“多谢老祖宗体贴了,只我是个没福气的,今儿怕是还要忙一阵子呢。让二爷自个儿先回去罢。”   众人都问:“这么晚了,还忙什么?”   “听说那边这几日人心惶惶的,我怕有那不知轻重的暗通消息,将些赃物带进来,就算没有,传出些风言风语的也不好。我少不得亲自带了人各处查一遍,给他们提提醒儿。”凤姐道。   贾母、王子萱都赞许地点点头,贾母道:“你想的周到,正该如此,如今我年纪大了,想不了那么多了,你两个太太也都人多事杂,幸亏有你。”   贾琏还没走,听贾母如此夸凤姐,就笑道:“老祖宗再别夸她了,夸得她眼睛都长到脑袋顶上去了。”   贾母笑道:“得了,怕是你们不服罢,若你跟你媳妇一样本事,我也这样夸你。”   贾琏苦着脸道:“我笨嘴拙舌,办事又没她精明,这辈子恐怕是累死也比不得她了。”一面说,一面唉声叹气。   逗得众人都大笑起来,贾母指着贾琏夫妇笑道:“真是一对猴儿。”   王子萱笑道:“老祖宗也着实偏心,琏哥儿办事也一样周到呢,这不刚把四丫头的亲事办妥当了,要没了琏哥儿,珠儿又不在,兰儿辈分又小,这些外面的事儿可就没人了。”   贾母大笑道:“瞧瞧,连你二婶子都替你抱不平来了。是我偏心,是我偏心,”想了想,又道:“跟我说说,想要什么赏?”   凤姐道:“老祖宗快别这样,倒把他捧到天上去了。办这些事儿还不是应该的。”   贾母笑睨凤姐一眼,“怎么?只准我赏你,不准我赏他?反正都是给你们夫妻俩的,赏他不就等于是给你了吗?”   凤姐闻言一笑,对贾琏道:“老祖宗都这么说了,爷也就别客气了。”又指着贾母屋里的多宝阁,“老祖宗的好东西躲着呢,你尽管捡着好的说。”   贾琏却收了玩笑神色,迟疑了半晌,众人凑趣着又催了几次,贾琏才支支吾吾,红了脸道:“老祖宗的好东西,我是不敢想的了,我只想跟老祖宗求一个人。”   此话一出,凤姐就先忍不住变了脸色,贾兰、贾环都知凤姐脾性,忙给贾琏使眼色,贾琏却仿若未觉,道:“老祖宗身边的晴雯姑娘,今年年纪也不小了,孙儿想……”他见贾母脸色倏地一沉,不由止住了话头,不敢说了。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有看贾母的,有看凤姐的,也有看晴雯的,晴雯此时正站在贾母身后,闻言不由脸涨得通红,瞪了一眼贾琏,往里屋去了。她本生得风流,这一瞪,在她自己是怒,在别人眼中却成了带了几分埋怨的娇嗔。   王子萱眉头一皱,这个晴雯,前世勾引宝玉,这回又勾引贾琏,着实是个妖精。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好热,码个字大汗淋漓的。   今儿本想补上的,早上家里又来人,于是今天只有一更了。   另外,这文儿大概还有三四万字完结,也就是十来章了。 ☆、75第七十五章 诸事   凤姐养好身子后,就把秋桐打发出去了,平儿又不敢与贾琏常在一处。下人们又怕凤姐威势,个顶个的老实,贾琏偷吃不得,越发难耐,平时不过拿清俊小厮泻火,   因这一年内家中事多,他常往贾母屋中来,便对娇俏风流的晴雯动了心思。可晴雯偏偏是个眼高于顶的,根本不把他看在眼里。   贾琏正苦于如何得手,机会就来了。若真能趁机求得贾母恩典,到时候凤姐看在贾母的面上,也不敢拿晴雯如何。   可他却没想到,贾母本刚对他这个大孙子多生了几分好感,因为他这一请求,却是烟消云散了。老人家心里不免暗暗叹息,大孙儿行事虽伶俐,却着实太花心了些,终究不能成大器。但当着这么多人,她也不好说什么重话,免得邢夫人又要说她偏心,只忍着气道:“晴雯那丫头的确是个好的,只可惜,她已说了人家,我可不能因为你反悔。”   “说了人家?”贾琏不禁诧异,他前几天才跟晴雯的哥哥打听了,并未听他说晴雯订亲之事。   “可不是,赖嬷嬷已说了赖尚荣的小厮牛二,年底便要接她过去呢。”贾母道。   贾琏闻言也只跌足叹息,反是里屋的晴雯闻言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几个小丫头忙上前扶她。她当即就要出去求情,却被琥珀拉住,“你这时候就别跟着添乱了,难道你真想跟着二爷?”   晴雯哭着摇头,琥珀拉她坐到椅子上,“你先别吵,老祖宗这是骗二爷呢。”   因有了这一段小插曲,贾母也没心情说笑了,打发各人回去,叫来晴雯,道:“你是个伶俐孩子,想必你也是不愿跟了琏儿的。”   晴雯不语,只低头默默落泪。   贾母叹了口气,“你本是赖嬷嬷送我的,我如今便把你送回去罢。”   晴雯哭道:“老太太千万别,奴婢宁愿一头撞死,也不回去。”   贾母慈爱笑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我跟赖嬷嬷好好讲,不叫她为难你就是了。”   晴雯还想再说什么,却见贾母疲惫地摆手,“去铺床罢,今儿我也乏了,想早些睡。”   晴雯只得伺候贾母睡下。   之后几天,常有官兵出入宁府,搞得荣府这边也人心惶惶,流言满天飞,凤姐回去跟贾琏大闹了一场,正心情不爽,抓了几个悄悄出去打听消息的处置了,下人们这才安生下来。   至第四日上,便传来消息,圣上念及宁公之功,从轻发落,削了宁府爵位,抄了部分家产。   贾母闻讯,先头只唏嘘几句便罢。   这日正好赖嬷嬷来,贾母与她商议晴雯之事,“这孩子这些年服侍我也算尽心了,针线又做的好,长得又讨喜,我倒是想一直留在身边的,只是她年纪大了,不好耽误了她,我留心看了看府里这些奴才们,也没个配得上她的,倒不如你带回去,替她找个人配了罢。”   赖嬷嬷也没多想,便答应下来,“我先回去留意着,有好的就来告诉您,您看行了,再接她回去罢。”   贾母点点头,主仆俩正说闲话,却见小丫头进来道:“东府珍大奶奶来了,要见老祖宗。”   贾母微微蹙眉,“叫她进来。”   不到半个月时间,尤氏却仿佛已老了十几岁,两鬓竟已见了几根银丝,她只穿了件秋香色绸布衣裙,乍一看,比荣府奴才还要简朴。   贾母见她如此情形,不由心生怜悯,又听尤氏道:“打搅老太太了,不知老太太这儿可有人参没有?借一只给我,以后若能还,我们必定还。”   宁府从前虽不如荣府,却也是百万富贵的家业,别说一只人参了,就是十只百只也拿得出来,贾母叹了口气,便吩咐琥珀,“去拿两只上好的参来。”   琥珀领命而去,贾母又问尤氏,“是谁要用人参?”   尤氏滴泪道:“大爷从牢里回来就病倒了,吃了几服药竟不见效,大夫说要用人参,家里如今除了那么个空房子,什么都没了,哪买得起人参,实在无法,便来求老太太了。”   贾母闻言不语,也红了眼圈,琥珀已拿了个匣子出来,贾母道:“快回去罢,若还缺什么,尽管来要。”   尤氏谢过,接了人参去了。   这一来,贾母不禁又添了心事,跟赖嬷嬷感叹一回,晚饭时,又吩咐凤姐,“给他们送些好药材过去,只别让外人知道了。”   凤姐虽不爱多管东府诸事,却也只得应了。   正好贾代儒重病,贾兰看望归来,对贾母道:“今儿太爷跟我说了两件事,一是要咱们另选先生,二是分族学。”当时宁荣二府分宗,只分了族谱和宗祠,却因事儿匆忙,未来得及分家学。   贾母道:“他们家如今还有谁在学里?”   贾兰想了想,答道:“只有东府大哥儿一个人。”   贾母沉默半晌,叹道:“那孩子怪可怜见儿的,若分了族学,他更没处去了,不如就先别分了罢。”   贾珍、贾蓉有罪,大哥儿却是无辜,很该给他个念书的机会,贾兰遂应下了。   贾母又问他,“你太爷身子如何?”   贾兰叹了口气,道:“大夫说不过熬日子罢了,孙儿做主给了先给了十两银子。”   贾母赞许的点点头,又不禁叹息,“我们这些老人,一个个的都没了,就剩下我一个孤鬼儿。”   众人见贾母近日常发悲音,不免又劝了一回。   从贾母屋中出来,贾兰便到前院与贾政商量,“家学的课已耽误了小半个月了,老太爷嘱咐,叫老爷另请先生呢。”   贾政点头道:“请先生且需一段时日,这段日子学里可怎么办?”   贾兰想了想,“正好三叔在家无事,朝廷里一时半会也没合适他的缺,倒不如让三叔先管着罢。”   贾环的学问比宝玉还胜一筹呢,教族里子弟自是够了,“学问倒是过得去,只是他年纪太轻了些,怕那些人不服他管。”   贾兰不以为然,“不过代管一段时间罢了,等请到了合适的先生,便不叫他管了。”   贾政便答应了,将贾环叫来嘱咐一番,“这些年族学越发不成个样子,你正好去好好整顿整顿。”   贾环应了,果真使出各种手段,将族学里的子弟们制得服服帖帖。   又过几日,贾代儒终是撒手去了,荣府官中出了四十两银子,贾母又给二十两,贾赦、贾政各给了十两,代儒的学生们也都出了银子,总共加起来得有一百来两,丧事倒也办得十分风光。   贾母因东府之事心里不受用,至生日时,王子萱、凤姐便叫请了一班小戏,叫回宝玉,下帖子请了众亲戚,好好热闹热闹。   到了这日,却只来了王子腾夫人和宝钗夫妇,薛姨妈因身体不好故不能来,封氏要伺候婆婆,又加蕙妃自尽,封家倒台,故也不愿露面,元春则是临近产期,不得出门,蒋太太担心媳妇儿,也没来。牛夫人也说有事不能来。   贾母看了两出戏,和王子腾夫人说了几句话,便觉得没意思,回屋躺着去了,众人见老寿星走了,也不敢自己看戏,略坐了坐,王子腾夫人和宝钗夫妇便告辞了。   众人来至贾母房中看望贾母,见老人家躺在床上,面色也不似从前好了,又加吃了些油腻东西,越发觉得难受。   王子萱又忙叫请张太医来,张太医摸了脉,只道:“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再如何调理,也恢复不到从前了。老夫只能开几剂药,不叫老人家太难受罢了。”   众人会意,都不免伤感,回屋时,王子萱便与贾政商量,“宝玉的婚事怕是不能再脱了,明日跟宝玉商量商量,就定在今年腊月罢。”   贾政点了点头:“你多上点心罢,虽说外甥女儿父母都不在,咱们却也不能亏待了她。”   王子萱道:“我晓得的,这些年我何曾亏待她了?再说就是我想亏待,老祖宗也定是不依的。”   次日,王子萱叫来宝玉,“你和林丫头的婚事虽早定了,却拖到了现在,昨儿张太医的话你也听到了,你们好歹得趁着老人家还在的时候把事儿办了罢。”   宝玉闻言不免落下泪来,“自然是该如此,只林妹妹无父无母,林家又没人,这事儿可怎么办,总不能让她抛头露面操持自己的婚事罢。”   这事儿王子萱早想了,“我想让你舅母认了你林妹妹做干女儿,这样一来,就好办了。”   宝玉闻言大喜。   王子萱道:“你先回去罢,过几日事儿定了,就叫人去收拾房子。”   宝玉应了,先回扶风去了。   王子萱又跟贾母、黛玉商量了,两人都只有同意的,那边王子腾夫人也是和黛玉相熟的,素日本就爱她为人,听说要认她做干女儿,便欣然答应,还又准备了好些头面首饰给黛玉添妆。   两家又形式化的走了一遍纳采,问名,纳吉,纳征,最后将亲事定在了腊月初三。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杂事一堆,越到快结局越难写,千头万绪的。   而且电脑还各种抽,昨天码好的文,今天一早全乱码了,气死我了。   大家将就着看吧,争取明天写好点。   继续修我的文档去。 ☆、第七十六章 终章   这一年的冬天,荣府上下都格外的忙碌,一是准备宝黛的婚事,二是给贾母请医问药,三是元春、迎春都得了儿子,洗三、满月,府中都要派人去,四是朝中动荡,封家倒台,大皇子由皇后抚养,几个跟封家要好的世家皆抄了家,京城上下人人自危,荣府自然也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至腊月初二,宝玉快马回京,一切家里都准备停当,就等他第二日一早去王家接黛玉了。   黛玉在王家已住了两日,王子腾夫人晚上来看她,见她正在灯下默默流泪,边问紫鹃:“姑娘这是怎么了?”   紫鹃道:“这不想起姑老爷和姑太太来了,写了几句诗,就落下泪来。”   王子腾夫人叹了口气,“你们太太就担心她这样,特地派人来嘱咐我,叫我来劝劝,别明儿哭肿了眼睛不好看。”   黛玉在里间听到了,起身迎出来,“干妈怎么来了?”又嗔紫鹃,“干妈来了,还不请进来坐,站在门口冻着了怎么好。”   王子腾夫人笑道:“我也刚来,她正好出来,就说了几句话。”又问:“东西都准备妥当了?”   “都准备妥当了,”黛玉一面引王子腾夫人进屋,一面道。   王子腾夫人点点头,道:“你婆婆惦记你呢,怕你哭,叫我来瞧瞧。”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头不语。   王子腾夫人柔声道:“好孩子,不是我替你婆婆说好话,她这些年对你,算是真心实意的了,你小时候身子弱,她常担心,几次问我寻名医呢。”   黛玉微微点头,“舅母对我的好,我自是记在心上的。”自打她进荣府,二舅母就从未刻意为难过她,这次让她认王子腾夫人做干妈,虽有私心,对她却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王子腾夫人接过紫鹃递过来的热茶,又道:“宝玉这孩子呢,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他天生一股子痴性子,你们明儿拜过堂,后日给你公公婆婆敬过茶,就要往扶风去了,到时候一切可都得靠自己,”   黛玉默默听着,眼前却浮现出母亲慈爱的面容,若是她在,自己如今又是怎样的情形呢?   王子腾夫人又嘱咐几句,便回去了,黛玉这一晚终究是没睡好,一时想起父母,一时想起宝玉,一时又担心日后的生活。   一夜辗转反侧,第二日起来,脸色便不是很好,紫鹃只得用厚厚的铅粉替她掩盖眼睛下面的青黑,正化妆时,宝钗、惜春、岫烟联袂而至。   黛玉就对她们笑道:“这妆也太浓了,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宝钗笑道:“你认不认得不要紧,宝兄弟认得就行了。”   黛玉嗔道:“宝姐姐何时也学得这样会取笑人。”   宝钗嘻嘻一笑,“今儿不取笑你取笑谁去?”又凑近了看黛玉的耳坠子,“这珍珠坠子可真精巧。”   紫鹃道:“这坠子是当年姑太太留下的,因和今儿的簪子配,便拿出来带了。”   惜春道:“到了那边,姐姐可要把好东西收拾好了,别叫人家惦记了。”她的嫁妆在京城也就能算个中上,到了扶风县,却也惹得县里众人眼红,还不知明日黛玉的嫁妆要如何轰动呢。   黛玉道:“我都省的,明儿过去只带了几件家常衣服,反正过年还是要回来的呢。”   正说话间,听得外面吹吹打打的,宝钗道:“迎亲的来了,快点快点。”   喜娘便给黛玉盖上了盖头,扶出了屋子。   因王子腾夫妇到底不是黛玉亲爹妈,倒都没什么舍不得的,黛玉也未曾流泪,由王仁将她背上了花轿。   一路上围观者甚多,轿子走得很慢,大半个时辰才到了荣府。拜过堂,众人簇拥着新人入了洞房,宝玉接了盖头,只见黛玉仿佛画中走下来的仙子一般,秀美绝伦。从前相处的一幕幕从脑海中掠过,宝玉不禁呆了。   凤姐笑道:“好像没见过一样,呆了这半天。”   众人都哄笑起来,黛玉羞红了脸,低头不语。还是元春笑着提醒道:“愣着做什么,快坐下喝交杯酒了。”   宝玉这才回过神来,坐在黛玉身边,也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凤姐啧啧赞道:“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又对惜春道:“四妹妹该把这情形画下来才是,给老祖宗挂在屋里。”   惜春素喜黛玉人品,见他们能忠诚眷侣也十分开心,“好呀,我明儿回去就画。”   众人又拿一对新人取笑片刻,喜娘便笑吟吟说起了吉祥词儿,喝了交杯酒,宝玉就往外面去了。   里面的热闹喜庆王子萱是看不到了,她此时正周旋于几家诰命之间,几家不熟的,自是满口关心今天的喜事,像蒋太太这样相熟的,则更关心贾母的身体,“老人家看着瘦了好些,大夫怎么说?”   王子萱摇摇头,低声道:“不中用,今儿是老人家高兴,硬撑着出来的,前几日连床都不能下了。”贾母的病,全家上下心中都有数,该预备的,暗中都已经预备着了。   蒋太太微微叹了口气,“那边府上的事儿,老祖宗可知道了”   “如何能瞒得住,昨儿那边做法事,老祖宗听到动静,小丫头们瞒不住,便说了。”   蒋太太道:“这也真是不巧,那边丧事,这边喜事,虽是已分了宗的,人家少不得说闲话。”   王子萱道:“可不是么,我们家冷漠无情的名声算是坐实了。”   又说了几句话,这边开了席,大家热闹一回。   宝玉在外面,被蒋正谦、张宗明等人拉着灌酒,贾兰、贾环帮着挡酒,到最后,反是贾兰和贾环醉了,宝玉只是微醺。打发了众人,回了洞房。   正见黛玉换了一身家常衣服,坐在床上等他,两人自是浓情蜜意,百般缱绻不提。   第二日,两人祭拜了列祖列宗,又给长辈们敬了茶,便回扶风去了。   两人走后,王子萱和凤姐却也不能闲着,又忙起过年诸事,贾母的身体则一日不如一日,每日三四个太医请脉开方,到过年时,却还是撑不住了,在床上昏迷三四日,众儿孙均回京探望,就连远在金陵的李纨也带着莞姐儿连夜赶了回来。   初四这日,贾母早起精神略好了些,早饭时竟还吃了大半碗小米粥,众人先还是欢喜,却听贾母把宝玉夫妇,贾琏夫妇并李纨都叫进去说话,出来时,四个人都满面是泪,贾赦等见了,便知道老人家这是在交代后事了。   黛玉哽咽着道:“老祖宗请大伯大伯母进去。”   两人应了,进去半日,出来时虽都红着眼圈,邢夫人眼中却带了三分喜色。   又请贾政夫妇进去,贾政便与王子萱一同进了贾母卧室。   老人家正就着琥珀的手喝参茶,见他们来了,微微一笑,摆手让众人下去,“你们一家,是最让我放心的,也是最不让我放心的。”   两人都不语,只等贾母继续往下说。   贾母看了眼贾政,“你为人方正,不知变通,是个没主意的,如今能坐到侍郎的位置,一大半是因了珠儿和兰儿,能安安稳稳这些年你也该知足了,不能太贪心,你年纪也大了,不如早些辞官罢。”   贾政闻言大惊,却听王子萱道:“老祖宗说的很是,都听老祖宗的。”   贾母微微一笑,对她点点头,“你是个明白的。”老人家微微咳了两声,王子萱忙上去替贾母顺气。   贾母又道:“宝玉我已交代过了,这孩子虽中了进士,却是从小被你们硬逼出来的,孩子心里却是极不愿意的,如今功名也有了,家也有了,这个县令的位置有没有也不打紧了,过几年,寻个由头也让他回家罢,舞文弄墨也罢,游山玩水也好,做个富贵闲人,虽不如走仕途有出息,却叫人放心不是?林丫头那点子嫁妆并我给宝玉留下的那些好东西,也够两人过一辈子了。”黛玉出嫁前,贾母又给她了些私房钱,以及一些压箱底的古玩字画。   王子萱想了想,当年让宝玉读书,只是怕他像前世那样只会在内院厮混罢了,如今他也懂了些事,对外人说,也算有了功名,又有不少家业傍身,这个县令,做不做的,当真已不重要了,遂点头道:“晓得了。”   贾政道:“老祖宗休息休息罢,有什么事儿明儿再交代。”   贾母淡淡一笑,道:“明儿,恐怕就没有明儿了。”   此言一出,贾政、王子萱都不禁滚滚落下泪来,贾母道:“你们两个别哭,我能富贵荣耀一辈子,儿孙满堂也算值了。”一面说,一面又喘了起来,半晌才继续道:“我一去,你们就把家分了罢。”   贾政道:“大可不必如此,我们与兄长自是要一起守护这家业的。”   贾母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已和你大哥说好了,想必你们这两年存了不少私房,也不在乎家里这些东西,就三七分罢。只日后可要多照顾着点二丫头和四丫头。”   两人哽咽着应了,却见贾母嘴角扬起一抹放心的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又改,折腾了一天,还是决定今天结局了,这样的结局想必是大家早预料到的,并没有什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或许会让大家失望了,但我还是这样写了,因为觉得这样更符合前面的剧情,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下面算是完结感言,不想看的可以跳过。   当初写这篇文的初衷,就是觉得红楼人物都是立体的,有可爱之处,有可叹之处,亦有可悲之处,但很多红楼同人里黑原著人物,特别是黑王夫人,我很为王夫人抱不平,于是就有了这篇文。   因为是新手,又没大纲,又没多少存稿,所以文中出现各种问题,错字啊、细节啊、节奏啊、情节安排啊、人物塑造啊(不能再数了,这样看起来这文好失败啊~),总之,有很多问题,需要改进。   我相信写文是个慢慢积累的过程,下一篇文会更努力,做到更好。   最后,感谢亲爱滴们,陪我走到现在,每当看到亲们的评论,我都会很开心,对着电脑屏幕傻笑。   如果大家还对我有性趣(咳咳,)就包养我吧,新文是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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